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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The Hero, The Witch and Reunion I
Summary:
歲月流逝,少年成了英雄,但是他的心裡沒有驕傲,亦沒有榮耀。
隱藏著黑暗的靈魂渴求的只有世外桃源中的金光。

Notes:
距離萬聖節還有三/四天!(時區比亞洲慢了半天左右的我
最後一章因為太長了所以分成上、下來放出。
腦細胞不足,因此只有亂七八糟和沒什麼新意的陳腔濫調……

Chapter Text
森林裡的幽靈群不知道為何自從薩菲羅斯離開的那一夜便一直在克勞德的家四周徘徊,毫無要離散的意欲。克勞德一開始擔憂它們會給日常的生活增添麻煩,但是他很快便發現幽靈們除了有時候會做小小的惡作劇以外,平常基本只有一直嬉笑著,在一旁飄來飄去的飛舞。它們偶然甚至會幫忙完成一些日常的工作,例如砍木柴、採集農作物上的成熟果實等等。

作為謝禮,克勞德會給它們新鮮的水果或是蒂法從米德加帶來的糖果。

「抱歉,薩菲羅斯現在不在……待他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們更好的。」

幽靈們不會說話,無論克勞德給它們什麼,它們始終是笑嘻嘻的接過,然後一邊飛走,一邊大快朵頤。



薩菲羅斯離去數年以後,有一天,克勞德從蒂法那裡得知神羅和五台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的消息。在米德加裡,有一些市民已經開始在擔憂兩者之間會不會爆發戰爭。克勞德請蒂法在有需要的時候幫忙保護和照顧艾莉絲。雖然他知道神羅不會讓珍貴的古代種遇到任何的危險,但是他沒辦法完全地信任神羅。



第二年的秋天,五台戰爭爆發。他和蒂法能夠見面的次數受戰爭的影響而減少。森林亦因為軍隊的頻繁經過而變得不太安寧,魔物們經常騷動,但是幽靈們總會迅速和利落地把靠近克勞德的危險趕走。託福,森林女神的傳說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魔女的傳聞。不過不管是哪一種謠言,克勞德都漠不關心。他只擔憂應該身在神羅的薩菲羅斯有沒有受到戰爭的波及。

為了保護克勞德,薩菲羅斯在離開以後便音訊全無,因此克勞德對他的狀況一無所知。他能夠做的唯有每天聆聽生命之流裡的聲音,確認薩菲羅斯沒有回歸星球。

因為戰爭的關係,生命之流裡的人類亡者增加了不少。克勞德有時候會從他們的呢喃當中聽到戰爭的狀況,其中引起他注意的是神羅軍當中有一名銀髮的戰士,他的力量異常,一個人手持長刀便能夠抵擋敵方千軍,在戰場上輕鬆自如地殺戮,彷如怪物。對他萬分恐懼的五台甚至把他稱作『銀色惡魔』。

克勞德禁不住想那會不會是薩菲羅斯,內心矛盾地希望那〝銀色惡魔〞便是薩菲羅斯的同時,亦希望那不是他,因為身處戰爭當中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任何人都可能隨時丟掉性命。

他暗地裡向星球祈求戰爭的結束早日到來。



神羅與五台的戰爭最後以神羅的勝利告終。

身為神羅勝利的要因的銀髮戰士被神羅塑造成了人民的英雄,一下子聲名遠播,讓克勞德也終於有機會得知他的身分。

他從好久沒見的蒂法手上得到來自米德加的雜誌和報紙,在那上面,他見到了〝神羅的英雄〞的照片。

克勞德馬上便認出那是長大了不少的薩菲羅斯。與克勞德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比較起來,他的身體現在十分的高大,原來及肩的短髮變成了過腰的長髮,半隱藏在軍服以下的肌肉顯而易見,看起來比從前瘦長的樣子要結實有力很多。克勞德不自覺地盯著照上那塊幾乎毫無遮掩的胸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部在微微地發燙,默默地在心裡吐槽神羅給薩菲羅斯的制服到底是基於什麼古怪的理念來設計。

