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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9

07.

好歹自己上上輩子是讀到大學的活人，重新來過的課業還是比較輕鬆的，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去想怎麼和凱薩琳見一面。

當她的雙親跟她說「今年開始妳可以開始運用自己的壓歲錢。」的時候，她想也沒想的抽了兩張藍色的紙鈔。

「想去旺來⋯⋯大飯店，泡湯。」這輩子的卓曉雷這樣對雙親說的時候不意外的收到了疑惑的神情。

但他們還是寵著自己的帶著她來到她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的旺來大飯店。

「我想住414號房，爸爸媽媽難得出來渡假，我一個人可以的！」卓曉雷童言童語的說著。

她的兩張藍色紙鈔就是用在這裡。

她看向闆娘的眼神堅毅得不得了。

「但那間房間鬧鬼過，妳不怕嗎？」闆娘一五一十的老實說著，嚇到了雙親，嚇不到本來就衝著鬼來的卓曉雷。

「不怕！」卓曉雷說得篤定，彷彿闆娘不給她414號房的鑰匙她就賴在地上不走。

拗不過她的闆娘和雙親反覆確認幾次之後，獲得414號房鑰匙的卓曉雷飛也似的衝往了她八年來一直想望的地方。

「打擾了。」她敲了敲門，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揚起微笑。

八年了，自己還是回到這個房間了。

只整修了家庭套房和高級套房的旺來大飯店，雙人房的414號房還是有些老舊，幾乎是沒什麼變化的擺設。

帶了一點霉味的地毯，有些發黃的牆壁，設施有些老舊的浴室。

她和薩琳姐躺過無數個夜晚的雙人床。

「晚點在餐廳見噢！」她還沈浸在鄉愁的時候，媽媽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後和爸爸往轉角另一頭的房間走去。

關上房門之後，同學坐在熟悉的雙人床上，原本掛著凱薩琳的黑白照的地方被替換成長頸鹿的圖片，她不知道那張照片還有沒有在以前自己住的空房間裡。

414號房梳妝台的右邊抽屜一直是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的抽屜，因為那是給陰間的凱薩琳使用的抽屜。

她試著拉了兩下，還是如自己所想的打不開，她確定凱薩琳還住在這裡。

「薩琳姐。」她小聲的呼喊她想望的名字，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她更久以前的影片了。

鬼雖然不會改變了，她肯定還是自己印象裡的那個美麗的女鬼，但⋯⋯她還是想見她，她想親自問問她到底為什麼把投胎的機會讓給自己。

她拉開了衣櫃，沒有見到想見的鬼，她翻遍了414號房，就是見不到凱薩琳。

她不想見自己的話，即便她們待在同一個地方，鬼是碰不到活人的，不帶厲鬼證也見不到她。

選擇權從來就不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懊惱的坐在床邊哭，雙親來敲門的時候她說她睏，晚點再去泡湯和吃飯。

當鬼的時候都沒在這泡過湯，她有些後悔沒和凱薩琳泡過一次溫泉。

哭累了的她躺著就這樣睡去，恍惚間她感覺有人給她蓋了棉被，但她睏得睜不開眼，最後的掙扎只說了一句——

「薩琳姐我很想妳。」

退房之後回到家，卓曉雷才在她隨身包裡撿到一張皺巴巴的紙片，寫著『我也很想妳。』

她認得那個娟秀的字跡，是凱薩琳親手寫的。

小心翼翼的攤平夾在筆記本裡面，這是她這輩子和凱薩琳的第一個連結。

08.

卓曉雷做什麼都失敗，已經習慣了失敗的感覺，她不太有後悔的念頭，但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上輩子答應和凱薩琳一起投胎這件事。

