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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海赫）
　
　

席捲世界的流感疫情，終於在幾年後慢慢平息，跨國旅遊也陸續開放。
　
李東海滑手機時看見了日本開放旅遊的新聞，視線忍不住投向倚著自己肩膀睡著的李赫宰。
　
要試著邀他去玩嗎？
　
這一年他和赫宰之間有些微妙的改變，也許是疫情讓他們體認生命無常，給予了不再年輕的他們那麼一點衝動與勇氣、讓他們踏出一直以來不敢跨出的步伐。
　
有些謠言煞有其事地說著D＆E要拆夥了，但事實全然相反。有一次錄電台，他不小心說了自己感冒發燒，李赫宰大半夜趕來陪他的事。這件事當然是被大肆注意了，陪伴他們多年的經紀人忍不住傳訊息提醒他們，他們因此開始在表面上拉開距離。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是真的在一起，只是稍微地、隱約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淺淺地越過了那條模糊的線。
　
李東海笑了笑，其實這樣也沒有不好。雙箭頭的曖昧還是很甜蜜的，真的在一起後，要面對的困難就多了，那是未來的他們會遇到的事，現在的他們，還是先享受就好了。
　
不過他常常想，追求浪漫的李赫宰，很可能只是在尋找一個超級浪漫的時機告白，卻一直找不到而已。
　
而李東海自己呢，唔，大概是覺得這樣偷偷苦惱想東想西的李赫宰有點可愛，還想再多看一點，於是乾脆就讓事情順其自然了。
　
不知道自己被觀察透徹的李赫宰，此刻正緩緩醒來。
　
「......我又睡著了？」李赫宰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問。
　
「嗯。命中率目前為止百分之八十，你到底多不喜歡我挑的電影？」李東海動了動肩膀，稍微有點麻，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我們取向不同嘛，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事。不是你硬要拉著我一起看、說要找出重疊類型的嗎？」李赫宰看見李東海的動作，自知理虧地伸手幫對方按摩肩頭。
　
「對了，」李東海把手機螢幕舉到李赫宰面前，笑嘻嘻地問道：「要不要去日本玩？我們回歸後好像會有一個很長的假期。」
　
「真的？」李赫宰眼睛頓時一亮，眼神往桌邊尋找，找到自己的手機後按了幾個鍵，叫出一篇遊記，遞給李東海看。「我想去這裡」
　
李東海看了標題及標題底下的第一張全景照片，忍不住笑了。
　
完全、完全符合李赫宰取向的地方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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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登半島燈之宿。有著四百多年歷史的溫泉旅館，而且座落於崖岸邊，從房間望出去便是廣闊的大海。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浪漫到不行的地方。
　
「欸，你說今天會不會下雪阿？」李赫宰搓著手呵氣。
　
「出發前看的氣象預告不是說會嗎？」李東海說著從自己的包包內拿出暖暖包，拆開包裝遞給他。
　
李赫宰接過，眨眨眼。
　
「幹嘛？」李東海困惑地看著好像有話要說的李赫宰。
　
李赫宰搓了搓暖暖包，嘴角不住上揚，「沒什麼，就覺得你好像照顧我照顧得很順手阿。」
　
又來。這半年李赫宰有時會丟出這種近似於直球的話語，臉皮並不厚的李東海有時會直接被堵的說不出半句，這時候李赫宰又會笑嘻嘻地丟出新話題，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好在這次不需要李赫宰開新話題，因為櫃臺終於叫到他們去check in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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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跟照片看到的一樣欸。」李赫宰指著長廊裡的油燈，情緒狀態極為興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掩蓋緊張。
　
燈之宿作為一個有悠久歷史的知名旅館，房位當然也是炙手可熱。等他們喬好旅行日期時，已經只剩下一個房間了。
　
他跟李東海報告這個「壞消息」時，氣氛說要多怪就有多怪。李東海眼神飄移地說自己都可以，而李赫宰更是在付款時不小心手滑同時加訂了松葉蟹跟能登牛大餐。當李東海問不會吃不完嗎的時候，李赫宰只好裝作若無其事說自己選擇障礙發作而且反正兩人都算能吃。
　
走在通往房間的樓梯上，李赫宰才發現原來訂房那時候的心跳速度並不能算是人生巔峰。巔峰果然就是拿來超越的。他覺得他現在的心跳簡直都可以打鼓了！救命，要和喜歡的人住在同一間溫泉房裡，而且還是這種氣氛浪漫、景致優美的地方，這如果是異性情侶，一晚過後小孩都可以生一個籃球隊了好嗎。
　
「赫宰？到囉。」李東海看著李赫宰悶頭就要繼續往前走，趕忙拉住他。
　
李赫宰心裡有鬼，反射性地甩開李東海的手，幾秒過後才反應過來。「阿、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李東海笑了笑，表示自己沒在意，然後指著門說道：「你來開門吧。」
　
「咦？有差嗎？你開就好啦？」李赫宰邊開門邊碎唸著，直到雅緻古典的房間及窗戶外的大海映入眼裡，完全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哇！超美的！李東海你快看！」
