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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　實玄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

聽見不死川實彌這麼問，不死川玄彌抿著嘴低下了頭。

沒錯，自己的確是照著計劃做好禮物，並且假裝不知情地「心血來潮」做特別豐盛的晚餐，最後拿出巧克力說是飯後甜點，等哥哥吃完並且表示很好吃以後順勢告白，一切都有在劇本上，但為什麼現在情況依然無法掌握？

聽完告白的哥哥沒有任何喜怒哀樂，也沒有任何可以判斷紅燈或綠燈的跡象，甚至，還淡然地把整盒巧克力都吃光後，一臉悠然地問自己這個問題，搞得他現在進退兩難——無論是答應或拒絕他都想好後路了，但就是沒計劃到哥哥不置可否的時候該怎麼辦。

該說是長男風範嗎？哥哥的眼神輕鬆寫意，完全不害臊，跟他對照起來自己的緊張簡直無比可笑。但又能如何呢？他就是這樣喜歡自己的哥哥啊！

「我……我想和哥哥一起約會、一起睡覺、一起做色色的事！想要、想要哥哥喜歡我...」一邊說著，一邊頭就慢慢低下去，這次的告白，自己可是花了好幾天晚上，確定哥哥都已經熟睡了以後，偷偷在房間裡練習不知道多少次才終於說出口的，偏偏現在哥哥讓人猜不透心思，原本平時就不是信心十足個性的玄彌此刻更是開始「原形畢露」了。
「......」聽見弟弟如此直接的話語，實彌陷入了沉默。
　
是因為青春期的關係嗎？不然哪來的膽子做這種事情？明明經常擺著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表情，每次把作業考卷帶回家改的時候，都還會找各種諸如送茶端水果的理由來湊在身邊，或者躲在門口偷看，以為我不知道？
　
這麼直白的話語到底是誰教他說的？被朋友帶壞了？麵包竈門、色小子我妻還是那個一天到晚橫衝直撞的嘴平？

想著想著，實彌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沒回應弟弟的告白，提起眼來卻看見玄彌雙眸已經蓄滿淚水。
　
「哥......哥哥如果...如果不...也沒有關係...我、我只是，我只是想......」顫抖的聲音從唇緣一一失足，原本居家服平坦的下襬也被抓得皺爛，此刻的玄彌像極墜崖瞬間的迷途羔羊。

「玄彌......」

原本還很老神在在的實彌看到玄彌的眼淚後瞬間慌了手腳，向來知道自己對這個最沒輒，而且什麼情啊愛啊的，先開始的人明明是自己好嗎！？仗著年紀比較大，對著懵懂的弟弟各種巧邊名目拐騙誘哄，拼命展現長男風範讓其崇拜，同時又無微不至照顧恩威並濟，實彌知道，自己是多麼蓄意在讓玄彌離不開，如今卻在「成功」之後被接踵而至的煩惱給淹沒──弟弟還未成年啊，這要他怎麼出手？
　
「哥...」
「沒事。」一把將人撈進懷裡，實彌拍著玄彌的背「別哭。別擔心，不管怎樣，哥哥都會在你身邊的。」手慢慢從被移動到腰，如果可以這樣一路放到臀上該多好？只可惜正義與道德感作祟他沒法允許自己跨過那條線。
「所以哥哥不生氣？」
「當然。這沒什麼好氣的。」稍微放開玄彌，實彌深深看進他眼裡「大哥說過，你想要什麼，都會盡可能給你。」
「那哥哥可以跟我交往嗎？」
「這還不行。」實彌強忍著自己親吻對方的衝動「還記得我們家的規矩，成年前不談戀愛，嗯？」
「那、那畢業後可以嗎......」
「等到那時候再說吧。」來個四兩撥千金的拖延戰術，實彌避開玄彌執著的同時也不忘送出利多「別生氣，今晚一起睡，嗯？」
　
好像被呼巄了啊...
　
「嗯...」雖然心意沒有切確得到回應或滿足，但見哥哥也沒有生氣或其他激烈的反應， 他也只能出聲答應且在當天晚上盡可能地縮到實彌懷裡。

