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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群像劇] 緣結八重垣（05）


創作審神者出現注意


06.


　　長谷部慌慌張張地在本丸內召集人手，青江露出一個奇妙的鬼臉後就追了上去，鶴丸雖然答應了要幫忙，但也不能立刻拋下刷毛中的馬匹，只好匆匆了結工作再和他們合流。

　　照顧不會死的馬匹有什麼意思呢，鶴丸嘟嚷著，難不成是人道精神的展現？說是人道精神也不太對，畢竟牠們是馬，而且不會死。

　　這實在滿厲害的，刀子可是會斷的呢。

　　還是該說是馬道精神？

　　這些都什麼東西呀。

　　就鶴丸所知的稀薄常識而言，這個本丸唯一有資格關注人道精神的對象是審神者與八重垣，姑且不論八重垣，他們的審神者在這件事的立場實在很微妙。

　　曾經是人，而且是女人，精確說來是個老女人，現任不知道該算什麼東西、本體是一顆金色刀裝、姑且算是人類殘渣的審神者——這可不是在批評審神者的人格，而是敘述事實——比較起來，擁有健全肉體的刀劍們談起人道問題是否更有說服力些？

　　真的很微妙。

　　但刀劍談人道精神實在是相當弔詭，兇器簡直是反人道精神的象徵物，或許站在這種立場批判也是一種諷刺，鶴丸覺得這點相當爆笑，但講出來應該會被罵，所以他會喝醉再說，而且鶴丸其實沒有要反對任何東西，他超擁抱權威的。

　　刀劍就是權威嘛。

　　據說兩百年前人類已經發展出人道的戰爭方法，現在的人類已經無法適應戰爭這種東西的迷幻與混沌了，但鶴丸從審神者的書庫回顧自己無法參與歷史，還是覺得人類的想像力與執行力永遠都能突破限制。

　　永遠。

　　真的。

　　看看那些五花八門的死法，身為刀劍除了砍開肉體還真是使不上力，刀劍還真是比不上人類。

　　畢竟只是工具，鶴丸可沒有聽過這世界上充滿創造力的工具。

　　當然也有一些人類缺乏創造力——像審神者就充滿創造力，鶴丸實在服了「她」，如過審神者安分一點，長谷部會很開心，但這樣實在很無聊，所以長谷部繼續不開心好了，何況長谷部不開心也真的很好玩。

　　就人類的標準鶴丸不是好人，但他是刀劍，而且是很棒的刀，所以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要當個「好人」，屠戮固然有禮儀與規範，遵循某些儀式殺人據說可以獲得美名，用某些方法殺掉某些人可以獲得讚許，但這也代表人類有著高低優劣的差別，他們的性命並沒有一樣的價值，一個人處在「好」的位子，另一個人自然落入「不好」的窘境。

　　這不是什麼相對剝奪感，就是單純的剝奪而已。

　　就像刀劍的美與鋒利總是能區分高下一樣。

　　鶴丸真的是很了不起的刀。

　　也許他真的從這世界奪走了什麼。

　　而他刷膩了馬毛，反正這些馬不會死。

　　鶴丸把刷子放回工具架，遠方的主屋一直傳來喧鬧聲，想必長谷部他們已經快掀開屋頂，難得長谷部帶頭做傻事，不快點加入怎麼行。伸了伸懶腰，鶴丸決定回自己房間換下內番服再去幫忙長谷部的搜索行動，雖然這些馬和一般活生生的馬有些不同，但他身上還是一身馬味。

　　「栗子號掰掰～改天再來找你們玩。」

　　要照顧馬或許只是因為牠們很可愛而已。

　　真是簡單易瞭。





　　青江爬上了屋頂。

　　長谷部要偵查能力較好的青江在高處尋找八重垣的身影，但青江想對方也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就出現在屋頂看得見的地方。

　　於是青江趴在屋簷觀察著屋內，剛才照顧馬時運動服已經髒得差不多了，所以現在他也不太在意灰塵，青江看著長谷部與短刀們在主屋內橫衝直撞，一開始短刀們還以為長谷部在和誰玩捉迷藏，一群短刀就像看到窗簾的幼貓一樣朝著長谷部身體攀，直到他耐不住重量跌坐在地板上，一期一振連忙跑過來道歉。

