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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

火山是在日落時爆的。天色還沒全暗,山腹就像被什麼遠古的巨獸喚醒似的,發出了轟鳴,一團暗紅火光直衝雲霄,山體顫動,大地像從骨頭底下炸開了聲響。

「跑!」沃倫第一時間判斷風向,拉著韁繩就往山腳外奔。但他一回頭,就見劉凡還站在原地看火山口那噴湧的煙火,一臉震驚。

「劉凡!」沃倫咬牙,反手一扯馬韁讓坐騎轉頭衝回去,直直地一把勾住那仍在愣神的黑髮少年。

劉凡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攬腰一扯,整個人像布袋似的被拎了起來。他想掙扎,卻瞬間被放到馬上——但位置不是一般的「前」或「後」,而是正正地、面對面地「掛」在沃倫懷裡。

「我——喂?!」劉凡驚叫出聲,下一刻雙腿本能地一夾,卻剛好夾住了沃倫的腰。

馬兒受驚狂奔,山後的岩漿已翻滾崩落,熱浪滾滾。沃倫一手抱著劉凡,一手牢牢控著韁繩,臉上的冷靜幾乎可與地底的岩石對抗。

劉凡則掛得七葷八素:「我可以自己坐的吧?你不用——我腳現在都不敢放下來啊!」

沃倫只淡淡一句:「你坐得比我快嗎?」

「……那倒沒有。」

兩人臉貼得很近,劉凡的前額正貼著沃倫的頸側,汗水混著火山的灰塵黏著,腿還死命環住對方的腰,不然就會被馬顛下去。沃倫的胸口也在急促起伏,身體燙得像他也快炸開一樣,卻還是穩穩地扣住他。

「這樣騎……」劉凡低聲,「你、你是不是早就想試試了?」

「現在閉嘴。」沃倫終於說話,語氣還是淡淡的,卻在眼角壓著笑。

「……你是不是在笑?」

「不敢。」他說得一本正經,但馬一個顛簸,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咕噥:「你再亂動我就真的笑出來了。」

「你等我們逃出這場災難,我一定打你。」

沃倫沒說話,只是將他抱得更緊,像是要用力記住這混亂中的每一瞬。後方火山還在燃,前方馬蹄飛奔如雷——但他只聽見劉凡心跳就在自己胸口,那是另一種,比火山還滾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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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跑出災區的那一刻,天邊的暮色終於壓過了火山的紅光,塵土與煙霧被落日染成暗金。沃倫一手勒緊韁繩,終於讓坐騎稍微緩下速度,而他懷裡的人,還是穩穩地掛著。

劉凡不說話了。他的臉漲得通紅,額角沁出汗,不全是熱的,也是羞的。

從來沒有這麼羞恥過。這姿勢真是糟透了——他的腿緊緊夾在沃倫的腰上,雙手根本無法找支點,只能撐著沃倫的肩膀。而火山逃難的馬速,又不是什麼安穩的旅程,每一下顛簸,他整個人都在沃倫身上來回碰撞。

身體撞著身體,胸膛緊貼著胸膛,就連他的髮絲也被風帶得亂舞,偶爾劃過對方的臉。更別提——下面。那明明是最該避免的部位,卻隨著馬的節奏,每一下都撞上、磨蹭著。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不起反應。更何況是劉凡。

他只能憋著氣,死命不出聲,額頭緊緊貼著沃倫的鎖骨,像要把臉埋進去一樣。沃倫身上的味道因汗水與風而變得更加濃烈,那點若有似無的香油氣息,混著塵土與陽光的味道,讓他整個人更加混亂。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微微發顫的呼吸,被對方察覺了。

沃倫沒有說話,也沒嘲笑。他的手還是穩穩地扣著劉凡的背,只是手掌有那麼一瞬間,悄悄收緊了些——像是早就注意到了劉凡的窘境,卻選擇默默地給予支撐。

「我……可以自己下來了吧?」劉凡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耳根紅得發燙。

「現在才想下來?」沃倫低頭,語氣聽不出情緒,「你確定你現在能坐好?」

「我、我試試看……」劉凡一邊咕噥,一邊勉強想撐起上半身,卻又因為一個顛簸不小心撞上對方的下巴。

沃倫忍笑忍得極辛苦,低聲問:「你到底是逃命還是耍賴上我身的?」

「……我他媽要打你了。」

「那你得先把腿從我腰上拿下來再說。」

劉凡咬牙,最終還是賴在他身前一會兒不動了。或許再過幾分鐘,他就能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逃命時的意外——但他也知道,他這輩子再也無法忘記剛才的每一個瞬間。包括那個,誰都沒明說的、彼此都感覺到的、被壓抑著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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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靜靜壓落帳篷,遠處火山餘燼早已沉寂,唯有星光灑在荒原的背上。風很小,沙礫聲幾不可聞,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這片黑暗中顯得格外真切。

劉凡原本只是想貼近點睡。山路奔逃整日,他渾身骨頭都在叫痛,夜裡風又冷,他一向習慣把自己縮進毛毯裡。但這一夜沃倫沒有給他太多空間,黑袍一裹,冷手便搭了上來,把他整個人捲進自己懷裡。

「你還醒著吧?」沃倫低聲問,氣息吹在他耳後。

劉凡沒答,卻下意識抓了抓對方的袍角。他的腿曲著,正好卡在沃倫腰邊,想躲也不是,想推也不是。兩人的呼吸貼得太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心跳時不時碰觸自己胸口,紊亂又灼熱。

沃倫沒有再說話,只是手掌慢慢地貼上他的背。那力道不重,但極具存在感,隨著他的呼吸一點一點地順著脊背落下。

劉凡低低地發出一聲像是抱怨的氣音:「你……這樣我會睡不著。」

「那就別睡了。」沃倫的聲音沙啞,似乎在笑。

接著是一次不急不緩的靠近。他的腿被收得更緊,整個人被引著動了下,和對方更加貼合。那些本該無意識的碰撞變得刻意,每一下都悶熱得過分,像在深夜裡擾動火灰。

摩擦的觸感比想像中還要熾熱,布料之下那難以掩飾的反應逐漸增溫、明確,劉凡的手一度緊緊抓著對方胸前的衣料,喘得有些快,卻又咬著牙不發一語。

布料之間的摩擦聲細小卻明確,像雪地上鞋底的擦痕,一下、又一下。沃倫的氣息變得粗重,呼出的熱氣打在劉凡的髮際。

每一下磨蹭與貼合都逐漸加深,熱度與堅硬都透過薄布傳遞得一清二楚。即使沒有直接碰觸,那種曖昧的壓迫感也足以讓人神經緊繃。在兩人默契的沉默裡,一點一點地把那份壓抑推向臨界。

直到最後,劉凡悶悶地哼了一聲,把臉埋進沃倫肩上,像是要躲開這份讓人發熱的羞恥。

「……別再動了。」

「嗯。」沃倫只是低笑。

但他沒有馬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