在哥哥的胸膛前，什麼思考與理性通通都被體溫融化了，正值青春期的玄彌根本無法按耐住心裡的躁動不安，即使哥哥沒有展現任何厭惡的樣子，沒有得到「確認」他依然很不能安心。
　
哥哥會不會早有喜歡的人了呢？
可是自己難道不是哥哥最親近的人嗎？怎麼會沒發現？
平常努力偷聽女同學們間的八卦，或者被抓住問有關哥哥的問題，都沒有幫助自己獲得更多這方面資訊...
也許...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哥哥吧......
　
想到這裡玄彌把自己跟實彌的身子貼得更緊了，而出乎意料的實彌也沒有抵抗。
　
哥哥不討厭這樣嗎？偷偷抬起臉看抱著自己的人，也許是在學校太忙、太累了，此刻的實彌看起來已經熟睡，兩排長睫上下貼合著，呼吸是月光在林間漫步般柔緩。

盯著這樣的睡顏玄彌不禁薄出一層汗，他好想吻上哥哥有些乾燥的嘴唇──哥哥那麼愛吃甜食說不定嘴唇也甜甜的呢。還是摸摸哥哥的胸肌呢？就算在學校上班很累，也堅持保持鍛鍊才能有這般好身材，就躺在自己眼前不摸太浪費了吧？
　
可、可是如果弄醒哥哥怎麼辦？
就再告白一次嗎？哥哥不明卻拒絕是不是代表我還有機會？那如果我堅持一點也許、也許就能......
想著想著，身體就是比腦袋快，當玄彌意識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貼上了實彌的唇。


然而不死川玄彌不知道的是，自己認知中已經熟睡的哥哥，居然只是死命地把精神集中在背誦圓周率上面罷了。

真是的這個臭小子...為了不要讓對方傷心而決定釋出一點甜頭的實彌，怎麼樣也沒料想到這個平時總是慣性畏縮的弟弟，此刻居然大膽了起來。
　
不行、不行！
冷靜，冷靜！3.1415926.....53589...7932...
　
親一下不夠，實彌感覺到玄彌在自己的嘴上重複了三次惹火的行為才停止，原本終於鬆一口氣，同時慶幸自己一流的忍耐功力避免了一場「災難」，卻在幾天後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放學都會乖乖回家的玄彌越來越常「有事」留在學校晚歸，一起吃晚餐的時候低頭猛扒，做完固定家務馬上躲回房間不出來，連在學校遇到了也會裝忙或避開──這是在躲自己？

弄巧成拙了？不，我只是想保護他而已啊...玄彌還沒成年...實彌在空堂期間自我反省著，宇髓見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便臉，他走到實彌身旁隨意拉一張椅子就一屁股坐下。
　
「數學王子出了什麼事？一早就滿臉失戀？」
「誰失戀啊！？」慣性怒揪衣領的實彌在發現自己聲音過大引來側目後，放開手交叉回胸前，咬牙切齒壓低聲音回嘴「老子可是勝券在握。」
「哈？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你這樣子看起來比較像在擔心老婆跑掉。」
就在宇髓還想繼續揶揄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玄彌和炭治郎正好給煉獄送東西來，兩人有說有笑放下東西後就離開了。
「原來是因為弟弟？」宇髓將手遮在嘴邊，挨近實彌道「你們的關係...該不會...哎呀哎呀我只是猜測，誰叫那小子一出現你就氣場大亂呢？」講到一半發現自己生命遭受威脅，宇髓只好連忙轉彎。

「放輕鬆點，不死川。」舉起雙掌做出投降、安撫的動作，宇髓繼續說「你弟弟好歹也青春期了，總得有些自己的空間和秘密吧？這時候如果有自己的小世界很正常的...」
「問題可不是你這頭腦想的那麼簡單！」雖然怒目瞪著宇髓，但實彌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得悻悻轉身企圖終止這個話題。
「唷，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青少年們什麼樣的煩惱我不知道？他們那華麗的戀愛心思，我可是大有鑽研呢！」作勢撥個瀏海耍帥，宇髓再次用遞出好康的語氣對自己的同事發難「搞不好你說出來問題一下子就解決了呢。」
「...」保持瞪著宇髓不講話的實彌心中話語滿天飛，但他可不會在學校裡面說出來，而宇髓也知道，幾秒後提出了下班去喝一杯的建議，看到實彌沒馬上拒絕就知道邀約已經成立，便愉快地吹著口哨慶祝八卦即將到手離去。