如果沒有答應她一起投胎，也許現在是活人的就不是自己了。

她答應的是和凱薩琳一起，不是自己投胎。

想想就有氣。

乾脆就跳下去重新做鬼吧？

在她有意識的時候腦袋裡一直盤旋這樣的想法，但她的身體還是太過幼小。

十歲的某天放學後在三樓高的自己付諸行動的時候，是被柯國隆拉著書包整個人被撈起來丟回走廊的。

那個晚上她做了惡夢，她被旺來其他鬼輪流鬼壓床的惡夢。

但是沒有凱薩琳，但她知道，她肯定是更生氣的。

她後來乖巧了一陣子，連頂樓都不敢上。

自己的確是不怕跳樓的，但這個肉體可不是那麼想的，幾次在自己都攀上女兒牆了，肉體卻本能般的害怕，本能的抗拒。

有一次，她甚至都理智與肉體抗拒到她已經站上圍牆了，從小到大一直都像保母跟前跟後的卡蜜拉還是開口了。

「妳確定要跳下去嗎？」卡蜜拉嚼了嚼嘴裡的王子麵。

「啊？」卓曉雷回頭看向了蹲在角落的卡蜜拉發出了疑惑。

「妳不知道鬼界有未成年保護條例嗎？未成年死亡是強制去投胎的哦？」卡蜜拉說著「之前妳跟薩琳姐在討論投胎這件事的時候柯國隆去搜的。」

完全沒聽過這樣的條例，卓曉雷一時有些好奇的從圍牆上下來走到鬼生的好友旁邊。

「強制投胎性別可是隨機的，妳有機會變成臭男生喔。」卡蜜拉說著「而且，妳現在未成年就死的話，就算真有機率成為鬼，妳覺得薩琳姐下得了手嗎？還是妳們想變成柏拉圖式的戀愛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啦！」卡蜜拉冷靜的分析，將小包裝裡剩下的王子麵都往嘴裡倒。

「啊⋯⋯」下意識的看了看現在年幼的身體。

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卓曉雷的這輩子至少要先活到成年。

09.

自從知道了有未成年保護條例這件事之後，卓曉雷知道她至少得好好活到成年，但法律上的成年定義又不太一樣，是刑法的十八歲還是民法的二十歲？

下次等柯國隆輪班來的時候再請他幫忙查清楚好了。

既然得好好過，那⋯⋯能利用當活人的時候長長身子吧？

比如她有點想比薩琳姐高一點，這樣她能把她抱滿懷，她能讓她安穩的坐在自己懷裡，她能幫她拿高一點的書⋯⋯

噢、下次去旺來飯店時候，她應該請闆娘新增一些薩琳姐喜歡的種類書籍。

想著長高的卓曉雷開始打籃球，但大機率被球打；跳繩也常被繩子絆倒，她這輩子的肉體大概還是不擅長運動。

只好從飲食下手，聽說多吃蛋白能幫助長高，一天兩個蛋跑不掉，但讓妳多吃雞肉不是每天吵著吃雞塊啊？

最靠譜的聽說是喝牛奶，卓曉雷的早餐決定都吃茶葉蛋和牛奶。

「小學妹，妳的飲食習慣改了啊？」說著自己只是路過的潔西卡身上還穿著工作服，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的坐在卓曉雷前面。

通常她會在超商解決早餐才去上課，沒有凱薩琳叫她起床的活人生活，卓曉雷的鬧鐘設了七個，每個都是再睡三分鐘的賴床鬧鐘。

直到某次真的要上課遲到了她才學會自己起床。

她還得是雙親眼中的好孩子，不翹課、不遲到、不惹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這樣他們才不會放太多情感在自己身上，省得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們會太難過，自己當鬼的時候看了也難過。

「嗯，總得吃健康點，不能像當鬼的時候吃點餅乾就果腹了。」卓曉雷小聲的回應她。

「沒想到旺來的員工餐這麼差啊？」潔西卡愣了愣。

才想起她到旺來的時候，凱薩琳正是當紅女鬼，要什麼有什麼，在供品吃食上並沒有虧待自己過。

「剛去的時候有點，但後來我成名後就變得很好了，而且兜哥很會做菜，烤全雞是他的拿手菜。」卓曉雷喝完了牛奶之後將牛奶盒折疊的四四方方，順手丟進垃圾桶做好垃圾分類。

往學校的路上她和潔西卡小聲的聊天，身邊有人的時候她就閉嘴聽她說話。

她說鬼界最近不太好混，長官那邊發了消息說業績下降太多，讓幾個無名鬼消失個透徹。

雖然並不影響自己和旺來，還是在鬼界鬧得鬼心惶惶。

有點擔心旺來的卓曉雷在後來拿到獎學金的時候把一張藍色紙鈔都拿去買金紙，燒給了旺來略表心意。

其實當鬼那麼多年，她還是不清楚活人幣換冥幣的匯率。

這個問題等兜哥輪班來的時候再問問，但她覺得他應該也不知道答案。

又比如她上上輩子都有點在意的小肚子，站在全身鏡前面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想了想她還是想保留這個小肚子。

因為凱薩琳喜歡摸她肚子，要是消失了，她覺得她會有一點點失望。

所以這輩子就努力長長個子就好。

這是她更換飲食的第一天。

卻是她最難熬的一天。

她沒想到她這輩子的肉體跟她上上輩子的肉體完全不一樣。

才到學校沒多久肚子就咕嚕咕嚕的開始絞痛，上課上到一半忍不住的去拉了肚子，特別特別嚴重的那種。

嚴重得她去了一趟保健室，雖然休息一陣子感覺好多了，卻又在覺得沒問題可以回教室的時候跑去拉肚子。

後來她媽告訴她，她有乳糖不耐症。

早說啊？白白絞痛了一天。

後來她改喝無乳糖牛奶，喜滋滋的覺得自己能順利長高。

開始想著再死一次之後能將凱薩琳抱在懷裡，一個沒注意又買了含乳糖牛奶，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然後又拉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