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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f Toys And Chocobos
搬运一篇写得很ooc的旧(?)文

简介:流水账;背景是算不上洗白的老萨与云片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always吵嘴,所以他们还没正式搞上(。







“……你在做什么?”从赌鸟赛场上下来之后,克劳德在奇迹广场找到了他的监护对象。他走到被监护人身边时,对方弯腰撑在操作台上,专注的眼神让人误以为他是在战斗,而不是在娱乐。

“显然,我准备投入到一场游戏中。”说这话的时候,萨菲罗斯目不斜视,克劳德甚至觉得他下一句话会是“不要打搅我”。至于现实,则是萨菲罗斯并没有这样说,更没有讽刺他陷入黑暗状态急需眼药。

“……抓娃娃机?”克劳德的视线从玻璃窗内的玩偶移到了萨菲罗斯的侧脸。

……幼稚。

他的监护对象被强化后的听力捕捉到了他小声的咕哝,“事实上,这里的游戏没有一样不是幼稚的。”萨菲罗斯抛出了一个问题,“连跑那么多场赛鸟,不累么?”

一瞬间克劳德感到迷惑,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甩甩脑袋,“……不会。”

“叮”,抓娃娃机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示意抓夹即将落下。萨菲罗斯自在地操纵抓夹抓起一只玩偶肥肥胖胖的身体,一边运往出口处一边悠哉道:“我的意思是,克劳德,”胖胖的玩偶顺利地落入出口,“每次获胜,你的鸟都会把你往上抛,不是么?”

克劳德有些懵,接着又是“叮”地一声系统提示音,意味着操控时间结束。萨菲罗斯从出口槽捞出一只金黄色的胖Chocobo扔给面色不快的克劳德,全套动作一如既往致命的优雅。

“……你可以亲身上场试试!”他下意识地圈住了这只玩偶Chocobo,然后又推给了对方。直觉果然是对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个银发的混账踢到斗技场去喂怪,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纵然没有魔石(尤其是毁天灭地的黑魔石)、护具、装饰品、各种补给品,克劳德坚信萨菲罗斯一样能将斗技场血洗成屠宰场。

但内心深处克劳德又觉得庆幸,他本以为在他赛鸟期间萨菲罗斯会逛到竞技场进而大杀四方,相比之下只是跑到奇迹广场来抓娃娃真是太令人放心了。尤其是,正宗凛冽的刀光依旧是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却偏偏还能应主人的降临而不时闪现。

“我又不是没骑过军用Chocobo。”萨菲罗斯右手把胖胖的黄金Chocobo圈在怀里,左手开始了又一次游戏。

“为什么是抓娃娃机?”克劳德决定不追究他方才无理的提问。

“那么,克劳德,”萨菲罗斯尤其钟爱直呼他的名字,每一次上挑的尾音都有麻醉的魔力,“再捕捉一只你的同类如何?”

克劳德早已免疫,他学会了不去因为对方一口一个“Cloud”而愤怒。“够了!”

“不,”萨菲罗斯扭头盯着他的眼睛,“还不够。”无机质的绿色针瞳让克劳德一瞬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夹到了一只黑色Chocobo。依然是塞给克劳德。

当萨菲罗斯第三次成功捕捉Chocobo时,周围的玩家连同工作人员都向这位神秘的男士致以注目礼。早在神罗时代,萨菲罗斯就习惯了人群的注视,他当然不会因此而不自在。但他身边的监护人完全相反,克劳德并不认为这样招摇有什么好处,只觉得如同芒刺在背,闷闷地想要把自己扎进玩偶堆里。

看着萨菲罗斯愉快地继续着他的捉鸟游戏,克劳德后悔于自己当初发给他的“零花”,或许不该给他那么多Gil。

“……为什么不去玩点别的?”克劳德尝试阻止他继续捉鸟。

“别的设施已经有人了。”萨菲罗斯理直气壮。

克劳德瞪着他,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萨菲罗斯取出一只面带红晕的Chocobo,在他面前晃了晃,“克劳德,喜欢的话求我送你。”

