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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瞬｜原創吸血族相關
#五百年前的一點瑣事


時間點約莫是五百多年前，父母早逝使他們成為了吸血族的「失蹤人口」，成年前歷經了艱難困苦，在得到了同族的幫助後，至今還不斷的摸索著前進的方式。


眼前的人不再發出沉悶的聲音了，貝特朗鬆了手，下意識的甩掉了刀上的血。

最後一個也解決了，連啼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他深知手下留情會帶來什麼後果，因此不對目標心軟。

室內一地的屍體，貝特朗一個個尋找目標物，他有點餓，但血腥味和地下室深處傳來的腐臭味，濃厚的讓他升不起一點食慾。

德魯家的家徽、依拉爾家的家徽……五個都齊了，書信是證據，也要拿走，貝特朗很快的確認了任務完成。

得回去姐姐身邊才行，但是那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蹤跡，貝特朗怎麼想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他一直沒有見到貝爾特，貝爾特應該還好端端的待在藏身處。

已經跟姐姐說過了，真的要緊的時候就呼喚自己的名字，姐姐雖然笑著答應，但她一次也沒喊過……都說了，他不會有事的啊。

很想中途回去一趟，但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弱點，貝特朗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在已經沒有活人的宅邸尋找可用之物，離開之前再放一把火，燒到什麼程度就看運氣了。

暗殺者不需要有好惡之情，要怪就怪自己吧，貝特朗的心中沒有太多波動，他並不主動對人類下手，卻對任務來者不拒，曾經想對自己血親不利的對象更是毫不留情。

他聞到了同族的味道──是詢問的意思── 吸血族的構造和人類有點不同，貝特朗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細微的波長，回答了「不用掩護」。

同族的人數並不是很多，這聲音和味道都很遠，至少有幾十公里，這個年代的同族，尤其在同一塊大陸的，多半都是暗殺者出身，黑暗對他們有利。

──還是回去一趟吧。

猶豫了一會兒，貝特朗還是有點不放心，也許以後會出現更快的交通工具，但現在最快的是工具是馬，而貝特朗奔跑的速度比馬再快一點。

只要不驚動周遭，應該不會有事，他不會讓那些垃圾又想對姐姐出手。

要更快，更安靜，必須比現在在更遠的距離看見所有的景物……他還能變得更強大。

貝特朗收拾好了東西，拿走了一些瓶子、衣物、食物和水等零碎的物品，消失在夜色裡。



藏身處是一處廢棄的地窖，貝特朗為了胞姐，改造成了適合暫住的模樣，地面上整個夷平，做了掩飾，旁邊就有水井，樹林進去有河流，對人類來說這裡相當危險，但對吸血族而言，野獸不會招惹他們。

這裡已經是目前為止最好的地方了，距離最近有住人的村莊也遠的很安全──但是胞姐是女性，各種事情上還是多有不便，到哪都一樣，那些貴族的地方則比平民更加骯髒不堪，糟糕的興趣比比皆是。



「姐姐，我回來了。」
貝特朗喊了一聲，不走梯子而是輕巧的跳下去，落地安靜無聲。

貝爾特在沙發椅上，披著毛毯縮成一團，抱著聖經，這會兒從書頁上抬頭，見到他便露出笑意：「琴納斯，工作沒事嗎？」

琴納斯是胞姐給他取的小名，因為呼喚本名是不得已的保險，貝特朗點頭回應：「沒事啦，能有什麼事。」

「你身上到處都是血腥味。」
貝爾特放下聖經，慢慢站起來朝他招手，「跑的這麼快，膝蓋沒事嗎？」

貝特朗一步過去，又高又結實的身軀乖巧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察看，回答：「我特別去問過，是體質問題，我還能再鍛練，姐妳就別想太多，目前也沒辦法找醫生，我問了其他人，他們上次見到醫生都是至少三十年前的事了。」

他說著，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在了桌上，約莫是放心了，語氣也跟著輕快了許多。

「姐姐，我給妳帶了一些物資回來，有缺什麼也跟我說，我有看見就幫妳帶。」

貝爾特走過去，已經看見了但仍舊笑著詢問：「你帶了什麼？」

「麵包，起司，對了，我有找到麵粉和雞蛋，還有葡萄酒。」

貝特朗一面說一面把東西一字排開，他這舉動頗像小孩子在炫耀戰利品，貝爾特伸手摸摸他的頭：「我以為你打算跟我說說扛這些吃的用的回來有多辛苦呢？」

「不辛苦啊。」
貝特朗低著頭，為了讓貝爾特不要一直踮腳尖：「回來看看姐姐妳餓死了沒啊。」

「那些瓶子裡面，裝的是血嗎？」
「嗯，屍體太顯眼，我裝了血回來給妳。」
「這樣啊。」

貝爾特用手指在袋子裡翻找，看見了幾件女性衣物和首飾，有些錢幣，也都是拿回來給她的吧，多半又是任務中順手搶的。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類把他們當成了怪物，這附近謠言四起，已經有多位長相特徵和自己相似的女性被當成女巫燒掉了。

