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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糸師冴選手將缺席下場比賽,消息是否屬實?」

  「西班牙體育日報提問,RE•AL將會在下賽季簽下同樣來自日本的中場潔世一是不是確有此事?」

  「目前球迷們急需一個說法,請回答糸師冴選手的傷勢如何──」

  啪嚓。

  鏡頭閃爍的燈光、咄咄逼人的採訪、回避問題的公關,一切吵雜皆在按下開關後戛然而止。

  手持遙控器的男人轉身拿了件外衣隨意套上,路過茶几時將上頭的兩個馬克杯擺正,接著拎起斜背包、戴上鴨舌帽和黑框眼鏡便出了門。

  他一身白襯衫配黑色運動褲,圓嫩的臉頰加上大海般清澈的藍眼,整體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不會有人認為他早已出社會多時,更不會被發現他是前幾天才出現在報紙上的當紅球星。

  工作日的街道冷清,涼爽的風掠過脖子,讓他冷得抖了一下,卻又不願回去,踏著緩慢的步伐繼續遊走在街上。

  「華麗的完美助攻!世界第一中場果然就是他!潔世一!」

  經過了電器用品店,裡頭的電視被隨意切到了體育頻道,並且播放著不久前舉辦的西甲聯賽。螢幕中一名略顯嬌小的黑髮中場穿越了高大的後衛群,以精確的預判成功傳球給隊內的前鋒,對方成功射門,替隊伍奪得關鍵分。

  全場的歡呼及導播立場明顯的播報透過喇叭放出,吸引路人駐足查看,但男人卻是抬步離去,彷彿電視裡被眾人簇擁在一起的球員並非是他。

  世界第一中場。之一。

  微妙的稱呼,一如他在球團中微妙的定位。媒體對他褒貶不一,球迷倒是為他瘋狂,但終究比不上最終進球得分的大功臣前鋒。

  人們記得將球射入網中的巨星,歌頌、讚揚那位英雄,串起攻勢的中場則藏身於鎂光燈之下。

  球場上的怨靈。這幾近調侃之意的稱號道盡了一切,闡述著世一中熱門人選潔世一比完賽便不見人影,回過頭卻又發現他回到球場上自主訓練,像是個只懂得踢球、扎根在草皮上的幽靈,為了足球甘願犧牲一切。

  賦予巴恰靈魂的操盤手、RE•AL的最大敵人、來自日本的冷血心臟……記者給的稱號多不勝數,至少潔本人並不在乎。放棄前鋒成為中場的他早已缺失了一部分,憑著對足球的熱愛登上了國際舞台,甚至以中場的身份揚名世界,與少年時期便一展長才的糸師冴齊名,人們為他們的每一場比賽定調為「世界第一中場之爭」,門票熱賣、實況爆滿,大把的金錢押在其中一人身上,他們口出狂言世一中必然是他。

  粉絲在網路上熱議,回首過往,糸師冴曾是個優秀的前鋒,甚至是以此身份出國深造,最終轉換跑道改當中場選手;挖掘潔世一的經歷,縣大賽失利、被日本足協以中場身份挖掘,U20賽上日本大敗,卻有幸被FC巴恰給看中,進而前往西班牙開啟新的篇章。

  不同的順遂方式,路人見了都得先評論一句「運氣真好」。輸了比賽贏了賞識,雖是作為中場又何嘗不是種幸運?放棄前鋒身份便能獲得在球場上繼續奔馳的權利,被看見、被簇擁,人們讚揚這就是天賦,MF才是天職、是註定的道路。

  拒絕是不識好歹,同意是扼殺自我。在簽下與足協的協議書時,他想的是已經無法無頭,以及回到家後對父母笑著說的那句:「我改踢中場了!」

  回頭就會後悔,回想就會不甘,所以他只能往前看,執著到聽不見周圍的聲音,直到以首發中場身份於球隊中立足時,他才發現自己除了繼續向前否則無路可走。

  年少的他滿懷希望,認為未來說不定還是能作為前鋒在球場奔馳,到最後卻只得到教練團的否決以及足協的打壓。眾人試圖把「潔世一」和「天才日本中場」這個稱號綁在一起,像是要報復那位從不接受徵召的日本足球界的希望。

  糸師冴。在上一場比賽因為對手失誤而撞在一起導致膝蓋韌帶受傷、如今正在醫院養傷的天才。

  俱樂部對外宣稱並無大礙,只是會缺席一個賽季。媒體報導這是流星的殞落,並大膽猜測糸師冴會因此退役,被煽動的球迷們要求RE•AL給出一個交代,逼得俱樂部召開臨時記者會說明。

