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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五悠捏造
  ◎時間點在虎杖高專畢業後,含大量私設



  ※



  座落在河堤附近的住宅區已有些年歲,居住在那裡的多是老居民了,人口結構也單純,綠色的攀爬植物沿著住家外圍垂落,趴在牆頭的貓瞇著眼睛打盹,和那些充斥著繁雜忙碌的社區相比,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社區裡處一隅有棟精緻的西式樓房,屋主似乎並不住在這裡,長年都是門窗緊閉的。

  然而這棟空置的屋子在大半年前忽然開始裝修,工人們進進出出,各種昂貴的裝修材料流水般湧進,就這樣風風火火弄了一陣子後又突然安靜下來,先前的動靜都像是一種錯覺。

  不過,附近的住戶們很快便注意到,這棟屋子似乎已經有人在悄無聲息中入住了。

  初夏的陽光比起春日更耀眼一些,卻少了盛夏那般令人畏懼的熾熱,灑落在灰泥台階上,將上頭的溫度熨得恰好,剛離開母親獨立的小貓打了個呵欠窩在台階上,朝向路過的螞蟻們伸出好奇的貓掌。

  正值花季的紫藤花沿著圍牆攀爬而上,再晃悠悠地從西洋式鏤空雕花鐵門垂下柔軟的枝椏,被風帶得一陣搖曳。

  庭院裡的草皮剛植上,還是初萌的新綠顏色,如少女臉頰上初生的細細絨毛。虎杖仰著頭,正認真修剪長得過於茂密的石楠花。他的肩上隨意掛著一條毛巾,額際有汗水滑落,已趨近成年男性的臉部線條俐落而分明。

  而屋子外頭,開了一扇的雕花鏤空鐵門前,銀髮的高大男人從典雅的深木色信箱中撈出一整疊信件。

  「我看看......商店街的促銷廣告、上個月的電費帳單、野薔薇寄回來的明信片......哦哦,這個是──」

  五條一邊翻著信一邊隨口唸叨,動作漫不經心,直到看到其中一封信時才微微睜大眼睛,像是終於發現了稍微有趣點的事物般,愉快地吹了聲口哨。

  「這麼說起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他自言自語著,語氣中幾分興味盎然。

  他轉身進了屋,經過玄關時順手將信件往鞋櫃一放,一邊拖長了調子喚著同居者的名字。

  「悠仁,有你的信哦──」

  鞋櫃上是一個木製相框,相片上是兩個年輕的男性,背景似乎在一所學校。其中較年輕的那人咧嘴朝鏡頭比耶,笑容燦爛,而一旁年長的男人雙手抱胸,半掩在墨鏡後的眼眸彎起,視線像是落在一旁的少年身上,又彷彿穿透如雪紛落的櫻花,落到畫面外的信封上。

  櫸樹的剪影佔據大半紙面,淡淡的新綠依稀是初夏,又或者來自松島的海風,帶著浪花與月光掠過鼻稍,最後落於書寫著「成人式」三個漢字的尾巴上。

  『誠摯邀請您一起參與──』






  時間是掌心裡的游魚,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於指縫間倏忽溜走,令人每每回過神只來得及看見些許水花,以及殘留於水面上的漣漪。

  數年前震驚全日本的涉谷事變和死滅洄游結束後,無論是咒術師也好,普通人也罷,各地都陷入好一陣子的混亂,而作為唯一的最強,好不容易回歸的五條在這種人心惶惶的狀況下自然成了穩定局面的保證,並且──出乎所有人意料──接手了咒專代理校長的職務。

  看似荒謬的安排細細一想卻又著實合情合理,饒是如此,所有熟知五條性格的人仍是跌破眼鏡,儘管五條自己也嚷嚷著「啊好麻煩,這種工作才不適合我」云云,但嘴上抱怨連連的男人卻仍是在事變後風雨飄搖的境況下一肩擔起所有職責,成為洶湧浪濤中最可靠的定海神針。

  在一切總算塵埃落定後,虎杖也回到咒專繼續就讀,寄宿於他身上的宿儺在謀劃暴露後被徹底祓除,儘管付出很多代價,但虎杖最終仍是活了下來。

  縱使滿身傷痕,千瘡百孔,也仍是在最後睜開眼睛緊緊抓住五條的手,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

