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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ver night 1. 「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下班喔。」 關上開關,辦公室頓時黯淡大半,徒留的蒼白燈光像是被驅趕到角落一般,山口忠應了句「謝謝你,鈴木小姐」,只聽見通話聲隨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漸漸遠離。 他用力伸了懶腰。「好了,加油吧」,拍拍臉頰,又一頭栽進忙碌的工作進度之中,手機在傳過「抱歉,今天得加班了」的訊息後便被扔在一旁,螢幕亮起也無法引起任何注意。訊息的另一端,月島螢看著已經一個小時沒有讀取的「吃過了嗎?我去找你」,只能輕嘆口氣。 月光映照的商辦大樓錯落地亮著幾個窗格,黑白白黑白,像馬賽克磁磚。抬頭仰望,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其中一格空白裡頭,手裡提著剛做好的便當,不是很沉,但放涼了也不好。 不再猶豫,月島螢果斷按下通話鍵。 嘟嘟。「家電事業部山口忠,您請說。」 啊,是工作模式。月島螢抿了下唇:「山口先生,方便下樓取個貨嗎?」平靜無波。 對面那頭明顯愣住好幾秒,「呃、請問是……?」 月島螢快要忍不住笑了,嘴角依舊繃著,他說:「晚餐外送,您不記得了嗎,敝姓月島。」 遲鈍的大腦緩慢地轉動幾圈,直到聽見話筒裡再也克制不了的笑聲,山口忠這才反應過來,又氣又好笑,他不禁哀嚎:「你別玩我了,螢。」 電子訊號恢復冷靜:「行。你下來,我給你帶了便當。」 聞言,山口忠自然又驚又喜,他趕緊收拾了下自身,邊通著電話邊朝電梯口小跑去。 「等等喔!」走進電梯,他按下按鍵:「抱歉麻煩了,還讓你跑這一趟。」 短暫斷訊,電梯快速到達一樓,鐵門滑開,山口忠一眼便望見站在門外等待的月島螢,披著夜色與月光,一身上班穿著同樣尚未換下,對方回望向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不麻煩。」 瞬間,話筒裡的聲音和現實,融為一體。 「這是『男朋友』的特權。」 2. ──叮鈴鈴,幸福感被存進撲滿裡了。投進去的到底是什麼呢?發出金屬聲,卻溫暖無比,山口忠想,雖然不完全明白,但裡頭一定飽含著月光。 他走上前,「那就謝謝『男朋友』的愛心便當囉」,踮起腳尖,於臉頰邊啾了一下。 「趕快回去吧。」他說,轉身卻被月島螢攥住了。 「這兒就想趕我走?」嘴角勾著調戲的弧度:「還沒付錢呢,客人。」 匆匆跑下樓的山口忠當然沒帶錢包──雖然和錢包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就是了。他摸摸口袋,雙手一攤:「糟糕,沒錢了。我該怎麼償還呢?」 月島螢將便當交到山口忠手裡,另一手則掏出一張卡片:「訪客證。讓我陪你。」 又有碎花般的小東西嘩啦啦落進撲滿裡了。手中碎花布包裹的方盒,又沉又暖,望著不斷向上增加的電梯數字,山口忠不由得舒心一笑。 也許是身旁多了個安心的存在,也許是一整天的工作實在太疲憊,也可能是碳水化合物的副作用──才吃了半個飯盒,山口忠已經頻頻打著呵欠,靠在月島螢肩上也無法撐住他搖搖欲墜的意志力。 猛然頓了下,他只得放下餐盒,「抱歉,螢,能十分鐘後叫我嗎?」 「嗯。」月島螢將他放躺在腿上,不過幾秒,規律的吐息便成了靜謐交誼廳內唯一的聲音。