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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的味道》

　　──酒的味道。

　　是濃烈、苦澀或甜蜜？

　　健屋不知道。

　　刻意挑了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有別於平日上課時的成套裙裝，此刻一身便裝，不引人注目的黑色鴨舌帽盡可能將髮絲綁起收進，黑色飛行外套與內裡白T恤的樸素搭配，長度適中的牛仔短褲──至少不再像第一次來到這裡，會被那些目光熱烈注視的程度。

　　低調、再低調。

　　她將帽沿壓低，時不時偷瞥一眼，豎起耳朵聽著十分熟悉的那位『酒保』與客人的對話。

　　真的……

　　跟平常在學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呢。

　　儘管對方穿著一身酒吧常見的服裝，但修長身材穿上酒保服增添幾分英氣，扎起高馬尾，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與俐落身姿還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嗯，看您戴的耳環不規則造型強烈、獨特，讓人印象深刻，跟您的氣質很像，今天要試試這款以威士忌為基底的嗎？我想是您的話，不需要從那些適合一般女性飲用的輕調酒喝起。」

　　那名年紀與她近似的亮麗女性，聽到酒保的話語笑得十分開心，笑著點頭讓酒保製作推薦的調酒。

　　她立刻捏住自己的腿，默念今天來的目的，勉強低下頭，忍耐著不去瞪那個隨口誇女生的某人。

　　那是「工作」、那只是「工作」。

　　健屋努力說服自己。

　　「真會說話呢，巴真的不考慮跟姊姊去約會嗎？──保證比這邊的薪水高多了哦。」

　　「哦？能跟這麼漂亮的姊姊出去玩，是我要請客才對，不過姊姊也知道我假日還有其他工作，真是可惜了。」

　　哼！只要是女孩子你都誇可愛、漂亮是吧？

　　健屋輕咬下唇，有些不是滋味的想著。

　　「上次也這麼說，巴該不會只是在推託吧？」

　　一面如同表演般的華麗動作配置調酒，不忘巧妙回應女人質疑的話語。

　　「姊姊要是這樣誤會，我可是會很難過的。」

　　「別露出那種表情嘛，以後有時間再一起出去吧？」

　　酒保將調酒送出的同時，輕易解決了與客人的應對。

　　隨後瞥了她一眼，點頭招呼。

　　沒有其他反應？很好。

　　偽裝大成功！

　　健屋得意的向酒保指著菜單上的推薦酒款。

　　──最適合平常認真事業的優雅女士，一杯滋味美好的調酒犒賞自己。

　　沒錯，這就是最適合她的酒款了。

　　認真教學、且優雅……呃……反正現在她說自己優雅沒人可以反駁！

　　只見酒保點頭應下。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酒吧。

　　既然偽裝沒被識破，終於放鬆下來，四處張望，興奮的跟著酒吧撥放的音樂雙腳微微擺動，不自覺哼著樂曲。

　　沒多久酒保就將飲品放到她桌前。

　　咦？她還沒欣賞到自己那份調酒的製作過程呢！

　　酒保早已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只能生著悶氣，忍不住鼓起臉盯向自己的調酒。

　　沒好氣的握起那杯透著潔白無一絲雜質的……

　　──牛奶？

　　哈？

　　會不會只是顏色剛好很像？

　　她試著喝了一口。

　　根本就是！

　　「為什麼是牛奶啊！」

　　只見酒保轉身朝她看著。

　　「有什麼問題嗎？」

　　「健──我點的是柯夢波丹，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她連忙改口壓低聲音詢問。

　　「這裡的規矩比較特別，第一杯都是由酒保推薦最適合客人的。」

　　「你是想說我不適合那樣的酒嗎？」