蒂法當時在旁邊看著他在面對著手裡的雜誌封面發呆,忍不住調戲他說:「你的薩菲羅斯現在在米德加可受歡迎。無論是男是女都希望自己能夠跟他發生關係。」

克勞德聽了,迅速地扭頭去看蒂法,充滿驚訝的兩眼瞪得老大,裡面盪漾著一絲慌張和焦躁。

蒂法的嘴角上揚,故意地問道:「想見他嗎?」

克勞德低頭,兩眼重新注視雜誌上的照片。「不……」他低聲的說,沒有忘記自己答應了薩菲羅斯,他不會去米德加,他要在森林裡面等薩菲羅斯回來。

「我只要知道他平安無事就足夠。」他說完,把蒂法給他的雜誌和報紙全部珍重地抱在自己的懷裡。



那之後,蒂法每次與克勞德見面都會給他帶上一堆刊載有薩菲羅斯的報導和照片的書報,有時候那裡面還夾有薩菲羅斯的海報或是明信片。蒂法說那些都是限量版的贈品。因為她為克勞德瘋狂收集一切與薩菲羅斯有關的東西,她身邊的人現在都認為她是薩菲羅斯的狂熱粉絲。

「你欠我的這人情可大了。」蒂法戳著克勞德的胸口說。

克勞德耳朵發紅的答應她,這人情他將來一定會還。



時間繼續流逝。克勞德每天在家裡反覆地閱讀與薩菲羅斯有關的各種新聞、專訪和廣告等等,都快要把所有的內容都熟記下來。

薩菲羅斯在米德加的生活似乎並不糟糕。在神羅裡身居要職、受萬人景仰愛戴的他現在可以說是站立在人生的頂點之上。

或許,他已經不需要回來這個森林。

克勞德想到這,胸口隱隱作痛,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果薩菲羅斯在米德加的生活是美好和愉快的,那麼他就沒有要回來的理由。

在屋子外面飛舞的幽靈們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在哭泣。

數天以後,克勞德把所有與薩菲羅斯有關的東西都收拾起來,然後放進一個木箱子裡,關起來,鎖上。



克勞德抑止自己對薩菲羅斯的思念,專注於在幽靈們的幫助下為星球栽種生命,把與薩菲羅斯一同生活過的日子埋藏在美好的回憶之中。





在神羅的眼中,薩菲羅斯當年突然的自投羅網是為了露克蕾西亞。

那確實是他的目的,但是那並不是他自願再次踏足神羅的唯一原因。薩菲羅斯還待在研究所裡的時候便知道,如果他不想要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受到傷害,那麼他必須擁有能夠掃除那些危害他們的人物的力量。小時候的他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殺光了研究所裡面的所有人,是因為那些人類都比他弱小。可是當他稍微長大以後,他發現他所擁有的力量其實還不足夠。力量除了先天的因素,還有來自於鍛鍊和知識。薩菲羅斯思前想後,在經過一番努力的自習以後,他必須承認森林裡的資源有限,而神羅是世界上唯一能夠給他提供豐富的戰鬥和學習經驗的地方。

因此他忍痛離開克勞德。他說服自己,現在的離別是為了未來能夠不再與克勞德分開。



薩菲羅斯喜歡克勞德,但是那種喜愛跟他對露克蕾西亞所抱有的好感不一樣。

一開始的時候,他把克勞德視作真正的女神來敬仰、信奉和愛慕。後來隨著時間的過去,那些感情在他與克勞德的共同生活中慢慢地變質,最後發酵成異常的戀愛、依賴和佔有慾。他的身體內有一種只對克勞德產生的、難以壓抑的飢渴感。他想要把青年禁錮在自己的懷裡,把他吞食殆盡,讓他與自己合而為一,成為永遠地屬於他的東西。

這種慾望在他還年少的時候並不清晰,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對克勞德實行性的行為。可是現在他更加的成長,身與心都成熟,他明白了自己對克勞德的渴求,並且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只是佔有克勞德的身體,還有讓對方的心靈也落入自己的掌中。