當天不死川實彌回家的時候已經頗晚了，他輕手輕腳地開門、脫鞋，即使已經跟玄彌說了晚上和同事吃飯，但回房前慣性要去廚房看一下。誰知，廚房的燈居然還亮著。
　
「玄彌？」實彌喊著熟悉的名字確認，搬出原生家庭同居後，屋裡就他們倆，沒別人了。
「哥、哥哥！？」被喊的人很明顯驚嚇到了，手中廚具框啷落地不說，連原本抱在手裡的調理盆也差點打翻。
「你在做什麼？」邊搔頭邊帶著酒氣靠近，實彌想搞清楚弟弟這麼晚了不睡覺還在廚房弄什麼名堂。
「沒、沒有、沒有。」
「這是啥？巧克力的原料？」可能是因為喝多了，實彌毫無顧忌地掛到玄彌身上，另一手用指頭往調理盆裡挖了一坨東西到鼻子下面嗅聞。
「討厭！哥哥！不要這樣...」玄彌連忙把調理盆往旁邊一藏，接著猛推實彌想把他弄下身子「哥哥好重...先、先去洗澡啦！」

「嗯...不要。除非玄彌先告訴我你在幹什麼。」借酒裝瘋人人會，實彌仗著自己滿身醺熱黏著弟弟撒嬌，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趁機把壓抑已久的情感偷偷洩漏。
「哥、哥哥之前說過，這週末沒有安排行程...」玄彌推不開實彌的糾纏，只得乖乖待在他懷裡解釋「所以我想和炭治郎他們一起去看櫻花。我、我在練習準備點心啦......」
「炭治郎？」聽到關鍵字實彌語氣急轉直下，圈著玄彌的雙臂也瞬間用力「你們又要去哪裡混啊？哈？你最近常常鬼鬼祟祟晚回家，我看你是被那傢伙帶壞了吧？」
「才、才不是！」被抱得有點吃痛，玄彌雖然不討厭哥哥這樣佔有自己，但也不喜歡朋友被這樣亂貼標籤「炭治郎才沒有帶壞我。是我自己想跟他們去......」
「那我也要去。」順勢當成約會吧，看我當天還不給那麵包小子來個氣勢打擊。不死川實彌在心裡暗自對話著。

「哥、哥哥是喝醉了才這麼說的吧？」什麼時候哥哥會想加入他們五人小組的聚會了？以前邀的時候明明都...
「怎麼，現在有了朋友就不要哥哥了？」
「才、才不是！哥哥，哥哥怎麼可以這樣，明明你就知道我...」
「知道你什麼？」
「知道、知道我ㄒ......討厭！哥哥是故意的！」原本燒紅臉要再次承認自己情感的玄彌，發現實彌一臉訕笑等著他回答，惱羞成怒地截斷原本話語，氣呼呼的把實彌往浴室推去「哥哥快洗澡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玄彌偷偷練習的點心，當天可以一起吃嗎？」
「好、好啦！」
收到玄彌的應答，實彌喜孜孜地入睡了，在夢裡他嚼著玄彌親手做的甜點，在漫天飛舞的櫻花花瓣下摟著羞紅臉的對方，毫無顧忌地訴說愛意，直到隔天，不死川實彌都覺得自己是笑著醒來的。
　
好心情就這樣一直持續到週末，一路載玄彌去集合地點的路上，善用檔車讓對方不得不抱緊自己，即使根本沒有人在競爭，實彌依然在還沒開始之前就感覺到了勝利。直到大夥兒鋪好野餐墊，拿出美味食物開始閒聊話家常，危機才浮現出來。