　
李東海笑著跟在李赫宰後頭走進房間，為能製造快樂給喜歡的人，感到滿足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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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好好享受這片景色，他們到的很早。簡單整理行李後，天也還亮著，李赫宰蠢蠢欲動地看著半露天的浴池，尋思著要不要在晚餐前先泡過一次。
　
李東海看出他的躁動，鼓勵他去泡，天亮時的景色跟晚上又會不一樣，既然早到了，那當然就都不能錯過。
　
李東海說話的時候，正在褪去進入溫暖室內後顯然不再需要的保暖衣物，最裡頭那件貼身衣服跟著脫衣的動作也被拉起，短暫地露出了李東海好看的腹肌跟腰線。
　
李赫宰吞了吞口水。
　
「李東海，要不要一起？」
　
李東海的動作靜止了幾秒，緩緩轉頭看著這一年來跟他曖昧不停的對象，表情複雜。
　
「反、反正我們以前也一起洗澡過，差不多吧。」
　
練習生時期的事也算數嗎？李東海忍不住在心裡頭吶喊。拒絕的理由他立刻就可以想出十個，但他還是身體很誠實的往前走好幾步，停在李赫宰面前，然後脫掉自己上半身最後的衣物。
　
「那就一起吧。」李東海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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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宰把自己浸泡在溫泉裡，直直盯著前方的大海。
　
可以的話，他實在很想回到十幾分鐘前，在自己說出不經大腦的話之前打自己一巴掌。
　
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跟喜歡的人一起泡溫泉是個好主意？
　
不說別的，他現在全副身心都用在克制自己產生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根本沒辦法好好享受溫泉好嗎。
　
「哇，這裡真的好漂亮阿！碎碎的浪花也好漂亮。」李東海看著拍打上礁岩的海浪，不禁讚嘆。「其實我們能住到這間真的很幸運，對吧？」
　
李東海原本是要轉頭尋求李赫宰的同意，但當他看見趴在池邊的李赫宰舒服得眼睛微瞇、白皙的肌膚因為溫泉染上一層粉紅、嘴唇微張著吸取空氣時，後面所有對自然美景的稱讚都被他嚥了下去。
　
沒有什麼比李赫宰更好看了。李東海想。
　
「喜歡嗎？」李赫宰維持趴著的動作，微微側頭看著李東海問。
　
這個問題問的是這個旅館，李東海知道，但他還是不由得覺得，李赫宰在跟他玩雙關。
　
他模仿著李赫宰的動作，傾身趴在池邊，頭枕在手上，側頭看著李赫宰，揚起嘴角。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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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溫泉泡得李赫宰面紅耳赤。你來我往的言語試探、刻意的身體展現，讓溫泉的熱度又升高不少。
　
李赫宰其實直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對男體有慾望，他只是對李東海有慾望。
　
李東海骨架還小、還沒長開的時候很好；現在李東海長期健身，肌肉緊緻很好；以後老了皮膚跟肌肉狀態可能都會改變，那也很好。
　
啊、李赫宰不禁笑了出來，一開始是想到自己還沒告白就在想像以後的生活，再接著是他發現「以後」竟不是這麼難以想像的畫面。真是神奇。
　
「赫宰。」李東海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像是取下了樣東西。
　
「什麼？」李赫宰困惑，然後看見那隻手緩緩下降到自己面前。
　
擺在李赫宰面前的手有著長年健身產生的繭，厚實，而有安全感。掌心的中央，是一團小而柔軟的銀白。
　
「下雪了。」李東海笑容燦爛的說道。
　
那一刻，李赫宰突然很篤定，雖然他們還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開始，但未來的日子必定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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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很快被溫泉融化，李東海有點可惜地轉回去看海，過了幾秒後又很興奮地轉回來問道：「赫宰赫宰，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海跟天空你比較喜歡哪個？」
　
海面蔓延的盡頭便是藍天。李赫宰有點能明白李東海為什麼會突然好奇這個。
　
他想了想，裝作自然地開口：「天空有太陽，所以嘛，天空跟海我都喜歡。」
　
李東海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愣了愣，心臟快了好幾拍。
　
幾秒後才找回聲音，但溫泉泡久了喉嚨又有些乾啞，他就這樣用彷彿剛睡醒的低沈嗓音說道：「哇，你的sense真的好厲害啊。」
　
聽到那個聲音，李赫宰當機立斷宣布溫泉時間結束，並且用最快的速度撤出溫泉池，進到浴室裡頭。
　
留下在小雪裡頭裸露養眼身材，卻被丟下得不明所以而無辜的李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