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法札 / 陣雨


突來的暴雨令市區交通大亂。
急煞、喇叭、咒罵……金髮青年在這些噪音中弓腰疾跑，雨水令他浮誇的眼線暈散開來，又順著脖頸，弄髒已然濕透的T恤。
他喘得很粗，靴子和雨水齊齊拖慢了速度；可懷裡的鼓包又脆弱得令他不敢停步──甚至在撞上比自己高一頭的男人，把對方的西裝弄髒時都沒顧得上理會。
那位先生一定覺得我是個粗魯、沒教養的小鬼。青年在目的地的廁所裡挫敗地邊整理儀容邊想。不知道上網能不能找到人。


『男性，三十五歲上下，很帥，身材結實。』
青年打開尋人論壇，一字字敲下對方的形象，明明只是剎那間抬頭一瞥，他卻覺得那張臉已在某處見過無數次。
『身高約183公分，鴛鴦眼，法今紋有點深，但不是兇的那種深……右邊還有顆明顯的痣，鬍鬚修得很好看。今天我在○○路口撞到這位先生，眼線弄髒了他的衣服，因為趕時間所以沒有停下來，想找到人當面道歉賠償，請大家幫忙，謝謝。』
文章發出去後回覆的人很多，有用的訊息卻沒半條，多半是揶揄『她』不像道歉，倒像徵夢中情人，也有少數網友尖酸刻薄，嘲笑這個『蠢女人』光長胸不長眼，赴約不守時才會造成對方困擾。
他有點氣憤，更多的是沮喪，決定先去洗個澡再回來試試。


99+。
青年震驚地看著那則被管理員置頂的留言，於此同時，超出提醒上限的回覆數量仍在不斷增加。
那個人以一張印著黑色汙漬的襯衫照片開篇。
『是我，歉意收到了，無需介懷。
希望你的兔子已經健康(或正在恢復)，但下次還是準備個外出籠會更安全。
謝謝你稱讚我的法令紋和眼睛而不是被它嚇到，常有人說我看起來很不善，你的讚美使我多喜歡它們一點點。
我想一個擅於打扮的人也許不樂意被評論花掉的妝容，但那同樣好看、獨特，且令人印象深刻，期待下次我能見到它完美的樣子。
是的，我們很快再會。』
『P.S. 我是法國人，「Le quart d'heure de politesse.」，刻板印象大師們。』


他愣愣地看完這段話，被大量資訊衝擊得頭昏腦脹，最後只總結成一句感嘆：溫柔的人，無論性別，總是很讓人喜歡的。
至於日後，在表演中想起那是因為意見不和曾被自己摔過門的製作人而忘詞，在慶功宴上為對方並不拙劣但令人無語的舞蹈捧腹，以及……咳，那又是另一些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