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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屠龙的公主不是好勇者（下）
沙雕童话 OOC预警

雷霆姐（FF13）友情出演





“该死！”克劳德咬牙，提着剑，迈开腿朝远方那个盘旋的影子飞奔。他的愤怒不仅仅因为目睹了龙的恶行，同时也包含着一股受到欺骗的痛苦。

在龙窟中那些相安无事的夜晚，让他以为自己幸运地窥见了萨菲罗斯的本性，但事实证明对于龙这种神秘又复杂的生物，他了解得远远不够。

克劳德穿过崩毁的长街，逆着惊惶奔逃的人们，终于来到萨菲罗斯面前。巨龙盘踞在倒塌的房屋废墟上，冷酷地凝视着被他破坏的一切，他的利齿之间火光蠢蠢欲动，毫不掩饰自己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住手！萨菲罗斯！”

银色的巨龙咧开嘴，像是微笑一样露出他的每一颗牙齿——每一颗都锋利如同匕首，能轻易刺穿人类的心脏。萨菲罗斯望向克劳德，居高临下地说：“否则你会怎么样？杀了我？你做得到吗？”

克劳德被强大的威压封住了口，无言以对。他非常清楚，只要萨菲罗斯想，自己立刻就可以体验各种精彩的死法。在一个认真展现自己有多么可怕的恶龙面前，他完全不能免于恐惧的侵袭。

萨菲罗斯弯下蛇一样的长颈，每靠近一分，克劳德越发被魇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他僵在原地，一会儿觉得眼前狰狞的萨菲罗斯是梦，一会儿又觉得打趣调侃吃他豆腐的那个才是梦了。在与血盆大口近在咫尺的这一瞬间，克劳德的眼前甚至划过了乏善可陈又短暂的一生。

但克劳德除了平凡，也确实是一位勇者。

“我会……竭尽全力击败你！成为真正的英雄！”克劳德直视龙的双眼，拼尽所有勇气这么说。

“可怜的克劳德，我一口就能把你咬成两截。”

“少废话！”

克劳德举起剑，恨恨地想，再怎么样至少也要砍瞎萨菲罗斯一只眼睛，让他的模样再也不完美迷人，再也不能用那种睥睨的眼神去小看人类。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却不顾一切地朝萨菲罗斯猛冲过去。

巨龙缓缓地甩动尾巴，没有闪避，也没有攻击。他游刃有余地等到克劳德即将刺伤他的前一瞬，才轰然跃起离开了地面。

克劳德紧张地防御接下来可能的冲击，但萨菲罗斯只是扇动翅膀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即便距离变远，克劳德仍然感觉到萨菲罗斯在注视着他，巨龙垂着眼帘，像是在仔细记住他的人偶的样子。

龙的眼神也会流露遗憾吗？克劳德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我该送你一件黑色裙子的，你和绝望的颜色很相称。”

萨菲罗斯留下了意义不明的一句话，接着发出长长的嘶鸣，扭头向远方飞去。



两天后，克劳德凭着记忆再次来到萨菲罗斯的巢穴前。

被烧毁的村庄居民认为他是赶走巨龙的大功臣，每户人家都凑出钱币作为答谢。这对克劳德是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他没有收下。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

以自己的实力，或许和萨菲罗斯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克劳德回忆起和萨菲罗斯正面对决时的胆怯，不禁深深地感到羞愧。

但是无论作为屠龙勇者还是替身公主，克劳德的任务都还没有结束。要是让他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回去假扮公主，克劳德宁愿和萨菲罗斯一决胜负，战个痛快。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心再次踏入危险之中。

海边的岩洞承受着浪花的侵蚀，仍然一派萧瑟凄凉。克劳德轻车熟路地摸到萨菲罗斯的巢穴附近，还没接近洞口，先听见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

“你不是物理攻击能手吗？用什么火？要是全大陆都以为是我干的怎么办？”

是陌生的声音，克劳德困惑地继续靠近，借着洞内的火光，他赫然看见洞壁上映出一个巨大的龙影。和萨菲罗斯流线型的身躯不同，这条龙的剪影有着密密麻麻锐利的棘刺。

“同为母亲的后裔，是谁做的并无区别。”萨菲罗斯漫不经心地回答。

“但是有美感的区别！你知道为什么有些地区把我视为爱与美的象征吗？就是因为我懂得破坏的艺术。在当地，有供奉我的神殿，取一簇我的火种能庇佑家中长存激情，子孙绵延……”