炭治郎一屁股擠到玄彌身邊，邊溫柔笑著邊說「玄彌太高，花都先掉到你身上了」，接著極度自然伸手撥去玄彌肩上的花瓣，好死不死這時候又有一朵花直接落在玄彌頭上，炭治郎當然順手拿起，卻被禰豆子給搶了去，拉著香奈乎給玄彌綁起辮子，最後小心翼翼插上那花型完整的櫻，女孩子們的「哇，玄彌其實挺適合的呢！」弄得當事人滿臉通紅的畫面原本應該青春洋溢又可愛，在實彌眼裡卻成了一場挑釁──尤其當玄彌雖然害羞但看起來又很快樂，享受這樣和朋友們的互動的時候。
　
「哥哥？」突然感覺到有個力道把自己往旁邊拉，玄彌顧不得自已頭上被插了許多裝飾，直接回眸看相自己的哥哥，在腰上面的力道與溫度讓他有點緊張，卻又感到欣喜。
「坐過來點。」假裝挪動身體空出位置，實彌示意玄彌靠近自己一些「別讓大家那麼擠。」
可是明明還有空位？
玄彌歪頭不明白，但因為是哥哥說的話，他還是照做了。只是沒想到實彌的手就這樣一直放在自己身後，讓他像個戀愛的少女一樣，內心像在汽水裡翻滾的糖，上下左右躁動不安著。
　
接著又聊了一下，內容莫約都是些青少年間的八卦、煩惱或者玩笑，實彌沒怎麼加入話題，只是在一旁聽著，除了藉此了解玄彌的生活之外，更多的是偵探式過濾所有「帶壞」玄彌的可能性證據。
　
「對了，不死川老師，你和玄彌平常也會這樣一起出門嗎？」
「啊？」什麼意思，聊天就聊天，幹麻扯到我身上？
「我覺得有兄弟姊妹很好。」香奈乎小小聲地說「雖然小忍姊姊對我很好，但我還是希望能有真正的姊姊...」
「哈哈，哥哥平常假日的時候大多懶得出門...」玄彌一邊犯規燦笑一邊毫無自覺出賣實彌的私下生活，弄得實彌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
「咳！那是因為最近都沒什麼有趣的事情。」死命要維護住自己的尊嚴，實彌故作鎮定地拿起飲料喝一口，目光瞅向弟弟的同時看見對方嘴角沾到了巧克力醬，正要伸手，兩人之間卻突然被一張紙巾給插入。
「哎呀，玄彌，你吃到嘴外面都有了啦！」炭治郎一邊皺眉一邊給玄彌擦嘴，長男本色噴發地碎念「每次在學校吃東西的時候也是這樣，連到外面也不例外...」
　
每次？
一陣醋火從心裡翻上來，實彌死死盯著這畫面，活脫是要用目光把「竈門麵包」給燒烤成灰燼。這小子是怎麼樣！難道每次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給玄彌擦嘴嗎！？你給我住手啊喂！我才是他的哥哥！
只可惜再多心中的鬼吼鬼叫都無法腦波輸送給玄彌，而玄彌一邊傻笑還一邊在原地給對方「吃豆腐」的樣子簡直叫人無法忍受，要不是這裡是人來人往的賞花區，實彌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折斷對方的手了。
　
「哥哥怎麼了？」發現拿給哥哥的甜點一口都沒有動，玄彌有點擔心地皺眉「這個不合哥哥胃口嗎？」哥哥不是說想要吃嗎...怎麼...
「沒。我正要吃。」一把抓起甜點，故意在玄彌面前咬歪吃到嘴外還掉下去，果不其然惹來對方一陣驚慌。
「啊！哥哥！掉下去了啦！」七手八腳接住逐漸崩塌的甜點，玄彌慌慌張張從一旁抽來紙巾和盤子，先給實彌盛接好食物，又輕輕地擦了擦嘴。
「噗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從上梁開始歪啊！」不怕死的伊之助大爆笑起來，而善逸則是學著弄髒自己的臉，希望禰豆子能發現而幫自己擦。
「你不要亂說！哥哥平常才不會這樣！」
玄彌扭頭向同伴發出抗議為哥哥辯駁，怎知下一秒實彌又打翻了飲料。
「哥、哥哥！真是的！」哥哥...是故意的吧？怎麼可能平常所有事情都比自己可靠上百倍，現在突然這個樣子？可是哥哥為什麼要故意在自己朋友們面前出糗？「不好意思，我們去一下洗手間。」快速清理完野餐墊上的狼藉，跟大家隨意交代一句之後，玄彌拉著實彌往公共廁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哥哥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一邊洗手帕給實彌擦衣服，玄彌一邊嘴上還不忘唸著「平常都不會這樣的......」
轉身回去又給哥哥擦擦，拉著衣服的動作讓兩人靠近，玄彌忍耐著自己手掌中央逐漸燃燒起來的燥熱，逼自己全心把意念投入到衣服的清潔上——雖然哥哥也沒說不可以喜歡，但哥哥也沒說可以，所以，還是忍著吧。