他幻想克勞德臣服在他的身下,乖巧和痴醉地接受他給他的愛。

就像人偶一樣。



薩菲羅斯知道他的想法十分的扭曲,因此他一直沒有表露。可是他的血肉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向他低聲呢喃,略奪、捕食和侵佔就是〝它們〞的本能,這沒有什麼不妥。他觀看神羅在這個世界上的行為也不遑多讓。

他每晚撫摸克勞德送給他的頭髮,複習潛藏心中的黑暗妄念,同時思考什麼時候才是回去克勞德身邊的適當時機。



薩菲羅斯當初回歸神羅的時候,跟神羅交換了合作的條件,只要他們釋放露克蕾西亞,那麼他便會順從他們。

神羅答應了,並且馬上給他安排上當初因為他的逃跑而擱置的各種實驗和訓練。

負責薩菲羅斯的實驗是一個名叫賀蘭特的男人。他與薩菲羅斯初次見面便先感謝他以前在尼布爾海姆的研究所殺掉寶條的事,讓他能夠順利地坐上科學部的領導的位置。

賀蘭特當時正在研究的項目裡有兩個跟薩菲羅斯相似的孩童,名字分別叫安吉爾和傑尼西斯。薩菲羅斯一開始對他們沒有任何的興趣,但是因為他們三個人日常的實驗、訓練和學習都是一起進行,所以薩菲羅斯沒辦法迴避與他們的相處。日子久了,他便慢慢地被安吉爾的溫厚仁義和傑尼西斯的驕傲好勝剝開心裡的隔閡。

那是薩菲羅斯第一次交朋友。他想要把這件事告訴克勞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夠連繫克勞德。

他小心翼翼地把克勞德藏在自己的心裡,不讓任何人發現,就連在神羅裡與他最親近的安吉爾和傑尼西斯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他乖巧地充當著神羅的走狗,以他日漸強大的力量在短短的數年內,幾乎把神羅在世界上的敵人一掃而光。那其中包括被神羅視為最大威脅的五台。與五台的戰爭使薩菲羅斯揚名立萬。一時之間,在米德加裡,到處都是讚頌他的廣告。如果引用傑尼西斯的話來說,那就是:『我一走出去街道上,眼前全是你的臉,真的是噁心死了。』

薩菲羅斯面對好友那明顯地充滿嫉妒的感想,和自己那突然暴漲的知名度,心裡毫無波瀾。他一臉冷漠地看著那些十分張揚的宣傳,唯一關心的只有遠在森林裡的克勞德不知道會不會有可能也看到這些廣告。他想到這,每當人事部來找他去給媒體做訪談和拍攝等等,他便都一一答應。

在神羅的努力下,世人把他追捧為給世界帶來和平的英雄。然而這和平之中並沒有克勞德的身影。生為古代種的青年依舊不能夠離開森林生活,而薩菲羅斯也沒辦法在神羅的眼皮底下回去克勞德的身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薩菲羅斯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契機來讓他離開神羅,卻一直找不著。

終於有一天,他得知有一個去尼布爾海姆調查那裡的老舊魔晄爐的任務,他馬上便向他們神羅戰士的主管拉扎德提交參與任務的申請。拉扎德收到那份申請的時候是一臉懵,不懂薩菲羅斯為什麼要挑這種吃力不討好、並且毫無挑戰性的苦悶任務,甚至還直接的跟他說,這種低級任務交給安吉爾的弟子扎克斯去處理就好。尼布爾海姆那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去了也只是坐在山邊數石子而已。

可是薩菲羅斯堅持要去。當拉扎德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的回答是尼布爾海姆是他小時候曾經待過的地方,他想回去看看。拉扎德那雙注視著薩菲羅斯的眼睛裡充滿懷疑。薩菲羅斯保持著一臉的平靜,就跟平常一樣,絲毫不暴露任何的思緒。

最終,拉扎德因為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所以批准了他參與尼布爾海姆的任務。

薩菲羅斯險些沒有辦法壓抑住心中的興奮。

出發的當天,任務的團隊裡除了他和扎克斯,還有魔晄爐的檢查維修員和神羅的一般士兵。在前往尼布爾海姆的路上,薩菲羅斯一直在思考要怎麼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去偷偷前往森林裡找克勞德。

