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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酒肆.秋


不管什麼年齡層，戀愛總是最受歡迎的話題。


幼稚園的時候，善逸喜歡班上最可愛的女孩，長什麼樣子已經全然沒印象，善逸記得她每天總是綁著辮子來學校，黑色洋裝裙擺綴著白色洞洞滾邊，盪著鞦韆，在秋日的晴空裡飄揚。

小學的時候，善逸一共喜歡三個女孩。

第一個女孩在萬聖節那天送他一把巧克力，大大的眼睛、紅紅的臉蛋，還說著不給糖就搗蛋，等等，搞錯了吧，給糖的跟說暗語的怎能是同一個。

第二個女孩有著白皮膚，長長的頭髮氣質很好，可惜在台上彈著鋼琴的女孩從來沒跟他說過話。

第三個女孩是田徑隊，短短的褲管和女孩子結實的身形超級帥氣，善逸總在運動會時幫她加油。

中學的時候，女同學們開始發育，隔壁班最好看的那個女生，坐在窗邊的善逸總是等她從走廊跑過，胸部有夠大……

同學不滿的鼓譟。誰問你幼稚園喜歡誰啊，重點是現在！現在！

大學必修學分，有一項是戀愛。不管男女，提到暗戀、喜歡、經驗，總像潘朵拉的盒子，打開來就關不上，跑出來什麼糟糕玩意兒也搞不清楚，有經驗的大肆吹噓，沒經驗的只好拿自己的暗戀經驗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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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老師。

討好的親親老師的嘴唇，宇髓攬住他的腰。

老師，同學問我有沒有這個，收拳比出小指。

哦？

我說有。

嗯。

他們就問我長什麼樣。

我說你學美術的，皮膚白、有大奶、屁股很翹、身材高挑……銀色長頭髮還桃花眼。

聽起來都是具體事實啊。

問題來了。

問題？

他們吵著看你的照片。

可以啊。

這就是問題啊老師！我可不可以拜託你扮女裝！他們都以為你是藝術型氣質混血大美女！

…..然後露出我的大肌肌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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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宇髓老師還真的扮了。

他拿出化妝品——說到底他抽屜裡為什麼會有化妝品。

「不然你以為我臉上的妝怎麼來的。」宇髓老師理所當然地說道：「而且很好理解吧，」宇髓擺弄桌上的化妝品和粉刷：「顏料、顏料、畫筆……」接著拿起蜜粉：「完稿膠。」

最後指著自己：「……完美的畫布。」

是是是。善逸大翻白眼。

宇髓居然還上網查了變身型化妝術，研究了某個角頭大哥變身美少女的影片，一邊點評這樣也行的話他來扮肯定是絕世美女什麼的，接著還問他要是被抖內該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拜託不要！

要是同學知道他的「那個」是接受抖內的女裝大佬……

「等我一下。」突然想到什麼，宇髓往臥室去，善逸好奇地跟在後頭張望。

「……為什麼會有全套的女僕裝！」眼前景象太過令人震驚，情況已經變成難以理解的狀態，老師換下家居褲和上衣，正把帶著蕾絲和滾邊的洋裝往身上套：「文化祭啊，竈門他們班邀我去他們班客串一日女僕。」

「什麼東西啊我竟然都沒有聽說！好好喔竟然可以這樣玩弄老師……」

宇髓橫了他一眼：「少來，那時候我不也陪你們演話劇？」

「老師你還敢提啊！那才不是玩弄你是被你玩弄好嗎？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辛苦……天啊我好同情村田，好好一齣話劇……」

「明明就是神之話劇。」那可是我生涯完美演出，宇髓志得意滿。


******


善逸一臉生無可戀：「就不能只拍臉嗎？」

宇髓比出不知過時多久的網美勝利手勢放下巴遮住男性剛美的線條，另隻手則輕輕鬆鬆擠出巨大的肌肉群。

只拍臉，追加老師設定，佯稱「女友」是老師應該可以提高在男同學之間的評價。萬一露餡，也許可以提高在女生之間的人氣。女生們可能會說什麼帥哥不是別人的老公就是gay，這一個不但是別人的老公還是gay，總之是帥哥就一切都沒問題。

自暴自棄地儘量往好處想。但還是覺得離社死應該只有幾釐米距離了——善逸眼神死透。

Trick or treat。

老師這麼說，一身華服、精雕細琢，細細打磨陰影和臉骨、妝容無懈可擊。一臉促狹與耍賴，兩手還朝下比出健美先生招牌姿勢。

想起高中的情人節，班上同學發起什麼感謝老師的義理巧克力活動，競爭宇髓老師的女生太多，最後乾脆把名額讓給男生免得爆發世界大戰，最後機會落到看起來最常被宇髓老師找麻煩的他頭上。

而今天，一個適合暗語、捉弄與半真半假的節日，到底和情人節、愚人節有什麼差別？善逸從包包裡撈出酒心巧克力遞給宇髓，早已備好的，不甘不願又心甘情願地。

是情人節、愚人節，還是萬聖節？

把情人節當成萬聖節開著玩笑討糖或給糖；把萬聖節當成情人節胡鬧著討要獎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則都是、覺得是自己是傻蛋的愚人節。

謝謝，但我還想要另一個。Trick or treat。宇髓指指自己的嘴。

不要把「trick or treat」說得好像「tea、coffee or me」啊老師。善逸想著，湊近，撅起嘴唇。

戀愛的滋味，也許就像酒心巧克力。以為是普通糖果，放進嘴裡卻發現陷入口腔後滋味複雜得多。

在這一天生日，八成是神的旨意。也許神在塑造人類時失手打翻了調味，才造成這麼矛盾的綜合體，他飛揚跳脫、跋扈又溫柔，才氣縱橫又輕率不羈，老愛裝神弄鬼。如果是鬼，肯定是搗蛋鬼；如果是神，就是惡作劇之神。

從幼稚園起算，生平暗戀無數，但初戀……就只這麼一個，這是否也是、神的玩笑？從小到大所有理想的匯聚，彷彿神聆聽了他所有的祈禱，但偏偏忘記設定性別。

只是，好像也無所謂就是了。


……生日快樂啊，宇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