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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我喜歡你 (梁丞秝x徐澔洋)

　　01

　　徐澔洋是追著梁丞秝進到公司的。
　　剛讀研究所那一年，徐澔洋認識了比他大一屆的梁丞秝；他是有點戰戰兢兢的研究所新生，對方則是深得教授信任的學長，不僅如此，梁丞秝對系所的學弟妹也很照顧，不管是大學部或研究所，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位可靠的學長。
　　礙於某些因素，徐澔洋放棄推甄原先學校的研究所，而是以考試的方式，進到另一間學校的研究所就讀。
　　甫到陌生的城市，徐澔洋本就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方向感不太好，除了上課、跑圖書館和研究室，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宿舍。
　　在同屆的研究生都差不多融入研究所生活，時不時和其他學長姐一起吃飯、一起參加活動時，唯獨徐澔洋還獨來獨往，只在上、下課和其他人打招呼，而後一個人抱著講義離開。
　　午、晚餐約了幾次都被徐澔洋婉拒，漸漸地，後來也沒人問了，因為他的話不多，似乎也沒有想要積極融入大家的跡象。
　　對此，徐澔洋反倒鬆了一口氣，他和其他人實在聊不太來，但這不代表他對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相反地，因為在群體中不需要主動找話說，徐澔洋有更多時間可以觀察其他人的互動，也是因為這個契機，梁丞秝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他的觀察對象。

　　徐澔洋第二次見到梁丞秝，是在開學週禮拜五的選修課上。
　　理論相關的課程通常艱澀無趣，選修的人也少，前一天下課徐澔洋還聽到其中一個學姐抱怨隔天的教授課很硬，想退掉選課，然而隔天實際出席人數卻一點也不少。
　　徐澔洋提早二十分鐘抵達教室，占據了角落的位子，桌上攤著畫上重點的緒論，看著聽課的人一個一個走進來。
　　一直到上課前五分鐘，梁丞秝才抱著幾本厚重的書籍進到教室，也是在那個時候，徐澔洋驚訝地發現，原來研究所的上課氣氛不像他以為的那麼沉悶。
　　「怎麼那麼慢，還以為你不修了。」其中一個學長說，語氣很開心。
　　「剛被教授抓走了。」梁丞秝無奈地說，視線一邊掃過不大的教室，發現徐澔洋旁邊還空著兩個位子後逕自走了過去。
　　「徐……澔洋，對吧？」
　　徐澔洋愣了一秒，點了下頭。
　　開學前學長姐先約了他們幾個研一聚餐，但那時場面太過混亂，徐澔洋連同學的臉跟名字都還搭不起來，壓根不曉得梁丞秝是怎麼記住他們幾個新生。
　　「幫人占位子？」
　　徐澔洋搖頭。
　　於是梁丞秝將書放在桌上，坐到徐澔洋旁邊的位子。一時間，教室忽然熱鬧起來。學長姐你一言我一句地和梁丞秝聊起來，後來連和徐澔洋同屆的同學也加入對話，直到教授進來才終結難得的輕鬆氣氛，開始嚴肅的理論課。
　　過程中徐澔洋自然是一句話也沒說，低頭當個盡職的傾聽者。
　　休息的十分鐘裡梁丞秝試圖跟他搭話，發現這個研一新生似乎很不自在。
　　梁丞秝問他研究所生活還適應嗎，徐澔洋就回答「嗯」，梁丞秝說有任何不懂的問題都可以找他，徐澔洋就回答「好，謝謝學長」；察覺到他似乎有些壓力，梁丞秝又安撫對方不要緊張，教授們只是一開始比較嚴肅，習慣後會好很多，徐澔洋遲疑地應了一聲「喔」，感覺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詞。
　　看著話不多但內心想法全寫在臉上的學弟，梁丞秝不由得勾起淺淺微笑，同時開始檢討自己剛才的問題實在不及格。
　　身為一個研究生，他應該問能引誘對方給出更多回應的問題。
　　打定主意後，梁丞秝決定下課再試著和對方交流一次，然而徐澔洋沒給他這個機會，對上他的視線後點了下頭就跑，梁丞秝連「下次見」都來不及說。
　　是他太嚴肅嗎？看著徐澔洋消失在教室門口的背影，梁丞秝不禁思考。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人嚇跑。
　　接下來幾週的課程，梁丞秝不難發現徐澔洋和其他同學間有些距離，於是每次碰面梁丞秝都會找他聊天、問徐澔洋要不要一起去研究室、圖書館，慢慢拉近距離後再找他一起吃飯，甚至是參加其他活動。
　　一開始徐澔洋對梁丞秝是避之唯恐不及，因為有梁丞秝在的場合，即便當下沒有人，不久也會圍繞一堆人。
　　巧遇教授會被叫住討論上一次的報告，碰到認識的學長姐、學弟妹二話不說湊上來就是暢聊，就連系辦的職員和工讀生看到梁丞秝也會開心地聊上幾句。除了風雲人物，徐澔洋找不到其他更精確的名詞形容梁丞秝。
　　對於太過熱情的人徐澔洋自認無法招架，但梁丞秝分際拿捏得很好，不會勉強他去聚餐，邀約被拒絕了也不會惱怒，異常有耐心且循序漸進地拉近和他的距離。
　　一般學長姐會對學弟妹這麼費心嗎？徐澔洋曾經有過這樣的疑惑。
　　但和梁丞秝相處起來……該怎麼說呢，跟其他聊不太來的同學相比，和梁丞秝相處起來輕鬆很多。
　　他們有共同的興趣，相似的飲食口味，連喜歡的衣服風格都很像；他不需要絞盡腦汁思考怎麼回應對方才不會讓人感到尷尬或不快，也不需要勉強自己配合別人的喜好或行事風格，好像跟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相處，很舒服、很自在。
　　在一成不變的研究所生活裡，梁丞秝讓徐澔洋覺得日子不至於過得苦悶。