  而事變兩年後,真希等人也畢業了。乙骨在出色完成幾個大任務後同意回到咒專擔任教師,不得不說,這個決定讓大夥著實鬆了一口氣,尤其是伊地知,他總算不用一邊做著本職工作一邊又要為老師們被五條氣走後的殘局善後,再眼睜睜看著髮際線以每日可見的速度後退,站在家入硝子旁邊幾乎就像是兩輩人。

  ......真是令人聞之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淚。

  因此當聽聞乙骨願意回來接手這個爛攤子,在他人眼中向來沉穩可靠的伊地知一個沒忍住在辦公室喜極而泣,把剛結束任務支援回來的小新田嚇得不輕。

  年輕的女性緊握門把,遲遲不敢踏進辦公室,一邊驚恐地想著難道伊地知前輩終於被五條大魔王給逼瘋了嗎?!

  不過一邊細數著這些年辛酸的同時,伊地知不禁想起當初五條接任校長的始末。

  當初事變結束後,一切都處於百廢待興中,而在戰爭中起了力挽狂瀾作用,堪稱最大功臣之一的五條卻在此時傳出即將卸任咒專教師的風聲。

  是五條終於厭倦緩慢溫和的改革,又或是大難過去後,死而不僵的各方勢力又不甘示弱捲土重來也未可得知,無數猜測如雪花漫天飛舞,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消息一傳出,不少人不論基於何種心態似乎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然而還沒等這口氣喘完,緊跟著便是五條擔任咒專校長的消息傳來,簡直就像踩著眾人的臉面一邊笑瞇瞇地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

  無數人梗著一口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幾乎要內傷,這種想揍人又打不過的憋屈感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過五條本人倒是明確表示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不適合當老師,當年也是因為賭著一口氣不想讓爛橘子們繼續壟斷咒術界,至於為什麼又會留下來當校長──

  「因為還沒當過校長,感覺很有趣啊~」

  「老師的有趣是建立在把工作都丟給乙骨學長上吧。」

  回報完任務後抽空幫五條整理辦公室的虎杖一邊吐槽,一邊眼明手快地在倒塌前穩住一整疊搖搖欲墜的資料山。

  事變結束後,儘管頂著眾多流言蜚語,虎杖最終仍是因著在事變中的功績受到推薦升上特一級,如今在年輕一輩中也已經是十分活躍的咒術師。而在高專畢業後,虎杖搬去和五條同居,作為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還會在幼稚的大人嚷嚷著不想工作的時候押著對方好好批公文,對於血淚交織的輔助監督們而言堪稱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這是為了鍛鍊憂太啊!」雙腳翹在辦公桌上一邊看著醬普的男人振振有詞。

  眼下兩人所在的地方是五條的辦公室,虎杖依稀還記得夜蛾擔任校長時,這間辦公室井井有條的模樣,而現在──

  整間房間宛如地震過後,完全看不見可以下腳的地方,公文都被堆在角落,亂七八糟的書籍和資料跟野草一樣肆意蔓生,最新上市的遊戲機大剌剌壓在蓋著鮮紅戳章(緊急!緊急!緊急!)的任務報告上,虎杖忙著整理還抽空偷覷了一眼,最上面的報告人整整齊齊寫著伏黑惠三個字。

  ......嗚哇,這絕對不能被伏黑看到。

  「小心被里香聽到的話又要發飆了哦。」虎杖頭也不抬,對著眼前一大攤過期資料擰起眉頭苦惱。

  這個可以銷毀,這個好像還沒結束,還是先收著好了......啊!剛剛是不是把跟這個案子有關的資料丟到銷毀區了?