洞穴的主人打断他的访客，讥讽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人类的想法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搞事也搞大一点嘛！”龙的影子张开翅膀，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昂然，喋喋不休，“你想想诗人传颂的悲剧场景会是什么？是雄伟的宫殿在烈火之中崩塌，人们眼睁睁看着灿烂文明的产物，偌大的城池在面前分崩离析，还有……我想想……最好还有一对在火场之中相拥至死的爱侣！多么可歌可泣！而你呢？烧光一个三天就能重建起来的小村庄？你简直砸了我的招牌，笨蛋！”

萨菲罗斯在心中默默收回前言，这家伙绝对比自己还要明白邪恶的真谛：“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艺术家，会用一些比笨蛋高级的词汇。”

“我不管，你就是笨蛋！再见！”

影子移动了，克劳德一个激灵，以为自己会和一头恶龙撞个正着的时候，从洞中走出的却是一个红发红衣，时髦又风骚的青年。他谨慎地摆出防守姿势，换来了对方一阵高傲的打量。

“看这打扮，你是勇者？”

“克劳德。”出于这片大陆的传统和礼节，克劳德自报家门，“来自尼布尔海姆。”

同样出于传统和礼节，龙不情愿地回应：“火焰魔龙杰内西斯……”

克劳德拔剑。

“等等！”杰内西斯举起双手，“不在龙的主场挑战龙是违规的！望周知。”

“也是。”克劳德收剑，嘟囔，“规则真是麻烦。”

“我倒很庆幸世界上有规则，比如一次挑战最多只能上六个人，不然我们龙族早就被人类围殴到灭绝了。”杰内西斯很不见外地分享心得。

“那，现在怎么办？”

“我很乐意看见你爆揍萨菲罗斯，他是一个自大、古怪、臭美又好看得要死的混蛋。但是我不建议你今天进去。”火焰魔龙用八卦的语气低声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知道，每年都有那么几百天。”

“我知道。”克劳德说。

“喔？你怎么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克劳德无意解释这个有点羞耻的故事，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决定谈点别的：“虽然这样问可能很奇怪……身为龙，就必须为恶吗？”

“噗……你觉得羊能够不吃草吗？”

克劳德沮丧地沉默了。

杰内西斯示意克劳德去看洞穴入口的告示牌：“看看那上面写了什么？”

萨菲罗斯，邪神杰诺瓦的子嗣，残暴的巨龙，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满足自身的破坏本能。

“贴切的描述，每个字都是真的。这也是一种规则。”

“我相信规则是可以被改变的。”克劳德认真地说。

不然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男公主，女英雄和不吃人的巨龙呢？

“这么说好了，你知道龙在爆发力量之前，通常会沉寂很长时间吗？”

“什么意思？”

杰内西斯愉快地，称得上幸灾乐祸地说：“说不定，萨菲罗斯才刚刚准备好盛宴的前菜而已呢。”

克劳德头皮发麻，不祥的乌云笼罩了他。他匆匆地想越过杰内西斯闯进洞穴，却被一把拉住手腕。

“话说有件事十分令人在意。”由龙化身的青年凝视着他，一瞬间让克劳德感到一阵寒意，“身为一个勇者，你未免长得太可爱了吧？我是不是应该引诱你做些下流……”

没等他说出更逾矩的话，海边洞穴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我开玩笑的！至于吗！萨菲罗斯小气鬼！”杰内西斯忿忿地嚷嚷。他招来魔法的狂风，让自己再次长出翅膀和獠牙。

火龙的长脸古怪地扭曲着，起飞前对着萨菲罗斯的巢穴做了一个浮夸的鬼脸。

“你还是进去暴揍他吧，我支持你。”



“你骗我。”克劳德找到洞窟深处，银白色的龙收着翅膀卧在地上，像一座经年无人造访，荒凉寂静的山丘。

萨菲罗斯抬起眼皮，问：“骗你什么？”

“从村庄来到这里根本不需要五十年。”

龙从鼻孔喷出一股不屑的气息，一点也不打算纠缠于这个先前的玩笑。牠的状况很糟，即使克劳德是初出茅庐的勇者，也感受到萨菲罗斯的身躯笼罩着一股危险，狂暴的魔力。

克劳德仿佛看见一个盛满水的杯子，只要再多一滴，或是一丝一毫轻微的晃动，都会导致可怕的倾覆。

“我必须消灭你。”克劳德手心冒汗，恐惧比上次面对萨菲罗斯时有增无减。

萨菲罗斯看向他，眼睛里的杀意烧得发亮，却堪称温柔怜爱地说：“你会被我撕碎的。”

