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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Gift
奇怪的吸血鬼paro 吸血鬼S 人类(?)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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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cp有且仅有SC







今天是他第一次参与猎杀吸血鬼的行动。年轻的猎人兴奋又紧张地打量着自己陌生的同伴,努力思索着要不要搭个话。他们一行四个人,走得极其松散。前辈模样的人离他稍近些,他甚至能听见那人偶尔轻哼的小曲;另两个人则与他们保持了相当远的距离。金发的年轻人闷头在前面走得飞快,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黑发的青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世界上唯一令他感兴趣的事物就是前面人的背影。

“嗨,小子。”身边的前辈开口,语气里有明晃晃的无精打采。“你是新人吧?这年头只有在新人的脸上才能看到这么愚蠢的表情了。”

他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声。

“给你介绍一下,前面这位是斯特莱夫——给你一个忠告,记住他。”前辈指点着金发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说。“他不是专业的猎人,天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强!只要我们开出足够高的价,他能杀掉任何吸血鬼,根本用不着我们。你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该逃就逃,活着就好,听到没?”

他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救人的。”前辈耸耸肩。“至于后面那位——他比斯特莱夫更像个行走的谜。我们只知道他总是和斯特莱夫一同出现,或许他是斯特莱夫的朋友,或许不是,谁知道呢?如果你还没有愚蠢到想用自己的小命冒险,就记住我说的,不要多问一句。”最后一句话被警告性地加重语气,前辈再次兴致缺缺地把头撇到一边,不搭理他了。

天啊。他想,这和他的想象一点都不一样。



以克劳德的听力,他轻易就把身后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完整。类似的话他也懒得回想自己听过多少遍,有时他被嫉妒,有时他被神化,他一视同仁地当说话者不存在。自称赫鲁斯*的黑发青年每次在他打工时都不请自来,却也不主动和他搭话,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后,木仓和短刀都稳妥地安置在身上。他不自觉地再次加快步子,想把那些谈话与那位青年都更远地甩在身后——像急于甩掉一个幽灵般尾随的噩梦。

但他从没有成功过。那个噩梦随着身后的攀谈声和粘着的目光反而更加清晰,不厌其烦地在他心里描画着一个身影。那是银发的恶魔,剥夺他曾拥有的一切,被他一次次杀死,又在下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复生于他面前向他微笑。他与恶魔厮杀过那么多那么多次,再也没有第二只吸血鬼成为与他匹敌的对手,于是他渐渐成为传奇故事的主角。恶魔甚至使他以人类的身躯拥有不死的生命,那幅姿态简直像逗弄心爱宠物的主人,只为自己能永远享有逗弄的快感,便傲慢地裁定了他人的命运。

不。不。不。克劳德对自己摇头。他现在结识了新的朋友,他知道那些朋友会为他一直在那里。他接各路活,在其他时间里自由地做愿意做的事情,譬如花一整个晚上抚摸心爱的武器,或者为下一次杀死银发的恶魔做准备。他觉得自己过得挺好,并不理解朋友们脸上时隐时现的忧心。

“好孩子,你又在思念我。”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和熟悉的开场白。克劳德下意识地握紧刀转身,意料之中地看见在停滞的时空中名为萨菲罗斯的恶魔正优雅地把刀从赫鲁斯的胸口拔出来。每次都是这样——萨菲罗斯似乎对赫鲁斯表现出相当大的敌意,从克劳德第一次遇见赫鲁斯,两个人在静默中合作完成任务后被一同邀请到蒂法的酒吧开始。那时他恍惚在黑发青年的脸上看见萨菲罗斯狭长的翠绿瞳孔与熟悉的笑影时而闪现,朋友们却对他投来关心的目光,问他是不是累出了幻觉。下一秒萨菲罗斯本人站在只有他能看见的身后,亲昵地蹭着他的后颈说你看到的是你最思念的。他听见刀的声音,然后嗅到血腥味,萨菲罗斯揽着他的腰让他转过身,长刀插在赫鲁斯的胸口。他使劲地挣脱开来拔出自己的刀,把萨菲罗斯又杀死一次。幻境和满地血迹终于一同消失,赫鲁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又气喘吁吁。

这个黑发的年轻人永远不知道克劳德在他脸上看到过多少次恶魔的幻影,和他多少次的死亡幻象。

萨菲罗斯沉默地含笑望着他,他却仿佛听见灵魂深处传来呼唤,诱哄他走上前去拥抱银发的恶魔。不。他说出声来,手握在锋利的刀刃上流出血,刺痛感带着他猝不及防地回到现实。下一秒他看见面前向他袭来的黑影,赫鲁斯立时挡住他,向饥饿的吸血鬼射出致命的子弓单。这个年轻人总是想站在他前面保护他。而他绕开,挥刀劈斩。

他的刀为任何敌人送去死亡。

与他们同行的那两个陌生人在他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冒出头来,一个揪着另一个的衣领,向他点个头,无言地踏上归程,他恹恹地跟上,赫鲁斯一如既往地落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几乎从未和赫鲁斯搭过话,对方也似乎没有表现出聊天的意愿,只是在他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时候默默地上前帮忙(为此他的朋友们没少表示过感谢),他也便默许了赫鲁斯的跟随。

返程的前几天在沉默和枯燥中度过。深夜里克劳德时常跌入幻境,看见一地狼藉中萨菲罗斯居高临下地俯视,舌尖缓缓舔过嘴唇。我赠予你这一切,他一次次对克劳德说,而克劳德拒绝去细思他的话。

直到他被赫鲁斯摇醒,在被递过来的报纸上看到着火的消息。被放大的照片上大火吞噬了他朋友开的酒吧,新闻记者用浮夸的语气描写者火场里撕咬人类的不明怪物。天啊,够了。他扔下报纸,一抬头发现旁边赫鲁斯已经把酣睡中的领路者拎了起来,一手抽出短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指路。”赫鲁斯罕见地开了口,声音轻柔且平静,却让领路者倒吸一口冷气。短刀眼看着要见了血,领路者磕绊着告诉他们怎么走。克劳德听完便径自动身,身后传来刀刃的声响,领路者的大吼,濒死的呻吟,最后是熟悉的脚步声。赫鲁斯跟了上来,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为什么没有人早些告诉他这件事?

