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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想要真正認識你的愛豆,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為他的助理,但後果須自負,不是更愛,就是幻滅。
  藍河很難說明自己是哪一種,或許用……意料之外來形容更為合適?
  他沒料想過葉修是個這麼喜歡對他人撒嬌的人。
  在前來應聘助理前他就把葉修從出道開始的資料仔仔細細看過幾回,都說性格決定命運,光看書面資料他以為葉修的性格是非常規律且嚴謹的,對他人嚴格對自己殘忍,否則不可能在深不可測的演藝圈裡踽踽而行至今,佐以他領銜主演的影劇形象多以正經、足智多謀與深情的角色為多,撇除迷弟濾鏡,是個人也絕對不會想到他私底下會是這個樣子。
  有次下通告時晚了,藍河載著葉修回到住處,已經連續工作近十二個小時的葉修早已疲憊不堪,在車上時就昏昏欲睡,對藍河的提問也多以單音回應,起先藍河對此並無默契,以為葉修是不舒服了,急忙靠邊停車撥給小楚詢問葉修有沒有對何種藥物過敏,小楚正要細問,葉修就忍著笑接過手機對小楚說了句「沒事,我只是累。」後掛了電話。
  「以為我生病了嗎?」葉修捏著手機問。
  「你只回單音,我以為……」藍河可緊張了,對方可是葉修,如果因為身體健康管理問題而延誤行程甚至違反合約的話,他只是一介小助理,可賠不起。
  「我只是累,不想回長句子。」他說。
  從那次之後藍河明了白葉修一累就會沉默寡言的特質,跟早上不灌一杯濃楓糖牛奶無法清醒、工作量大與否能從撒嬌程度判斷並稱「葉修三大不可思議」。
  因為這個前提,當藍河朝窩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葉修拋出「想先吃過東西再回去,還是回家裡簡單吃吃」,卻只得到「都好」兩個字之時他就明白葉修是真累了,趁著把車子停妥的時候他拿出手冊細看,想著讓葉修在車上多睡一會兒恢復體力也好。
  手冊一翻開就是色彩斑斕,藍河沿用了學生時代的習慣,不同類型的通告用顏色區分,再寫上細項,以往他只需瞧一眼就知道後續該如何調整,但今天……他卻陷入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都是人情債,傷腦筋了……」藍河緊皺著眉,一時之間毫無辦法。
  這些通告有七成都是要還人情債的,酬勞還拿得少,藍河勸過不要通通都答應,但葉修執意,說人情債是最不能拖欠的,卻把自己累得像條狗。
  「看來只能下狠手了。」藍河打定主意後收起本子,正想喊葉修起來,一抬頭卻被嚇了一跳。
  原本正閉目養神辦昏睡的葉修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還直勾勾地盯著藍河看,待眼神對上後葉修迅速瞇起雙眼,並挺起身體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只差一點點就要把下巴往藍河的肩窩裡蹭。
  「下什麼狠手?」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磁性,外人聽來或許覺得性感撩人,可聽在藍河耳裡只覺得像是快要感冒的徵兆,怎麼聽怎麼心驚。
  「要讓你吃好睡好身體好的意思。」藍河說。
  藍河是個在生活上採取順其自然模式,可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堅定排除萬能做到最好的人。
  他先送葉修進屋,讓他待在沙發上,接著把昨晚順手扔在沙發扶手上的毛毯攤開,把葉修包得像顆粽子,密不透風後才滿意得進浴室打開熱水,設定溫度並在浴缸八分滿時自動關水。
  「如果浴缸水好了,你有力氣就先去洗澡,沒力氣就等我回來。」藍河邊說邊往外衝,像隻靜不下來的小兔子。