  對此,身在醫院恨不得跑去附設花園踢球的糸師冴表示他已經被記者搞得煩不勝煩,甚至將手機丟給經紀人,除了特定人士外其餘電話全都不接,不聽不問不干涉,堪稱是糸師冴的人生三大準則。

  而潔世一就是那位有幸能接通電話的特例。不是隊友、更是對手,兩人的共通點只有同是來自日本的中場,潔自己也不明白他們是如何好上的,只記得當他意識到時,陪他頭也不回向前跑的人就多了一個。

  他們的初遇說不上好,至少潔不太願意回想,畢竟糸師冴的毒舌是世界知名,站在同個球場上的人就沒有沒被他罵過的,潔也不例外,雖然RE‧AL的球員總是說他們的中場對他溫柔過頭,但潔本人是完全不信──當然,冴其實很溫柔這點他還是會承認的,只是表達關心的方式有點過激。

  潔嘆了一口氣,同時停下腳步。他將手插進口袋禦寒,身子後傾靠在柱子上,接著閉上雙眼。

  在腦中模擬第無數次戰術時,就感覺有人在呼喚他,敏銳的聽力也讓他知道有人正朝他靠近。

  「──潔!」

  「……愛空。」

  奧利弗‧愛空揮舞著手臂,英俊的外貌在國外同樣吃香,吸引了路邊女孩們的注意,讓潔突然有種轉身離開假裝不認識對方的衝動。

  在前年的轉會期,潔選擇繼續加盟巴恰,冴同樣留在RE‧AL,而早早就前往義大利球壇的愛空則被RE‧AL簽下。雖說三人都是日本出身,但彼此的感情卻說不上多深厚、或者說是冴單方面無視愛空,其理由為不想浪費時間和無關緊要的人交流。

  「哎呀,沒想到你真的出來啦。」愛空戴緊了帽子,他可不想在街上被認出來然後引起騷動。

  「明明是愛空你約我出來的不是嗎?」潔無奈地笑了笑,對於少數的友人他展現出了最大限度的包容,「我知道你是被女友甩了才找我的。」

  「是這樣沒錯──但有一點搞錯了,她不是我女友。」

  「和以前一樣是個渣男啊。」

  曾目睹過男人光明正大在酒吧要求兩個女生都和自己在一起的潔毫不意外,過去的他可能還會驚訝,甚至勸愛空不要去禍害人家女孩子,但現在的他早就明白對愛空來說釣女人就跟喝水一樣自然,就算被嗆到也無傷大雅,找下一個就是了。

  「這麼說來,我們是要去看電影的,你確定要跟?」愛空開著玩笑:「球場上的怨靈先生今天怎麼沒有纏著我練球了?」

  「老闆強制我休假,還讓隊友們看到我出現在球場上就趕我走,我連一步都踏不進去。」說這話時還有點不滿,潔無意識鼓起一邊臉頰,不能踢球的哀怨簡直要具現化。

  強制休假的理由也很簡單,單純是看到糸師冴的腳傷而警惕起來,同時發現自家中場沒日沒夜地訓練,害怕重金買下的選手練習過度受傷因此乾脆讓人放假。

  聞言,知道這位足球癡本性的愛空調笑地說:「這跟要了你的命有什麼兩樣?」

  「才沒那麼誇張。」潔反駁道:「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而已。」

  他每天的行程俱樂部宿舍兩點一線,不是練球就是研究比賽影片,冬休期回日本探望父母,長假結束就又回到西班牙練習。

  巴恰的球團氛圍以自由歡樂著名,然而潔自認就是那個例外。他極少答應隊友喝酒的邀請,也不在場下和大家有過多接觸,隊員們不帶惡意地稱呼他為「孤僻的幽靈」,即使如此,他們隊內的氣氛還是算和樂,畢竟潔只是有距離感,不代表他難相處。

  作為U20及世界盃的隊友,愛空很清楚潔並非刻意拉開距離,只是為了將全部都投注在足球上而沒有心思去處理人際關係。打招呼會笑著回應、隊友臨時拜託幫忙也會應許,總歸可以算作是一個好隊友,但卻無法有更多交流,少數能說上幾句話的只有隊長愛空和有些傻氣的閃堂。