「薩菲羅斯,安吉爾說尼布爾海姆是你的故鄉,那是真的嗎?」搖晃的車子裡,扎克斯的問題一時打斷薩菲羅斯的思路。

薩菲羅斯張開為了裝作閉目養神而合上的雙眼,直視坐在他對面的扎克斯,回答:「我小時候曾經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那麼你在尼布爾海姆有親人嗎?」

薩菲羅斯的腦海裡浮現克勞德的臉,並回想起他們以前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努力地控制住臉上的微笑,說:「曾經有。」

扎克斯馬上懷疑自己是否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他滿心後悔的向薩菲羅斯道歉說:「啊……對不起,他們現在已經不在了……嗎?」

薩菲羅斯沒有回答。車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僵冷和令人感覺窒息。扎克斯默默地在心裡抽自己的嘴巴,正想要嘗試轉變話題,薩菲羅斯卻先打破沉默。

「現在是十月,對吧?」他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但是那總比剛剛嚇人的冷場好,因此扎克斯馬上用力地點頭,回應說:「對!我女朋友說現在是南瓜收成的時候,前幾天還用她自己在家裡種的南瓜烤了餅乾給我吃!」他毫不忌諱地發表秀恩愛的言論,完全不知道自己讓車內每一位還是單身的同僚都在心裡怨恨得想吐血。

「你的女朋友居然在米德加種田嗎?她可真厲害。」

「我也覺得她太能幹。」扎克斯滿臉的自豪。

薩菲羅斯更加的想念克勞德。他回憶起那一間在森林裡被美麗茂盛的植物包圍的小木屋。克勞德幾乎每天都會蹲在屋外悉心照顧那些繁多的花草樹木,而當秋天來臨的時候,他也會栽種南瓜。可是克勞德不會烤餅乾。他的料理能力幾近是零,因此對食物的要求也很低,只要能吃下去而不吐出來就行,可惜了克勞迪亞給他留下的豐富食譜。

不過克勞德剖解魔物屍體、製作道具和切菜的手藝是一流的。他操刀的技術就跟他使用魔法的時候一樣精細和準確。經他雙手雕塑出來的南瓜燈籠鬼斧神工,給蒂法帶回去第七天堂作秋天的裝飾,每年都會收穫好評。

如果稍加鍛煉,克勞德必定會是一名在劍技上不輸於他的刀法的強悍戰士。

薩菲羅斯想像克勞德手持武器站在他的對面,湛藍色的兩眼因為燃燒的戰意而明亮生輝,一陣接近性高潮的亢奮佔據他的胸口。他看見過不少次克勞德在森林裡狩獵時與魔物追逐和對峙時的神情,他的臉孔沉穩、冷漠,完美地隱藏著殺氣,直至獵物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在剎那間放出操控好的魔法,把獵物擊倒在地上,然後他謹慎地走過去,從懷裡掏出小刀,憐憫地把刀子插進尚存一息的獵物的喉嚨裡,再無情地拔出。

克勞德的雙手裡時而有蓬勃的生命,時而有肅靜的死亡。

在薩菲羅斯的眼裡,那就跟〝女神〞一樣。儘管他已經知道克勞德毫無神明的力量,但是小時候對克勞德認定的〝神聖感〞有時候還是會侵襲他。

那讓他更加的想要侵犯青年。

在回到沉默之中的車廂裡,薩菲羅斯愈想愈覺得飢渴難耐。隨著他們愈來愈接近尼布爾海姆,透過血管從心臟裡輸送出來的騷動便愈來愈難以壓抑和鎮靜。



當他們抵達尼布爾海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負責接待他們的當地嚮導把他們帶到小鎮裡唯一的旅館住宿,臨走前跟他們確認好第二天上山調查魔晄爐的時間以後,他說大家都歡迎薩菲羅斯他們隨意地在鎮上閒逛,但是最好不要太深入小鎮外面的森林裡。

