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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拉德 X 神父有利

※ 背景架空+各種OOC可能有請務必慎←





  「你們聽說了嗎?亡靈山谷的死靈氣息又擴散了。」

  「是啊,教廷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那些黑暗生物遲早會佔領我們的家。」

  「再這樣下去該怎麼辦才好……啊有利神父!你知道教廷那邊有什麼對策了嗎?」



  『──我嗎?我知道什麼了?』

  只是來市集買些生活必需品卻突然被叫住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秒才扯開笑容道:「教廷的騎士團不會讓大家所擔心的事情發生的,仁慈的神庇祐祂的子民一如既往,只要我們時時刻刻地誠心禱告,相信神都會聆聽的。」

  「就是說嘛~有利說的對,我以後也要當一個很厲害的騎士保護大家!」穿著神職人員的黑色長袍的少年才一說完,旁邊有個被母親牽著的男孩立刻十分精神地嚷嚷著,很快就惹來周圍大人們善意地哄笑。

  「會的,小亨利長大之後,一定是最厲害的騎士。」垂眸望向還不到自己腰部高的男孩,有利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



  畢竟危機距離還遠,對於這座人口簡單生活純樸的小鎮的居民來說,就只是一個可以聊上許久的閒聊話題,因此他們也沒有再繼續下去,隨口又說起別的。

  這讓只是單純路過卻冷不防被叫住的少年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順利踏上返回教堂的路。

  要知道,前些時候的某一天,他還沒走到市集就被一群吵得不可開交的婦人團團包圍,被迫成為她們為了下個月的節慶活動主題爭持不下的裁判──生怕得罪任何一方,他當時真的是苦惱極了,懊悔自己不該在那天出門。

  對於在沒有記憶的幼年時期就被人遺棄、是善心的老神父扶養長大的有利來說,自從那位和藹的老紳士過世之後,順理成章地接替他成為小鎮上的唯一神父,繼續承擔神職人員的工作,主要還是想答謝老神父對自己的恩情。

  儘管環境能塑造一個人的性格,但在老神父溫和開明沒有太多約束的養育方針下,有利自然而然成為一個單純天真、正義感強烈的少年,曾被老神父說是有成為騎士的勇敢正直但一點也不適合規矩繁瑣的教廷和軍團,或許還是可以隨心所欲的遊俠更適合一點。

  不得不說還是看著他長大的收養者最明白他的性格,雖然外向熱情、但有利確實不太能習慣過於墨守成規的條則,他對於不合理的教條更是充滿了挑戰的逆反心理,因此老神父從未想過讓他接續自己的位置。

  只是命運的轉折來得又快又急,老神父急病逝世之後,消沉一段時間、收拾好悲傷情緒的有利便接下了神父的工作,打算等到教廷派繼任者再思考人生的下一步。但或許是這座小鎮太不起眼,等到有利今年都十八歲了,至今仍未等到王城那邊的消息。

  教職工作和長年下來的生活總是一成不變,對於一個對外界充滿好奇心的開朗少年而言,日復一日獨自守著教堂對他來說還是太寂寞了,再加上經常聆聽信徒的告解,那些負面灰暗的煩惱憂慮也總是影響著少年純真良善的心靈。

  在太陽下山後,漆黑空蕩的神聖殿堂,迴盪在其中的只有自己孤獨的腳步聲──再怎麼聖潔莊嚴的建築,也逐漸成為壓迫著少年內心的存在。

  不過沒關係,上天似乎終於聽到他的心底深處的呼喊,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有路過的旅人來作客了!

  這讓有利感到相當開心,對方看起來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大男孩,就連髮色跟眼眸也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墨黑,戴著鏡片的模樣充滿著睿智的書卷氣息,登門時披著斗篷、略顯神秘的外表也讓他下意識判斷對方應該是個博學多聞的賢者吧?至少自己的感覺是這樣的。

  一想到有人在教堂等著他,這種久違的輕鬆感讓年輕神父的腳步都不由得輕快了起來。



  「我回來了!村──」



  然而,才一推開教堂緊閉的大門,裡頭靜悄悄的陰暗讓少年的喊聲一瞬間就戛然而止。

  又是一如往昔的空靈回音,格外靜謐的空曠感清楚地告知著並未有人待在這裡的事實。

  熟練地從門邊的櫥櫃上方拿起燭臺點燃,在搖曳的光源亮起時,有利馬上就發現了被人刻意放在旁邊的一個木盒和一封短箋,顯然是希望他回來時能一眼就瞧見──這麼明顯的位置,大概是村田給他留的信吧?

