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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 Addiction 01



……維、維克托?

……為什麼在這裡?

這些話都含在口中沒能說出來,勝生勇利在對方的注視之下,慌慌張張地坐下,儘管緊張得要命,但仍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悄悄看著對方,卻撞上了維克托的視線。

「你還是青少年?」

「不是不是不是!」勇利的話在喉嚨裡卡了一下才勉強擠出來,腦海裡一片空白,「我、我已經滿二十歲了,現在是大學生!」

維克托朝他笑了一下,是那種含蓄而得體的笑容,嘴唇微微揚起,看起來就像勇利貼在房間裡的那一大堆海報一樣完美。

自從三年前維克托宣佈引退,一夕之間從眾人目光裡消失,不再出現在任何媒體報導的文章或影像中,一度還曾經流傳過維克托因為憂鬱症而選擇自殺的消息,但那完全是毫無根據的猜測,畢竟維克托現在就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

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是滑冰界唯一能稱之為傳奇的男人,從青少年時期就飽受注目,曾締造連續拿下大獎賽與世錦賽金牌五連霸的世界紀錄,當然在母國俄羅斯的比賽也是連年優勝,勇利至今都還記得,維克托引退前的最後一場比賽的得分打破了世界紀錄,與第二名的成績相差將近三十分,簡直不像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過了一陣子,就聽說維克托引退的消息,勇利當時非常錯愕,誠然維克托引退時已經二十七歲,在滑冰界稱不上年輕選手,但卻連之後的商業演出也都不再露面;過後維克托的教練雅科夫.費茨曼在受訪時,也只提到維克托想休息一段時間,考慮將來要走的路,但自宣佈引退時起,維克托便已銷聲匿跡。

勇利也是一名花式滑冰選手,他與維克托的年紀恰好相差十歲,等他準備升上成人組時,維克托同時宣佈了引退,這對當時的勇利而言,是個相當大的打擊。

他從小就是維克托的粉絲,一直將年長自己十歲的維克托當成偶像,心裡唯一的願望是希望自己升上成年組之後,能與維克托在同一個冰場上一較高低,為此甚至不惜到底特律留學,接受知名教練的指導,然而這個夢想並沒有實現。

「既然不是未成年就好。」維克托笑了一下,放鬆地靠著椅背,「你叫什麼名字?」

「勝……呃,勇利。我叫勇利。」

「勇利,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一開始就是這種問題?

勇利僵了一下,感覺臉上發燙,「因為需要資金……」

「資金?」

「我這學期沒有拿到獎學金,出國時國家補助的費用有一部份因為制度改變被取消了,但是我拿的簽證是不允許工作的,這裡因為性質緣故,對員工身份保密相當嚴格,我的個人資料也不會真的留在書面紀錄中,所以……」

勇利沒有說謊,只是隱去了若干事實,比如他很清楚維克托曾經是什麼人,或者是他自己實際上也是一名滑冰選手;雖說還想繼續競技生涯,但經濟負擔逼迫他不得不在合約期滿時提出不再與教練續約。

他還想繼續滑冰,但是滑冰需要的資金遠非外人可以想像,家中經營的溫泉也因為缺乏觀光資源而每況愈下,勇利不希望增加家人的負擔,最終才踏入了這個地方,目的只有一個:在接下來一年內盡量籌措往後幾年繼續競技所需要的資金。

「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感覺真新鮮。」

「咦?」

……不,仔細想想,這沒什麼值得詫異的,維克托這樣的身材外表成就,有無數男女主動追求是很自然的事,但在這種狀況下,維克托竟然還會想來這裡當所謂的Sugar Daddy,這點讓勇利著實不解。

他正想說我也是,維克托就像是想起了什麼。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叫我維克托就好。」

「維、維克托……」

自己居然能跟維克托面對面,還能直呼對方的名字,簡直像是在作夢。如果是夢的話,勇利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從夢裡醒來。

維克托看起來非常坦然,並沒有因為以付出金錢換取陪伴或性愛的行為感到羞愧,跟勇利決定接下工作時的想法有些落差。

「你是第一次嗎?」

「是、是的!」勇利腦海裡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道:「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到現在都還是處男!」