指腹輕輕撫過黑眼圈,過於平和的氛圍,不自覺地,便闔上了眼。 普普的一個工作天。繁忙,但沒什麼特別的插曲,同事們在一周過後也漸漸對他和「他的男朋友」失去興趣──不排除是他的反應實在過於無趣,這很好。 理當、只是一個普普的工作天。然而,單單是想到之後的約會,連處理文件的心情都能雀躍起來,這種微微漲著的情緒在接到「失約」訊息後也不減程度,他想,只要他想,他仍舊可以將這次的晚餐約會給進行下去,需要的物品有一個便當盒,一張訪客證,和──一點付諸實現的勇氣。 月島螢緩緩睜開雙眼。一旁的山口忠已經醒了,對方正靠在他肩上,亮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像是在觀察動物或星體運動、之類的。 「螢感覺很適合代言小夜燈。」沒頭沒尾的,他說了句。 月島螢看向他:「什麼意思。」 山口忠湊得更近,咧開笑容:「我想的新企劃。想找仙台蛙的選手們來代言家電。啊,感覺空氣清淨機也挺合適的。」 這番話到底有幾分認真幾分玩笑,月島螢懶得去細想,只想著不要放過山口忠親自端上來的機會,過近的距離在下一刻化整為零,他得到一個柔軟且甜的親吻。 山口忠紅著臉,手附在對方胸口推搡了下,「冰箱也不錯,雙開冰箱門」,還被自己說的話逗笑了,不忘捏了捏,手感極好。 月島螢挑著眉:「這算是潛規則?」 「晚點吧。這頂多算是取材。」笑咪咪的,山口忠又啄了口他的臉頰,這才起身:「我去把工作收個尾,你想先回去也行,記得和我說一聲。」 說完便匆匆離席。直到聽見腳步聲消失在門口,月島螢才反應過來那句「晚點吧」是何意。雙手不由得蓋住面部,為了壓制頓時突破滿水位的情緒。 別因為這種事情興奮起來啊,你這個笨蛋。 都幾歲了。 *** 視線。灼人,死死盯著,難以忽略。 山口忠無奈道:「你這樣我要怎麼專心。」 好言相勸一番,才暫時把人勸離。聽從指示,月島螢走到設有販賣機的走道轉角,從這個角度勉強可以窺探到一點辦公室內的狀況,他投了罐麥茶,靠在落地窗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 還是喜歡草莓牛奶,老實說。時不時仍會想起尚且不用顧慮這些瑣碎小事的時候,畢竟,那是一點小事都能視作人生大事的少年時期。 身後的月光仍高懸著。垂眸,他將空罐扔進回收桶,就在此時。 「就和妳說了,不要每一次都是妳退讓。男朋友再找就有了,妳乖乖待在家裡,我回辦公室拿個東西馬上回──」 通話聲戛然而止,以及卒然止住的高跟鞋聲。面前,梳著包包頭的女子正一臉警戒地盯著他瞧。 「您是……」眼神瞥向仍亮著半邊燈的辦公室,又放回眼前,「找誰嗎?」 不作他想,月島螢遞出訪客證,「等人」,他比了比辦公室。 女子懷疑的目光在看見訪客證上的姓名時才忽地消散:「您是、月島選手?」 頷首。女子的面色總算和緩,她同時將「哇哇」叫著的手機通訊給切斷。 「抱歉,敝姓鈴木。」鈴木點頭致歉:「您說等人,您是山口先生的朋友?」 月島螢平淡應答:「準確來說,是男朋友。」 女子的表情明顯閃過多種不同的情緒。失笑了聲,她撿了句最不傷體面的話說:「難怪家妹那天回來,直說她打擾到您和您男友約會了。」 ──請問可以幫我簽名嗎?我、我是你的粉絲! 淡薄的記憶緩緩浮出,月島螢心下了然:「小事。」他說。 「如果之後還需要簽名,我就找山口先生幫忙了。」鈴木笑著打趣,然而猶豫再三,女子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總覺得瞞著也不好,我就直說了。」 她望向眼前的男子,目光真摯。 