  「不過多虧如此,我才能約你出來啊。」愛空甩了甩手裡的電影票,「光是這件事就夠我跟隊上那幾個傢伙炫耀了。」

  「炫耀給RE•AL的人有什麼意思……」潔噗嗤一笑,有時他會覺得愛空被閃堂影響有點深,包含但不限於說出些帶有股傻勁的話。

  「因為每個人都對我們那位天才的人際關係很感興趣啊,誰知道他那少數的緋聞對象竟然是敵隊的中場?」愛空拍了拍潔的肩,敏銳地感覺到青年瞬間僵硬了一下。

  「我還不知道你那麼愛八卦,愛空。」

  「平常都是你看我的笑話,這次反過來讓我說一下有什麼關係,而且對象可是那個糸師冴啊。」仔細觀察潔有些侷促不安的表情,愛空接著說:「不過老實講,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私底下感情這麼好。」

  「只是比過幾場賽罷了,剛好在西班牙而且都是日本出身,互相認識很正常吧。」

  「熟悉到會去天才的家裡過夜?」

  潔瞪了愛空一眼,但愛空只是揮手表示他前女友分手時的眼神要兇狠多了。

  「如果我說去的是我家你相信嗎?」潔挑起眉反問。

  『馬德里娛樂小報,RE•AL首發中場糸師冴選手離開酒吧後攜伴過夜,對象為不知名短髮女子』,潔閉著眼都能回想起當天的八卦頭條。歐洲女性身高超過一百七十公分根本不是問題,從背影來看他被認為是女人也情有可原,但這不代表他能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被當成冴的女伴。

  選擇拿這件事來套口風的愛空自然也看過那篇報導,糸師冴與同伴從酒吧回到俱樂部附近的房子,酒精的加持下,屋內發生什麼曖昧的事都不意外;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愛空早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認出那是潔世一,比起隔天朝因事晚到的冴開玩笑,他更好奇兩人是如何熟識,畢竟彼此都是知名的足球癡,雖然同是日本籍球員,冴卻從不接受足協的徵召,自然沒有作為隊友的經歷。

  去的是潔世一的家?也許有可能,但機率不大,畢竟愛空記得冴確實住在那片區域,沒道理不回自己家,而且潔平時不在馬德里而是巴塞隆納才對。

  「……我保留答案。」最後,愛空如此回答。

  「這又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潔笑出聲,淡然地帶過這個話題。

  不知不覺兩人也走到了電影院,潔住在西班牙多年,西班牙語跟過去相比進步不少,反倒是愛空剛從義大利轉會沒多久,能夠進行基本溝通就很不錯了──潔對於他依然能約到西班牙女人感到不解──理所當然,購票的事就由潔來負責。

  兩張電影兌換券,僅限愛情電影,與世一中候選潔世一最為遙遠的單詞。無論在國內國外都沒有談戀愛的想法,甚至被隊友嘲笑是永久處男,潔想,要不是愛空約他出來,他大概也一輩子都不會在西班牙看那所謂的言情電影。

  雙人票,搭配愛空強制要求的爆米花與可樂,潔看向電影名稱寫著大大的「時間過客」,他沒看過預告片也聽人說過,似乎是十幾年前熱賣的一部穿越愛情片重新上映,主要描述女主角為愛穿越時空拯救戀人。因為製作精良、演技到位且感情戲催淚,吸引了無數情侶們觀看,號稱笑著進影廳,哭著出戲院。

  然而就像是淚腺失靈,早已過了輸球就會不甘心大哭的年紀,選擇作為中場在球場上活躍時也沒有哭,潔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流淚是什麼時候了。足球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良藥,專心成為一名優秀的中場球員能讓他忘記所有不愉快,更衣室亂鬥、對亞裔球員的歧視、媒體和觀眾的不看好,所有荒謬委屈的事他都遇過,也理解除了在球場上發揮價值外別無他法──既然如此,哭泣宣洩便是最無用的行為了。

  坐在柔軟的電影院座椅上,潔放鬆了身子,螢幕投射著畫面,講述著女主角因為擁有可以重複穿越時空的能力得以拯救男主角,過程中她放棄了曾經熱衷的事物,甚至拋棄大好前程只為了從事故中救下愛人。

  在故事感人的鋪陳下,影廳中響起此起彼落的哭聲。雖然很小聲,但潔甚至能聽到愛空在啜泣,讓他不得不感慨真是位多情的男子。

  最終,結尾收在男女主角互通心意並擁抱,伴隨女主角的內心話作結。

  「──我一如時間的過客,在歲月的洪流中追尋你的身影……痛!」沒有意識到把台詞說出來的潔被愛空大力拍了下肩膀,在男人的催促下翻出手帕遞給他。

  看著愛空一邊拭淚一邊抽抽噎噎,潔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內心的疑問。

  「你這樣在女友面前真的沒問題嗎……?」潔的語氣帶有滿滿的不信任,該不會這才是分手的主因?