“你毫无话语权。”财务上克劳德习惯于一针见血,“钱都是我赚的。”

“然而没有我神罗和WRO不会出手得如此大方。”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吗?!”克劳德不禁拔高了声音,萨菲罗斯一句话点燃了他的深藏的怒火。谈不上愉快的回忆海浪般翻涌着席卷他清醒的意识——沐浴在烈火和鲜血中的家乡、妈妈,数不清次数的毫无人性的实验,颠簸的逃亡之旅,扎克与爱丽丝的牺牲,被真相打击后的精神崩溃乃至迷失,罹患星痕的日日夜夜……引燃的人无疑是面前的萨菲罗斯,从来都是他,这一点不会改变不曾改变亦不容改变。每次他得以放下心中的阴影向新生活迈近,对方总会突然出现,搅乱他的节奏并且毫无愧疚。

种种迹象揭示着冰冷的事实,嘲笑着他:在他身上仍然悬着看不见的、但名为命运的丝线,操纵着他随萨菲罗斯起舞。

被控诉的一方停下手上的动作。

“责任感是拿得起放不下的负重,”萨菲罗斯俯身,在克劳德耳边低语,“抛却它,你可得自由。”语音更显低醇,谆谆如引诱,轻柔的唇息拂动了陆行鸟金黄的羽毛。被一语中的后克劳德露出难过并着难堪的神情,瑟缩的模样像受伤的雏鸟。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份责任,他也不会放弃送快递的工作转而成为看守星球最大威胁的监管人。即使他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我不会让你对星球为所欲为的。”克劳德不由地握拳,他不会对星球的安危坐视不管——蓝色的眼睛多么的坚定,是坚定的海洋。

“我明白。”耳边这一句竟然像是叹息,在克劳德愣住的瞬间萨菲罗斯的双唇离开了他的耳际。

“与你相同,我也是非自愿的,但我一样乐得自在。”他把原本高高举起的胖鸟塞进克劳德的怀里。

克劳德直觉觉得他在让步——这实在是——太罕见了,可仍然不情愿接受这只害羞的Chocobo,“不需要,没兴趣。”

察觉到萨菲罗斯兴致盎然的眼神,他走向另一台机器,“我大可自己来。”在此之前他把所有堆在怀里的Chocobo抛给了萨菲罗斯。

旁边的娃娃机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莫古力:上面搁着大号的,下面挤着迷你版。

为了降低成功率。克劳德观察着玻璃窗内的玩偶的摆设,默默评价道。他回忆着方才从萨菲罗斯那里观察到的情况:抓夹算稳当,抓力遵循着一定的规律,这说明金碟的娃娃机还算有点良心。那么接下来,他需要挑个合适的位置,于是他选择了一只靠近挡板的莫古力。他支付了Gil,让爪子罩住莫古的脑袋,上升过程中抓夹松动,莫古坠了下来——看来这是抓力较弱的一次。经过一次操作他已然心中有数,白喂几次币是可以接受的,受人为的系统设置的限定,就算是萨菲罗斯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成功(只要他遵循的是文明人的玩法而非暴力拆除娃娃机)。

毕竟,有的回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输的。

克劳德又尝试了一次,幸运的是这回抓力非常稳定,他看中的另一只莫古成功从出口槽滚了出来。他知道旁边的萨菲罗斯斜睨着他——含着些微的笑意——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但他就是觉得萨菲罗斯有挑衅的意味。

接下来的时间里,全场人目睹了这两个人一同洗劫了奇迹广场所有的抓娃娃机。现场氛围凝重,弥漫着角力的紧张感。地上的玩偶越垒越高,品种也不再局限于Chocobo和莫古力,Cactuar和冬贝利也被此二人收入囊中。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正在进行中的游戏跑来围观他们,越来越集中的人群让克劳德开始分心,生怕萨菲罗斯被认出来。