「知道山口先生是因為你才果斷拒絕我,我……非常感謝。」 欠身,致意。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往辦公室裡去,「咦,鈴木小姐」,「拿個東西,你也早點走吧,別讓男友等太久」,短暫交談過後,女子經過他面前,神情複雜。 「家妹總說男朋友就要找你這種類型的。」眼神忍不住瞥開:「我一向不相信她的眼光,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擺了擺手作為道別,女子快步離去,噠噠噠的聲響踏進電梯,卻在鐵門闔上之前,聽見一聲很輕很輕的,「多謝」。 空咚。鐵門關上,於是鈴木再也無法去探究那兩個字的真實意義,有些脱力,她倚著玻璃鏡,看見自己的倦容,再次失笑。 她一向不相信愛情。不論是愛情的時效性、持久性、抑或是,「存在的可能性」,但。 ──我想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擁有這樣的經歷,至於到底是擁有還是沒有經歷比較幸運,我只知道,對我來說,就是非他不可。 「即便我和他之間,不再擁有可能性。」 那夜的月光特別耀眼,在她的印象中。男子的神情矇在陰影裡,她很想告訴他,月光一直都在他身旁,就在此時,她卻赫然看見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放手一搏。」 男子眼中的光芒──星辰一般,月光明亮時便黯然失色。反之。 「原來還有這樣的愛情、嗎。」她喃喃自語,手裡提著仙台蛙新一季的周邊商品,女子心想這次是否該換個方式,好好和妹妹談談她的感情難題。 *** 月島螢直直盯著電梯數字。已經停在「1」好一陣子了,內心仍有些波動難以平復,太過在意,以致於他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右肩倏地被重量壓沉下去。 「久等啦!」環住肩膀,山口忠雀躍道,卻發現月島螢不甚明朗的神色。有些擔憂,他探問:「螢,你怎麼了?」 不說話。見此,山口忠轉而走到月島螢面前,再次詢問:「你、還好嗎?」 還是不說話。不過雙手有了動作,指尖輕觸掌心,下一秒,便緊緊交扣住,像是擔心抓握不住什麼東西似的,他垂著眸。 山口忠大抵知曉原委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非得說清講明的事情。特意去提或不去提都太過刻意,唯一需要承諾的也不過是:「我們回家,好嗎?」 沉默,月島螢順從地點點頭。 夜晚的市區街景,車流、行人號誌、天橋上急駛而過的電車,或紅或綠,點點稀落的人間紛擾,月亮高懸於天頂,柔和的銀白光流包裹著目所能及的一切。今晚,是個天朗氣清的月圓之夜。 「月。」山口忠抬頭仰望,月島螢正想應聲。 「──好漂亮啊,喜歡。」 半張的嘴,遲遲拿不定是否該說下去的主意。猶豫之間,山口忠看向他,狡黠一笑。 「你以為,我在說月亮嗎?」 浮躁的心緒終於平穩落地。月島螢傾身吻住那張隨意便能擾亂他、卻又能輕易安撫他的嘴。 「謝謝。」「怎麼、突然?」 奇蹟總是來自一些平凡的定理。比如月圓,比如,他們仍能在月光之中親吻彼此。 「謝謝你,選擇我。」月島螢由衷道。 「那是當然。因為我只有你。」山口忠環抱住屬於他唯一的月光。 3. 推開大門後跳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怪不得月島螢嫌他的租屋處小。 