  葉修也的確是累了,所以沒有出聲喊他,試想一週七天就有連續六天是早上七點出門,連拍二十七場戲加六個配音拍攝通告,連吃飯上廁所都得死命掐出時間,一兩天或許無礙,可一週下來……葉修早已累得像條狗,哪能像之前那樣向他人打招呼還噓寒問暖。
  藍河看了心疼,為此熬夜想了個法子,就是把葉修藏在身後,所有應對由自己這個助理開頭、提詞加結尾,雖然他得花加倍的精力做功課,更得繃緊神經應變,幸好效果不錯,也讓葉修不必過度耗腦,值得。
  算一算,藍河當他的助理已有個把月,起先一個月是磨合期,很多事都是葉修手把手教他,陳果見藍河連基本的事項都得讓葉修操心又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光是否正確,葉修則讓她該幹啥幹啥去,老操心些小事,難怪皺紋變多,氣得陳果直罵他嘴壞欠抽。
  但磨合期一過,葉修簡直忘了當初是怎麼靠自己生活的。
  藍河不算絕頂機靈,但老實穩重,不靠腦袋取巧就靠身體反射,如今葉修甚至不必操心小至沐浴乳洗髮露會在洗澡到一半時見底、或上廁所沒有衛生紙可用,大到各個通告的期限與注意事項、導演與劇組的喜好偏愛,這些藍河都會替他張羅辦好,他只需要專注在精進能力與演好每一個角色上,相較以前可以說是輕鬆太多。
  「嘶……」葉修一邊漫無邊際地胡想,一邊冷得直打哆嗦,悄著聲喊「藍」,卻沒聽見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來,才想到藍河剛才說「要下狠手」就出去了,幹啥去沒細說,他只得伸長手拿放在桌上的手機,點開APP調整室內溫度,正當他思索平時到底是設定26度還28度居多時聽見開門聲,葉修一回頭就看見藍河提著兩個大環保袋走進,依稀可辨識的是大蔥,翠綠的部分有大半都在袋子外。
  「藍,冷。」葉修馬上窩回沙發裡,完全不靠自己,還語氣特別可憐地朝藍河撒嬌。
  「冷?」藍河皺眉,查看後更覺奇怪。回來前他都用手機提前設置暖氣溫度,還開了除濕機,都是平常的條件,唯一的變因只有……葉修。
  他讓葉修別動,手掌依序撫過額頭、臉頰跟頸窩處,沒有冷汗,卻也不到在室內待久該有的暖度,心裡一陣煩躁,道:「應該是你太累,抵抗力弱,先去洗澡,我燉雞湯給你喝,喝了暖暖睡覺明天會舒服點。」
  見葉修仍坐著不動,藍河還笑他是不是等讓人伺候著進浴缸,誰料葉修還特別認真地點頭,氣得他哭笑不得。
  「行了!來,動動腳──」
  葉修被連拉帶推地扔進浴室,水蒸氣烘得室內暖,葉修泡在熱水裡聽著外頭各種細碎聲響竟差點睡著,幸虧藍河幾度來問他是否還醒著、要不要送杯水進去,體貼得出人意料。
  熱水澡確實是救贖,葉修舒緩了大半疲勞後走出浴室,循著熬煮雞湯的濃郁香味而去,剛走到廚房門邊就看見藍河半趴在流理臺前,從手裡握著筆這一點判斷他應是在寫字,可從葉修的視線出發卻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藍河的上半身重心全放在撐著桌面的雙手臂上,因為放鬆而站的三七步導致臀部往一邊微翹,略微寬鬆、極好行動的褲子因重力而緊貼在臀上,曲線極為優美,葉修心道換成牛仔緊身褲也不如這件好看,若隱若現反而更具想像力,更……引人遐想。
  葉修已經不是第一回瞧著藍河而有其他想法了。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是工作還沒有多到讓他累得放棄自主生活而通通賴著藍河處理的時候,那時還在車上,葉修精神好的時候會坐上副駕駛座,藍河又是個挺守法的好公民,所以回回都催著葉修繫好安全帶,否則寧可耗著,那回他瞧葉修又忘了安全帶,正要罵,卻見對方眉頭緊皺、手揉腹部,到嘴邊的話給硬生生拐了彎。
  「不能吃酸的還空腹吃,要鬧胃疼的。」
  「美食節目,不吃大口點像話嗎?」葉修也是有苦難言,怎麼樣也沒料想到陳果竟被那個節目的製作人用一年份的下午茶券給收買了,不顧他的意願硬接,他也只得硬上,而且還怕藍河生氣,當天才說,氣得藍河趕忙調整行程,頭都快暈了。
  「這老闆,也真是。」藍河也是無奈,若不是相處下來知道陳果本性好,他還真會直接衝回公司質問她就是這般對待她口中的「大神」的嗎?