維克托用一種微妙的目光瞧著他,「我原本是想問你,是不是第一次接下這個地方的工作,而不是關於性的部份。」

一不小心自爆處男身份,勇利尷尬得幾乎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不、我不是……我是說我是處男,但是我不是想……我是指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不管怎麼解釋都像愈描愈黑,勇利終於說不出話了。

糟了糟了,必須冷靜下來。勇利在內心深處如此想道。在仰慕的對象面前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表情也肯定很僵硬,不管怎麼想都很丟臉。

「那麼,勇利今晚打算留下來陪我嗎?」維克托笑了一下,微沉的嗓音裡帶著一絲甘甜。

勇利一陣發窘,潛意識閃躲著維克托帶著笑意的目光。如果不是勇利想太多,對方就是真的在跟他調情。

事前他聽經理解釋過,這裡是相當高檔的俱樂部,沒有一定談吐學識或特殊才能是無法被錄取的,而商品的價值當然也是無比昂貴,經理告訴過他,薪水取決於對工作付出多少,就算勇利只是陪著客人隨意消磨時間或聊天,也能拿到一筆稍低的固定報酬,沒有人會逼迫他做任何事。

坦白說,他一開始的想法是靠著聊天或陪伴之類的服務換取金錢,這在俱樂部裡很常見,多的是有錢人願意花錢享受這種服務,說白了就相當於男公關,況且俱樂部在個人資料保密這方面十分嚴格,不必擔心隱私外洩,勇利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勝任,然而對方是維克托,這一切盤算就毫無意義了。

如果在這裡拒絕維克托,維克托會去找另一個人。

勇利將自己原本的打算拋到腦後,盡可能平靜道:「我先去洗澡,請、請你稍等……」

「OK,我就在這裡等你。」維克托朝他一笑。

勇利感覺自己的心臟跟胸腔都快一起爆炸了,胡亂點了點頭,趕緊踏入浴室。

維克托整整消失了三年,勇利有很多事情想問他,比如為什麼在三年前引退?引退之後為什麼完全不露面?如果此刻選擇在彼此中間劃出一道界線,中斷這段還未開始的交易,那麼這些疑問就永遠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他也不可能再見到維克托。

勇利的緊張感在赤裸的身體被水淋濕時來到最高峰,同時遲鈍地意識到一個事實:維克托竟然是同性戀(或者說雙性戀)?簡直不可思議。

因為各種原因而無法實現同場競技的夢想,但卻得到跟維克托上床的機會……不管怎麼想都太虛幻了。倒不是說勇利也是同性戀,所以對類似的事情毫無牴觸,而是因為坐在他面前的人是維克托,他想知道維克托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管是對同性會產生情慾的部份也好,或者私下說話微笑的樣子也罷,有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勇利按照自己僅有的知識清理身體,順便將全身上下都沖洗乾淨了,因為不想讓對方久等還努力加快了速度;當勇利終於裹著浴袍侷促地走出浴室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維克托也消失了。

……維克托難不成是離開了?

勇利呆呆地望著空無一人的臥室。

好羞恥。太羞恥了。為什麼會覺得事情能順利發展下去?維克托果然不會對他這種人有興趣的……

「勇利。」

他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維克托?!」

維克托看著他,語氣隨意,「你喜歡香檳嗎?」

勇利點了點頭,接過對方手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因為喝得太快,還不小心嗆了一下。原來維克托沒走……原來維克托沒走!說不出為什麼,他的神經一瞬間完全鬆懈下來,心裡塞滿了某些難以形容的情緒。

「還要來一些嗎?」維克托拿著酒瓶,笑著問道。

明明應該拒絕,畢竟明天可不是假日,但勇利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酒精可以幫助放鬆,至少這時他需要一點酒精壯膽,所以多喝一點應該也沒關係,於是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在維克托完美的笑容前無來由地感到口乾舌燥,於是又忍不住喝下更多冰涼且帶著一絲甜意的酒精,用以緩解喉嚨的乾渴與軀體無來由的燥熱……

——這就是勇利對當晚殘留的最後一點記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