「玄彌，」深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緩慢如某種穿著寵溺糖衣實則危機四伏的摸頭。
「哥哥？」
「給我離竈門那小子遠一點。」
「欸？」聽到超乎預期的話，玄彌抬眼看向實彌，那雙紫眸正滾著的，是暗夜裡關在玻璃窗內的壁爐烈火，被深色捂著仍能強烈存在。
「別讓那小子帶著你變得愛玩了。」
「哥哥？」不明白話題為何突然跳來這，玄彌試著為自己的朋友辯護「可是炭治郎學習很認真，功課也都沒問題，哥哥、哥哥不也知道嗎……他不是愛玩的那種……今天只是……」

玄彌越說實彌就越惱火，可是自尊心和保護欲又不容許他直接講出吃醋的相關解釋。
「如果只是學習的話，哥哥也可以教你。」步步靠近，直到玄彌貼在牆上發汗，實彌才發現自己正在做什麼。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行。
繼續看著麵包小子對玄彌這樣那樣，自己肯定會控制不住的。平時在班上該不會也……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

「哥哥？」雖然有點害怕，但對於哥哥的關心和在意還是大過恐懼，玄彌伸手摸了摸實彌的臉「哥哥很不舒服嗎？是的話不要為了我忍耐，我們回家？」
「不，」怎麼能夠，今天原本是要像宇髓說的一樣，約會的啊！現在自己失策吃醋就算了，怎麼能夠讓玄彌的快樂也……「我沒事，難得出來賞花，玄彌很開心就好，不用回去。」強行壓抑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年不也都很習慣了嗎？實彌在心裡不斷催眠、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別讓玄彌失去笑容。

「可是……」可是我也希望哥哥開心。後面的話來不及說，手腕就被抓住往回走，看著哥哥的背影玄彌心頭和鼻頭同時一酸，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腳步也停了下來。
「玄彌？」反向力量扯住了實彌，回頭一見人正在亂抹自己的臉，仿佛兒時迷路被接回家前害怕傷心的模樣，這畫面錐子般刺入實彌的心。
「哥哥……」努力吸鼻子忍耐，但淚水就是不受控制——看起來堅強的背影讓他想到從小到大實彌為自己所承擔、犧牲的一切，而現在哥哥又看起來在自我逼迫的樣子……如果只是不跟朋友看花那根本沒什麼，只要哥哥能感覺舒服一點現在馬上回家也沒關係……
「玄彌？」又是一聲問話，實彌轉過身重新回到擦衣服時的近距離，猶豫了一會之後，他朝玄彌伸出手。
「別乎思亂想了。」一邊輕撥玄彌的頭髮邊控制聲音語調，實彌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快回去吧，他們應該等很久了。」說完後把被撥亂的頭髮再梳理整齊，強壓下乾脆直接扶著肩膀親吻的衝動，實彌拉著玄彌的手又要起步，對方卻不願意走。
「哥哥，哥哥不要勉強好嗎？」到底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一起相處的時間又是所有家人間最長的，再怎麼樣偽裝玄彌也還是看得出來哥哥正在隱藏些什麼。
「沒有勉強。」實彌別過頭背對的同時出點力想要拉動玄彌，那濕潤著眼眶的面容讓他受不了，再看下去可能防線就要崩解了。
「哥哥說謊吧。」短短五個字雖然很少很慢，卻極重極痛，玄彌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哥哥總是有自己的秘密，而那些秘密是自己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分擔或探得的。
「唉......」固執是把雙面刃，讓自己擁有情感上絕對把握的同時，想從特定情況裡脫身或緩頰卻不容易，實彌只得再次回過身去「等行程結束後，回去再說好嗎？玄彌先享受和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嗯？」說話同時輕輕抱住對方拍著背安撫。
「哥哥......」突然被擁抱讓玄彌驚訝也鼻酸，他忍不住捏緊了實彌的衣服，上頭一條條痕跡像老舊失修的圍籬勉強攔著想要宣洩而出的情緒。
　
沒有辦法再多說些什麼，玄彌只能在這個簡短的擁抱後抹乾眼淚，任憑哥哥拉著自己的手回到野餐墊上。接下來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彷彿都被命運一掌抹糊，他記不清楚了，等到回過神來炭治郎他們都已經離開，剩下哥哥和那些他們兄弟倆帶來的餐籃與一點點吃剩的甜食。而櫻花持續隨風飄落著，輕拉著弧線劃過彼此之間的空隙，四周綿軟著淡香，實彌銀白的髮絲在光照下發亮。
哥哥好帥啊...雖然不知道會怎樣，但是真想再告白一次...
如果能湊上去在哥哥臉上親一親，那該多好？
想要哥哥像剛才那樣抱我...
　
「哥哥，我...」
　
還沒說完身子就被突然撲過來的體溫包圍，預料之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剛好滿足渴求，玄彌不敢動彈，只是聽著哥哥的呼吸在自己耳邊輕喘，貼在一起的胸口傳來劇烈撞擊，若不是他摸對方，他可能會認為那是自己心臟在爆衝。
　
「哥哥？」玄彌歪頭悄悄靠上實彌的後腦，讓耳朵在他短短的頸上髮尾處摩娑到一點刺癢感「哥哥怎麼了？」
「玄彌...」