可以理解琴納斯的擔心呢，雖然他很厲害，輪不到自己擔心。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拉了拉貝特朗的手：「琴納斯，你什麼時候要走？」

「不久……妳要做什麼嗎？」

「木頭用完了，你要走的話，記得幫我把木頭劈完了再走哦。」
貝爾特笑意盈盈的指著地窖深處，那裡原本堆放著滿滿的木頭，現在已經都空了。

貝特朗想不起來自己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姐姐看起來相當精神讓他安心，有些事情不必過問，他們有各自的盤算，更自有默契。

「知道了，姐姐妳不要自己去拿斧頭，很危險。」
「姐姐我也是吸血族，那種東西還是拿得動的。」
「拜託妳不要出現自殺行為，很可怕。」
「沒禮貌，說什麼呢，你不在我也好端端的啊。」

「是是是，知道了。」
貝特朗環顧一遍，「那我上去砍點木頭，妳要不要順便去散步？還是要洗澡？我可以順便守著妳。」

貝爾特的活動範圍很小，他完全可以保護她。

「好啊，散散步吧。」
「……妳要換件衣服嗎？」
「也沒別人看見，不用了吧。」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貝特朗橫抱起貝爾特，輕巧的躍到地面，給她披上外衣，「妳自己隨便走走，我去拿斧頭，有事就喊一聲。」

「哎呀，你嚇到我了。」
貝爾特這麼說著，表情完全沒有改變，只輕輕拍了拍裙襬。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這件事。

貝特朗拿起斧頭，上面的痕跡還是上次自己留下來的，證明這期間貝爾特沒有碰過……也可能是拿了但是無從下手。

即使是普通的小村女孩，也會想要更美麗的麻衣布裙，而生來高貴的女性也會喜歡華服首飾，天真無邪的男孩會喜歡刀劍武器，會嚮往高貴的騎士向主君效忠，有陰暗下作興趣的貴族則更喜歡到處蒐集男童女童。

而在某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胞姐，似乎缺乏了某些正常的活物會有的慾望。

印象中不是這樣的，更小的時候，姐姐也曾喜歡漂亮的衣裙，喜歡編織頭髮的時候戴上花飾，看見白麵包時眼神會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貝特朗不知道，可能從很久之前就是這樣了，貝爾特手上那本聖經還是之前他帶著的東西，地窖的書架上排放的書籍多半是之前他從死人身上順來的，他幾乎能說出所有貝爾特擁有的物品。

貝爾特到底想要什麼，喜歡什麼，他真的是不知道，現在獵巫風氣盛行，讓姐姐避人耳目的在這裡生活著，形同隱居，姐姐也沒有任何怨言，明明總是缺血，但貝爾特從來不會開口喊餓。

她寧可餓，餓到不行了也不喊餓。

貝特朗可以好幾天不睡也不會覺得累，但是貝爾特不行，比起物資，也許該考慮抓幾個人類當儲備糧食或是勞動力……不行，他在的時候還無所謂，他不在的話，連個小女孩拿把刀都可以對姐姐不利。

貝特朗親眼見過獵巫的瘋狂和不正常，平素乖巧的小女孩害怕起來也會發狂似地砍人，還會得到大人的讚美，還真不知道到底是那麼小的孩子無邪，還是他這個「吸血鬼」自私。

人類可畏，可敬又可怕，生命力脆弱的像蟲子，想法有時卻比猛禽還異常，戰爭還會持續下去，正確來說，只要有人，戰爭就無所不在。

貝特朗將劈好的木頭整齊排列，交任務還有一點時間，但不夠他去買點其他的必需品回來，要等下次的空檔。

姐姐的身體似乎治不好，而他則特別的強壯……聽說有些家族將產下雙胞胎視為詛咒，還好吸血族並不會這樣。

「琴──過來幫我一下。」

幾乎只是三到四秒的間隔，在河邊的貝爾特就看見弟弟出現在她身邊，她眨了眨眼，笑著拍了拍他問：「你跑的好快呀，好像又更快了？」

「嗯，大概還能再更快一點，老師說我有天份。」
貝特朗點點頭，也不反駁那不是跑步，下一秒他輕輕按住了貝爾特肩膀，皺眉問：「妳這是要跳河？」

貝爾特渾身濕淋淋的，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麼，她笑盈盈的說：「沒有啊，我只是在洗腳。」

