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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酬文化之弊端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現代AU 來一場成年人火辣（沒有）的愛情


03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好像是這週第三次喝了，一個禮拜就上班五個工作天，有一半以上的日子都要應酬，身體實在是扛不太住啊。

　　修葉蘭揉著宛如被電鑽侵入的太陽穴、感受著過快的心跳，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保持著形象回絕了他人的關心，散場後站在店門口吹著冷風抽了好幾根菸，壓下那翻滾的胃液才上了計程車。

　　直到孤身一人他才露出潛藏在底下的脆弱。

　　修葉蘭跌跌撞撞地進了門後，先是跪坐在自己家裡柔軟華美的地毯上恍惚了一陣，才強撐著去接了杯水喝。

　　手指抖得連胃藥都挑不出該吃的數量，修葉蘭難得地爆了個粗口，乾脆一把直接吞進去，被藥片化開的苦弄得心裡更加疲憊。

　　秉持著沒洗過澡不能躺在床上，現在的情況又不適合盥洗，只好狼狽地像前幾晚一樣抓著毛毯裹住了自己，蜷曲在了沙發上。
　　
　　心情一放鬆下來，方才累積的酒精一股腦地上湧，讓他的大腦陷入了一片混亂。

　　在模糊的意識之中，他想起了這幾日所受的痛苦是由誰而起──因為洛艾爾那個討厭鬼出差了，自己必須連帶把他的份也喝了、代替他和別人虛以委蛇、照看他的下屬……積累起來的壓力與酒精衝垮了他。

　　他看著螢幕上映照出自己狼狽的模樣，結合剛剛毫無理由的責備，他的大腦像管不住手指似地，任憑自己按開了解鎖，在迷茫的視線中找到了他此刻最想要找的人。
　　
　　『喂？修葉蘭？真難得耶，你居然打給我？』

　　耳邊響起的嗓音已經許久沒聽到，平時也不會有人這樣子調侃他。

　　即使有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漆黑的房間和冰冷的空氣彷彿強調了他身旁始終空無一人，只有自己一個。孤單一人的錯覺讓修葉蘭那築的堅硬穩固、要讓自己表現出理想形象、隔絕實際想法的圍牆崩裂了一塊，嘴裡自然吐出了話語。

　　「洛艾爾！你這混帳！」

　　對面停頓了下後傳來了低低的笑聲，讓修葉蘭被刺激到整個人激動地從沙發上坐起身，對著電話劈哩啪啦罵了一大串。

　　『嗯，繼續說。』

　　洛艾爾的聲音多了一分興味，似乎很期待修葉蘭還會在口不擇言地說出什麼，而這恰恰好讓後者的理智徹底斷裂。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人厭──」

　　『我知道啊，不過這麼久也只有你討厭我而已呢。』

　　「為什麼……喝……醉？」

　　『嗯？』

　　孤伶伶地縮著腿的黑髮青年咬著嘴唇，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掉落，一旦防線被攻破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接著成串的淚水弄濕了衣領，連日來的不適讓他委屈至極，抿著嘴唇哭到渾身顫抖。

　　『修葉蘭？』

　　「你真的、嗚……很討厭……為、為什麼你都不會喝醉？」

　　 遠在別的城市出差的洛艾爾一瞬間露出了訝異，甚至重新看了一遍通話的人名，最後才五味雜陳的感覺有點心疼。

　　以對方說話的內容來看，顯然也不需要自己開口，只是尋求一個管道發洩罷了──只是他居然沒打給范統而是打給自己，果然是因為還想順便罵我嗎？

　　他持續聽了好幾分鐘修葉蘭抱怨沒他以後老闆都只會找他喝，甚至連續兩天安排了應酬讓他前一晚的酒精還沒代謝完又得再喝，喉嚨已經疼得連飯都吃不好。

　　『怎麼可以不吃飯呢，飯吃不下就喝粥啊，加減吃點吧。』

　　「你不懂──」
　　
　　洛艾爾抖了下，拿離了手機，真沒想到修葉蘭聲音可以這麼大。

　　隱約能聽到對方邊哭邊咕噥著什麼，正想著是否該說些安慰的話就聽見對方用著破碎虛弱的聲音訴苦。

　　「我好不舒服……每天身體都好疼……嗚、為什麼可憐的都是我……嗚……好難受、好煩……」

　　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洛艾爾的神情在自己也不曉得的時候變得柔軟，連同回應的聲音也充滿了溫柔。