　　「一開始就阻止他們啊！」

　　怒吼的長谷部撥開黏在自己腰上的博多，一期一振還是繼續道歉。

　　真的是很有趣，青江覺得自己的語氣變得有點像鶴丸，不過看到有趣的事有這種感想是很自然的，既然身邊沒有其他人在，那麼直接表現出來也沒有關係。

　　青江沿著屋頂走到廚房上方，單用雙腳的力量勾著屋瓦，反身垂降到窗戶旁，倒立著窺看廚房內部。他的馬尾和瀏海落下搖晃，露出了紅色的右眼，穿著的運動服領子也立了起來。

　　「那個、鶯丸先生，有看到八重垣嗎？」

　　「誰？」

　　鶯丸拿著茶葉罐，踱步朝著窗戶探出頭，兩個人的臉突然變得很近，只有窗檻隔絕著他們。

　　「就是主上的人類客人。」

　　「有沒有看見都無所謂吧。」

　　「說的也是……不是，長谷部說他不見了。」

　　「便所？」

　　「你怎麼和鶴丸先生反應一樣啊。」

　　「就別在意小細節了，青江要喝茶嗎？」

　　「我倒掛著沒辦法喝，等一下再說吧。看到人要和我或長谷部說喔。」

　　「想喝茶就來看得見中庭的沿廊吧，我會一直那裡。」

　　鶯丸笑瞇瞇地搖了搖手上的鐵製茶罐子。

　　由於鶯丸老是這種一副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別人說話的風格，所以青江並不是很在意沒獲得有用情報，他雙腳用力一挺，整個人翻回了屋頂。

　　雖然這個本丸的成員大部分很討厭八重垣，像是長谷部、對於那位人類的警戒心遠遠超出必要，但青江其實沒有那麼牴觸，和鶯丸的「怎麼樣都無所謂」很類似，但並沒有如此出世，只是單純沒有感想而已。青江曾經問過石切丸對於八重垣的感想，他和那些存在歲月久遠的刀劍一樣露出了富有深意的微笑，說客人就要以客人之道招待、如此而已。但青江知道要是對方真的在石切丸頭上動土，這位大太刀絕對會率先劈開人，石切丸就是如此耐不住性子。

　　那個人類為什麼要用激烈的方式闖進本丸呢？事後也沒有做出破壞行為，而是靜靜地待在本丸，怎麼想都不自然啊。青江抱有疑惑，但他沒有足夠的動力與好奇心去探究，畢竟讓疑問保持原始的狀態也挺舒適的，雖然偶而有會點搔癢般的不適感，但青江可以忽視。

　　就和擁有肉身一樣，總是會有大大大小的、奇怪的、油油膩膩的需求，指甲太長需要剪掉，皮膚會掉屑，有一堆衣服要洗，飢餓排泄和性交的欲望揮之不去，當然可以耐心地、作為負責任的個體去解決問題，但也可以被時間遡行軍捅一刀，直接進手入室。

　　當然了，控制權不在自己，不過審神者人很好，總是會讓所有受傷的刀劍男子獲得適當的照顧。

　　手入室能解決一切的煩惱。

　　青江說不上自己喜歡哪一邊，不知何時他在本丸有固定的性交對象，而且比起正戲、事前的試探與事後的擁抱或許比性交更為舒服，但完事後總要想辦法偷溜去澡堂善後總是很麻煩，這時青江偶而會覺得手入室果然是一切的救贖，但他並不是很想讓審神者知道自己的閨房韻事，所以還是只能乖乖洗澡。

　　青江一邊分心著這些事，一邊在屋頂上探頭探腦，審神者最近相當勤奮，總是安排四個隊伍同時出陣或遠征，就算她有事外出也留下了行程表，因此留在本丸內的刀劍並不多，想著在房間內的成員長谷部應該會去問話，青江乾脆就在少有走動的地方查看，結果並不出青江的意料，每個地方都不見八重垣的蹤影。

　　「喂！青江小弟！」

　　突然聽見呼喚，青江從屋頂上探出頭來，發現出聲的是換上正裝的鶴丸。青江發現已經走到大浴場附近的屋頂，想必鶴丸不見人影的時間都去清洗更衣，所以才會在這種地方被鶴丸撞見。