放下公事包,山口忠環顧四周,目測下來,這間屋子相比他那間小套房,客廳是兩倍寬,廚房是兩倍長,房間是兩倍多,就連浴室也是兩倍的寬敞── 「還有什麼事、嗎?」山口忠眨了眨眼。眼神上下掃視杵在浴室門口的高大人影,手裡接過的換洗衣物愣是卡在一半,用力扯過來也顯得奇怪,他正想再次詢問,便聽見月島螢開口到:「我和你一起洗。」 他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咦?」懷疑的表情沒能藏好。然而對方貌似也不在意,大步跨進,關上浴室門,月島螢將換洗衣物擱在一旁,伸手便要幫山口忠褪去襯衫。 「──等等等等等!」山口忠立刻倒退三步,杏眼圓睜,手揪著領口堅決抗拒:「我、我自己來!」 他盡可能退縮到角落,然而浴室再怎麼大也就是這麼小,邊脫邊偷瞄對方同樣赤裸的身軀,直到熱水的煙霧勉強遮掩視線,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 搓著泡沫,山口忠抹去沾到眼角的洗髮精,沒忍住問:「怎麼會想要一起洗呢,明明高中以後也不怎麼一起洗澡啦?」 嘩啦啦,月島螢幫他搓洗背部,花灑的水沿肌肉曲線順流而下:「也算約會的一部分吧。」一本正經。 山口忠正想笑他,然而異樣的感受忽然順著水流抵達一個敏感的地方,他頓時驚呼:「等、螢,等等,我、我自己來!」 動作停留在原處,打著圈。「我幫你,不行嗎?」語氣委屈。 山口忠立刻將花灑搶奪回來,猛力搖頭。 「你、你先去外面等我。」終究還是需要那一層薄薄的面子:「我很快!」 紋絲不動。兩雙眼互相盯視,水仍嘩啦啦地淌著。 「……我這樣。」半晌,月島螢才開口,手比劃了下胸前的白色泡沫,眼神委屈:「你要我怎麼出去。」 山口忠內心尖叫。 「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衝擊到連舌頭都不利索了,「我、好吧,我是說──」 身軀被猛力一拽,他半撲倒地向前跌去,恰好給月島螢來了個投懷送抱,沒能等他抗議,後穴已被微微撐開,溫和且緩的水流順勢流入,刺激著內括約肌的黏膜感知,他情不自禁喘了聲,腰頓時就軟了。 「唔,你、你都不聽我的!」此時還有點力氣拌嘴,他譴責到。 「我聽了。」月島螢坦然回應:「你說『好』。」 山口忠簡直要氣笑了。然而來自身後的感受實在太過舒服,快感綿綿密密,導致嘴裏嗔怒的話語和嬌喘交纏,聽起來全成了撒嬌的調調。 「輕、輕一點……嗯,再進去一、一點……」 清潔一陣,手指試探性地滑入,才發現後穴遠比想像中的鬆軟,月島螢邊按壓邊問:「你做了準備?」 此時的山口忠全然需要對方的支撐才不至於滑坐在地,他哼著聲:「這週每天、都有用按摩棒,太久沒做了,我怕、怕出錯。」 指尖猛然頂到深處,他細細尖叫了聲。 手指抽出時山口忠還有些失神。然而,在月島螢三兩下將他清洗乾淨用浴巾包起然後一把抱上床的時候,那雙彷彿是盯上獵物一般狩獵的眼神,那種即將將人拆吃入腹的灼灼目光,一瞬間──便讓他起了渾身戰慄。 山口忠不合時宜地想到,也許他真的有點被虐傾向。 室內無燈,於是月光堂而皇之地闖入,刺痛感在側頸處圈出一塊小小的領地,山口忠輕哼了聲。 「別、別留在會看得見的地方啊……」雙手推搡,毫無威脅。 月島螢換到另一側:「就是要讓別人看見。」張嘴一咬,這次更狠了些,山口忠的音調明顯拔高,連帶著胸口不自覺挺起,夾緊的腿蹭著昂首的性器,前端滴出水,大抵不是方才沐浴時留下的。 恰到好處的疼痛刺激,絕對是床第之間最猛烈的催情劑之一,「你太色了,忠」,發出的讚嘆和收穫到的呻吟聲揉雜在一起後才反饋回到大腦,月島螢叼住胸前肌膚,柔軟的口感,舔著還有點奶香味──他怎麼不記得自己買了牛奶口味的沐浴乳了,來不及思考,飢餓感驅使他再次咬下。 