  果不其然,簡短的文字寫著那位借宿的旅人表示自己必須盡快趕往下個地點,他很感謝有利昨天的收留,並為了不告而別致上歉意,旁邊的盒子是簡單的謝禮要有利放心收下。

  「唉……」

  落寞地嘆了一口氣,有利並不是責怪對方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只是好不容易有人上門作客,在進門前還開開心心地想著可以熱鬧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又剩下自己了。

  懷抱著失落的情緒打開盒子,少年原本以為是魔法卷軸或是書籍──畢竟村田讓他有種莫測高深的感覺,就像是王城裡的貴族們也十分尊敬的賢者或是魔法師大人,卻沒料到盒子裡的竟然是一條藍寶石項鍊?!

  ……喔不、這並不是寶石。

  是用皮繩繫起的一塊橢圓形的水藍色漂亮玉石,晶瑩潤澤,隱約看見裡頭刻劃著某個圖紋──有利仔細了端詳了好一會兒,研究半天還是沒弄清楚它代表著什麼,畢竟不管是咒語還是古代魔文對他來說都是一竅不通的知識。

  指尖摩娑著那光滑瑩潤的石頭,越看越覺得喜歡的少年乾脆將項鍊戴了起來,藏在衣袍底下不太可能被發現,即使有人看到也無妨,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真的價值高貴的藍寶石,哪怕他認為這個漂亮的小東西不比真正的寶石還要差。

  『說不定是能帶來幸運的魔法符文呢。』

  聽說大師級的魔法師施展過祈福咒語的幸運石裝飾會帶來難以想像的好運,有利心想著乾脆將它當作是類似的東西好了。

  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被實現──想要離開這裡去看看這個世界、想要人們的正直美好都被留住……不管怎麼說,至少來個在各方面都很好相處的人來陪伴自己,畢竟一個人待在這裡總是太過安靜。

  如果、如果……能有個「家」就好了。

  即使從小被老神父扶養長大,但他還是不認為自己屬於這裡,內心總有一股莫名卻強烈的信念惦記著飄渺而未知的遠方,就好像心心念念想要尋找某個地方、或是目標……又或者是人。

  神與信仰。

  光明與虔誠

  犧牲與奉獻。

  從懵懂的兒時到剛成年的現在,有利總覺得這些並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心中倚仗的信念,正義與善良,是發自內心的高尚品德,總有一天他會為了信念做出某些決定,驅使他的動力從來都不會是信仰。

  ……偶爾他會這麼激動地想著,但有利很明白這些想法只能存在自己的內心,要是哪一天不小心說出來的話──

  「會被當異教徒殺掉的吧。」

  少年喃喃自語著,下意識壓低的音量沒讓隻字片語迴盪在偌大的廳堂,只有微弱的響動,就連入夜後的晚風輕輕拍上窗戶時的清脆都能輕易蓋過。



  雪白聖潔的神像聳立於高處,纖瘦的身影沉靜而孤單地坐在無人的禮拜堂。

  不時微微閃動的燭火映照下,暈黃的光源將那道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直到月色朦朧地穿透玻璃溫柔地灑落,坐著發呆恍神已久的少年眸光閃動間,終於意識到自己坐在這裡太久了。

  起身匆忙往後院前進時,胸前忽然閃過一瞬的流光猶如他眼底明亮的神采。



  宛若在黑夜中,突然點亮的星芒。

  璀璨耀眼,象徵著生機與希望。



  □



  「……利。」

  ──嗯?什麼?

  「……利……有利……」

  ──這是有人在呼喚他嗎?

  「……有利…我終於……」



  少年屏氣凝神地傾聽,想得知那從渺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帶來什麼樣的訊息。

  濃稠的黑暗深深地包圍著他,陷入在陰影中的他卻絲毫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甚至可以說從未有如此平靜的時候。

  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足以傷害到他,宛若所有的一切都凝結此刻,包括始終規律流逝的時光,在時間、空間與命運的縫隙中,慢慢等待著。

  ──但是他等待的,究竟是什麼?