“放马过来。”

巨龙缓缓起身，抖了抖浑身的鳞片，不再说什么。

克劳德紧张地等待着。洞内的钟乳石上垂挂着一滴水珠，它慢慢地凝结，变大，当它脱离石尖的那一瞬，萨菲罗斯行动了。

他的速度快过任何克劳德见过的生物，以至于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当萨菲罗斯来到他面前时，克劳德眼中甚至还留有他在先前那个位置的残影。龙的迅捷对照着人类的迟钝，使他们像活在不同流速的时间当中。

人类的落败只在转瞬之间。

萨菲罗斯只用一只前爪便将他的胸膛牢牢压在地上，这时水洼才刚刚泛起涟漪，细小的水珠四溅开来。青年被迫仰视着巨龙硕大的头颅，可怕的重量使他不能呼吸，他怀疑自己已经断了几根肋骨。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克劳德听见洞外海潮的声音，巨大而绵长，十分遥远。比起死亡的恐惧，他此时想到的居然是那天骑在巨龙背上所看到的，云上的灿烂之景。

龙久久地凝视他，胸膛发出沉沉的震动：“明天，我会完成母亲赋予我的使命。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场美梦的时间。”

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克劳德剧烈咳嗽着，任由萨菲罗斯微微蜷曲着身体，像往常一样把他拢到自己翅膀的阴翳下。在这个洞穴当中最温暖的地方，克劳德忽然惊觉，一直以来他离萨菲罗斯的心脏这样近。那覆盖着弱点的鳞片在他面前缓缓张合，引诱着他下定决心去摧毁。

但是萨菲罗斯一定施加了什么魔法，要不然为什么他的心中从未有过趁机伤害牠的念头？勇者应该不择手段地消灭恶龙，这不是和羊会吃草一样天经地义吗？

脑袋昏昏沉沉的，萨菲罗斯体内溢出的魔法使他混乱又迷惑。他又看见那悬在空中的紫色晶石，耳边有声音在絮絮低语，陌生又熟悉，仿佛一个真正的母亲在哄他入眠。

“安睡吧，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克劳德眼前发黑，终于身不由己地沉入梦中。



按照世界的规律，明天大概就是所谓的“最终决战”，而在决战前的夜晚往往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比如，喜闻乐见的，和女主角心意相通，至于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这个故事观众的年龄层。但是在这个故事中，克劳德悲催地发现自己似乎才是女主角，而且一直选错选项，正在走向悲剧味道的结局。

他掉进了一个广袤而虚无，纯白发亮的空间。身上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自己正穿着一袭恶趣味的蜜蜂女郎装。

好吧，至少这样可以确定是在梦中。克劳德自暴自弃地迈开脚步，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色劲装，满头刺硬金发的身影背对着他。

在幻境之中击败自己的心魔是吗？很好，经典的设定。

克劳德一面觉得违和，一面小小地自豪于自己的造型。原来自己的背影还是挺帅的。

冒牌“克劳德”转过身，邪魅一笑：“你很适合这个。”

“你是谁？”

“叫妈妈。”

“？？？”

克劳德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崩坏的台词。他又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杰、杰诺瓦？”

“宾果~(o゜▽゜)o☆~”

头好痛……克劳德晃晃脑袋，试图把自己摇醒，他现在宁愿最终决战提前到来。

“你的腰好细啊，抱起来一定很舒服。”邪神一脸天真地把自己的上衣掀起来，露出一大片细白的皮肉。

克劳德满头黑线：“不要玩我的身体。”

“好吧，废话不多说，明天是你和萨菲罗斯的大日子。妈妈很好心地来给你一些小小的提示。”

差点忘了，受到神秘高人托梦指点领悟终极大招，好像也是一个熟悉的套路。但是这件事由终极BOSS本人来执行，怎么想都过于魔幻。

克劳德警惕地说：“你不可能会帮我。”

世界的规则不可改变，就像每天太阳会升起，正义必然战胜邪恶，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一样。

“按照常理来说，是的。但用规则来破坏规则，是一个称职反派的基本素养。”

克劳德不大明白，杰诺瓦也无意解释，他（她）凑近青年的耳朵，用克劳德这辈子也学不会的魅惑语气说了些什么。

克劳德睁大眼睛：“这……”

