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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的溫柔】

那雙像貓一般歛起的眼睛已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微微揚起的嘴角對著她道出話語，嗓音非常柔和，好似不帶任何情緒，但那雙觸碰著她的手相當冰冷，不若其他地方讓她覺得溫柔。

就像現在撫著她頰畔的米色垂髮，毫無感情地搔弄著她的臉，使她微微皺起眉頭。阿貝爾趴伏在她身上，引頸將嘴湊到她的頸窩，露出獠牙準備吸食血液。

卻在前一刻停下動作，吐息噴在頸子上，比長髮搔在面龐上還癢。「米歐，你覺得我溫柔嗎？」米歐聽到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問著沒頭沒尾的問題。

分明已經是年過三十的成年人，卻總是在呼喚她的名字時透露出孩童般的純真，即使米歐知道那是對方裝出來的情緒，然每每她都會因而想起好久以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那張揚著笑的面龐看著自己，嘴裡不停喚著她的名。

「米歐米歐，妳喜歡吃什麼？我去叫廚師煮給妳吃。」

向著她揚起的臉掛著天真的笑，好似不諳世事，內裡卻早已腐敗並看透所有大人與世間的骯髒。米歐當初並不知曉這點，只覺得對方就是一位奇怪的少爺，將毫無用處的她留在身邊，也從沒露出嫌惡和多了負擔的表情。

此時依然是那張無邪的臉龐，在叫喚她的名字，就像一隻咪嗚呼嚕著的貓，人畜無害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那雙淺色的眼眸深處是暗藏著危險的殺意。

面對阿貝爾，她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說出了心中的答案，「溫柔，因為你將一無是處的我留在身邊。」

「但是現在的米歐並不是沒有用處了，妳能將人殺掉呢。」

又是這樣的表情說著這樣的話語。米歐歛起深邃的眸，跟隨在對方身邊多年已經讓她幾乎看透阿貝爾的心緒，卻還是會有某些時候，她無法抓準那顆心究竟是什麼顏色。

「你希望我殺人嗎？」這是有著準確解答的問題，但她還是一不小心脫口而出，即使明鏡般知曉對方的回答。感受到脖頸被冰涼的牙觸碰，無論過了多少年，在這個瞬間米歐依然會輕輕皺起眉頭，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變化。

但她知道的是，阿貝爾每每在食用、吸吮她的血液時，動作都非常輕柔，就像蝴蝶在對待被它摘取的花蜜一樣，柔和的搧著翅膀輕撫花瓣，而不像一隻蠍子在捕捉獵物時殘酷無情——然在外人眼裡他們的關係確實就像沙漠裡拽著毒液準備殘殺生命的毒蠍與無助的獵物。

阿貝爾輕輕趴伏在她身上、一手托住她的腰際，米歐感受到彼此心臟與脈搏的跳動，而她的聲音更大、更清晰無比。等到身上的人退開來與她四目相視，看見那對璀璨的眼眸裡即使沒有星形眼紋卻依然耀眼，她知道對方的溫柔一直展現在她的身上，不然自己早已變成被人拋棄的孤兒餓死在街頭。

「米歐，我是個溫柔的人嗎？」

連平時高昂的嗓音此刻聽在耳裡也如安眠曲一樣悅耳舒服，米歐抬起手輕觸那頭淺色秀髮，指腹摩娑著修長的鬢角，緩緩點頭，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