　　整個學期下來，他們的感情好得比親兄弟還親；有梁丞秝在的地方，徐澔洋就會在，有徐澔洋出現的場合，梁丞秝也一定會出現。
　　在一次聚餐中，系上的學姐開玩笑地問要是以後其中一個人交女朋友了該怎麼辦，梁丞秝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不定是男朋友。」成功引起一陣騷動，其中又以學妹最為激動，忙不迭地表示自己絕對支持。
　　吵鬧聲中，徐澔洋看到梁丞秝臉上泛起淡淡笑意，溫柔的目光投向自己，他愣愣地看著對方，不知道該微笑以對，還是學其他人起哄，雖然他不會。
　　哪一種反應才對呢？徐澔洋很矛盾，腦袋一邊想著這個問題，一邊呈現當機狀態。
嗯……他其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和梁丞秝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太開心了，沒見他特別對哪個女生表現出好感，自然也不會過問這方面的事。
　　如果以後梁丞秝交了女朋友……徐澔洋微微皺起眉頭，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他沒有深入思考為什麼自己會有那樣的感覺，他只知道即使畢業了，他也希望能和梁丞秝保持聯繫。
　　不是作為學長學弟，而是作為朋友。


　　梁丞秝畢業後留在那座城市，進了間不錯的公司，雖然距離學校遠了些，但徐澔洋和梁丞秝都有機車，見面還是很方便。
　　梁丞秝變成生活規律的上班族後，徐澔洋跟著調整了作息，一有空就往教授研究室跑，十分努力地把畢業論文生出來，在一年後跟著面試進梁丞秝任職的公司。
　　原以為生活會回到與研究所相似的時光，只是環境從校園變成了公司，但在進入職場幾個月後，徐澔洋發現即便他追著梁丞秝的腳步來到對方的世界，錯過的一年時間並不會因為他們待在同一個地方就消失。
　　事情變多了、人變得複雜了，還有……對梁丞秝有好感的女生變多了。