「玄彌...」宇髓果然是對的啊，約會可以讓一切情況都改變──但是是對自己──總覺得再不做點什麼，玄彌就會被搶走一樣，不死川實彌咬緊了牙決定豁出去，他重新提起身子後緩緩吸了一口氣，眼神來回在自己弟弟臉頰上摸了幾下，接著，非常輕、非常小心地朝對方的唇貼上了自己的吻。
　
「對不起，但是...這就是我一直都瞞著你的事情。」

「！？」也許是滿腔戀慕無處可以安放太久，情愛落下來的時候不死川玄彌反而反應不過來。擴張眼睛、收縮瞳孔，中斷的呼吸和忘了閉上微張的唇都說明著主人的錯愕。
「怎麼了？」見自家弟弟僵硬到連氣都沒得喘，實彌往前又坐近了些，一個伸手把人納入懷裡「對不起，都是哥哥我太執著了……執著要保護你，沒想到反而讓你難過。」
「哥……哥哥……」還沒開口就先淹了雙眼，玄彌即使閉上眼想逃避淚水依然滾滾而下「哥哥不是在看玩笑嗎？」我、我真的、我的期待真的、真的可以……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一手拂上臉，實彌深深看進玄彌眼裡。
「那……那哥哥可以再親我一次嗎……」

這個要求是壓垮實彌理性的最後一根稻草，又或者說，是此刻緊緊抓住的在壓抑和渴望漩渦撕扯中的救命繩，他捧著玄彌的臉盡情吻了起來。
　
不需要在擔心被討厭、不需要再顧慮任何眼光、不需要有什麼年齡上的關卡、不需要盤算事後如何掩飾尷尬，所有曾經在腦中推演八百萬次的言語和行為通通都粉碎，被帶著清香的風在春日櫻樹下隨著粉瓣越飛越遠。
　
過去沒有說出口的全變成忽長忽短的鼻息，和著接吻的節奏似喘似欲求，唇上吸吮咬合時輕時重，舌頭穿梭在彼此口腔搔刮黏稠的同時也二次品嘗野餐點心的香甜。
　
哥哥的接吻技巧怎麼這麼好、這麼熟練？難道有跟別人練習過嗎？
啊，可是我不是哥哥的第一個對象很正常吧...哥哥那麼帥...
　
「玄彌分心了。」稍微拉開距離，實彌抵著玄彌的額頭直接說出抓包的宣言，弟弟仍泛紅的眼角讓他沒辦法視而不見。
「哥哥...哥哥跟很多人親過嗎...」想到這裡就不甘心，可是又毫無辦法，自己和哥哥普世眼光下的魅力值差距就擺在那，他怎麼能夠要求大家都不要看見實彌？
「玄彌很在意？」　
「唔...我...」