「為什麼?」扎克斯出於好奇詢問。

白髮蒼蒼的嚮導一臉嚴肅,挺直著硬朗結實的身板,壓低聲音回答:「森林裡面有幽靈。那些幽靈喜怒無常,而且喜歡玩弄人類,一不小心便可能被它們詛咒或是抓走,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是那片森林不就是我們剛剛來的時候穿越過的……」一名士兵發出不安的聲音。

「幽靈只居住在森林的深處,平常不會主動去靠近我們的小鎮和道路。但是如果人類擅自去入侵它們的居所或是招惹他們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特別是現在是十月,居住在森林裡面的魔女開始準備慶典,幽靈會特別的活躍。」

「魔女?」這個詞語迅速地吸引住薩菲羅斯的注意。

「對,這個尼布爾海姆的森林裡除了幽靈,還有魔女。」嚮導說到這,禁不住嘆一口氣。「那位大人原來好像應該是一名女神,但是那已經是五台戰爭發生之前的事。那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森林裡面的幽靈數量突然暴增,自那以後,整個森林的氣氛都變了。從前我們還會遇到迷路到裡面去的流浪旅人向別人講述他們被金色的女神拯救了的故事。可是現在任何亂闖進森林深處的人都只會被詛咒,或是一去不返。」

士兵們聽了,藏在頭盔下面的臉都有些發白。薩菲羅斯心裡一陣焦躁,他幾乎可以肯定嚮導所說的“魔女”應該就是克勞德,卻沒辦法在不引起其他人的狐疑的情況下去確認。如果嚮導的說話是真的,那很有可能是在他離開以後,克勞德的身邊或是甚至在克勞德的身上有異變發生。

薩菲羅斯想到這,整個人快要沒辦法淡定。

這時候旅館的老闆娘忽然從前台那邊扯高嗓子插進他們的對話,說:「蒂法的老爸!你別嚇唬我們難得的客人!根本沒有人真的在那個森林裡見過什麼女神或是魔女!你要是繼續亂說話,我便寫信去給蒂法,叫她回來治你!」

蒂法的老父親聽了,馬上不甘示弱地罵回去:「我的說話都是真的!以前住你隔壁的湯姆家兒子不就是不聽話亂跑到森林裡面去玩,結果被變成了青蛙!」

「那是湯姆他自己丟了孩子以後發了瘋,在外面隨便撿了一隻青蛙回來當作是他兒子!那可憐的男人……他以前還整天唸著山上的魔晄爐裡藏著怪物。希望他在天堂有得到安息。」老闆娘說完以後一時黯然神傷。

蒂法的父親也稍微冷靜下來,說:「無論如何,至少幽靈的事是我們大家都認同的。」

這一次,旅館的老闆娘沒有反駁。

薩菲羅斯他們的任務小隊裡面唯一的一名魔晄爐維修員發出一聲近似哀號的嗚咽。士兵們好歹還是軍人,但是他只是一名手無寸鐵的技術人員,人生中握過最有殺傷力的東西大概只有焊接槍和螺絲刀。

扎克斯注意到同僚的恐懼,馬上靠近過去拍他的背,說:「你放心吧!就是因為可能有像這樣的危險,我和薩菲羅斯才會在這裡!」

「確實,即使你們聽我的話不進去森林裡面,尼布爾山上的魔物也不少。前往魔晄爐的路很難說不會遇到危險。」

維修員哀嘆一聲,低聲唸了一句蓋亞保祐。



當天深夜,薩菲羅斯細聽旅館裡的所有人都睡著了以後,他偷偷地從自己房間的窗口溜出去,前往森林。

他憑著記憶尋找被古代種的古老魔法保護著的克勞德的家,沒多久便碰上蒂法的父親所說的幽靈群。

月夜下,飛舞著的幽靈們大小不一、數以百計,幾乎要鋪天蓋地。那的確是不尋常的數量。從前他經常在森林裡遇上的可能只有兩、三隻,大量的幽靈也只有在克勞德把南瓜燈籠擺放出來的那天晚上出現。

幽靈們朝薩菲羅斯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其中夾雜著威嚇似的尖叫。它們擋在薩菲羅斯的面前,每當他想要往前踏進一步的時候,幽靈們便像一道會活動的牆一樣迎上去逼迫他後退,阻礙他的前進。