“好了，出场时间过久有损神秘感。”杰诺瓦轻轻一推，克劳德脚下的空间便碎裂了，他再次失足坠落，“去吧，小公主。”

见鬼了。

克劳德茫然地飘浮着，心想刚刚杰诺瓦推他的时候，似乎还趁机揉了一把他的胸肌。



锵！

一声锐响劈落在面前，克劳德猛然惊醒，忙不迭地打滚避开。一摸额头，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幸好，差点被一刀削成齐刘海。

“……履行作为英雄的使命，前来讨伐邪恶巨龙！”

不远处有人这么说，曾经在脑海重复过无数遍的台词，现在不仅内容，连声音都有些熟悉。

克劳德一个激灵弹跳起来，尽管头疼欲裂，视线模糊，他还是辨认出了正在和恶龙缠斗的人物。与上次的勇者A不可相提并论，这位勇者气质高贵，英姿飒爽，锐不可当。

“克莱儿公主？”

公主威严的神情松动了一下，尴尬地轻咳：“那个……你才是克莱儿公主。”

“喔……喔。”克劳德已经快忘记这个设定了。

“现在请叫我勇者雷霆。”

真好啊。克劳德羡慕地望向雷霆，老练武者的气息，锋利的王者气概，一身全大陆最顶级的女武神套装更是令人嫉妒到牙酸。

不愧是每天支付自己2000Gil的金主，有钱就是有如神助。

至于被讨伐的邪恶反派，好家伙……克劳德发现萨菲罗斯在造型上也不遑多让，龙以人类的姿态应战，皮衣和肩甲被擦得闪闪发亮，长发也好好地梳理定型过，即使激烈战斗也飘逸无比，不会有分毫凌乱。

萨菲罗斯的周身围绕着紫黑色的雾气，那是一看就属于反派的魔法，浓郁粘稠的邪恶气息令人汗毛直竖，不适到了极点。

龙和勇者对峙着，两位都一身光鲜，气场强大，灰头土脸的克劳德夹在中间，仿佛一个走错副本，一不小心被技能扫到就会就地升天的新手小白。

战斗中断了片刻，很快再次爆发。雷霆本就身手矫健，加上装备加成，一时竟和萨菲罗斯打得有来有回。而萨菲罗斯与面对克劳德时不同，此时战斗的他非常沉默，像个不屑与人类对话的神明。他沉着地应对，长刀挥舞，猎猎生风，姿态既优雅又带有迷人的狂性。

克劳德在旁观战，心情复杂。照理来说他应该去帮雷霆，或至少为她加油的。但每当看见女英雄的武器就快要击中萨菲罗斯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心脏。

萨菲罗斯实力强悍，雷霆久攻不下，自己身上却出现越来越多伤痕。

武器交击的声音如同雨点，魔法的流动亦是火花四溅，一阵强悍的对轰过后，巢穴的洞顶开始发出摇摇欲坠的碎裂声。

“小心！”克劳德大喊，也不知道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谁。

天摇地动，落石崩塌，有光从缝隙中洒落下来，那光线越来越亮，不容分说地将这个终年阴暗的洞穴撕开。克劳德勉强躲过了所有落石的攻击，当他咳嗽着重新站稳时，原先熟悉的这个地方已经全然变了样。

恶龙的巢穴被迫重见天日，在一地的碎石砾当中，没有堆积如山的人骨，没有从各个王国掠夺来的财宝，只依稀埋藏着一些女孩的裙子。一套风格冷淡的书桌椅被压碎了，《LOVELESS》的书页摊开在地上，似乎在昭示着一场史诗级别的战斗。

萨菲罗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战斗使他体内蕴藏的邪恶力量达到鼎盛，巨龙化身的男人没有表现出怒意，眸中的阴霾却透不进一丝光。

他垂下刀，缓缓地举起一只手。

一时间风云变色，天空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圆形轮廓隐约出现在他们的上空，那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球，将天色染成了一片滚滚浓烟的火场。

“那是……陨星！”雷霆震惊地说。

克劳德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萨菲罗斯的力量竟然能达到如此毁灭的级别，假如陨星落下，那确实是称得上“盛宴”的灾难。

“我们必须阻止他！”

雷霆当即上前攻击，但是萨菲罗斯周围此时出现了一层牢不可破的防护罩，任由她和克劳德如何敲打，都不能撼动分毫。

“萨菲罗斯！”克劳德隔着防护罩对他呼喊，但是男人置若罔闻。

雷霆皱眉思考：“冷静，陨星的吟唱时间很长，只要在那之前想尽办法打断他……”

克劳德迟疑道：“用任何方法都行？”

“任何方法！”

克劳德深深呼吸，福至心灵地想起了杰诺瓦告诉他的提示，其实不过短短一个词。

Reunion.