「嗚嗯──!」 一連串正向循環的刺激。山口忠勉強撐開泛淚的眼,看見自己挺立的乳首,熟透得像草莓,眨眼間──便落入月島螢的口中。 太色了,太色了,太刺激了,只是舔個乳頭就這麼刺激的嗎,山口忠已經沒辦法說出什麼有邏輯的話了:「螢、那裡、吸不出東西啦!」試圖阻止。 月島螢果真停下了,然而也只是換一邊繼續吸吮,舌尖勾著乳頭邊緣舔弄,粗糙又濕熱,山口忠確信有什麼奶水以外的東西被對方吸出來了,不然他身下的床罩怎麼會濕成那樣。 羞恥心奉勸他推拒,欣快感命令他挽留,當然是命令站了上風,恍惚間,雙手扣住月島螢的肩膀,他將最後的理性徹底交付出去。 稍稍使力,形勢忽地逆轉,月島螢跌靠在床頭,身前,山口忠跨坐上來,蒙上情慾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月光親吻肌膚,披著、宛如純潔白紗。 身下的動作卻是赤裸裸的勾引。 「螢,我想要。」 體液流得到處都是,臀縫蹭著勃起的陰莖,將之打得潮濕,黏膩貼合,山口忠賣力扭動腰部,似是在找準能將性器給整根吞入體內的角度,微微挺腰,他試圖往下坐──可惜,失敗。 急得有些想哭了,月島螢只得即時扶住他的臀瓣,輕捏安撫。 「沒戴套也沒用潤滑劑,你打算怎麼進去。」 山口忠鼓著雙頰:「我每天都有好好擴張。」 「生理結構就別較勁。」月島螢不與他糾結,伸手拿過潤滑劑,稍微捂熱便伸進後穴開始按壓,與方才浴室裡那種試探不同,這次、是真正的「準備」。 山口忠一開始還能忍住。然而當第三指蹭過前列腺時,瞬間從小腹竄上的電流終究還是撬開了他的嘴,呻吟隨之流出。 「唔嗯!」指甲在肩頸掐出深深的刻印,「好、太、嗯,喜歡……啊!」 破碎的語句,總之就是喜歡,月島螢猜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相當滑稽,眉頭為了掩飾衝動而緊緊皺著,嘴角卻因征服欲而高高揚起,山口忠邊浪叫邊親吻,邊親吻他邊讚美,他想他真的要被眼前這個人給搞瘋了── 動作卒然停止。天曉得他用上了多少的力氣才勉強煞住車,月島螢甚至還不能去看山口忠忽然失落的眼神,拆開方形包裝袋,他將保險套套上已經濕漉漉的陰莖,然而。 「不能、不用嗎?」 掌心覆住他的手。一瞬間,天人交戰吹響了號角。 *** 好比一隻兔子站在老虎面前,偏要天真地問:不吃嗎? 月島螢重重吐息。冷靜,你不是老虎,是現代智人。 「……你會受傷。」這次角力是理性佔了上風。他將保險套往下滑入,確保安全措施萬無一失,見此,山口忠也只能乖巧地答:「好。」 說完便扶住陰莖,緩緩坐下,有了潤滑,後穴確實能夠一點、一點地,將性器吞食入腹。扭著腰,他努力進食,沒多久前端三分之一便沒入體內。其實已經進入得很快了,然而被壓在床頭的月島螢可不這麼想。 「嗯、螢、你的、是不是又更大了?」 竟然還一邊評論。老天,也許山口忠真的是那隻兔子。 「……那種事。」月島螢伸手扣在對方腰上,猛力一壓。 「得全部吃進去才知道。」 幾乎在一瞬間坐到底。山口忠不禁驚呼。 「你──」 沒能等他做出譴責或是羞憤之類的反應。月島螢往上一挺腰,唯一能喊出聲的,便只剩下浪叫了。 「嗯、好、好大,太深了,好棒……」 下面的嘴留著蜜液,上面的嘴也像是能吐出砂糖似的,月島螢忍不住啾住山口忠的嘴深深一吻,舌頭纏在一塊兒交換唾液,嗯,果然是甜的。 邊想著又往前一頂。這是他印象中的敏感點,果不其然,在收穫一聲黏到能拉出絲的嬌喘之後,山口忠整個人脱力地掛在他身上。 「……螢,這樣好累。」