想不出其他可以說的話，不死川玄彌到最後低下頭，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不發一語。
　
「如果玄彌很在意的話，哥哥跟你道歉。」
「欸？」沒料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玄彌本能抬頭瞪大眼，卻瞬間被擁抱淹沒。
「對不起沒有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留給你。」
「哥哥...不是...這個...這個沒有關...」還沒說完腰就被捏了一下，玄彌立刻明白自己打斷了對方，只得馬上收音。
「是我一直讓你難過。」語調平平卻深藏情緒，實彌將下巴安放在玄彌肩上，所有話語像在傾訴，又像在說給自己聽「我總覺得自己沒辦法扮演好哥哥的角色...不能只是守護你和陪伴你就好...我總想要更多...因為自私的心理...」手越收越緊，還加上了輕撫著背的滑動，但比起安撫玄彌，這動作此刻更像平復自己。
「哥哥...」其實就算不是第一次，能得到哥哥的愛和親吻就已經是生命中的大幸了，一直以來設法藏匿，而到最後告白未果的感情讓玄彌根本就不敢再多奢求什麼，面對實彌這一連串道歉玄彌也忍不住抓緊了對方的衣服「哥哥才不自私呢！哥哥什麼都會先想到我，還有壽美他們...很多很多事情哥哥都在為我們忍耐、付出...哥哥，哥哥才沒有自私，哥哥最好了！」原本想講出更多甜蜜讚美的語言，但不知是大腦在甜點後遲鈍，還是一開始就詞彙量不足，玄彌最後還是只能以簡單的表達作結，並在心裡懊惱怎麼就不能說得更好一點。
「那玄彌會原諒我？」
「蛤？這、這個，就、哥哥又沒做錯什麼，才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
「有啊。我讓玄彌不開心。」輕輕在臉頰上吻一下，實彌寵溺地說「玄彌剛剛還那麼在意。」
「我...那還不是因為喜歡哥哥嘛...」帶著抱怨的言語一同賴到實彌身上，玄彌嘟起嘴使出弟弟才能用的耍賴招式，在實彌短髮微翹的側頸蹭來蹭去「哥哥太帥了...我怕哥哥會...」
「會被搶走？」
「...」哥哥明明就知道。明明就知道自己有多帥、多受歡迎，學校好多女同學喜歡哥哥...
「好了，回家吧。」
「欸？」
　
突然沒頭沒尾的話語宣告要結束這次的野餐約會，玄彌還沒來得及理解串聯，就被迫跟著哥哥一起收拾然後回家，清理、打掃、做完所有家務，直到天色漸暗他都還不明白為什麼劇情突然變成了這樣。
　
「哥哥...」洗完澡後玄彌小心翼翼地對著準備吹頭髮的實彌小聲呼喚，他好想知道為什麼原本甜蜜蜜到有點害羞的約會突然被哥哥終止了。
「玄彌？」
「哥哥......哥哥不喜歡我了嗎？」
「啊？」
聽見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實彌提起眼，透過鏡子看見心愛的弟弟在自己身後泫然欲泣不禁好笑，怎麼會有這種理解啦！？
「玄彌希望我只喜歡你一下下嗎？」
「嗯！不！才不！」自己的問題被哥哥的問題反攻回來，玄彌連忙上前搶下吹風機，要實彌坐下幫他吹頭髮的同時嘟著嘴半抱怨半撒嬌地說「我想要哥哥一直喜歡我......」臉全紅了，但是不想把哥哥讓給任何人所以硬著頭皮也要緊緊抓住。
「那為什麼玄彌之前都要躲開？」實彌冷不防丟出這個問題，關於玄彌前陣子早出晚歸和炭治郎混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放過的。
「唔......那、那是因為...」
「因為？」
「因為我以為哥哥，我以為自己沒希望所以不想打擾哥哥...才想辦法轉移注意的...」

