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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黃】隔壁鄰居不是人！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墜入愛河。


01.

　　身為一個靠網遊賺錢的自由業，生活肯定是日夜顛倒，作息三餐都不正常。葉修動動脖子發出可怕的劈啪聲，帶著發出可怕抗議的胃走到廚房。伸手朝櫃子裡一摸，抓出來卻只看見空蕩蕩的泡麵外包裝袋，存糧又沒了。
　　他記不起上次出門買泡麵是什麼時候，甚至也不記得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認命地穿外套抓錢包，塑膠拖鞋一踩下了樓。
　　此時正是冬天早晨四點多，天正濛濛將亮未亮。葉修直直地看著馬路對面的二十四小時商店，想著不曉得能不能直接買整箱的泡麵，也沒看來車就直接穿越了馬路。
　　煞車與喇叭聲劃破晨空，醉醺醺的駕駛嚇得酒醒了一半，也不敢下車查看，油門一踩加速揚長而去。
　　疼痛蔓延至全身，葉修躺在地上看著毫無星子的天空，好一會兒腦子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被車給撞了。左腳骨折，兩手挫傷，右側肋骨好像也斷了幾根，嗯，沒插進肺裡就不大嚴重——他樂觀地想著，閉上眼打算多躺一會兒休息下再起來。
　　「喂喂喂你沒事吧？怎麼躺在馬路上啊？哇！你留了好多血啊！你別怕啊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撐著點很快就沒事了！」
　　連珠炮似的說話聲在耳邊炸開，不情願地睜開眼他首先看見了一頭像夏日驕陽的髮色，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晴朗無雲的藍色眼眸，令他想起了印度的向日葵花海和愛琴海的湛藍。
　　「哈囉哈囉你聽得見嗎？我已經打電話了，你別睡振作點啊，救護車很快就會來了。看得到我嗎？這是幾啊？你能說話嗎？」
　　兩根手指在眼前快速晃來晃去，葉修很想說：別鬧，晃得我頭暈，但大量流失的血液和正在自我恢復的肉體用去他太多力氣，最後他只來得及說一句：「我沒事，讓我躺會兒就好。」便忍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呼吸間滿是消毒水的味道令葉修皺起了眉。起身他一把就想扯掉插在腕上的輸液針，卻被一隻有著健康蜜色的手給阻止。抬頭，瞬間他墜入了汪洋的蔚藍大海，還來不及掙扎就溺斃沒了呼吸。
　　「唉唉唉你幹什麼，護士姊姊說你得把這罐液輸完才行。」青年見葉修不再想拔針便放開了手，往床旁一摸把床頭給弄了起來讓葉修好靠著坐。
　　「醫生說你很幸運啊，被車撞了只有肋骨斷了幾根和左腳骨折而已，大概一週後就能出院回家休養了。」青年坐在床旁的凳子上，手拿蘋果快速俐落地用小刀削著皮，「對了我擅自從你口袋裡拿錢包幫你掛號了，但你錢不夠我先墊了，之後再還我就好。」蘋果皮削成完美一條落入垃圾桶，青年突然將刀尖對準了床上人，面上笑著眼底卻是認真地說：「你應該不是會賴帳的那種人吧？小心喔，我鼻子可是很靈的。」說完將蘋果切成了兩半，一半塞進了葉修手上，一半塞進了自己嘴裡。
　　看著手上的蘋果，葉修想這人要不心太軟要不就是活雷鋒。錯位的骨頭被漂亮接了回去，看這狀況全長好大概不用三天——他邊啃著蘋果邊感受恢復狀況。最後一口蘋果吞下肚時，青年已經從安全過馬路一二三講到營養失調的可怕，現在則是出院後該吃些什麼補身體。
　　一早就聽著青年叨叨絮絮到現在，葉修終於抬起手打斷，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你說這麼多都不會口渴的麼？」