  「在女人面前我一向堅強。」愛空眨了眨泛著淚光的異色瞳,「別擔心,我只在好兄弟身邊這樣。」

  「啊……那就……謝謝?」不知何時成為對方好兄弟的潔遲疑地點頭,勉強接受這個身份。

  漫長的工作人員名單滾過,放映結束,愛空伸著懶腰站起身,潔也跟隨群眾離開放映廳,途中似乎是頗有感觸,愛空將顧著看電影沒吃完的爆米花塞給潔,接著就開始他的澎湃演說。

  「我說,要是我就繼續去找下個人玩耍了,怎麼還像女主角一樣那麼癡心就要那個人?唉,這種女人在現實難搞得不得了,就是在電影裡很觸動人心而已。」愛空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姿態頗有過去某位義大利隊友的架勢。

  「我還以為愛空你會覺得很浪漫。」潔眨著眼,淡然地說:「不過我也覺得她很傻就是了,明明只要拋棄愛情,她就能成為更厲害的人──能直接放棄成為鋼琴家的夢想,就代表她其實也沒有多熱愛音樂吧?」

  「不不不你才是最沒有浪漫細胞的啊……在比賽徵選和男友的生死下,她選擇一條人命也是情有可原吧?況且她喜歡鋼琴也沒到你對足球那樣狂熱。」

  「所以我只是說她傻,沒說她做錯了。」潔肯定地說:「如果是我,下輩子還是會選擇足球。」

  愛空沉默了一下,接著才緩緩地說:「我怎麼覺得你說話的方式和我們隊天才越來越像了……」

  往前跨的腳步停了一拍,潔略帶不贊同地看著愛空,並將爆米花桶塞回對方手裡。

  「我和冴不一樣。」過去的少年新星、新世代十一傑、RE•AL的王牌中場,各種光鮮亮麗的稱號加諸在糸師冴身上,只有日本國內的媒體會稱呼他為叛徒,潔光是想到這點就十分不滿,「冴是比我更完美的人,無論場上場下都是。」

  「你對他的濾鏡是不是太大了?雖然作為隊友我說這句不太好,但其他人可是都偷偷叫他魔王啊,魔王!」像是有無數抱怨說不出口,如今剛好有個人可以宣洩,愛空霹靂啪啦接著說:「你知道他上次回日本被足協叫去給我們一點意見時他罵我們什麼嗎?傻白甜!閃堂都快氣死了,打算來場前鋒和中場的對決,還是我拖住他們的!」

  「我覺得冴說的話都很有道理。」潔點了點頭,一臉不容質疑,「他上次念我是『被埋在土裡腐爛的中場』,我覺得其實也沒說錯。」

  「喂喂,這很明顯是在罵你吧。」愛空有點擔心黑髮中場的腦子,沒有意外他們兩年後還要一起踢世界盃,身為隊長他必須確保自家中場沒有被他的現任隊友帶壞。

  「冴對我說話很心平氣和的,因為他清楚什麼事都改變不了,而我也會持續掙扎到完全腐壞的一天。」才剛說完,潔就察覺到愛空有些苦澀的表情,潔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回答,但他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在觀察別人的表情,明明來到西班牙後他就嘗試捨棄察言觀色的習慣──沒什麼理由,只是冴討厭他那樣。

  「算了,不跟你這個糸師冴迷弟談這個──等等,所以你和他私下真的有往來?」那一次糸師冴回日本,潔正好留在俱樂部受訓沒回國,他們的交集少之又少,兩人的接觸只可能在私人時間。

  「有些事還是別知道太仔細比較好,愛空。」潔拋下顯眼的青年自顧自往前走,同時拋下一句:「還有,那棟房子也算是我家。我先走了。」

  「蛤、你在說什麼──喂、你要去哪?不會是要去醫院吧?」靈機一動間,愛空認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潔的去向將讓他更加確信。

  「讓你猜。」難得地、年齡也要奔三的潔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愛空甚至還在心裡咒罵這位中場用那張高中生般的臉做出這種表情根本毫無違和,然後他就聽到潔繼續說:「不然愛空你為什麼能剛好在馬德里約到我?」

  沒等愛空細想,潔就趁著人行道綠燈亮起時快速通過馬路,舉起手向後揮了揮當作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