原來是體貼啊。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呢。
時常想自己的弟弟年紀還小，要寵要管要保護好，但其實隨著日子過去，對方也和自己一樣都不斷從生命經驗裡成長啊！
從兒時會在自己跟爸爸吵架時過來送上香軟身子報報當作安撫，到現在因成熟想到更多細節的擔憂混雜著青春期的彆扭，除了可愛之外，還能說什麼？
起身一把將人拉進懷裡，實彌摟著玄彌哄「你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沒希望？我怎麼會不喜歡？」
「那哥哥為什麼之前都要那樣...」玄彌指的是實彌對於感情一直不表態，甚至有時候會刻意拉大距離，但沒多久又會出現曖昧言行，弄得他心情雲霄飛車不知該如何應對。
「啊，對不起。這真的是哥哥的錯。」拉開點距離，實彌雙手扶著玄彌的臉認真地看進眼中「身為大哥，總是希望保護你。如果這是你一時的衝動或混亂，又或者別人會怎麼看與對待你...」

「這些才不重要！」即使距離很近，玄彌還是大聲反駁「別人的看法都不重要！我只在乎哥哥你...只要哥哥能幸福就好了。」音量和表情不成反比，此時的玄彌有點縮著下巴肩膀，輕擰著眉，手卻反伸過去拉緊了實彌的衣服。
「是嗎？...」
「當然！」
「那好。」語畢，實彌將吻貼上玄彌的唇「哥哥就為你打破『未成年前不談戀愛』的規則。」
「哪、哪有這樣，哥哥你自己還不是很高興、嗚、等，哥哥、不能突然...」
床鋪被兩人重量襲擊發出砰的聲響，實彌把人壓在身下親了個夠，才繼續把心裡的話說完。
「玄彌也知道這個選擇會迎來什麼樣的生活嗎？」見身下人點了點頭，實彌繼續「那麼接下來的日子，你跟我，都要更努力認真，做好自己、照顧弟妹和父母，撐起不死川大家庭，這樣才能少掉許多傷害和閒言閒語，知道嗎？」
「知、知道。」
「嗯。很好。」再次親吻玄彌的額頭後，實彌起身拉好被子走去關燈準備就寢。
「哥哥...」一聲呼喚小如蟻，實彌卻沒有聽漏，一回頭，自家弟弟滿臉羞紅地夾著腿坐在被子上欲言又止的模樣。
「玄彌終究是年輕人呢。」同樣是男子之身，不死川實彌不可能不知道此刻玄彌的心聲，他走回床邊故作悠哉地笑著。
「討厭！哥哥不要笑！」抓起枕頭就往人臉上丟，不料對方一把接個正著還順便再次壓制了自己「嗯！哥哥！」
「跟你承認，我也時常想這種事情。」邊說著實彌還拉玄彌的手摸了自己的堅挺一下「但還是等玄彌成年以後吧。讓我再多保護你一會兒。」
「成年以後哥哥就不保護我了嗎？」其實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意思，玄彌只是對於自己第一次『求歡失敗』在賭氣。
「難道不能換玄彌保護我嗎？」實彌邊說邊完成剛才的關燈作業，回到床上抱緊玄彌問。
「可、可以啦...」
鐵定是沒想到自己會講出這種話吧？最後玄彌帶著驚訝、尷尬和羞赧的回話讓實彌噗哧笑出聲，他忍不住捏了捏玄彌的臉又親了好幾口，才心滿意足地抱著對方閉眼。而玄彌看著哥哥揚著嘴角入睡的神情，則深深吐了好長一口氣──一直以來藏匿在心中、小心翼翼維護守候的戀情，真的開花結果了，過程比自己想的還要溫和、柔軟許多，真是太好了。未來的日子也一定會像現在一樣甜美祥靜的吧！把頭埋到哥哥胸肌上，玄彌聽著對方安穩的心跳聲逐漸入眠。
　
不死川兄弟就這樣遵守著彼此的約定，低調交往、努力認真過日子了好長一段時間。
至於兄弟倆於畢業典禮當晚和隔天都完全失聯，讓炭治郎等人一度擔心是被綁架或遭遇其他危難的事情，則又是後話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