  打破永寂般的沉默的聲音,彷彿失去了蹤跡,就在少年以為那似曾聽聞的聲線或許是自己的幻覺時,那低沉的嗓音渺遠卻是字字清晰地傳遞過來──



  「……找到你了,有利。」



  「唔!」

  少年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心跳得飛快,隨手抹了下自己的額際,發現汗水已經將瀏海都沾濕貼黏著皮膚。

  「哇啊!」還來不及回想剛剛讓自己從深層的夢境中醒來的內容是什麼,有利忍不住叫出聲來,胸口一陣灼熱的燙感讓他徹底清醒過來,無暇去管其他,「這個、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被他當作是魔法符文的藍色石頭除了持續發燙,在他的注視下開始散發著森冷的光,起初只是忽明忽滅的光暈,但是在他驚愕地瞪大眼睛時,餘暈像是逐漸凝聚起能量後越來越明亮,很快就形成一個更大、更刺眼的光球,當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炸開擴散──



  失去視力的那一瞬間,少年早已在心裡暗自叫糟,不知道這道奇異的光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最慘烈的結果大概是享年十八歲、再沒有機會離開這個地方吧?

  但是好一會兒過去,房間依然是靜悄悄的,方才他隱約感覺到那陣光籠罩了整個空間,但是直到現在他認真感覺了一下……身上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有利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低頭迅速打量後確認自己毫髮無傷,胸前那枚藍色的石頭像是已經將力量釋放出來,只剩下淺淡的餘暉還未完全熄滅,趁著微弱的光源他好像瞧見了裡頭原本抽像的白色圖紋變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

  就在他一邊思考著一邊以為危機就這麼過去的時候,才打算掀被下床、才一偏過腦袋就險些發出淒厲的尖叫──無論是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寢室裡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很難不被嚇一大跳吧?!

  而且真要具體來說,「他」看起來也不能算是人?

  畢竟他看到的,其實是一具白骨的虛影。但是在有利傻愣地注視下,但勾勒拼湊出那副骨架的淺淡線條逐漸轉濃凝實,很快就具現成實體化的白骨,這還不是結束,「它」繼續長出血管和肌肉纖維──畫面稱得上是無比驚悚,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少年嚇得心臟彷彿要從喉間跳了出來。

  在急促的心跳加速中,有利緊張萬分的嚥了下口水,滿腦子都是「這該怎麼辦、唸祝禱經文會有用嗎?不知道十字架擋不擋得住邪靈……」

  心慌與緊張間,他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放在枕邊的十字架,有些尖銳的前端因而劃破了他的指尖,滲出的鮮血接著又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那幾滴紅豔的血液在慌亂間不慎抹在懸於胸前的藍色石頭表面。

  霎時,那已逐漸成型的「人」的胸口凝聚起耀眼的光點,在散去後原本空蕩蕩的胸腔便出現一顆規律跳動的心臟,隨著強而有力的心音,完成了復生的最後一個步驟。

  窗外的月色穿透玻璃灑落進來,正好映照於那具從影子看來十分高大結實的身軀,就算是有利曾經看過的教廷騎士團,他也沒有見過如此強壯的身材,而那張雙眼依然緊閉的面容,更是讓他再度愣住、甚至忘記了害怕……



  那是一名有著深棕色短髮、長相英俊端正的男人,殘破不堪的騎士服讓底下那具高大結實的半赤裸身體隱藏在陰暗之中,即使光線微弱也能依稀看見那分明精悍的肌肉線條,看起來武力值相當強大。

  應該是全然陌生的目標,卻讓少年在目睹對方眉間的那道傷疤時,腦袋忽然「嗡」的一聲,整個人受到相當大的震撼,宛如連同靈魂深處傳來的迴響。

  當那雙緊閉的眼睛睜開時,淺褐色的瞳珠散發著銀色的虹暈,微弱的光卻讓少年的狀態穩定下來,唯有胸口傳來陣陣暖意,像是此生至今從未有過的情感洶湧。

  眨了眨明亮的黑眸,有利莫名地平靜下來,與那位以屬性來說該稱作是死靈騎士的男人對望──看著他周圍低調閃燃但依舊掩飾不了的幽沉黑火,陰冷得連空氣的溫度都驟降了些許。

  雙方靜默地互相凝望了許久,當有利快要堅持不住時,只見那名騎士突然朝向他單膝跪下,微微伏低的背脊、單手抬起橫過胸前的行禮……以及隨後彎著眉眼於上揚的唇角開始綻放的爽朗笑容,低沉沙啞的嗓音壓抑著顫抖的喜悅──