“你干什么？”

雷霆看着她的公主替身收起武器，毫无防备地用双手去触摸萨菲罗斯周围那层灼热的屏障。黑魔法立刻侵蚀他的双臂，在他的皮肤烙下痕迹，不用想也知道有多么疼痛。

青年的脸痛苦地抽搐着，却毫不退缩地继续往前，眼神与其说是讨伐恶龙的坚定，不如说布满了执拗的温柔。

奇迹似的，原先刀枪不入的屏障竟容许了克劳德的进入。邪恶力量呼啸着，迫不及待地将他裹入其中，要让他成为恶龙的第一个祭品。

身处毁灭的中心，萨菲罗斯混乱、暴虐又极为平静，甚至像个失明又失聪的人那样木然，此刻的他是纯然邪恶的载体。但是在一片黑暗混沌中，一个声音惊动了他。

“萨菲罗斯！”克劳德在暴风中朝他喊，“你曾被日出刺痛过眼睛吗？”

恶龙望向举步维艰靠近他的渺小人类，他来自光明，有着和太阳如出一辙的金色头发。

是的，萨菲罗斯在心中回答，此刻依然。



事情演变至此，怎么看也是就算拯救世界也一定会有人牺牲的悲剧结局了。

雷霆绝望地目睹了一切。

克劳德被萨菲罗斯拖进怀中，像是要与他融为一体。

克劳德也抱住了萨菲罗斯，呈现标准的同归于尽姿势。

勇者与恶龙定定地注视彼此，交换着战斗直到天崩地裂的决心。

然后他们越靠越近，然后……等等？

雷霆揉了揉眼睛，确定一人一龙热烈拥吻的场景不是幻觉。

一股神秘的力量化解了黑暗，剎那间乌云散去，大地重现光明，陨星崩解成无数细小的星辰飞掠过天空，恰似王子与公主婚礼时，城堡上空绽放的那种绚烂烟火。

身为真正的公主，雷霆很快就明白克劳德做了什么。

一个公主王子必修，古老而强大，但因为过于俗套现今已很少使用的魔法。

“真爱之吻……这也行？”

雷霆把刀插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吐槽，并且觉得眼睛有点痛。



龙被消灭了，但是他没有被遗忘。人们传颂着那场波澜壮阔的战斗，种种细节巨细靡遗，仿佛他们亲眼目睹。

雷霆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被掳走后反杀恶龙的公主，现在人们尊敬地称她为英雄女王。

巨龙的尸体倒卧在海边，世界各地的人们纷纷前来观看。人潮之多，甚至带来了各种趁机做生意的摊贩。一时间这荒凉的地界也人声鼎沸，繁荣得如同城镇。

人们围着尸体张望，议论，唯独不敢大着胆子过于靠近。巨龙已死，但是牠的模样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睑，露出一对精光骇人的竖瞳。

在围观的人群之外，两个用斗篷遮住面容的人影并肩而立。

“幻术不是只能维持几天？到时候怎么办？”克劳德问。

“过两天杰内西斯会来把我的‘尸体’烧掉，我相信他想这么做很久了。”萨菲罗斯悠哉地说，“走吧，我们去牵羊。”

两人漫步在临时搭建的商业街上，因为某国王室的资助，现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买东西了。克劳德从商贩手中接过一头又肥又壮的小羊，听见对方保证道：“优质谷物饲养，油花均匀，肉质细嫩！”

“真肥啊。”克劳德盯着这不吃草的羊，感慨万千。



萨菲罗斯，邪神杰诺瓦的子嗣，残暴的巨龙，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满足自身的破坏本能。

但可喜可贺的是，这件事可以和某种心意相通的运动同时进行。至于通到什么程度，当事人表示这才是勇者考验的开始。

“我可能真的不是当英雄的料。”

某日“考验”结束，克劳德虚脱地说。

萨菲罗斯低下头，在他脸上轻吹了一口气，龙的气息拂开青年凌乱汗湿的头发，露出一张带着可爱潮红的面容。

“不，我想你有一项英雄事迹。”

克劳德眨眨眼睛：“是什么？”

萨菲罗斯亲吻着他的髪顶，为他没意识到这件事而感到好笑。



“你驯服了一条恶龙，并且他将你视为世界上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