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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起看恐怖電影

樹看著電視看傻了,手上端著水果碗,嘴巴張得大大的,人卻一動也不動。人就是這樣,對恐怖片既愛看又害怕,一邊害怕著,又一邊迫不及待好奇下面會有什麼驚悚的情節。翔平腿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把他從劇情裡拉出來,他回了幾條訊息,看著樹拿著葡萄懸在半空中的手便起了玩心。
「嚇!」他用力推了樹的肩膀一下。
「啊啊!」樹果然沒辜負他的期待,瞪大眼睛整個人都跳起來,手上的碗跟著一抖,好幾顆葡萄滾出來掉到地上。他回過神來,惡狠狠地剜了翔平一眼,把手上那顆葡萄丟進嘴裡吃掉。
「哈哈哈哈哈!太膽小了吧!這樣也能被嚇到!」
「你這傢伙……給我撿乾淨。」
他還想多教訓幾句,隨即又被恐怖片裡的尖叫聲吸引走目光,只留下翔平嘻嘻哈哈地蹲在地上撿葡萄,撿起來用衣服擦一擦,一顆丟回碗裡,一顆丟進自己嘴裡,撿完葡萄又把路過的貓撈起來玩,直到樹嫌他吵,一把把他的頭推開。
到了睡前,翔平還在取笑他。
「睡前還在看恐怖片……你就不要做惡夢。要不要開著燈睡啊?」
「才不會。」
樹不理他,翻過身去背對著他睡。翔平盯著他的背影幾秒,確定他已經閉上眼睛了,把手縮到胸前準備再嚇他一次。
「你想幹什麼。」
樹突然迅速翻身過來,像是早就料到他想做什麼似的精準地抓住他的手。
「可惡。」
「別耍花招了,快睡。」
翔平很快就睡著了,可是他睡得不安穩。他一下子夢到剛才看過的情節,有人在背後追他,旁邊的樹不見了,從房間到客廳突然需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他拼命地跑,但是走廊還是看不到盡頭。頭頂的電燈泡蒼白的光一閃一閃,他背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他倏的驚醒。他往旁邊一摸,樹竟然還是不在。他可能去廁所了吧,翔平想。於是他看著房間門等待樹回來。可是他突然又想起昂秀跟他說的,半夜睡著的時候搞不好會有鬼從房間門進來……他越來越害怕,好像只有房間裡才是安全的。
不行,他得把樹救回來。他想下床去,可是這時候棉被好像有生命一樣,把他越裹越緊,從頭頂到腳趾都被覆蓋住。翔平用力掙扎,終於頂開厚重的棉被,清涼的空氣灌進來。
熟悉的呼吸聲在他耳邊愜意地響起,身上是被黏膩的汗水沾濕的衣服。翔平忿忿的踢開棉被,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現在才是現實啊。
他輕手輕腳的坐起來脫下衣服,拿衣服把頭上的汗擦乾,卻在看到床尾的人影時全身僵硬起來。他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吊在那裡的外套。
自己嚇自己最可怕。翔平無聲嘆了一口氣,打著手機手電筒走去廁所。一路上,他都不敢看沒有燈光的地方,生怕黑暗裡衝出什麼妖怪或是殺人魔。他用冷水沖了沖臉,用力拍兩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沖水的時候是低著頭的,當他猛地抬頭,鏡子裡他的背後,本不應有第二個人的廁所裡,映照出另一個人影。
「嗚哇啊!」
「你會吵到鄰居的。」樹揉著眼睛說。
「別、別嚇我啊……你不是在睡覺嗎。」
「起來太久了。」
樹還是閉著眼睛,一臉很睏的樣子。翔平一邊嘟噥著「睏就不要管我嘛」,一邊拿毛巾把臉擦乾。外面的燈全部被樹打開了,兩人喝了水就走回房間。
「到底是誰膽小?要不要開燈睡覺?」
「不、不用!」
「你說的喔?」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
樹把全部的燈都關了,在他旁邊躺下來。小貓大概是嫌熱,咻一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那晚安。」
「晚安。」
翔平直挺挺地躺好,都已經是第二次入睡,這次應該不會做惡夢了吧。旁邊的樹突然悉悉簌簌的動了起來,一隻手臂鑽進他的脖子下面,把翔平往他的方向勾過去,翔平被帶著翻了身,變成面對面枕在樹的手臂上。樹抓著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後空下來的那隻手搭在他背後。
「……幹嘛這樣。」
「你剛才一直喊我名字。這樣總算找得到我了吧。」
「……」翔平抿起嘴唇,想不到丟臉的事被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還想狡辯什麼,例如自己絕對不是因為看恐怖片而做惡夢,或是叫他名字不是出於害怕,只是想找他吵架等等。但是當樹一邊輕輕拍他的背一邊迷迷糊糊的咕噥著「睡吧……」的時候,他還是順著對方多餘的好意,抱緊的樹的腰,貼著他的身體睡著了。
反正惡夢要來的時候,還有藤原樹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