  「我終於找到您了。」



  「…………啊?」

  好半晌後,少年的嘴無聲地張張合合,最後只發出充滿困惑的氣音。

  看著那雙照理說來自不死種族應該是幽深無光的眼眸如今卻像是找到絕世大祕寶的寶藏獵人般散發著飛揚光采,有利感到更加迷茫了。

  這個過於違反常理的發展,讓他不禁認真地考慮要不要乾脆躺回去接著睡。



  ──某個來路不明的(疑似)死靈騎士深夜降臨,將一個半吊子的菜鳥神父當成是尋找已久的目標?



  ……他肯定是還沒睡醒,正在一個尚未落幕的荒誕夢境裡。



  □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有利。」



  在年輕的神父推開大門的時候,適時走到門前迎接的男人很順手就接過少年手上提著的那些糧食和日常用品,英俊的臉孔帶著柔和的笑意,「今天回來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路上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跟書店的大叔多聊了幾句。」被男人彎起眉眼、笑容滿面地迎接,有利也忍不住回以開朗的笑容。

  不再是只有自己一個、回家時有人迎接的感覺實在太讓他感到滿足了,使得有利這些天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就算在一整天裡連續聆聽了幾件令人心碎的悲傷告解,也不至於讓他覺得太過糟糕。

  更何況,總是會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的男人,還會在他感到低落時想方設法地安慰他──例如第一次發現時,晚餐額外增加的巧克力小蛋糕;還有一次是在晚上神神祕祕地邀請他去散步,卻讓他在教堂後方的山丘上欣賞讓人心曠神怡的滿天星斗,璀璨漂亮極了。

  最重要的,是在對方細心的觀察下、每回都能及時給予的安慰擁抱……

  那是溫柔而細膩的心意。

  對男人擁有毫無緣由的信任與依賴,讓有利不在乎他的種族和過往,他莫名相信對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也不會危害任何無辜的人,更重要的是──

  如果他能一直陪著自己就好了。



  「……利……有利?怎麼還發呆呢?」

  將採買回來的東西拎到儲藏室歸納放置完畢,離開小倉庫的肯拉德發現少年還站在原本的地方,臉頰紅撲撲的、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看起來有些傻楞楞的可愛神情讓男人忍不住輕笑著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頂。

  「唔!沒什麼啦~」嘿嘿,不管怎麼樣看著肯拉德就是很開心啊!有利眨了眨眼睛,扯開發自內心、更加愉悅的笑容,「只是覺得心情很好。」

  「這樣啊。」大掌貼上少年的額際,雖然比一般人類的體溫稍微低上一點,但肯拉德還是精確地判斷出對方健康無恙的身體狀態,柔聲道:「那很好,有利要一直這麼開心。」

  在男人像平常那樣詢問著晚餐想要吃什麼的時候,少年確認完大門已經鎖好、笑容滿面地跟著對方走向通往後方起居住處的走廊,認真和他討論起菜單內容。彷彿他們已經一起生活過一段很漫長的歲月。

  

  即使至今有利仍舊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肯拉德這樣一個死靈騎士會認定自己是他在找尋的人,雖然自己也曾經委婉地向他確認過認錯的可能性,但對方相當固執的確信這個結果,在少年否認的情況下還會露出彷彿受到傷害的憂鬱神情……

  看得有利都不由得產生罪惡感──到底為什麼一個菜鳥神父會對死靈種族有愧疚、甚至是罪惡的感覺,這依然是一個未知的謎題。

  無論怎麼說,單憑直覺來說,有利並不排斥肯拉德待在自己身邊,況且他對於一般人會懼怕逃離的死靈生物沒有偏見,若非他能完全肯定對方做了壞事,否則單就種族來判定一個人的好與壞實在有違他對正義的準則。

  而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足以證明,跟肯拉德住在一起的確是一件讓人很輕鬆愉快的事情,自從這個男人來了之後,少年臉上的笑容比往常還要燦爛開朗,已經有好幾次被鎮上的居民八卦地關心有利神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不過也幸好肯拉德似乎沒有被教堂的光明力量所影響,難道是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信仰忠貞虔誠的神父導致的?否則以教廷跟死靈生物不死不休的相斥屬性,實在很難相信會有一個黑暗種族可以安然無恙地在教堂住了這麼久的時間。

