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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熙辰開始習慣早睡。
也許是因為工作而改變了作息,也許是不想面對那寂靜又綿長的夜晚。
例行的在睡前確認是否有遺漏的電子郵件,並把隔日的工作排程安排妥當。
電腦的後面是一塵不染的書房,精緻的鑄鐵木家具安放著書籍與一些富有品味的擺設。
三十六歲,是一個單身男性會把自己打理好的年紀。
儘管對熙辰來說,打理好一切從來不是難事。
電腦螢幕上的檔案依照字母整齊的排序好,並排的小方框像是都市大樓裡的一個個小窗。
熙辰看著眼前井然有序的一切,突然想起了什麼。
一種打從心底,深層厭惡感油然而生。
該睡了。


熙辰時常會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當時的疏忽,亦或是畏懼。
無數次想起那個時候,想起那次畢業旅行,想起那那個陌生男生紅著臉,懇求餅乾與自己共同划行一艘小船的時候。
想起那時餅乾不知如何是好,向自己投來求助的眼神。
只是稍微划個船應該還好吧。
他當時只是那麼想。


熙辰也憎恨自己的傲慢。
有著餅乾不會離開自己的傲慢。
他原本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天明太陽該升起,不用去留神,本該如此運行的事情。
餅乾會一直在他身邊。
他的後座屬於餅乾,圖書館的旁坐屬於餅乾,夏日午後雷陣雨的傘下,也屬於餅乾。
自己會一直守護著她,以前是如此,那將來也會是如此。
熙辰本來如同呼吸一樣這麼深信著的。


熙辰闔上筆記型電腦,將充好電的手機拔掉充電線。
書桌旁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三十層高樓的都市夜景,暖暖晃晃的燈火在夜空裡閃爍。
他瞇起了眼。
他討厭這暖黃的光芒,像極那一天的光芒。


餅乾的婚紗如他想像一樣的美麗,甚至超出他的想像。
白色的頭紗像牛奶傾瀉在她蓬鬆的頭髮上,細小的水鑽鑲嵌在白色禮服的每一處,折射著飯店宴客廳裡暖黃的光。
餅乾的笑容好像被錶框了。
一切似無聲畫面。
婚禮司儀震耳欲聾的大嗓門、男女方家長毫無意義的寒暄詞、人群的喧鬧聲在腦中都靜了音。
好美,美極了。
熙辰恍惚間覺得自己被亮晃了眼,腿一軟,把自己放在座位下的喜餅踢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