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踮起腳尖愛38　實玄


「實、實彌？」
「我們其實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之前我都覺得那是鬥嘴而已，可是愛梨卻覺得是吵架。她說我不夠懂她、不夠貼心。」實彌依然沉沒在被子裡，但語調早已徹底出賣自己「也說我給她的時間不夠多。可是，我已經幾乎把所有能騰出來的時間都給她了...」被子裡傳來吸鼻水的聲音，玄彌想去拿面紙卻被擁抱勒得動彈不得「功課、球隊、打工...這些事情、這些事情都很重要，我不可能...」

接下來是很長的一段沉默，久到好似星辰都要殞落。

「所以我才那麼晚回家。」突然跳到了解釋，雖然沒有任何人詢問，實彌卻還是說了起來「練完球之後，我一直在想辦法把事情講清楚，但是好像沒有用...」用力一收手，像是要把所有委屈、痛苦都塞給對方，實彌終於忍不住邊抽泣邊開口「她、她說她早就在別的學校交了另一個男朋友.....我不在的時候、我不在的時候......就...」強忍壓抑過後的聲音讓人不忍聆聽，劇烈顫抖的身軀抱得玄彌發疼，被褥早已濕出狼狽的痕跡。

「實彌，沒關係...我在這裡，我會陪著你。」眼下真的沒什麼話好說的了，也沒有什麼「趁虛而入」的心思了，面對這樣子的實彌，玄彌根本沒辦法再有什麼滿足私慾的念頭，他只希望能安撫療癒年輕生命破碎的心。
「店長...」

最終，實彌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哭了起來，哭到鼻水徹底塞住呼吸，坐起來之後玄彌馬上端來衛生紙而對方發瘋似地擤個不停，接著繼續嚎啕，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靠淚水把所有青春帶來的痛苦與雜質給洗刷殆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驚滔駭浪的情緒終於結束了，而年輕男子早已累得昏睡過去，玄彌簡單整理了一下環境，坐在實彌身旁的他心情複雜不已，輕輕撥了撥實彌微微汗濕的髮絲，玄彌深深吸了口氣，仰望天花板那彷彿沒有盡頭的黑暗，悄悄吐出自己心中也曾經為情折磨的陰鬱。

心知肚明自己也是個滿心創傷的人，雖然誇下海口會陪伴，自己又能夠給出些什麼呢？
每一次被勾起的期待、每一次鼓起勇氣相信、再每一次被狠狠摔碎或背叛，回憶在腦中幻燈片式閃放，玄彌並不想拿自己的故事來跟任何人比較，那種「我當年經歷過得可比你苦多了」諸如此類的話，面對毫無經驗的年輕人他才說不出口，即使可以他也不想說出口。

一個人永遠也無法真正體會他人的苦，同樣的，一個人永遠也無法真正體會他人的痛。誰也無法成為另一個人。痛苦是無法被比較的。玄彌知道此時除了陪伴之外，任何行為都是多餘。

「店長...」在睡夢中的實彌無意識夢囈，手還向旁撫動探索，玄彌見狀知道對方在找自己，連忙臥下身去，才剛觸碰到就被拉入懷裡抱緊，玄彌憐愛地摸了摸實彌的臉，天曉得此刻他有多想親吻上去。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與先前無異，花店的經營繼續，玄彌做餐與家務的日常繼續，實彌的學業、球隊、打工也都繼續，唯獨不一樣的是學長來店裡的次數少了，只有在假日的時候才會在店裡久一點，說是為了大學考試的準備開始補習，沒那麼多空閒時間光顧，而實彌也不再需要頻繁出門陪伴女朋友。

「我跟玄彌還是每天都有訊息聊天的。」綠川對著實彌這樣講，一副在告訴對方自己並沒有放棄的樣子「如果實彌也對店長有意思的話，我們就公平競爭。」

這番話讓實彌感到困擾──自己對店長有意思嗎？一直以來沒有很認真注意過這件事情，但從學長始終把自己視為競爭對手的樣子來猜想，他是不是看起來也喜歡店長？啊，吃醋。是因為吃醋吧...之前店長問過自己是不是吃學長的醋，而自己也承認了。

所以我喜歡店長？
我其實喜歡的是店長嗎？......

「實彌，怎麼了？」還在困惑著，眼前的人就給自己盛了碗甜湯來，這樣的晚間日常早已熟悉不過，只是此刻和著心中的千頭萬緒，那個和湯品甜度等比例的笑容就像個電極開關，力道直接衝進了胸口。
「店長...」愣愣地接過碗，實彌沒有馬上品嘗，只是盯著正把甜湯也給自己盛一碗人看。店長，一直以來都是先把東西給我享用，而我卻一直以為是因為被當成小孩子的緣故感到不甘心...店長...喜歡我吧？
「怎麼了？」微微歪頭笑著，玄彌絲毫沒有發現實彌的狀況「吃點甜的能讓心情比較快恢復。剛好實彌也喜歡吃甜的，所以我想實彌很快就能振作起來的吧...」一邊說一邊垂下眼簾，那溫柔賢淑的模樣簡直就像任何連續劇裡的嬌妻。
「喔...嗯...」感覺到雙頰熱了起來，原本想要問的「店長是不是喜歡我」也不好意思多說了，實彌端起甜湯小口品嘗，掩飾自己的情緒。

每天每天住在一起，每天每天都要相遇，看過彼此喜怒哀樂的各種表情，一見不到人就急著找對方的消息......然後，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世界上可有這麼巧的事情？

深怕自己只是分手症候群的實彌壓抑了內心翻滾著的衝動，在當天晚上把被子拿回了自己的房間裡。這陣子因為情緒太不穩定，每天都要跟店長擠一張床才能睡得安穩，雖然真的有夠舒服，但已經長到這年紀還這樣實在有點太丟臉了，想到學長總會一直說自己是小孩子就不甘心，而實彌也一點都不想被玄彌當小孩子。

「實彌？」切斷電視電源打算就寢的玄彌，看見實彌抱著被子走出自己的房門，忍不住湧上疑惑「怎麼了嗎？」
「沒...」連忙轉開臉不想被看到表情，不能承認自己的害羞或者逞強「我已經好多了，這陣子謝謝店長。」不等對方回答就快速躲入自己的房裡，實彌關上門後靠著門板，緊緊把臉埋在棉被裡。

啊...店長...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太幼稚...
我想成為一個有能力、有用、可靠的男人啊...

「...」走到房門口，玄彌輕摸著門板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關係我們可以繼續睡一起什麼之類的話，到底要怎麼說才不會被誤會，自己是個趁人之危的投機者？


最後，選擇什麼話都不再說出口的兩個人，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