被监护人全然不觉,依然愉悦地进行他的抓捕活动。举手投足间溢出来的优雅感简直让围观群众无法相信他是在夹娃娃,纷纷拜倒。

现场最难过的莫过于金碟的一个负责人,听到下属的报告他也跑过来围观,看到残酷的现实后他决意向老板Dio提议将抓娃娃机的系统设置调试到一点也不友善的程度。虽然这两个凶残的家伙并没有夸张到一抓一个准的地步(中间也出现过十分钟内什么都没夹到的情况),但今夜的抓娃娃机真是……亏了,替Dio老板心疼。

最终,高个子的神秘男士向他抬了抬下颚表示他们需要服务,待负责人上前,一边体型较纤细的金发青年礼貌地请他找人帮忙将所有的战利品送往已经预定好的房间。

于是这场奇迹般的角力赛终于告一段落,这一夜在金碟成了传奇。



“告诉我,”来到客房,萨菲罗斯一进门就察觉不对劲,不愧于1st的敏锐度,“为何不是双人间。”

被质问的人陷入30秒沉默,“……是双人间。”

“一张床的双人间。”萨菲罗斯摘了墨镜,执拗地纠正道。

克劳德压着眉头把他赢得的战利品摆到桌面上,不得不解释:“两张床分开的房间早就没了。”

Dio作为商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扩建旅馆或者增设正常风格的住宿处,这阵子正是访客激增的旺季,克劳德他们正好赶上住房紧张。

“我记得北克利尔有一间民宿。”萨菲罗斯的偏执又一次发作了。

“不接受鬼屋的人都去了那家店。”那家原本破破烂烂的旅馆在当地发现油田后重新装潢了一番,如今生意不错,再也不是50Gil一晚了。

“鬼屋也有情侣套房?”

“去你的情侣!”克劳德气得摔了手里的冬贝利,一脸愤懑与嫌弃,“谁乐意同你住情侣房!”

萨菲罗斯自己也是一脸弃嫌,回以他一声嗤笑,“看来我不得不接受现实。”

“不满意下次就自己订。”克劳德瞪着他。

萨菲罗斯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低笑,“原来还有下次。”

“闭嘴!”克劳德恼羞成怒。

出乎意料地,萨菲罗斯没有再进一步挑拨他,只是揭开帽子松开一头流淌着月光的银发,任它们像银色的瀑布一样流泻在脊背上。在克劳德的坚持下,他出门必须遮掩住标志性的生理特征,像这回他佩戴了帽子和墨镜。克劳德刚接手监管工作的时候他曾被要求剪掉长发,因为银长直太注目了,他的真实身份呼之欲出。为此他与克劳德又打了一场,六式差点砍掉他半段银丝。

克劳德却看着他披散下来的银发发怔,丝缎般的发梢随着男人转身轻轻地摆动,与记忆中的片段重合。既是少年时向往的,征兵海报上的背影;又是少年时幻灭的,大火中决绝的转身。陷入回忆中克劳德下意识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细小到萨菲罗斯都要问道:“你说什么,Cloud?”

“……没什么。”他用力甩甩头,换来萨菲罗斯的鄙夷。

“星球的救世主如此畏缩。”

克劳德咬牙,“我说‘不公平’!”

“为何。”

“我参军的时候……剪了辫子,”音量越来越小,“而你,不论是征兵广告还是实战,从来都……”

他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不论如何这是和被尘封的过去有关的回忆,那个时候萨菲罗斯还没有成为纵火犯,后面的一连串的惨剧都还没发生。悲哀的是经历过这一切后连这种小事他都不愿回忆,一旦回忆脑海中便会浮现后来发生的事情,构成分外鲜明的对比。他不应该主动提起的,他怎么会不由自主地揭自己的伤疤?