  「女性啊......戀愛真是最扭曲的詛咒了。」五條嘖嘖不滿。

  「老師才沒資格說這句話吧。」

  虎杖隨口一說,順道仰起頭和俯身過來的男人接了個吻。

  不過真要說是什麼時候和曾經的老師發展成現在的戀人關係,虎杖自己也有些糊里糊塗,好像順理成章便走到一起,如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但他時至今日依然能清晰記起,獄門疆被打破後的情景。

  來自地獄的複眼的咒具徹底粉碎,時間再次流動,死亡與詛咒的碎屑盤旋飛揚,銀髮的男人儘管已被壓制得十分虛弱,卻仍是在看見虎杖的第一眼時揚起他所熟悉的那種笑容。

  『喲,悠仁。』

  『老師等你很久了哦。』

  當時虎杖只記得心跳重重落下,迴盪成震耳欲聾的轟鳴。

  一吻結束,虎杖的耳根有些微紅,在對上五條勾起的嘴角時又更紅了一些,雖然沒有說出來過,但他其實很喜歡跟五條接吻,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有一種真確地被愛的感覺。

  摸了摸鼻尖,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虎杖低頭繼續整理剛才分類到一半的資料,很快又陷入苦惱的循環。

  唔唔唔,這個到底要不要丟掉......是說老師為什麼可以把辦公室弄到這麼亂啦!

  而始作俑者五條早已縮回辦公椅上,心滿意足地繼續回去打機關蛙。

  氣氛一時之間沉靜下來,翻動紙張的沙沙聲不時響起。虎杖收拾完這些過期資料,轉而開始整理亂丟在地上和各個地方的書籍。

  「話又說回來,乙骨學長確實很適合當老師啊。」一邊將書本放回架上,虎杖一邊開口道。

  自從乙骨回來擔任教師以後,三不五時出狀況的機率就變少了,相較於一群我行我素的同伴們,乙骨可以說是難得有常識的人,而因為在普通學校時的成績也不錯,除了教導詛咒相關的知識外,還能兼任教授一般學科,大大減輕了輔助監督們的壓力。

  連伊地知的掉髮量都因此減少了,真是皆大歡喜。

  答答按鍵的聲音停下,聽見虎杖稱讚其他人,五條有些吃醋了。放下遊戲機,正在思考要說些什麼佯裝不滿來逗逗年少的戀人時,卻又聽虎杖再一次開口。

  「不過,果然還是五條老師最厲害了。」

  五條安靜了一下。

  待在辦公椅的男人突然沒了動靜,連遊戲機的按鍵聲都停下,虎杖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只見男人下巴抵在交疊的雙手上,神情鄭重。

  「悟?」

  「悠仁,老師好像快要忍不下去了......」

  虎杖睜圓眼睛,冷靜思考了一下,又道:「先說好,我一點也不想玩什麼辦公室普累喔?」

  五條拖長調子「誒」了一聲,不開心地噘起嘴,仗著手長腳長的優勢趴在虎杖身上,試圖妨礙對方的收拾工作。

  在別人忙碌的時候毫無建樹還只會拼命搗蛋就是在說五條這種人,連硝子都忍不住吐槽過「你是貓嗎」。

  可見這男人有多麼幼稚。

  不過多年相處下來已經很習慣了,駝著超大型貓貓的虎杖毫無壓力,手腳俐落地將書本一一歸類,在一邊收拾的同時,目光下意識掃過辦公桌,忽然注意到放在桌面一角的成人式邀請函。

  「誒,老師怎麼把這個拿來了?」

  「當然是準備來訂車票了,這個季節可是旅遊的旺季,不早一點出手的話,到時候說不定就要對著JR嚎啕大哭了哦。」說到這個,五條立刻興致勃勃起來。「不用說當然是新幹線,抵達時間是前一天晚上還是再提前一天就讓悠仁決定好了,順便一說我個人投提前一天回去。」

  「為什麼啊?」

  「當然是要預留買伴手禮的時間啊。」

  終於又有藉口逃避工作的男人總算起身,開始愉快地把桌上的公文扔箱打包,動作之粗暴完全透露出這個男人有多不想工作這件事。

  「明明從來都沒帶過伴手禮,根本只是老師自己想吃吧。」虎杖吐槽,然後又低頭繼續整理地上散亂的書,「不過,其實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回去就是了啦⋯⋯」

  「什麼?!悠仁不想參加成人式嗎?」打包的動作猛然停下,五條彷彿遭受重大打擊。

  虎杖「呃」了一聲,像是有些不解為何五條反應這麼大,「因為工作很多啊?」年輕的大男孩歪了歪頭,掰著手指頭細細數來。「本來人手就不夠,真希學姊又去了國外,加上釘崎那傢伙一起跟著跑了,連乙骨學長最近也接到很多任務,伊地知先生都快崩潰了喔。」

  「可是我想看悠仁穿羽織袴啊。」五條也相當理直氣壯,「像伊地知那種已經失去靈魂的大人就不要在意了,反正那傢伙韌性很強的。」

  就是因為有這種上司才會提前失去靈魂吧!