　　住院第三天，葉修知道了這位雷鋒同志姓黃名少天，特技是講話不口渴不喘氣。據說是早上慢跑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自己，於是好人好事做到底，不但幫送醫還三不五時來看看，讓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愛心有如黃河氾濫。
　　大骨湯十分香濃，骨頭上的肉都燉到輕輕一咬就骨肉分離。葉修喝著這湯，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同時他也希望這位小黃同志別再來了，裝著普通人的樣子打石膏躺在床上實在很累。
　　「好喝吧！這骨頭湯可是燉了一早上肯定好喝！」黃少天又開始發表他的燉湯心得，從選骨頭開始到最後起鍋，就連選什麼容器來裝都被他講得像是一門大學問。
　　葉修左看右看找不到耳機或耳塞，只好把手上的湯匙塞進對方嘴裡。
　　「唔。」黃少天被堵了嘴只能喝下湯，拉開葉修的手他又繼續霹靂啪啦說：「唉呀這湯不愧是小爺我做的，人間美味啊！唉不對，你怎麼給我喝啊，斷骨頭的是你不是我，你得多喝點才行。俗話不是說喝什麼補什麼嗎，你這骨頭能好得這麼快肯定是多虧了的骨頭湯，來來來多喝點啊。」說完搶過湯匙舀湯塞進葉修嘴裡。
　　風水輪流轉，連著被塞了幾口湯葉修趕緊叫停，「黃小同志，你曉得我今年二十八不是八歲嗎？」
　　黃少天停下動作，用著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的眼神看著葉修說：「我當然知道啊，你的入院手續還是我辦的呢。」
　　「我想我應該不需要你喂我，八歲小孩兒都會自個兒吃飯了。」葉修邊說邊搶回湯匙。
　　「你連八歲小孩都不如呢，人家還知道要一日三餐，你大概只有三日一餐吧。」黃少天翻了個白眼，想起醫生診斷說眼前這人除了擦傷骨折外，還有嚴重的睡眠不足和營養不良。
　　葉修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好低頭喝湯假裝沒聽見。

　　住院第五天，葉修受不了了，一大早就自己去辦了出院手續，回房整理私人東西時正巧碰上黃少天來探病。
　　「要出院了啊？」
　　「嗯，問過醫生了，說在家靜養就好。」葉修睜著眼說瞎話。其實早就好全了，只是依人類的狀況來說根本不可能五天內全好，所以他還跟醫院買了拐杖，做戲要做全套省得麻煩。
　　「這樣啊，那恭喜你了。」黃少天笑著說，完全沒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葉修穿好外套，拿起了拐杖，走到房間門口才想起一件事，「對了，這是哪裡的醫院啊
？」

　　一路上黃少天的笑都沒有停，葉修坐在副駕，想著要不乾脆買台車好了，但轉頭又想到自己一年出門大概五根手指數得完，還是別花那個冤枉錢。
　　「哈哈哈哈哈我真沒看過你這種人，小心哪天被賣了都不曉得哈哈哈哈。」想起醫院那一幕黃少天又大笑不止，到了路口還差點忘了要轉彎。
　　「看路，你這是危險駕駛，小心被公安同志抓去關。」急轉彎令葉修用力晃了下，差點去撞到車窗，好險他眼急手快，趕緊抓住車門上方握把固定自己。
　　「放心吧，我技術可好了。」說完又是一個飄移過彎，嚇得葉修決定再也不坐黃少天的車了。
　　車子到達了目的地，黃少天俐落地倒車入庫一氣呵成，待兩人下了車後他才問：「對了，你住哪啊？看你那天倒在前頭馬路上，應該也是住這附近吧？」
　　「是啊，那天我就下樓買個泡麵，誰曉得就被撞了。」
　　兩人邊走邊說，默默地走進了同一棟樓。
　　「唉呦，這麼巧，你也住這棟樓啊？」黃少天驚訝地問，自他搬進來一年多，不敢說整棟樓的人都見過，但起碼也認識得七七八八，可他卻沒有印象見過葉修。
　　「你也是啊？」葉修隨口回道，對他這個日夜顛倒的長年宅而言，就算眼前人是他隔壁鄰居他也不認得。
　　等到電梯裡看見葉修按下五樓時黃少天越發覺得不對勁，「怎麼你也住五樓啊？」
　　葉修這下也驚訝了，「你也是？」
　　等到兩人各自站在家門前時，這才赫然發現對方居然是自己的隔壁鄰居！
　　「臥操我一直以為我隔壁是空屋沒人住！」
　　「你就是那個一大早在廚房裡弄出乒乒乓乓聲響還大聲唱歌的人？」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覺得世界真是他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