　　「跑去偷懶了？」

　　「總不能一身髒進屋子。」

　　「我就沒有進房呀，所以在屋頂上偵查。」

　　「還有這招！」

　　青江不太想理裝傻的鶴丸，明明鶯丸的表現也差不多傻，為什麼自己特別不想理會鶴丸呢。

　　此時鶴丸在支撐屋頂的柱子下東跳西竄，看起來也很想爬上屋頂，其實只要青江拉鶴丸一把他就能成功了，不過青江始終沒有出手。

　　「難得身體洗乾淨了你就在房裡找吧，少來屋頂滾髒，鶴丸先生你只是覺得好玩而已吧。」

　　「被發現啦，也好。現在我想去一個地方找，要不要來？」

　　「哪裡？」

　　「跟著我就知道。」

　　結果變成青江在屋簷上跟著在沿廊的鶴丸前進這種奇妙的狀態，一開始青江很好奇鶴丸要去哪裡，走沒兩步青江便知道他們的目的地，青江想說要是現在的自己換成長谷部絕對會大動肝火，目的地就是這樣子的地方。

　　他們來到八重垣居住的客房。

　　「打擾啦！」

　　「我什麼都不知道喔。」

　　「放心啦放心——」

　　青江跳下屋簷，站在離客房不遠的庭院內看著鶴丸直接闖入八重垣的私人空間，這招應該是認真拘謹的長谷部不會想到的方法，青江想著原來如此，既不參與也不阻止，就這樣保持距離旁觀。

　　鶴丸闖入房間內馬上大肆翻找著八重垣的物品，完全視隱私於無誤，就算現在質問他這樣好嗎，想必鶴丸也只會一臉無辜地說：「我們是刀耶，人類的倫理和我們無關吧」，理所當然本丸其他刀劍也拖下水。

　　「喂喂，果然房間裡什麼好東西沒有嘛，用品都是本丸既有的配給品，真沒意思。青江，你要不要用自豪的偵查能力來找找小黃書啊？」

　　「這個建議聽起來是不錯，但我現在一身髒實在不想進房呢。」

　　「反正是八重垣的房間，有什麼關係。」

　　「我要和光忠講。」

　　「別這樣嘛。」

　　找不到有用的東西，鶴丸乾脆坐在房間中央盤起腿來：「悅子的客人果然和她是個怪人，沒辦法了！」

　　「鶴丸你哪有資格說人家怪。什麼沒辦法了，你該不會要在這裡等吧？」

　　「青江小弟你偶爾會直接叫我的名字耶。」

　　「有嗎？沒這回事吧，鶴丸先生。」

　　「嗚哇裝得好假——」

　　鶴丸作勢生氣，青江擺擺頭就又跳上屋頂繼續尋找八重垣，留下鶴丸一個人在客房。

　　長谷部對鶴丸的舉動渾然不知，他持續著徒勞搜索，遇到重物就由他和一期一振搬開，狹窄的地方由短刀鑽進去找，搞得搜索行動像是在找走失的寵物一樣。

　　青江看到這個場景，知道自己在屋頂再怎麼眺望也找不到八重垣。

　　刀劍們一開始並沒有做出八重垣出了本丸的假設，照理說有人類出了本丸的結界，所以刀劍都會感受到結界的靈力波動才對，畢竟他們都是以靈力作為動能，這個本丸就像他們肌膚的延伸一樣。既然地毯式搜索沒有找到人，那麼不能排除八重垣離開了本丸，好歹他是個術者，可能知道不打破結界進出的方法——但刀劍們也認為，要是八重垣有這本事，一開始就不會粗暴地闖入本丸。

　　青江決定和鶴丸一樣也去大浴場盥洗，之後換上正裝後考慮著要到哪裡繼續找人，出了大浴場、青江卻看到鶯丸抱著一個人類稱為保溫瓶的茶具在院子四處閒晃。

　　「鶯丸先生？怎麼在這裡？」

　　「哎呀青江。」

　　鶯丸的微笑和往常有些許差異，青江很敏銳地抓住了這點，卻並沒有直接戳破，而是跟著鶯丸的腳步移動。

　　「長谷部他們太吵鬧，讓鶯丸先生無法好好品茶嗎？」

　　「嗯……不是這樣呢。」

　　的確，青江很難想像鶯丸因為這些事備受打擾的樣子，很少事情能驚動鶯丸，他並不在意外界，對於少數有興趣的人事物、通常也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在觀察，除了掛在嘴上念念，並不會有什麼特殊的表示。

　　這樣的鶯丸現在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讓青江也覺得不安了起來。

　　「鶴在哪裡呢？突然很想見到他，所以泡好了茶在找他呢。」

　　青江看向鶯丸懷中的保溫瓶，點了點頭：「我知道鶴丸先生在哪裡，請和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