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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14）
克劳德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知道自己倒在地上，茶杯翻倒的水滴下来打在他脸上，身下是地毯的粗糙质感

他听见爱丽丝惊叫着呼唤自己，把自己翻过来躺平检查自己的瞳孔脉搏，各种药草的香味，灌入口中的热茶。他听见女孩焦急的呼唤中夹杂了一丝泣音

我没事，爱丽丝，没事的。不要哭。他想安慰她，不希望她这么难过

但他连自己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控制权丧失得彻底，像一具被斩断了提线的人偶。全身的每一簇肌肉，每一根神经统统无视了他的意愿拒绝回应。呼吸平稳，心跳缓慢，身体就仅仅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只留他的意识被困在其中

爱丽丝的一切努力都无法解救他

这种体验太怪了。克劳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脑海里疯狂大喊挣扎，反而冥冥之中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仿佛面对着既定的宿命

安吉尔和爱丽丝说，萨菲的领域在排斥他，想要杀死并吞噬他，这个说法有点类似于人体免疫（他也很喜欢图书馆里的那些科普读物）

但实际上有些细节克劳德没有告诉他们，连他自己都不甚确定。他没有感觉到攻击性，尽管这些现象显而易见地威胁到了他的性命

这个世界很恐怖，荒凉，危机四伏，他在深夜踏了进来，就已经一脚踏进了自己的坟墓。坟墓是死亡的象征，也是最后的安息

重逢。克劳德想起那个披着黑袍的怪物口中念叨的

这个领域并没有试图杀死他，在这里他本身就是亡灵中的一员

庞大的意识集合藏在更深层的黑暗里呼唤

来吧，来吧……

它在呼唤回归

克劳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思绪就被拉入了泥潭深处，外界的一切终于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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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醒醒！！不要睡！！”

爱丽丝疯狂摇动着男孩单薄的身躯，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来，打湿了男孩的衣服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她其实很少落泪，永远被回忆所绊无法脱身是很难独自活下去的，无论在哪里。但总有一些悲伤不会轻易消失，被吸收掉泪水，就只能藏在内心的角落里积成一潭

即使杰内西斯和安吉尔尽力照顾她，后来多了扎克斯，关于这些，他们也无能为力

她没有告诉这个孩子自己同样会觉得软弱，而他的到来让她成为了一个姐姐，拥有了保护别人的资格与机会


“安吉尔！！扎克斯！！快回来！那个孩子昏倒了！快啊！”少女冲出窗外，用尽全力向着雾中呼喊，甜美的声音被前所未有地撕裂

天啊，求求你们，快一点。她几乎想要跪下来向任何留存于世的力量祈祷，让这个男孩可以平安无事

“杰内西斯！求求你，帮帮他……”她知道死神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冷漠，眼泪已经顺着她的脸颊落入了雾气之中，他们都会接收到这份悲伤

冰冷的雾气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刚刚才离去的安吉尔不应该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他不可能离开很远，按理来说很快就能赶回来……

少女最终还是滑跪在地上，抱着男孩陷入沉眠的躯体，把头无力地靠上他单薄的胸膛

他还那么年幼，那么脆弱，像一只雏鸟，还没有见过天空

可他就要在这里消散了

“为什么……求求你们……无论是谁……”

少女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化为了虚无，因为这个该死陷阱她无法抗拒


她绝望地抬起头，凌乱地头发被沾在被泪水濡湿的脸颊上，最终还是呢喃出了那个名字

“萨菲罗斯……”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呼唤了统治此地的恶魔

“无论……无论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他是无罪的。我请求你……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世界安静了片刻，沉默几乎要把少女压垮

但最终他还是回应了她的祈求


爱丽丝听见溪流之外遥远的某处，传来尖利的马嘶


他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