「讓開。」薩菲羅斯瞪著嬉皮笑臉的它們,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因為氣怒和不耐煩而壓得低沉。

然而幽靈們沒有聽他的說話。它們在薩菲羅斯的四周捲起寒風,吹開他腳前的落葉,顯露出黑色的泥土。閃閃發光的文字浮現在那一塊土地上,薩菲羅斯定睛一看,那裡寫著兩個字:



『GO AWAY(離開)』



薩菲羅斯頓時氣上心頭,拔刀就往幽靈們的身上砍去。可是正宗沒辦法傷害它們分毫。幽靈們那刺耳的笑聲變得更加的猛烈,彷彿在嘲弄他。薩菲羅斯不懂為什麼幽靈們要阻擋住他的去路,而這異常使他更加擔憂克勞德的現狀。

「克勞德!」

他向森林的深處呼叫。幽靈們的笑聲停止。突然的安靜讓薩菲羅斯感到困惑的同時,亦使他心生不好的預感。只見原來圍繞著他雜亂地飛舞的幽靈們全部在他的面前聚集起來,迅速地融合成一個巨大的幽靈。那巨大的幽靈張開一雙枯瘦的巨爪,發出的嚎叫彷如來自地獄深淵的百鬼在聲嘶力竭地哀號。它刮起蝕骨的烈風吹拂樹林裡面的一切。薩菲羅斯立刻反手把正宗插入泥土地裡,緊握刀柄,防止自己被吹走。風毫不留情地割開他的身上衣服和皮肉,留下數處見血的傷痕。巨大的幽靈尖叫著從正面衝向他。薩菲羅斯慌忙朝它放出魔法,卻被幽靈躲開了。薩菲羅斯緊接下來閃避不及,被巨大的幽靈抓起來就丟出去。

陰寒的颶風兇猛地吹送,薩菲羅斯沒辦法抵擋,身體沖撞著茂密樹木,被驅逐出森林。當他那在劇烈地發痛的背部著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小鎮,仰望著水塔和星空。

為什麼?薩菲羅斯沒辦法理解自己剛剛經歷的是什麼。霎時間,他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身體無法被控制的發抖。他連忙深呼吸,告訴自己,這與克勞德無關,一切都是那些古怪的幽靈的錯。

他應該先處理掉那些礙事的幽靈們,那之後如果他還是沒辦法到達克勞德那裡的話……那時候他就把整個森林燒掉,那樣克勞德必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薩菲羅斯決定好了如何行動,正要去再闖森林,身後卻傳來呼喊他的聲音。

「薩菲羅斯……!」

扎克斯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但是那對於薩菲羅斯的耳朵來說足夠清晰。他愕然地看著不知道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扎克斯,險些對他起了跟面對幽靈時一樣的殺意。

「你在這裡幹什麼?」

薩菲羅斯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努力地收斂心裡的混亂和激盪的情緒,回答:「散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聽到外面有很可怕的聲音,於是我便走出來看看……你沒事吧?」扎克斯皺著眉頭打量他,沒有忽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沒事。」薩菲羅斯把正宗收起來,知道今天晚上是沒辦法再去森林。「只是在散步的途中遇上了那些幽靈。」

扎克斯驚訝地張大嘴巴。「你跑到森林裡面去了嗎?!」他說完便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慌忙把嘴巴合上。

薩菲羅斯搖了搖頭,撒謊說:「我只是在邊緣走走。」

「這樣啊……那真是奇怪,那個嚮導不是說幽靈不會靠近小鎮?」扎克斯雙手抱胸沉思。

「我也是因此沒有注意和防備,所以稍微被它們擺了一道。」薩菲羅順水推舟地把謊話編造下去。「你剛剛說你聽到可怕的聲音,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扎克斯聳聳肩。「那可能只是山林裡的魔物的叫聲,但是慎重起見,我覺得還是去四周看一遍比較好。」