　　「不是，只是客人您給人的感覺，低調、純粹，即使來到酒吧也不張揚的裝扮，突顯了單純可愛的氣質，更適合這杯一點。」酒保指著牛奶，眨眼一笑。

　　「……」雖然好像是在誇獎，但真的不是在藉機損她嗎？來酒吧還穿成這樣。

　　她聽得暈乎乎的，只覺得那個眨眼輕笑為什麼該死的好看──等等，身為老師不能說這種話。

　　但真的很好看嘛，那張臉真的讓她百看不厭，每次捉弄對方時的反應也讓她相當期待。

　　啊啊……她這是還沒喝酒就醉了嗎？

　　「您不喜歡的話，我很抱歉。」

　　她搖了搖頭，不想看到巴失望自責的表情，默默的拿起牛奶。

　　一邊在酒吧突兀的喝著牛奶，聽著新來的客人與巴繼續熱烈攀談。

　　不自覺嘆氣，她開始想自己到底來做什麼的？

　　雖然照規矩第二杯好像就可以自由點酒了。

　　但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了。

　　不想。

　　絕對不要！

　　才不想一邊聽巴誇獎其他女人。

　　那樣配著的酒都變得難喝了吧。

　　她是成熟的大人，優雅的女士。

　　今天只是偷偷來看巴工作的樣子。

　　不可以對巴生氣、不可以擅自難過。

　　可是還是感覺很討厭。

　　她說不出的煩悶，在將牛奶喝盡後，選擇向服務生結帳。

　　離開前還是忍不住看了巴一眼。

　　這樣專注投身工作中的巴，這一面也很迷人。

　　只可惜這段時間不屬於她。

　　踏出酒吧，走回最初被巴抱住的那條捷徑小巷。

　　彷彿兩個世界的分界線。

　　前方盡頭是燈光明亮的大街，與身後昏暗的街道。

　　還不想回家。

　　也不想回去沒有巴在的地方。

　　忽然迷失了方向。

　　又一次被拉住的手。

　　還來不及叫出聲，就再次落入熟悉的懷抱中。

　　「老師。」

　　「巴！為什麼會……」健屋驚訝的抬頭看向對方。

　　還穿著酒保服，微微喘著氣的巴，像是急忙追出的模樣。

　　「回去吧。」

　　「對不起，健屋只是好奇才來的……你要繼續工作了吧？」

　　「不是，一起回去。」

　　「咦？工作呢？」

　　「調班了。」

　　巴只是默默牽住她的手，這是在外面少有的舉動。

　　是在安撫她的心情吧。

　　對於巴的寵溺反應，健屋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又一次任由巴帶著她去任何地方。

　　「什麼時候認出健屋的？」

　　「一開始。」

　　「果然……巴剛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不對，至少可愛不是。」

　　「不要以為跟誇那些女人一樣的話語，健屋就會原諒你。」

　　

　　回到家後，巴讓健屋坐好等著。

　　「怎麼了？」

　　巴拿來家中練習用的調酒器具。

　　重新為健屋調製一杯，將酒遞到她前方的桌子上。

　　的確是菜單見過的推薦酒款──柯夢波丹。

　　接著巴走到她身旁坐下，用肩膀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喝。

　　「為什麼剛才只讓健屋喝牛奶！健屋在你心裡就這麼不認真、不優雅嗎？一點都不適合這杯酒？」健屋想起這件事就有氣，這不是幫助她重溫一次酒吧討厭的記憶嗎？

　　「老師好像搞錯什麼了。」

　　手腕忽然被握住，親吻。

　　「嗯……」

　　耳畔傳來好聽的嗓音低語著：「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老師喝醉時那麼可愛的樣子。」

　　「哼……反正巴對誰都會這麼說。」她只能藉著喝酒來掩飾，耳朵不用看肯定紅了的事實。

　　「第一次喝的調酒？如何？」

　　「好酸！」健屋故作不滿的吐著舌頭。

　　「酸？是蔓越莓汁的比例太高了嗎？還想著讓你少喝到酒味。」

　　「……跟那杯牛奶一樣酸。」健屋嘀咕著。

　　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吃醋了啊。

　　可愛。

　　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