萨菲罗斯望着他埋着脑袋的样子,世界在这一秒彻底沉默。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起了雨,一开始是绵绵细雨,渐渐地雨势增大,雷声轰鸣。冰凉的雨点乘着风钻入未关的窗户,打湿了地板。克劳德仍然处于自我厌恶中,但他走过去将玻璃窗锁上,经过萨菲罗斯身边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对方究竟是何种表情。



时至如今,大火之前回想起来还没那么糟糕的事都是两个人之间不会主动提及的过往。人就是这么奇怪,接收了星球复仇者的克劳德会在萨菲罗斯以一个相对正常的人类形态回归时报以负面情绪与拔剑相向,会在日常的监管工作中就大火后的遭遇与萨菲罗斯争吵甚至兵器相接,但他们宁可就伙伴的死、恶劣的精神操控、杰诺瓦带来的灾难、星球堪忧的未来等等这些血淋淋的事情而针锋相对,也默契地不去提萨菲罗斯进入地下室图书馆之前的事情,明明那些事听上去没那么糟糕。

或许是因为说出来,谁都会在心底嘲讽:可后来事情就发展成那样,现实生活多么的打脸,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是今夜克劳德破例了。仅仅是因为一个与回忆中格外相似的背影。

这该责怪谁?萨菲罗斯?他经常背对着克劳德,类似的动作一日要重复好多遍。

或许是因为今夜的月光有魔力?别逗笑了。

是的,这一点也不好笑。

恍惚间一种久违的酸涩与愤怒涌上克劳德的心头,他简直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火海中的小兵:



——“……我这么地尊敬你,甚至崇拜你,你却……”

——“把妈妈,Tifa,家乡,还给我……!”



血液在燃烧,在沸腾,他的灵魂躁动不安。

够了!够了。他的指甲掐入掌心,催眠着自己控制住回忆,试图压抑住全身的怒火。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刚想把自己锁进浴室里冷静冷静,却发觉萨菲罗斯穿过他身旁径直走入浴室,“咔哒”一声落了锁。留下他与窗外淅淅沥沥的人工造雨为伴。

萨菲罗斯出浴的时候克劳德已然冷静下来,他重拾勇气看回银发人,对象正一言不发地抄着浴巾擦干半湿的长发。

克劳德什么也没说,单纯把自己锁进了浴室。淋浴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上回跟尤菲见面时的谈话——



……

“呐,Cloud,最近过得还好么?”

“……还可以。”

尤菲露出不信服的表情,“行了,想骗英明的我,是~没有用的。”

“……”

下一秒尤菲的语气转为同情,“跟Sephiroth捆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因为出身五台的关系,尤菲·如月对神罗出身的萨菲罗斯完全没有任何好感,从来没有。

“……”正当克劳德要诚实地点头,尤菲自行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聪明的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这种安慰听起来真不感人。克劳德问她:“怎么会来Costa Del Sol?”

短发少女耸耸肩,“给自己放个短假,顺带慰问可怜的你。”准确来说,尤菲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如今的她正接受作为五台领导者接班人的培训。“啊~好怀念以前周游世界的时光啊,老了,没那么悠闲咯。”

克劳德浅浅抿了一口鸡尾酒,“五台最近如何?”

“很不错,不再是只有旅游风光的景区了。”提起壮大的五台尤菲就很有干劲,“实话说,长老们有提议过将Sephiroth作为战犯引渡回国的,不过现在的五台毕竟没有这个实力,就放弃了。”

克劳德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是你告诉他们的吧。”之前与萨菲罗斯的又一次对决尤菲也有参与。

“放心五台只有个别人清楚内情。”尤菲把玩着她酒杯里的装饰性小雨伞,“终归是想想,不可能的。”

“但愿如此。”

尤菲苦恼地说道:“真要引渡他又有什么用?首先神罗和WRO肯放人吗?不可能!引渡回去后除了审判还能做什么?处决?他死了那么多次照样不是从地狱中爬出来?更何况上回的注射对他也无效。羁押吗?五台不得不承认现在没有足够可靠的设备关押他。就算他真在五台死翘翘了,又如何?人们真寻求解气的话,Rufus和所有神罗雇员应该被推上断头台直播死刑——现在、立刻、马上!”