　　「要不是你今天幫我處理，主管肯定會唸死我……」
　　徐澔洋心不在焉地吃著午餐，等著和梁丞秝打招呼的其他部門同事離開。
　　公司附近吃飯的地方不多，怎麼找都會遇到其他部門的人，如果只是打聲招呼倒也無所謂，但這種站在旁邊和你積極聊天的……
　　有人站在桌邊跟自己說話，梁丞秝自然無法放開吃東西，剛送上來的烏龍麵用沒幾口就被擱置，沒多久又被冷氣吹涼，好不容易等到其他部門的女同事離開，坐在對面的徐澔洋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們很熟？」用筷子撈動在碗裡載浮載沉的麵條，徐澔洋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要說熟也沒有很熟，」想了一會，梁丞秝一邊對徐澔洋說，一邊拿起筷子開始進食：「之前幫她解決過幾次問題，偶爾遇到會聊幾句，關係跟其他部門的同事差不多。」
　　「嗯……這樣啊。」徐澔洋應了聲，沒多說什麼，起身去幫自己和梁丞秝倒了杯飲料。
　　剛才要不是他還坐在那裡，徐澔洋都覺得那位女同事可能會拋棄她的同事，直接坐到他的位子上。
　　在那之後，徐澔洋不只一次發現梁丞秝的人緣很好，好到讓他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廢話，他在研究所超多學妹喜歡他的好不好。」
　　這天學姐剛好回來找教授，晚上約了他和梁丞秝吃飯，但快下班時主管突然扔來急件，徐澔洋只好先和學姐到餐廳，等梁丞秝處理好再跟他們會合。
　　聽到徐澔洋談起中午發生的事，豪邁喝著啤酒的學姐不甚在意地說。
　　「啊？」徐澔洋困惑地皺起眉頭，想從對方的表情判斷到底是不是玩笑話。
　　「啊什麼啊？你不會……啊，你可能真的不知道，畢竟那時候你們天天混在一起，只差沒睡在一起了。呃……」學姐放下啤酒，環起手傾身靠在桌上，雙眼藏不住好奇：「你們沒睡在一起吧？」
　　「……」徐澔洋默默喝了口啤酒，不是很想回答這種八卦問題。
　　那時他的確幾乎天天和梁丞秝膩在一起，所以梁丞秝見過的人他也幾乎都見過，有幾個後來也逐漸熟了起來，但他沒看過梁丞秝和哪個女生單獨出去，也沒聽他提過類似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在一起時好像不會談論這方面的話題。
　　「超多是多多？」安靜幾秒後徐澔洋問。他不是在意，只是好奇而已。
　　「像是那個短頭髮的學生會會長啊、大三上學期去交換學生的那個學妹啊、隔壁系所會打網球的學妹，還有在你研一剛進來那年延畢的學姐……反正很多啦。有幾個人是直接告白被拒絕了，但有幾個是利用研究想製造機會，害我那時候幾乎搶不到研究室的位子。」反正都畢業這麼久了，學姐也就放心地跟眼前的學弟聊起八卦，最後聳聳肩總結道：「但梁同學不喜歡她們，她們也沒有辦法。」
　　還真的很多呢……看學姐一一唱名，徐澔洋聽得一愣一愣，忽然有些後悔問出口了。
　　但仔細想想那些人會喜歡上梁丞秝並不奇怪，光是彬彬有禮的氣質和體貼溫柔的形象就足以令人心動，再加上帥氣的外型和其他特質，不喜歡才奇怪吧？
　　見徐澔洋陷入思考，敏銳的學姐立刻發現不對勁。
　　「學弟，你怎麼突然問那麼多？該不會是公司漂亮女生太多，怕丞丞被追走，吃醋了吧？」
　　「才不是，我幹嘛吃醋。」徐澔洋倏地抬起頭一秒否認。
　　「吃什麼醋？」梁丞秝好不容易忙完工作趕過來，剛走近就聽到徐澔洋反應有點大地回話，不禁感到好奇。
　　看到剛才談話的主角現身，徐澔洋嚇得一顆心臟差點跳出來，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麼，急忙幫梁丞秝拿了瓶啤酒過來。
　　「學長辛苦了。」
　　很久沒聽到徐澔洋這樣喊他了。梁丞秝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抬手揉了揉徐澔洋的腦袋，「謝謝學弟。」接著很自然地坐到徐澔洋旁邊的位子，和開學那週禮拜五的選修課一樣。
　　「不是跟你說不要叫我丞丞了嗎？」被同學這樣喊怎麼聽怎麼彆扭。梁丞秝無奈地看著坐在對面、有些日子不見的研究所同學，不知道對方在他來之前有沒有跟徐澔洋亂講有的沒的。
　　「咦，我剛才有說嗎？有嗎，學弟？」
　　「沒有。」看到學姐裝傻，徐澔洋也很配合地搖頭，反正他也不想暴露剛才的聊天內容，「我們剛剛在聊其他人畢業後的近況。」說完，他偷偷看了梁丞秝一眼，希望對方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他不擅長說謊。
　　「工作處理完了？」
　　「嗯，總算交出去了。」梁丞秝疲憊地吁了口氣，揚起笑容拿起菜單翻看，「抱歉讓你們等那麼久，先點餐吧？」
　　「來者是客，梁同學你請客？」坐在對面的人不客氣地問。
　　梁丞秝沒好氣地笑著搖了搖頭：「我請客。」沒辦法，他和對方太熟了，熟到他的許多心思對方都知曉，只是不點破。
　　「唉，早知道就叫李先生來了。」
　　得寸進尺了。梁丞秝的表情是這麼說的，而徐澔洋想了幾秒才意識到學姐口中的李先生是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想什麼，不點菜嗎？」看徐澔洋不發一語，梁丞秝又抬手揉了下徐澔洋的頭，髮絲的觸感一如既往的柔軟。
　　徐澔洋的回答是將菜單推給梁丞秝，「你點。」他的口味和梁丞秝差不多，梁丞秝也知道他不吃什麼。
　　「好。」梁丞秝微微勾起笑，招來了店員點餐，坐在對面的學姐多點了一盤菜，而後問起梁丞秝的近況。
　　徐澔洋試圖聽進兩人的對話，然而學姐方才無心的一句話卻一直飄進他的腦袋裡。
　　吃醋了吧？
　　他……吃醋了嗎？