  「習慣了就好,有藥不?」葉修緊皺著眉問。
  「有,拿著,水……我記得在你座位旁邊……唉算了,你別動,我拿。」藍河見葉修已經痛到額頭全是冷汗,只得按著駕駛座上的控制鈕放下副駕駛座的椅背,無法到平躺的程度,卻總是比如今的坐姿要更能減緩不適。
  葉修看藍河小心翼翼地撐著座椅從自己身上橫越而過,那瓶水就放在車門下的置物槽裡,偏偏拿不出來,藍河以為是力氣不夠,可硬拽也沒成效,又一連換了幾種手勢,急得藍河直罵。
  「這該死的,要的時候偏就不出來……」
  藍河邊罵,還記得葉修如今身體不適,不敢往他身上壓,可不管他換多少個姿勢那瓶水始終就是出不來。
  藍河特別懊惱。以往他除了車上會放一瓶水外也會隨身攜帶兩個保溫瓶,冷水熱水一應俱全,但今天的拍攝現場有位來賓感冒了,需要不斷補充溫水,喝光了自己助理的又朝藍河求救,所以他帶來的幾乎都交代在那位來賓身上,走的時候又比較趕,如今兩個保溫瓶都是空的。
  「你在車上等一下,我去買新的。」
  「不用。」葉修握住他的手腕,透過肌膚的接觸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肌肉先是用力而後放鬆的狀態。其實葉修並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可每回他依舊很訝異藍河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瘦弱纖細,他不但活力充沛、體能好,甚至比很多新生代藝人還耐操。
  葉修說應該是底下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便伸手到底部摸索,果然摸到水瓶底部有不少雜物堆著,一樣壓一樣的下場就是瓶子給擠得角度尷尬,死拉硬拽是拔不出來的,得把東西移開,葉修邊弄邊心生了個壞主意。
  「我托著你好使力,來……」
  葉修故意拽著水瓶底部,這樣一來任憑藍河怎麼使力都沒辦法把水瓶拉出來,葉修還不斷讓他用力、跟藍河說他已經把底部的東西都挪開了,只是位置太窄,得使勁兒才行。
  藍河哪知道葉修的壞心眼,只顧著拉,完全沒發現搭在腰上的手正悄悄使力,他一心拿水,便順勢趴在葉修身上,這下子他更好使力了,緊閉的嘴脣悄悄逸出幾聲低吟,配上緊皺的眉頭與微紅的雙頰,看起來特別吸引人,還有點像是正在進行某種運動的樣子……
  葉修突然後悔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雙腿間的東西起了微弱的反應,就是因為藍河在自己身上輕輕摩蹭還喘著氣的樣子實在太……好看,簡直比所有跟自己演過愛情對手戲的女藝人都好看,除了特別真外也特別對葉修胃口,他一向喜歡自然,所以在毫無安排的情形下仍舊保持善良的藍河自然特別順眼。
  葉修心想當初自己會選他當助理,除了他的確夠善良之外,另一個理由就是……
  這一個分神,手上沒再使力,水瓶自然被拔出來了。
  「啊!」
  「藍!」
  藍河用力過猛,差點要撞上車頂,葉修急忙掐著藍河的後腰往自己身上壓,正想問他「有沒有事」,就見他的小助理頭髮凌亂、呼吸略顯急促地趴在自己身上,喘出口的氣透過衣服輕撫肌膚,激起陣陣麻感。
  「抱歉……」藍河想起他正是因為胃痛兩人才那麼積極地找水、甚至上演與水瓶拔河的戲碼,自己還這麼用力撞,不禁緊張地撐起身體問他有沒有壓著痛的地方。
  「沒有。」葉修道剛才注意力都在水瓶上,還真沒留神痛不痛。
  藍河觀察後確認葉修沒有說謊,這才放心下來,隨後則是一陣沉默,誰也沒開口說話,最後是藍河先回過神來把藥片塞進葉修手裡,道:「好了,快吃藥,等等再買點東西吃,壓壓酸。」
  藍河急忙轉開瓶蓋後把水跟藥片遞給葉修,見他遲遲不肯接過,以為是怕空腹吃藥更傷,連忙澄清這是能空腹吃的,藥性最弱,卻見葉修仍拗著脾氣瞅他,不禁無奈。
  這是在使性子呢,跟著孩子似的。藍河偷偷覺得這樣的葉修可愛,卻憋著誰也沒說過,只獨自欣賞。
  「我想喝藍煮的雞湯。」葉修說剛才節目上的雞湯實在太鹹,邊喝邊想灌水,特別難受。
  「雞湯?」藍河挑眉,「胃不舒服不能喝那麼油的東西……」
  葉修捏起藥片輕晃,眼裡閃著狡詐精光,藍河再熟悉不過。
  果然,下一秒葉修就把藥片和著水吞了,然後露出萬分虛弱的樣子躺平在座椅上看他,「我都這麼辛苦趕通告,還敬業得胃痛了,我的藍還不肯煮碗雞湯給我喝,欺負病人……」
  藍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哪裡是病人該有的樣子?但葉修真不愧是中央戲劇學院畢業,演戲底子深厚,裝可憐的時候總能引起藍河的惻隱之心。
  藍河經歷過幾次之後雖學乖了,但……分得清是不是真的,跟心裡過不過得去到底是兩件事。
  「唉,那……我煮得清淡一點,把油都濾掉,還會加很多蔬菜吸油,不會煮你喜歡吃的那種喔!」這是折衷之法,藍河左思右想也就這個法子可行,便坐好握著方向盤要開車,見葉修換了姿勢改成側躺還以為在鬧脾氣,安撫幾句等胃好一點再煮他喜歡的那種湯,邊說邊開往距離葉修家最近的超市。
  「就你鬧,幸好那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要不你臨時想喝雞湯,上哪買雞去?」藍河罵著,語氣卻透出寵溺,葉修的要求他就是無法狠下心拒絕,可原因為何?任憑藍河想破了腦袋也沒答案。
  而葉修呢?他正側躺著好掩飾某種被看見絕對特別不妙的反應,也因著藍河寵溺的言語而勾起嘴角偷笑。他當然知道藍河不會拒絕自己,這個小助理可能是世界上最寵他的人了,屢試不爽。
  甚至,有的時候他都會想這種寵溺是自己獨享的嗎?或者……該怎麼樣才能讓藍河的一切美好都是他的?想著想著,嘴角又會勾起滿是算計的微笑,可膩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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