“……听起来我就是那足够可靠的设备。”

尤菲灌了一大口酒,“所以我才发自内心地同情你,Cloud。虽然他那个外星人妈妈的碎块无所剩余了,我们普天同庆,可同时大家很清楚:你成了这家伙的镣铐,他是你的桎梏。”

“……够了,尤菲,别再说了。”他心头一下子沉闷。

尤菲干光了杯里的酒,“对不起,Cloud,但我觉得我必须指出来,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奇怪。”顿了顿,补充,“我直觉觉得……如果协调不好,长此以往是隐患。”

“他就是星球的蛀虫,”想了想,他也没什么自信,“我想……我也是隐患。”

尤菲用力摇头,“No NoNo,我不是指这个。是说,你们现在看起来没有过去那样见面就见血,但相处模式不变的话迟早你们两个都会爆炸的。”

“战火点燃过很多次,你没看见罢了。”他轻描淡写。

尤菲摆摆手,“你又理解错了,Cloud。”进一步解释前她招呼服务生给她加酒,待服务生带上了包厢的门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

克劳德埋头,他预感接下来的话题会同Tifa拉着他灌输的内容类似,所以有些畏缩。

“我跟他不熟,但跟你熟,你跟大家的相处是怎样的,我心里有数,所以~能把你跟Sephiroth间的相处同我们间的作比较。”
“我见Sephiroth的次数不多,但我真的认为你们之间的氛围瞬息万变。”

“什么?”

“有的时候你们的角力,说穿了就是怄气。上一秒你们间的氛围是最终圣战世纪对决,下一秒可以沦为幼稚小孩的低端吵嘴。有的时候他挑衅你,你炸毛,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再撩你,你噎得他说不出话,甚至你会主动出击挑拨他!”讲到这里尤菲露出一副“我一定是在做噩梦”的表情,“这真不是你的作风,Cloud,为什么?”

克劳德摇头,尤菲从他的脸上解读到名之为困惑的神情。

“我印象里的Sephiroth有,呃,四种,”她伸出一根指头,伴随着鄙夷的口吻:“首先是战争时期的人形收割机,虽然我只能从传闻中听说,哼,我小时候往他海报上扔飞镖。”

海报?他曾如此地仰慕萨菲罗斯阁下,以至于收集过神罗的征兵海报和报纸上的报道。

“真正与他接触是因为你们,Cloud,”尤菲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我觉得他就是个神出鬼没、异想天开的疯子,是的,确实强悍。”

“第三种情况跟刚才那种差不多,Kadaj进化成他的时候,我当时隔得远,但还是觉得他好愉悦啊……比以前见到他的时候愉悦多了,果然精神病的脑回路我不能理解。”

第四根手指头终于亮出,“还记得我们之前真正击溃Jenova的时候吗,Cloud?神罗回收了这混蛋,他在医院昏了很久。我觉得他是装的,因为你一过去他就醒了……呸,我在说什么!”她语气突然很迷惑,“我当时觉得好奇怪,他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好像他是悲剧男主角似的,正在演绎史诗级别的戏剧……绝望的气息,处在崩溃边缘一样。”

“啊!还有现在这种,第五种,一个不事生产不思进取只会抬杠、冷笑、鄙视的囚犯。”她一拍掌,从噼里啪啦一番长篇大论中得出了结论:“这家伙如今以这五种模式切换着跟你相处,你不觉得吗?”

……她说得好有道理,跟Tifa一样有理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嗯。”

“你也是在不断切换着人格,不对,是风格。为什么?难道因为处在同一屋檐下你被他传染了?”

“……”

尤菲观察着他的表情,“Cloud,你明白了吗?我相信你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Tifa的版本是:Cloud,他敢变着法儿撩你,你就打他,打死最好,渣都别剩。(此处应有Danzel和Marlin的附和声。)



温热的水流爱抚过克劳德的脸颊、身体,让他不禁舒服得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他何尝不明白伙伴们的意思,只是一见到银发人似乎就无法自制。

作为狱监与囚犯,他们之间最安静的时期就是萨菲罗斯出院那段时间。克劳德一见到他苏醒便激动得拔出六式,之后更是声嘶力竭地控诉这个混球为什么还要登陆地表。他的伙伴们都惊呆了,因为他从未这样失控过。对方安静地瞅着他,化出正宗,一举把刀钉穿在病床上。