　　『不哭了，我很快就回去了啊。』

　　「你回來有什麼用……」

　　『這就是我用心良苦你卻不知道的部分了。』

　　「聽不懂……」

　　洛艾爾揚起唇，聽著他困惑的低語，溫聲回應：『去睡吧，回頭再告訴你。』



04


　　洛艾爾盯著手機，難得地有些入神。

　　自從上次打完電話給自己後，修葉蘭隔日一早似乎檢查手機時有發現這件事，兇巴巴地傳訊來問他說他打給自己幹嘛。

　　『你仔細瞧瞧，是誰打給誰？』

　　接著他看見修葉蘭反覆地處於輸入中的狀態，但等了五分鐘、十分鐘，甚至他都把晚餐吃完後，才終於看見對方輸入的文字。

　　『……我打給你幹嘛？說了什麼？』

　　看著這短短一行字，再想起對方花了二十分鐘進行的心理建設，洛艾爾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什麼，你打來之後都不出聲，我想著看看你多久才會發現，便放著了。後來又想到電話費也是錢，與其給電信公司不如給我，所以好心地掛掉了。』

　　洛艾爾勾著唇角，面不改色地扯了一個謊，中途修葉蘭當然也不相信，來回問了好幾次「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相信你」「我打給你幹嘛」，這種得不到答案的問題，都被他打太極地推了回去。

　　『你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最好真的是這樣……浪費我電話錢！』

　　上次的談話停留在這裡，而又隔了好幾日都沒有新增──畢竟他跟修葉蘭本來就不是會聊天的對象。

　　只是……

　　他再次看向那個佔滿螢幕的對話框，裡頭錯字百出的責罵和埋怨佔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看不懂，又看了下傳訊的時間，大概又喝醉了吧。

　　真虧他喝醉完還能打字打的這麼起勁……

　　而現在的修葉蘭仍然在輸入中，洛艾爾數著時間看著他究竟多久才會傳出來。

　　「哎，這次真快。」

　　掌心握著的手機震動了下，洛艾爾先是感歎了一下果然對方喝醉以後會變得坦承，接著便對內容露出了些許的錯愕。

　　一樣有著成篇的錯字和看不懂的連接詞，只不過這都不影響他閱讀。

　　而讓他驚訝的是夾雜在抱怨和委屈的一句話──『你是不是之前都在袒護我？』的自我疑問，但很快地下一行就寫了『這怎麼可能，你這麼討厭我。』

　　『總之回來了換你喝，討人厭的傢伙。』

　　不愧是直覺很強的人啊，洛艾爾笑了下，把所有文字先截圖和複製備份起來，沒有主動進行回覆。



05


　　今天是個平凡卻幸福的一天，也許是洛艾爾出差的第十天？誰知道呢，今天下班後沒有應酬，還能和范統吃飯，對自己而言就是最完美的。

　　肉眼可見地可以看出修葉蘭心情很好，因此嘴角的笑容一直是揚著的，眉眼也溫柔地彎著，而造成的影響也很直接──早上和下午各被兩個不同單位的女孩子請了咖啡和蛋糕吃，而第三個被他婉拒了，因為那個人好像上週才請過洛艾爾吃東西。　

　　而他的好心情看似還能持續一陣子，直到他的老闆走來了他身邊，向他討要洛艾爾之前處理過的文件。

　　「修葉蘭，可以幫我找一下洛艾爾之前處理的案子備份的檔案嗎？他現在好像在開會，電話沒接。」

　　「好，我找一下，等會拿進去給您。」

　　應下來後，修葉蘭便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哪看過這份報告──動手翻了下櫃子裡後搜尋無果，又對是否要翻對方的私人物品而感到遲疑。