  虎杖撓撓頭,欲言又止:「可是前攝的時候是穿西裝吧,就算老師這麼說也......」

  「有什麼關係,前攝穿西裝跟儀式當天穿羽織袴當然不衝突。」五條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然後拿出手機,「喂喂?我是五條,等會立刻送一套婚、咳,成人式可以穿的羽織袴過來——」

  「老師你聽人說話啊!」

  儘管中間過程一言難盡,不過當五條下定決心的時候總是相當難纏,加上虎杖其實私心裡也是蠻想回去看看的,最後毫不意外地說服成功了。

  成人式的舉辦時間一般在一月份的第二個禮拜,而東北地方因為天候寒冷,成人式反而是在夏天舉辦,因此虎杖收到邀請函的時間是要比兩位友人都晚得多的。

  當時在三人難得的聚餐時,虎杖還好奇地問了兩人會不會回去,畢竟不說超討厭自己家鄉的釘崎,就連伏黑看上去也是對這種事情不大感興趣的模樣,誰知道......

  釘崎:『當然回啊,怎麼不回去,正好讓老家那幫人看看什麼叫潮流。』語氣超斬釘截鐵。

  伏黑則是一邊吸著紅茶,一臉興致缺缺的模樣。

  『不參加也無所謂吧,太麻煩了。』

  不過在這之後不久,虎杖收到津美紀傳來的照片,背景似乎在某個體育館,畫面不知怎麼有些模糊,津美紀笑咪咪地朝鏡頭比耶,而伏黑一身正式西裝,眉眼之間稍許不自在,似乎正伸手試圖阻攔在拍照的姐姐。

  照片下面的訊息是:「偷襲成功!」

  而信誓旦旦要讓老家的人們刮目相看的釘崎成功如願,一身盛裝的振袖和服看上去精緻又時尚,完全不像鄉下出來的孩子,如正值花信的野玫瑰,張揚且肆意地怒放。照片中少女笑著看向身旁的朋友們,目光難得溫柔。

  收到來自友人們訊息的虎杖彎起眉眼,和五條分享過後便小心地將照片保存下來。

  畢竟,這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大事嘛。

  雖然已經決定要回鄉了,不過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出發之前當然還是必須先做好工作安排,只不過正常人的工作安排是能處理的先處理,除非突發狀況才會拜託同事幫忙。

  而五條悟的工作安排──

  「憂太,明天我不在,這些公文就交給你了。」

  整疊的公文砰地落在桌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跟杜拜哈里發塔一樣高聳的紙堆搖搖欲墜。

  「對了,記得要在明天下班前批出來哦~」那個男人宛如惡魔般又補了一句。

  幾年過去,乙骨的頭髮留長不少,在腦後束成一束,看上去成熟許多。白衣的特級咒師一手抱著嬌小的人形咒靈,眼下的黑青似乎在看到這疊亂七八糟的公文後又深了幾分。

  「五條老師......請不要總是把工作丟給我啊。」他平靜地嘆了口氣。祈本里香躲在他的臂彎裡,陰森森地瞪著五條。

  「耶~才沒有,這是合理的人力運用,再說這都是為了鍛鍊憂太啊。」五條厚顏無恥地將呼攏虎杖時說過的話又搬出來用。

  「我說,五條老師完全把我當伊地知先生在使喚了吧?」

  五條聞言,認真嚴肅地思考了一下。

  「好,憂太!現在立刻去幫我買一箱哈根達斯回來,要鳳梨可樂達加芒果雪酪口味,不要萊姆酒。」

  乙骨:「......」你平常就是這樣把伊地知先生玩壞的嗎?!









  TBC.
「成人式」(せいじんしき):每年1月的第2個星期一舉辦,為年滿20歲的青年男女送上祝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