冷静下来后克劳德扭头就走,被好说歹说劝回后,他与对方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两个旅人在等命运的班车”——是文森特评价的。

事实上,克劳德记忆中的萨菲罗斯比尤菲见过的还要多元化。这个混账没崩坏前是个会问他回乡感受的上司,而且扎克记忆中的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从不拖后腿的队友,还很该死的温柔。

怅然若失成了他内心的基调,再看看沉默无声的萨菲罗斯,二人间发出了共鸣。

这样的萨菲罗斯,他曾经就见过。在尼布尔海姆的地下室图书馆,他敲门去通报将军阁下,被对方绝望的眼神所震慑。他跟扎克都没想到,这是萨菲罗斯处于心理防线崩溃边缘时发出的、崩坏前的讯号。



克劳德关掉水阀,水声停止时他也从回忆里走了出来。想要吹干头发时发现吹风机坏了。当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萨菲罗斯说道:“忘了提醒你,我吹头发吹到一半时它罢工了。”

“你的头发怎么不绞进去。”

“让你失望了。”

在克劳德眼里,萨菲罗斯的微笑基本等同于幸灾乐祸。他折回浴室,找到一条干毛巾。

“Cloud,”萨菲罗斯喋喋不休,“施加重力魔法能压平你的竖天头么。”

“你没有机会摸到魔石的。”克劳德觉得心好累。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他最多陪着相杀,为什么还要陪聊?

“你可以自己试试。”

“在我装备重力魔石之前,我会削减花在洗发水上的开支。”被打湿的陆行鸟没好气地擦弄着他的头毛,他不知道他皱眉瞪人的模样在银发人眼里算得上可爱。

他们就头发护理的问题持续反击,直到克劳德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下来,床是我的。”

萨菲罗斯优雅地盘踞在床中央,单手支着脸颊,“迟钝的鸟儿没……”

“房费是我付的。”克劳德截断。他一点也不想与银发的混球同床,显然对方也抱有相同想法。克劳德一点也不想让步,妥协会让某人扒在床上开嘲讽。

在萨菲罗斯眼里,陆行鸟是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气魄爬上床的。

“下去。”

“陆行鸟不睡鸡窝睡人类的床?”

“那你更该滚下去。”

……

最终他们谁都没有睡沙发,两个人面对面,互看生厌——作为战士,谁都不愿意把后背交给宿敌。克劳德被萨菲罗斯挤进床的内侧,这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萨菲罗斯对于不能霸占唯一的被子这点也很不满意。他们之间放了四只大号的公仔,划床而治。

“Cloud,你睡相如何。”

“……”

“Cloud,你比我矮,不需要那么多被子。”

“……”

“Cloud,听话……”

“……再吵,把你踹下去。”克劳德闭着眼睛说道。萨菲罗斯嗤笑一声,不说话了,看来是从睡前的骚扰中得到了满足。

此后嘈杂的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雷声,混合着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克劳德悄悄睁开眼。宿敌在侧的不适感令他不可能入睡,隔着一只Chocobo,他打量着银发人的睡颜——异常的安详。

并非毫无防备。

“Cloud,”这回是萨菲罗斯闭着眼睛开口,“睡不着么?”

“……闭嘴。”

那双诡异的针瞳张开,像锁定猎物的巨蟒。“要听睡前故事么,Cloud?”

“……聒噪。”对于萨菲罗斯拐弯抹角的尖锐讽刺他真想往对方脸上甩只Chocobo。事实上他的确出手了,不是甩,是用力推。

萨菲罗斯从善如流地将面前的胖鸟揽入自己怀里,“你需要这个。”他点了点Chocobo的鸟喙,看着克劳德的目光如同怜悯没有枕边玩偶的孩童。

“我已经过了抱这个的年纪了。”克劳德认真地纠正道。

萨菲罗斯嗤笑,“可怜的孩子,你从未拥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玩偶。”

克劳德绷紧了身体,眼神警惕,“这不重要。”