　　他猶豫了片刻，忽然看見手機上亮起了廣告的訊息，才想起來還有個可能見到對方報告的管道──聊天室。

　　點進通訊軟體時他想起了前陣子喝醉酒後不小心誤播給洛艾爾的通話……通話時長居然有四十分鐘，這傢伙也太過分了吧？這樣浪費他的電話錢──

　　還好之後都沒有再發生這件事了，修葉蘭對於理智沒有被酒精徹底搞壞的自己感到滿意，手指輕輕地下滑……咦？

　　奇怪，為什麼和他的聊天紀錄會在這麼上面？

　　他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逼著自己冷靜後呼出了一口氣，點了進去。

　　由自己發送的、佔滿了一大片視窗的對話框讓他嚇得腿撞到了桌子，疼得哈氣的同時感覺到背脊發涼。

　　這、這都是什麼狗屁倒灶的內容？我這是要造反了嗎？

　　裡頭錯字夾帶著罵人的話連篇，完全是洛艾爾截圖下來可以拿去提告的內容──更重要的是，自己在說些什麼？為什麼這麼矯情！

　　洛艾爾怎麼可能袒護自己？我到底是哪根神經燒壞了才這樣？結果剛剛稱讚自己後來喝醉都意識堅定都是假的嗎？

　　他看著對話框左下角的已讀，和發送出去的時間──三天前？

　　這不就是他電話掛掉後的隔兩天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那天明明就好好地到家還洗澡睡覺了啊！

　　「找到了嗎？」

　　「啊、啊，有，」修葉蘭連忙滑到了上頭，果然上次對話是一個月前對方分享檔案的對話框，自己當時只敷衍地點了個貼圖，「我弄進電腦裡，稍等我一下。」

　　找到後只花幾分鐘就把檔案順利地寄給了老闆，他也終於有時間反省。

　　來回地讀著自己打出去的內容：『客戶不知道是哪來的酒鬼，死命喝死命灌，有病是不是？』、『這傢伙說他很想你啦，自己的客戶自己處理行不行，都要我還喝你要不要臉！』、『好不舒服……我到底是不是喝了假酒？』

　　上下不連貫的句子多的是，看起來就是當下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候抱怨到一半就會夾雜一兩句像是在撒嬌的埋怨，把他雷得渾身焦黑。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時候的他隔天起床能夠檢查一下手機，而不是任憑這大串訊息掛在聊天室整整三天。

　　現在收回只是多此一舉罷了，以洛艾爾這麼惡劣的性格來看，說不定早就備份好要回來笑他了。

　　『前幾天我喝醉了，訊息傳錯人了，今天才看到。』

　　修葉蘭抿著唇，快速地輸入後便把手機向下蓋住，深呼吸了兩口氣後，再重新拿起來看。

　　未讀？太好──

　　眨眼間未讀變成了已讀，嚇得他差點把手機往外扔。

　　『喔，那是誰的客戶？你們那天不是和A吃飯嗎？』

　　對方很快地又傳來了一份文件，上頭是洛艾爾和客戶A的簽名。

　　『A是我的客戶。』

　　這傢伙──要多麼不給人臺階下！簡直不可理喻、欺人太甚！

　　『反正那天我喝醉了，請你當作沒看到，謝謝。』
　　
　　洛艾爾反手就回他一個微笑貼圖，和修葉蘭當初敷衍他的文件檔時用的是同一個。

　　『你想怎樣？那些都不是我傳的！』　

　　『嗯嗯，先忙，回去再說。』

　　傻眼地湊近了手機，看見洛艾爾直接理都不理自己地打出了敷衍牌，氣得他牙癢而露出猙獰的神情，直到有人走向自己後才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來。

　　「怎麼了嗎？」

　　「老闆說後天洛艾爾回來，要你發消息告訴大家所有人都要出席。」

　　「……又要喝啊？」

　　「大概吧，反正洛艾爾酒量好，靠他了──你這陣子也喝不少吧？該休息一下了。」

　　連同事都曉得自己最近的身體狀況，修葉蘭無奈地笑了下，應了下來。

　　後天……後天這傢伙就要回來了？兩個禮拜過去的這麼快？

　　不……說快也不快，他這兩週可是飽受折磨，幾乎每次應酬都催吐了，有一天持續的時間長，他還吐了兩遍。

　　之後還是想個辦法讓自己參與應酬的次數降下來吧，免得真的跟對方說的一樣到要送醫就來不及了。

　　一邊點著人數，一邊張羅著預約店家的事宜，修葉蘭重重地嘆了口氣，覺得這完美的一天多了不少污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