沒見過有人洗個腳還能濕全身的，貝特朗挑眉：「洗腳？妳確定不是穿著衣服洗澡？」

「抓魚。」
貝爾特吐吐舌頭，「幫我抓魚。」

「……」
他盯著胞姐和自己相似的面容，隨即嘆了氣，伸出右手，血液從指縫間透出，化為幾條細絲，探進水裡。

隔了幾秒，凝固的血液捆著三條活跳跳的魚兒，結結實實的被貝特朗拉回到手上，他用另一手抽出隨身的小刀，順手處理了一下洗乾淨，才將血液收回指縫之間。

這個過程他都穩穩的站在貝爾特身邊，根本沒有下水。

他在很短的時間內拚命將吸血族的基本能力熟練到能運用自如，如今抓魚只是小事。

「三條夠不夠？」
「夠了啦，又沒有調味料，不能醃也不能風乾。」

貝爾特好奇的想去碰碰小刀，貝特朗閃了一下，反手就塞給她處理好的魚：「妳別抓個魚弄的像跳河。」

「我不會嘛。」
大方的承認自己完全不會，貝爾特笑著張開手掌：「抓魚我不會，可是我會切哦，完美的魚片。」

貝特朗抬頭往南邊看了一下，雖然距離還很遠，不過沒差，他問貝爾特：「有鹿，公的，現在不是繁殖季節，殺一隻不會怎麼樣，姐姐妳要吃嗎？」

「吃不完，可是有血，你趕著出門的話，我可以自己處理。」
貝爾特抬頭看他，她知道自己搶不贏弟弟，是以直接問：「我真的不能看看你用的武器長怎樣？」

「……下次我帶其他武器給妳，我在用的不行。」

當然，給姐姐玩的要磨頓一點，貝爾特完全沒有天賦，上次給她長劍的後果到現在貝特朗都還餘悸猶存。

貝特朗叮嚀了一句「妳先回去，把身體擦乾淨」，轉身消失在貝爾特面前，貝爾特搖頭笑了笑，慢慢的走了回去。

她知道弟弟很保護自己，也勉強自己鍛練，另一方面，自己比人類虛弱也是事實，身為吸血族，卻連基本的能力都掌握不了，大概沒有比自己更弱的吸血族了。

即使如此也沒有被族人拋棄，弟弟總是一走幾個月，她用盡了很多辦法活下來，其中也包含了族人和少數人類的救濟，偶爾有族人會送來補給品，畢竟她沒有辦法自己單獨行動太久。

會誤打誤撞到貝爾特這裡的，多半是逃命的盜匪或是無處可去的孤兒，前者會因為她的儀態鬆懈而興起奇怪的念頭，除了色欲之心，貝爾特經常遇到突然就向她求婚的；後者往往也都快要餓死了，她不相信人類，弟弟不在身邊時，她就不考慮給予任何人類慈悲。

給人類慈悲，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麻煩。

也因此，貝爾特多半是靜靜的一個人生活著，至今為止，和人類生活都沒有好事。

族人的事，貝爾特不認為自己的弟弟會不知道，既然弟弟什麼都沒有說，那應該就沒有問題，弟弟的意思應該是「只要不是人類就好」，連一條狗都比人類能信任。

隔了幾分鐘，貝特朗扛著公鹿回來了，他知道趕路的時間可能會來不及，不過還是替貝爾特處理好了鹿血鹿肉後才離開。

貝爾特揮了揮手，站在地面送他。

稍微有點拿自己弟弟沒辦法。

離開之前，貝特朗似乎有些在意的事情，遲疑了一下問她：『姐姐，妳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比如好看的裙子，或是花朵，手帕之類的。』

『嗯？我有啊，你不是給我拿了好幾件新衣服回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想想，不然你下次回來，給我介紹你的女朋友吧？成年了都沒還看你交過女朋友呢，有關係好的女性也行哦。』

『等等，等等等，不是在說我啦，姐姐！』

貝特朗有點慌張，大概是怕她追問，貝爾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低著頭仔細的看她，無奈的確認：『真的沒有什麼想要的？』

『我想想，對了，要不然，給我帶點香料，或是紙筆吧？偶爾有族人會來，他們應該知道你在哪吧？我可以給你寫信，沒有什麼事的話，就不用掛念我。』

『姐姐妳愈來愈像母親了，說的話跟母親一樣。』

母親過世前也是叫他們不要掛念她。

貝爾特想著鹿肉不知道怎麼調理比較好，應該叫弟弟給她帶食譜，算了，反正她有很多時間可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