　　02

　　對梁丞秝，徐澔洋毫無疑問是喜歡的，他好像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喜歡分很多種，他可以很喜歡家人、很喜歡朋友、喜歡同事，然而這之中卻又沒有一種喜歡和他喜歡梁丞秝的感覺一樣，這讓不曾有過這種煩惱的徐澔洋感到困擾。

　　那天吃完飯後學姐就被男朋友，也就是她口中的李先生載回家，徐澔洋和梁丞秝則是一起回到租屋。
　　梁丞秝換租屋時徐澔洋還住在宿舍，也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留在這裡，梁丞秝沒有理由租空間太大的房子；一方面是只有他一個人住，一方面是工作尚未穩定，負擔太重相對辛苦。
　　最後梁丞秝找了價格合理、周遭環境相對單純的公寓，一房一廳，還有空間還算寬敞的廚房和曬衣用的陽台，浴室通風也良好，整體而言梁丞秝十分滿意。
　　而徐澔洋畢業後也面試進他任職的公司，剛好斜對門的房客已經搬回老家，屋子空著，梁丞秝便問徐澔洋要不要直接搬過來，他可以先跟房東談，徐澔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進了同一間公司，又住在同一棟公寓，兩人商量後決定一起上下班省油錢，偶爾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就自己下廚，兩人份的食物處理起來比一人份方便多了，於是在搬進這裡沒多久，徐澔洋就經常窩到梁丞秝那裡吃飯、看電影，有時一待就是十一、二點，然後被梁丞秝趕回去洗澡睡覺。
　　撇除工作，徐澔洋覺得畢業後的生活過得比研究所愜意。

　　「上次不是說想吃火鍋嗎？剛好最近天氣變涼，明天吃怎麼樣？」等電梯時，梁丞秝提議道。
　　「冰箱還有上次買的湯底，明天下班後先去超市買些菜和肉，回來放進鍋裡煮很快就可以吃了，也不用等太久……澔洋？」發現徐澔洋從聚餐結束後安靜了一路，都快回到租屋了還是不怎麼說話，梁丞秝看向徐澔洋的眼神頓時變得疑惑。
　　「啊？喔、好啊，我最近剛好想吃火鍋。」徐澔洋回過神才反應過來梁丞秝在說明天晚餐的事，趕緊發表意見。
　　「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進電梯後發現徐澔洋還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梁丞秝不禁好奇是什麼樣的事占據對方的心思。徐澔洋專注一件事時腦袋容不下其他事，在研究所就經常想事情想入神，這樣的習慣至今沒有改變。
　　「沒什麼，在想學姐說下禮拜要在系上辦聚餐的事，不曉得有誰會去。」徐澔洋十分慶幸學姐晚上講了很多事，讓他能夠隨便抓一件出來擋。
　　看著對他傻笑的徐澔洋，梁丞秝忍不住勾起笑。
　　上研究所那時徐澔洋就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每次系上有聚餐，或是研究所學長姐邀唱歌、出去玩，他不是推拒的那一個，就是出席了也總是躲在人群最後面的那一個，但熟了之後其實和大家關係還不錯，屬於慢熟的類型。
　　不過……不確定下禮拜是不是要出差。猶豫了一會，梁丞秝決定等事情定案後再跟徐澔洋提。
　　聚餐都是認識的人，就算他沒辦法參加也沒關係，徐澔洋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看到人群只想閃躲的徐澔洋了。
　　抵達五樓後電梯門開啟，梁丞秝從口袋拿出住家鑰匙，叮囑有時會不小心熬夜的徐澔洋，「早點睡。」
　　「……知道了。」不被信任的徐澔洋心虛地表示。他今天原本打算把剩下幾集美劇看完，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一關上門，徐澔洋就脫掉外套，連同後背包一起扔到沙發上，接著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學姐。
　　……通話中。
　　徐澔洋抓著手機呆站了幾分鐘，默默點開通訊軟體，傳了幾則訊息過去。幾分鐘後也不見對方回覆，連已讀的顯示都沒有，判定學姐沒空理他的徐澔洋只好獨自消化這一個晚上不斷湧現的問題。