薩菲羅斯點頭贊同。「那就交給你,我先回去旅館。」他說完便動身離開。

「好的!你身上的那些傷口記得要處理!」



薩菲羅斯回到房間裡去的時候,再次聽到幽靈的笑聲。他警戒地掃視房間的內部,最後在牆上的鏡子上面發現發光的塗鴉和文字。



『Cloud doesn't want you anymore (克勞德不要你了)』



薩菲羅斯感覺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一瞬間被從身體裡抽光。緊接著下一刻,他的拳頭已經把鏡子砸碎。

幽靈的文字消失,但是它們的笑聲仍然不絕於耳。

薩菲羅斯看著地上破裂的鏡子碎片,感覺自己要瘋。



他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跟扎克斯他們在旅館前集合的時候,所有人都被他那可怕的的臉色嚇一跳。

扎克斯上前詢問他有沒有事,卻只得到薩菲羅斯冷冷地回答一句出發,然後他便逕自開始往山上走去。他們的嚮導連忙追上去,士兵和魔晄爐的維修員緊跟在後。扎克斯在慌亂中給安吉爾發了一條短信說:『薩菲羅斯的樣子不太對勁,怎麼辦?緊急!在線等!』然後他也快步追上所有人。

登山的路上,氣氛十分的糟糕。原來擔憂著會遇上魔物的魔晄爐維修員現在更加害怕走在他們前方的薩菲羅斯,背著工具包一邊走,一邊瑟瑟發抖。

扎克斯嘗試與薩菲羅斯對話,但是無論他說什麼,薩菲羅斯都不回應他。

士兵們都要覺得如果能夠遇上魔物就好,不,拜託,蓋亞,請把兇暴的魔物送到他們的面前來!他們寧願去與魔物死鬥也不想面對薩菲羅斯那隱藏著殺氣的低氣壓。

一行人在極度緊張和不安的狀態下走到了位於尼布爾山上的魔晄爐前。已經受不了的維修員率先跑進那老舊的建築物裡面去進行他的工作。士兵們也迅速地分散開去,一些跟著維修員進入魔晄爐的內部,一些跟著蒂法的父親一起逗留在外面。

薩菲羅斯對魔晄爐不感興趣。他待在外面,滿腦子只有當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他要如何去對付那些阻礙他的幽靈。可是就在那思考之中,他忽然感覺到一絲頭痛,接著他好像聽到有聲音在呼喚他。

他的目光轉向魔晄爐,莫名奇妙地覺得那裡面在什麼在吸引著他,並且就是那〝東西〞在向他的腦袋發出聲音。

薩菲羅斯鬼推神使地走進魔晄爐。扎克斯正在裡面與士兵們一起守衛著維修員的工作,看到薩菲羅斯的出現,覺得他臉上那恍惚的神情好像有些古怪,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外面有什麼事?但是薩菲羅斯再次無視他。翠綠色的眼瞳緊盯著前方連接魔晄爐深處的一扇鐵門。薩菲羅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地加速。他知道那個呼喚他的東西就在那扇門後面。

「等等!那個地方是——」維修員看到薩菲羅斯越過他們走到鐵門前,一句『不能夠隨便進入』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緊鎖的鐵門便被正宗斬開,緊接著薩菲羅斯便消失在門後的昏暗走廊之中。

扎克斯大吃一驚,終於確實地意識到今天的薩菲羅斯的反常,心裡莫名地浮現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吩咐維修員和士兵們留在原地,然後自己去跟隨薩菲羅斯走進魔晄爐的深處。



薩菲羅斯穿過愈來愈冷的鐵走廊,很快便到達盡頭,並且看到他腦海中的聲音的來源。

「J・E・N・O・V・A。」

他像著魔了一樣唸出眼前泡在玻璃容器裡面的〝女人〞頭上所戴的銀鐵上面所刻著的名字,雙手摸上冰冷的容器表面。剎那間,從容器裡面的肉體細胞傳遞過來的知識伴隨著女性的呢喃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注入薩菲羅斯的腦袋。

