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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回音》

夜裡的燈光昏暗，微弱的電子音迴盪在靜默的空間裡。

Yugo坐在床沿，手指顫抖地按著自己的額角，呼吸紊亂，額間冷汗未乾。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他知道自己該休息，該讓腦子冷靜下來，可是一旦夜深，一旦世界變得安靜，他就會聽見那道聲音。

小小的、輕輕的聲音。

「爸爸。」

Yugo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呼吸瞬間停滯，指尖僵硬地扣住床單，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緩緩地轉過頭，視線落在房間的一角——

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裡。

短短的深藍色頭髮微微凌亂，內層的漸層色帶著隱約的紫，異色的豎瞳映著微光，熟悉得讓人心悸。孩子的五官很像他，但那雙眼睛卻完完全全是Yuu的。

「⋯⋯Yuri？」

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像自己。

孩子微微笑了，歪著頭，輕輕地向他伸出手：「爸爸，抱抱。」

Yugo的指尖狠狠顫了一下，理智在瘋狂地提醒他——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他能聽見Yuri的聲音，能看見Yuri站在那裡，甚至⋯⋯能聞到那種淡淡的、像嬰兒身上的奶香味道。

他的喉嚨發乾，指尖微微蜷縮，最後還是顫抖著伸出手——

然後，他真的碰到了Yuri。

不是空氣，不是幻覺，他真的摸到了。

孩子柔軟的身體輕輕地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還帶著一點依戀地蹭了蹭。

「爸爸⋯⋯」

Yugo的呼吸亂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怎麼可能？

這不是真的⋯⋯可為什麼，他真的能感受到孩子的體溫？能聽見他的聲音，能碰觸到他的頭髮？

「Yuri⋯⋯」他的喉嚨艱難地滾動，幾乎不敢眨眼，怕只要一閉眼，懷裡的孩子就會像霧一樣消失。

但懷中的重量真實得讓人顫抖。

Yugo的手緊了緊，輕輕地拍了拍Yuri的背，低聲喃喃：「⋯⋯爸爸在這裡，別怕。」

「嗯。」Yuri悄聲應了一句，將臉埋進他的頸窩，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領，小小的身體顫了一下，像是在尋找安全感似的，輕輕地蹭了蹭。

Yugo的心臟狠狠一縮。

——這不是真的。

——可這也太真實了。

他的呼吸有些亂，眼眶微微泛紅，忍不住將孩子摟得更緊。

如果這真的是假的⋯⋯如果這只是他的幻覺⋯⋯

那就讓他再抱久一點吧。

就算只是片刻，也好。


「Yugo？」

輕柔的嗓音在靜謐的房間響起，帶著些許遲疑。

Yugo渾身一顫，猛地抬頭，看見Yuu正站在房門口，眉心微蹙地望著他。

她的目光緊緊鎖在他的懷裡——但她什麼也沒說。

因為她看不到。

Yugo的身體緊繃了一瞬，像是剛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他的手還緊緊地環抱著空氣，像是在守護什麼珍貴的事物。

可他懷裡什麼都沒有。

「⋯⋯Yugo。」Yuu輕輕地走近，聲音柔和卻帶著隱約的壓抑，「你⋯⋯還清楚現在的狀況嗎？」

Yugo的喉嚨緊了緊，視線晃動了一下，像是想確認什麼，但當他再低頭時，懷裡的溫度早已消失無蹤。

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手微微顫抖，空氣冰冷得幾乎刺骨。

「我知道⋯⋯」他低聲說，語氣嘶啞，「我知道這是假的。」

Yuu站在他身前，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異色的瞳孔透著壓抑的情緒。

然後，她緩緩地蹲下，伸出手，輕輕地覆上他的指尖。

「Yugo。」她低聲喚他，語氣柔和得不像平時的她，「你不必逞強。」

Yugo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你不需要一個不存在的孩子來支撐自己。」Yuu的手指慢慢扣住他的手，微微收緊，「因為你並不孤單。」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哄他。

「你還有我。」

Yugo的視線晃動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向她。

那一瞬間，他看見Yuu的眼神裡沒有責備，沒有驚恐，只有包容和心疼。

她沒有說他瘋了，沒有質問他為什麼會這樣。

她只是靜靜地接受了他的脆弱，然後握住他的手，告訴他——

你可以難過，但你不需要一個幻影來填補這個空缺。

Yugo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呼吸不穩地低聲開口：「⋯⋯可是，我做不到。」

「我知道。」Yuu輕輕地說，掌心傳來些許溫度，「所以你才需要時間。」

Yugo的睫毛微微顫抖，低下頭，死死地扣住她的手指，像是抓住最後的浮木。

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懷裡，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他還握著Yuu的手。

這個世界還有她。

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