　　隔天一早，徐澔洋因為突如其來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午餐還是看不下去的同事幫他帶三明治回來，而前一天晚上傳訊息求助人的事早被徐澔洋忘得一乾二淨，就這樣一路忙到下班。
　　踏出公司電梯，徐澔洋三步併作兩步跑到騎樓，和率先結束工作下樓的梁丞秝會合，「對不起，剛才文哥在問我另一份文件的事，明明前幾天已經交給他了。」等後面的人都往其他方向走了，徐澔洋才低聲咕噥了句。
　　「沒辦法，文哥事情太多了，比較不趕的文件通常下一秒就忘記，他問起來據實回答就好了。」也曾遇過類似情況的梁丞秝已經習慣，給了徐澔洋一些和對方共事的建議，「對了，今天去另一間超市買吧？早上看到信箱塞了廣告，有促銷活動，肉類買一送一，不過距離比較遠。」
　　「沒關係，反正我也很晚吃午餐，現在還不太餓。」而且騎車的人不是他。
　　每次出門都是梁丞秝承攬駕駛的責任，一開始徐澔洋還覺得不好意思，提議輪流騎，後來知道梁丞秝是擔心他騎車騎到一半開始想事情會出事後，徐澔洋感動的情緒瞬間消失無蹤。
　　輪流駕駛的提議被駁回後徐澔洋也樂得被載，只有偶爾看到梁丞秝露出明顯的疲憊神情，才會主動遞安全帽給對方，伸手要對方交出機車鑰匙。
　　想到晚上要吃火鍋，忙了一整天的徐澔洋精神突然振奮起來，拿著手機走在梁丞秝旁邊抓寶可夢。
　　看徐澔洋走路一直低著頭，視線跟著落在對方手機螢幕的梁丞秝不禁失笑：「你怎麼還在玩？」
　　上個月徐澔洋才說要戒掉遊戲，在他面前卸載了大半的遊戲軟體，最近見徐澔洋沒一直盯著手機看，他還以為對方真的把遊戲刪光了，現在看來還留著幾隻魚。
　　徐澔洋裝作沒看到梁丞秝調侃的目光，轉眼又丟了一顆球出去，喃喃解釋道：「……抓很久了，捨不得刪。」
　　「嗯，的確會捨不得。」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梁丞秝意味深長地看著徐澔洋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叮囑對方小心看路，徐澔洋不加思索地應了聲好，下一秒卻差點被迎面疾走的行人撞到。
　　「小心。」徐澔洋盯著手機沒注意，一旁的梁丞秝反應卻很快，伸出左手在人撞上來前一把將徐澔洋拉了過來。
　　行人飛快道歉後就匆忙離開，徐澔洋扭頭只看見對方擦身而過的背影，隔了幾秒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梁丞秝拉著，而兩人的距離靠得有點近，近到徐澔洋以為梁丞秝把他拉入懷中。
　　徐澔洋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和梁丞秝說了聲謝謝。以往這種肢體接觸他不會放在心上，但現在卻在意得不得了，手腕被梁丞秝碰到的地方好像有點燙。
　　他想縮，偏偏不敢抽手，反應這麼大等一下梁丞秝誤會怎麼辦？徐澔洋沒辦法，只好渾身僵硬地任由對方扣住他的手腕。
　　下班時間人多，騎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梁丞秝看了怔怔盯著他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徐澔洋一眼，抓住對方手腕的手遂順勢摸向掌心再牢牢握住，「好，你可以繼續抓了。」說完，梁丞秝牽著徐澔洋繼續往前走。
　　抓什麼？梁丞秝的手還是寶可夢？
　　好什麼，他一點都不好啊！
　　徐澔洋空下的那隻手抓著手機抵在胸口，間接意識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梁丞秝牽的是他的手，卻好像把他的心也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