他看到在遠古時候從天而降到這顆星球來的外星異種。那異種被當時繁榮地居住在這顆星球上的古代種稱作〝從天外而來的災厄〞。那災厄利用自身為捕食星體而特化出來的擬態能力蒙騙古代種,滲透他們的社會,當古代種發現她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他們最終付出沉重的代價才把危害星球的災厄封印起來。

薩菲羅斯有在克勞迪亞的古書裡面讀過這一段故事。只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那故事的後續。被冰封在北方的大空洞裡面的災厄在古代種衰亡的許多年以後被神羅的人類挖掘了出來。天真和愚蠢的他們以為自己找到的是古代種的遺駭,為了複製古代種,他們把從遺駭上收集到的活性基因移植進去人類的胚胎裡。

那胚胎成長以後的結果便是薩菲羅斯。

『我的孩子……』非人的歪曲聲音在薩菲羅斯的腦海裡既低沉亦尖銳地迴響。

啊啊,原來如此。

他是導致了克勞德的族人滅絕的外星種的孩子,因此幽靈們才不讓他靠近克勞德嗎?

薩菲羅斯感覺有什麼在自己的裡面慢慢地崩潰。那或許是他與克勞德曾經共渡的美好過去,也或許是他曾經憧憬的、與克勞德繼續共處的未來。

一切一切都在化成泡影。

『可憐的孩子……那個古代種拋棄你了嗎?那是當然,因為〝我們〞是他的敵人。』

他們是捕食者,而這個星球以及生於她的一切都是他們的糧食。

『食物是不會對吃掉它們的生物產生感情。即使他從前曾經疼愛過你,在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以後,他便會對你刀刃相向。』冰涼的女聲在薩菲羅斯的腦袋裡訴說著醜惡的誘惑。他感覺彷彿有一雙寒冷的手臂在慈祥地把他包裹起來,然而眼前的〝女性〞除了頭顱和異形的軀幹以外並沒有四肢。『是「REUNION」的時候,是復仇的時候,是吞食的時候!〝我們〞終將以這顆星球裹腹,然後再次回歸漆黑和虛無的星辰大海!』

不屬於這顆星星上的任何生命體的尖叫聲撕裂薩菲羅斯的神經,他雙手抱著好像要裂開來的頭,在JENOVA的容器前跪下來,發出痛苦的哀號。

他想起小時候在研究所裡被人類的實驗折磨和傷害時的痛楚、憤恨以及絕望。

「薩菲羅斯——!?」

扎克斯叫喊著跑來,下一刻,險些就被從眼前劃過的正宗砍掉腦袋。

他驚訝地看著手持武器的薩菲羅斯垂著頭、緩慢地轉動身體站起來,沒有忽略那個佇立在薩菲羅斯身後的容器裡的異形。他的腦袋一時混亂,搞不清眼前到底正在發生什麼事。當薩菲羅斯抬起頭來直視他的時候,扎克斯以為自己在面對一頭怪物。

翠綠色的雙眼裡,細長的豎瞳收縮著,散發著狂氣。扎克斯被迫抽出背上的大劍,然而這一個舉動馬上引起薩菲羅斯的反應。他揮刀就襲擊扎克斯,帶著殺氣,直攻要害。

扎克斯連忙用劍擋下薩菲羅斯的攻擊。兩刃激烈地碰撞的輪舞頓時在狹窄的鋼鐵走道上上演。

「薩菲羅斯!你瘋了?!」扎克斯喊叫著,腦袋裡充斥尖銳的雜音,彷似怪物的嘶吼,亦像是女人高昂的笑聲,混亂而且邪惡,侵騷著他的神經,污染著他的官感,使他頭痛和作嘔。

薩菲羅斯的刀每一下揮動都是要奪命的,但是扎克斯只有被動地防守。他心裡對於斬擊薩菲羅斯的猶豫和來自腦部的強烈不適感使他迅速地佔下風。

在他露出破綻的一瞬間,他的劍被打掉,緊接著便是正宗刺穿他的左腹的劇痛。扎克斯吐血跪倒在地。薩菲羅斯冷酷地注視著他,手中的正宗高舉,對準他的脖子。扎克斯知道自己躲不過,閉上雙眼,迎接死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