萨菲罗斯说的是事实。在贫穷的尼布尔海姆,极少出现这样一只做工精细的布偶,它们往往是从外地捎来的。Tifa拥有过,不止一只,这在那个年纪的孩子间可是很受欢迎的。围绕着Tifa的男孩子们虽然更中意木制的小刀剑,但眼神里流露的渴望是真实的。年幼时的克劳德看在眼里,但他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对小孩子玩具的欣羡。

“显然,你更希望把它们都送给孤儿。”萨菲罗斯这样说的时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拨着Chocobo玩偶。这句话很刺耳,克劳德认为面前的祸首没资格提起那些失去家庭的孩子们。

“……你闲置它们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从不需要这些玩物。”萨菲罗斯满意地点头,却没有放手。克劳德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他,对方丝滑的银发在月光的爱抚下宛若可载轻舟的银河,蜿蜒在床面与肩背上,拂过了怀中的玩偶。多么诡异的画面,星球的复仇者竟然抱着一只陆行鸟,安稳地躺在床上。

他的眼神冷漠而促狭,他的唇角愉悦又疏离。克劳德一时失神,拥着Chocobo的银发人让他脑内浮现了一些莫须有的场景。

萨菲罗斯欣赏着克劳德失神的蓝眼,“你这是在邀请我割开你的咽喉,Cloud。”

克劳德眼神立刻变了,“那你为何多嘴?”立刻补上一刀才对。

萨菲罗斯只是低笑,这让克劳德胆寒。克劳德细细打量着萨菲罗斯,冷不丁道:“你没有资格可怜我。”

这话让萨菲罗斯敛起了笑意,他挑眉。

“你不过跟我一样,”克劳德的眼神很平静,“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玩偶的,孩子。”

“没有玩伴、没有宠物。”出乎意料地,萨菲罗斯接道,“更没有所谓的童年。”

世界在这一秒再次沉默,空气沉重得滞留不通。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银发人,他漫不经心地刮着陆行鸟的鸟喙,倾倒着二十多年前的灰暗历史。“钉子头,你以为我在神罗就事事不需要靠自己争取么?”

“……什么?”

回应克劳德的是萨菲罗斯直勾勾的Mako眼,荧绿的眼眸瞬间把他拉入回忆的漩涡。克劳德的视野骤然改变,他看见冰冷而毫无生气的——神罗本社的实验室。

年幼的萨菲罗斯,百无聊赖地坐在实验室里等待着又一次体检。身上套着一件医用的患服,精致而幼圆的脸上是一半麻木一半茫然的神情,头发修得极短。透明的玻璃门被打开了,走进来几名研究人员,他们牵过银发小朋友的手,把他带到大型的检测仪器旁边。小孩子不声不响地爬上需要他卧趟的床,配合地等待着扫描。

“不过是常规检查罢了。”场面外是萨菲罗斯的解说。画面陡然一转,是年纪稍长的萨菲罗斯悄悄地从无菌室里溜出来,绕到了饲养室的门口。隔着高大的特制玻璃门,才几岁大的小孩子仰头探视着被关押在笼子里的陆行鸟。发现了陌生生物的陆行鸟发觉对方并无恶意,好奇地垂下脑袋用鸟喙点了点萨菲罗斯面前的玻璃,萨菲罗斯则新奇地拍了拍玻璃,吓得陆行鸟连连后退,又迎上来蹭蹭。这愉悦的休闲时间并未能持续多久,白大褂们出现了,拉走了恋恋不舍的小萨菲。

“有的时候他们研究陆行鸟,我就顺道去观望一下。”难得的消遣,聊以排遣孤独无伴的日子。

之后的画面里,陆续出现了很多次萨菲罗斯溜去逗弄陆行鸟的片段。直到有一次,一名白大褂塞给了萨菲罗斯一只胖胖的陆行鸟玩偶,歉意地表示之前忽略了萨菲的感受。

“Gast博士……吗。”克劳德记得这个棕发蓄须的中年人,主持了Jenova计划的天才,宝条的眼中钉,爱丽丝的生父。

年幼的萨菲罗斯经常抱着这只玩偶出没在实验室,但没过多久陆行鸟玩偶就离奇失踪了,饲养室里的活体陆行鸟也不见踪影。后续的画面里缺少了Gast博士,想来是前去寻找古代种的真相了。