很可能无解的问题被憋在心里,赫鲁斯却仿佛听见他愤怒的心声,一天之内第二次开了金口。

“我恐怕你的雇主在搞鬼。”他平淡地说。

他没有回答,再次加快了速度,紧紧抓住心中微弱的一丝希望。照亮城市的火光自很远处便映入他的眼,随后暗淡下去,在他面前熄灭,只剩下全然死寂的废墟。

银发的吸血鬼渐渐走近,年轻气盛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高傲与轻狂。他用指尖随意地抹了抹嘴唇上的血迹,盯着克劳德哼笑一声。

“你来迟了。”他说,权且当作恶毒的寒暄。“你的同类已经将你的城市献给了我们。”

克劳德无动于衷。另两个银发的身影开始在不远处蠢蠢欲动,他在余光里瞥见赫鲁斯灵巧地跃过去,于是不耐地劈开了眼前的这一个。

有时他感到渴。萨菲罗斯比他遇到的任何其他敌人都强大太多,以致于平日里无论遭遇什么最终都演变成无聊的杀戮。他甚至能鲜明地感受到无聊在蚕食他的精神。过去有朋友们作填补,现在这一切又离他而去了。

他帮赫鲁斯止血,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倒在地上慢慢消失的三只吸血鬼。一片阴影覆过来,克劳德触电般抬起头,萨菲罗斯站在废墟的高处,翅膀迎风展开。

“来。”他说,“拥抱我。”

克劳德向他举起刀,而他报之以微笑。



一个月后克劳德找到了这场悲剧的真相。赫鲁斯的猜测是正确的,与他长时间合作的雇主策划了火灾,而吸血鬼们不请自来。他住在附近城市的酒店里,赫鲁斯住在他隔壁,每逢饭点便变魔术般给他递上饭盒,他若不吃便隔段时间加热了再默默送回来。可怜的年轻人或许也在这场人祸里失去了一切,克劳德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随他去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坐了整整一天,期间听到赫鲁斯出门,一会儿后隔壁便传来清洗工的响动,他便知道赫鲁斯已先行一步离开。他隐秘地为此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他也离开酒店,循着记忆上路。他在噩梦里曾无数次走过这条路,而他现在唯一的去处竟是重返噩梦本身。他知道银发的恶魔在他身边如影所形,随心所欲地让他在路边人的脸上看见自己的幻影,像是要把他包裹在自己注视的目光里。

我是来做个了断的。他握紧刀,在心中默念。

那座古堡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威严,精致,华丽,一尘不染,几日不见的黑发年轻人在二楼的窗前留给他一个背影。大门热切地为他敞开,他睁大眼睛,矫健如豹子一般窜上了二楼。

年轻人在他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去,原本只是稍长的头发渐渐铺满脊背,又褪色成月光般流动的银白。

赫鲁斯。克劳德第一次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他最终的同伴,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下一秒刀刃相撞,火花照亮了萨菲罗斯微笑的脸。

来,来……我赐予你一切……拥抱我。属于我。

恰恰相反,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克劳德向后跳开,声嘶力竭地向他吼。朋友们的幻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甚至包括那个沉默的黑发青年。萨菲罗斯轻微地一抬眼,那些幻象便都如玻璃般碎裂成齑粉。他感受到从身体某个隐秘角落传来的剧痛,痛得简直让他想蜷缩起来,他却不为所动般忽略那疼痛,挺直身子无畏地直视萨菲罗斯翠绿的眼。

我赠予你生命、声名、财富和陪伴,也赠予你失去、绝望和真相。银发的噩梦向他伸出手。克劳德啊,我允许你继续向我索求馈赠,过来吧。

我没有什么要向你索求,我会亲手……

可悲啊,克劳德。他的话被打断。男人握着他的刀刃,任凭鲜血滴落。把主人的施与认作自己的战果,把主人的宽宏认作自己的强大……可悲啊,克劳德。

克劳德一言不发地把刀扎进更深处。更多的血流下来,萨菲罗斯的声音却越发轻柔,像最香甜的奶油被涂抹上剧毒,引着他走向甜蜜的梦境。他闭上眼,恶魔在他耳边絮絮地许诺永恒的陪伴,对所仇恨之人的复仇……他将不会失去的一切,仿佛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点一点头,就能逐一拾取。

他猛地睁开眼,如仇人也似恋人地用力去拥抱银发的恶魔与他手中的利刃。他的血流下来又被舔尽,脖颈上深深地嵌进恶魔的尖牙。他睁着眼清醒地看着自己选择发生的一切,直至永恒降临的黑暗裹挟着他沉入梦境。

你属于我。黑暗中一个声音对他说。

我仍属于我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回答。







*Horus,是古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王权的象征,同时也是复仇之神。他是冥王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儿子

**本文在精神上部分参考音乐剧Elizabe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