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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和惡魔並肩，望著遠方剛離開伊甸園的亞當夏娃。當天空降下地球的第一滴水時，天使適時地張開翅膀，為惡魔擋去被淋濕的命運。

「真是個，呃、會做好事的天使。」他本來要說善良的，但那詞讓他舌尖有點發燙。克羅里往右邊挨，因為他的左邊肩膀稍微濕了。

雨終於在克羅里覺得厭煩的時候停了。他的紅髮因為濕氣而塌陷，他皺著眉甩了甩頭，然後發現他身旁的天使比他更狼狽，阿茲拉斐爾的翅膀羽毛因為吸飽雨水而黏貼在一起，重得讓天使差點向後栽。

「我來幫你擦乾好了。」一個響指，克羅里手上多了一條黑色的布，角落還用金線繡著花俏的C。
要不是發明吹風機的人類尚未出生，克羅里肯定不會用這種浪費時間的方式。

「哦不，其實我可以……」阿茲拉斐爾還來不及拒絕，克羅里已經開始一根根地擦起他的羽毛。

──真是個奇怪的惡魔。

由於世界才剛被創造，夏娃還沒生下小孩，這個世界其實還蠻無聊的。克羅里能夠做的壞事只有去誘惑一下夏娃，然後他就沒事做了。
而阿茲拉斐爾除了眼前這個提不起勁的惡魔外，似乎沒其他應該留意的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克羅里的黑布不停地從左手漫出，永遠不用擔心無法擦完阿茲拉斐爾的雙翅。

「好痛！你做什麼！」阿茲拉斐爾忽然驚叫，一回頭只見克羅里手中捏著一根白羽。「你拔了我的羽毛？！」阿茲拉斐爾不敢置信地看著克羅里。

「嘿，我可是惡魔。我不能做好事的，如同你不能幹壞事，你忘了嗎？」克羅里將羽毛收進衣服內袋裡。

「替天使擦乾翅膀應該算不上是好事……算不上會受到懲罰的好事。」阿茲拉斐爾噘嘴。
「或許吧，但這得看我的上司怎麼判斷。」克羅里伸伸懶腰，把脖子折出嘎哩嘎哩的關節聲。「你就當做我是為了折你羽毛才假裝幫你擦翅膀的吧！」


六千年後。

克羅里今天是第二十八次成功誘惑天使與他吃頓午餐，就在克羅里那時尚現代的惡麼巢穴裡。
阿茲拉斐爾推開克羅里的門，將帶來的粉紅香檳放在餐桌上。
克羅里正在酒窖裡挑選適合慶祝世界重生的紅酒——儘管他們早已用這個理由喝掉無數紅酒。
阿茲拉斐爾東張西望，然後走到克羅里最常待的書桌前。

書桌上擺著一座古典精妙的筆座，筆插是銀色的雕刻，一半是天使翅膀，另一邊則是惡魔翅膀。筆插裡插著一隻白色羽毛筆，那羽毛周遭似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金粉，彷彿是從天堂來的產物——等等，它似乎真的是來自天堂的產物！當他伸手碰觸它的時候，阿茲拉斐爾可以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波長。他把筆抽出，才發現那不是筆，它只是單純的一根羽毛，而在羽梗尾端較粗硬的地方，刻著『屬於克羅里』。

阿茲拉斐爾笑了笑，他知道這根羽毛從哪兒來的了。他捧著它，想著要不要去廚房笑笑克羅里，不過最後他還是把羽毛放回了原處。

他覺得，他也該跟克羅里要跟羽毛才公平。
就等喝完那瓶香檳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