  還是說,肯拉德的實力太過強大,這麼小的一座教堂和自己一個菜鳥神父能發散的光明能量根本影響不了──



  「有利,別咬湯匙。」

  男人有些無奈地說,伸手輕柔地將對方嘴裡還下意識咬著的湯匙抽出,「你是不是有什麼在意的事?或者是遇到什麼沒辦法解決的煩惱呢?」不然怎麼從外面回來後老是在發呆。

  「的確是有點在意──」有利點了點頭,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關注對方的存在,但他目前也沒有完全剖白內心想法的打算,而是想起了今天在街上聽到的消息,剛好趁這個機會順勢說出來,「啊、不是,先別說那個……我是想問問,你知道亡靈山谷嗎?」

  「嗯。」肯拉德點了點頭,隨即又問:「據說長年被濃密的霧氣籠罩,除了黑暗種族以外,普通的生命無法在那裡生存下去,只要誤入就會迷失在裡頭,甚至沾染到太多的死靈氣息可能還會使人虛弱而死──所以,那個地方怎麼了嗎?」

  「這段期間死靈氣息不斷向外擴張,出現的黑暗生物也越來越多,聽說範圍已經來到隔壁村莊外圍的溪谷。」雖然拿出地圖熱情解說給鎮民聽的書店大叔認真解釋了亡靈山谷到鎮上的距離以及沿途幾乎都是荒地,但危機已經靠近,不免讓人們感到憂慮,只差沒有圍著他追問教廷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是嗎?」肯拉德語氣淡淡地說,如同街上居民會想到的那樣,理所當然地表示,「我記得教廷向來都是很有手段的。」

  「哈哈、是這樣沒錯啦。」有利乾笑了幾聲,心想雖然肯拉德還是那副溫和的神情,但他總覺得那話語中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很多,或許是以前跟教廷有什麼衝突吧……但只是自己區區一個菜鳥神父根本派不上用場也不敢多問,只是稍微提了一些今天收集到的情報。



  「有利會擔心嗎?」在少年轉述完畢過了一會兒,男人才忽然開口。

  「肯定會的吧?不管怎麼說我在這座鎮上長大的。」而且這裡真的是個很純樸的地方,鎮上的居民絕大部份都很親切友善,當初老神父也說他會在這裡待下來也是因為太喜歡這裡的人們和氣氛,而當他過世時大夥兒紛紛主動前來、給予自己很多的安慰和幫忙。

  至少那份純粹熱忱的心意,讓有利一直以來都很感動,因此也始終惦記著。



  「還是…以前…一樣啊……」

  「什麼?」



  似乎聽到了男人低聲呢喃著幾個單詞,有利聽得十分模糊、也拼湊不出整個語句的意思,忍不住好奇而追問道:「肯拉德,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在為教廷禱告,希望他們能夠立刻解決這個問題,別讓數以萬計的無辜平民受到傷害。」肯拉德溫和地笑著說,神情看起來還頗為誠懇友善。

  但有利莫名地更加確定,教廷以前肯定得罪過肯拉德,雖然說依照騎士團遇到死靈種族一般都會不死不休地追捕,也沒什麼好意外就是。

  不過看起來,肯拉德一定是很強的吧?所以才會一直安然無恙,即使是教廷也拿他沒辦法。

  想到這裡,有利總覺得一陣安心,即使不久之後這裡也可能受到死靈氣息的襲擊,但至少現在還來得及做最壞的準備。

  「希望吧!如果沒有擴散到這裡就太好了,但萬一真的不幸──」有利張望著房間思考了一會兒,要是那一天到來的話,他該怎麼幫助居民撤離、自己又該帶上哪些東西……環顧著住了十餘年的地方,從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這些都得先計畫才行。

  樂觀又充滿行動力的菜鳥神父,乾脆拿來羊皮紙和羽毛筆,推開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餐盤、沾了墨水開始寫起了計劃書。

  興匆匆地專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以至於少年在這一刻並沒有發現對面不知不覺收斂起所有情緒的男人,垂眸掩去所有晦澀深沉的心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