“有的时候要往头上扎针,或者贴电极片,头发修得很短。”萨菲罗斯毫不掩饰他的嫌弃,“当我头发留长一点时,某个垃圾还抱怨过。”

眼前出现的是少年的萨菲罗斯,身形见长,就连一头银丝也扎了满把。克劳德看见银发少年绷着冷峻的脸对着气急败坏的宝条摔上了实验室的大门——似乎是因为蓄发的问题而发起了争执。显然,最终是萨菲罗斯赢了。

“Soldier部门也要求过剪短……”萨菲罗斯的声音愈发低沉,“又有什么用呢。”

重现的画面一下子切断,克劳德再眨眼,面前还是萨菲罗斯深沉的面容。震惊于对方与他之间残存的精神连接仍然如此顽固,克劳德迎视着探究的目光,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想要控诉神罗么?”对视许久,克劳德艰涩地开口,声音是不曾料想过的颤抖与沙哑。看来,他撬开了尘封往事的话匣子,却没料到萨菲罗斯找回了被生命之流瓦解的过往记忆,更没想过萨菲罗斯乐意将回忆分享给宿敌。“……你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毁灭它。”

“神罗灭亡不过迟早罢了。”前·优秀员工·萨菲罗斯毫不在意地冷笑。

克劳德撰紧了被单,“只是这样么。”

萨菲罗斯一度嘲讽克劳德为人形,但神罗待幼年的乃至成年后的萨菲罗斯也如同牵线木偶。萨菲罗斯小时候被封闭在这种冷漠苍白的环境下的生存概况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是作为羁押的前提,Rufus交代了很多神罗过去的内部机密。直到当事人亲自再现了当年的场面,克劳德才真正了解到内中的可怖。

“前士兵,CloudStrife,”当事人慢悠悠地开口,“似乎你对消灭神罗的热忱更高。”
“最有热情的……是清除你。但神罗设置了科研部……你觉得呢。”

能源方面,神罗早就转型了,雪崩再针对神罗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是拿钱办事的“原战士”Cloud Strife。科研部倒是谁都鄙弃的名词。

萨菲罗斯的眼神冰冷并着尖锐。

“垃圾焚烧一遍足矣。”

宝条改造了很多人。有死人,比如文森特。半死不活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克劳德,另一个是扎克。被他“关照”最多的活人,只怕是萨菲罗斯。

“一开始,我是危险品;后来,我是可控的危险品;最后,我是不可控的危险品。神罗为何如此自信,以至于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认为我会安分地听从摆布?”

克劳德直视着萨菲罗斯冷漠的眼神,认真道:

“……他们现在谨慎得很了,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束缚着对方,也拘禁了己身。

萨菲罗斯笑了。“赔上了自由也甘愿?你的献身精神值得怜悯,Cloud。”

惨白的雷光同时照亮了他们二人的脸颊:萨菲罗斯勾起的嘴角不再那么冷漠,克劳德的神色也不显得那么不耐烦。

克劳德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不需要你同情。闭嘴,睡觉,混球。”

萨菲罗斯哼了一声,把Chocobo推回分界线并摆正。

窗外雷声雨声渐小,今夜的造雨告一段落。不知是谁先睡去,可能是萨菲罗斯,否则克劳德无法放任自我坠入梦乡。

翌日早晨非常尴尬,克劳德醒来时脑袋正窝在银发人怀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微敞的浴袍与半露的胸膛,四只玩偶东倒西歪。在银发人嘲讽的“睡相真糟糕啊Chocobo”中,金发人默默地抄起一只玩偶往对方脸上砸去。



拖着打包了所有玩偶的大纸箱离开金碟的时,他们发现,昨晚的事迹,竟然,见报了。【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