蹭著頸窩,他撒嬌道。 妥妥的哀求,反而勾起月島螢的興致──也許是控制多巴胺的閥門已然關閉,站起身,他抱著山口忠走到窗檯邊,兩條大長腿被他環扣在腰際,臀部懸著空,只有背部抵在玻璃上,山口忠頓時明白月島螢的意圖。 「這樣不是更累嗎……」嘴上抱怨,雙手倒是乖順地環上眼前人的後頸,他猜這恰恰是對方所想。 「但你會喜歡。」月島螢低頭啄了口,安撫意味濃厚,山口忠自然是順了他的意,雙手扣緊之後,身下的抽插便放肆地衝刺起來。 這會兒叫得更浪了,甚至可以說是淫蕩,全身的支撐都交給對方,他便能全心全意感受陰莖頂到結腸口的快感刺激,小腹微凸,山口忠唯一能做的事只有讚美月島螢,仰起脖頸,迷濛的視線中,月光填滿了他的全世界。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月。喜歡。」 恍惚地,他傾訴道。 身下的進攻忽然停止一瞬。原本就撐得脹滿的後穴,又被撐脹了些。 耳尖被咬了下。他聽見他說:「我真的好愛你。忠。」 渾身戰慄。後穴更酸脹了,腸壁和陰莖完全貼合,至於是誰的原因,無須思考,也無法思考。 他被月島螢按在枕頭上狠狠操弄。勃起的前端滴出水,而後流出汩汩白濁,腸壁因而絞緊,將那猛烈地退出又插到最底的硬得可怕的性器給死死咬住,身後人低吼一聲,雙手扣住他的小腹用力往上一提,山口忠邊尖叫著邊被強制壓在射出精液的陰莖上,又大又硬又熱,隔著保險套,他都能感受到陰莖勃勃跳著,失神片刻,腦中閃過的畫面,卻是。 「如果全部射進來、一定……」 月島螢扳過他的臉,吻住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4. 然而上面的嘴能堵得了一時,下面的嘴可忍不了一世──好吧,不用一世,這根本才剛過十分鐘而已。 「嗯、嗚嗯!」 不過是場地從房間轉移到廚房,山口忠伏趴在流理台前,屁股被迫翹高,腳趾甚至為了配合十五公分的身高差而顫巍巍地踮著──他有些後悔故意穿裸體圍裙來勾引月島螢了。 「螢、你、你好色!」 嬌嗔也無法阻止身後人的動作,性器用力摩擦大腿內側,再繼續蹭下去的話,不說破皮,他想要的根本無法藉此滿足。 「色的是你吧,忠。」月島螢彎身握住他勃起的陰莖,「誰教你這樣穿,嗯?」 熟練的愛撫,山口忠享受著酥麻的刺激,一邊扶住月島螢同樣脹得堅挺的性器,抵住穴口。才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性愛,後穴黏膩又鬆軟,稍微蹭蹭便能長驅直入。 「等等。」月島螢扣住他的手腕:「我去拿套。」 山口忠鼓起腮幫子:「你要把我晾在這裡?」 陷阱,早就設計好的陷阱,大抵是從他走到廚房要給對方倒水的時候就被算計了。月島螢想,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被山口忠逼瘋。 然而此刻暫且不想去想那麼多了。他如對方所願,稍一挺腰便插到深處,手腕剛剛被他握住,現在正好用作制伏,山口忠只能任由他抽出或插入的動作而隨波逐流,身體晃動連帶著性器滴出的前列腺液也灑在地上,半密閉空間內,肉體撞擊的啪啪聲被回音無限放大。 少了那層隔閡,感官能接受到的親密感實在太強烈,山口忠才被幹幾下就叫到失神,意識完全游離,只剩嘴仍嗯嗯啊啊地呻吟,滿腦子除了好喜歡好喜歡已經裝不下任何其他東西。 而月島螢亦然。 果然沒戴套還是太危險了,陰莖被溫熱腸壁緊緊吸著,沒插兩下就想射,但是射了就沒辦法繼續享受了,所以只得忍,忍到痛了又想抓著人猛幹,形成一個循環──一個足以摧毀人理智的循環。 「忠,忠。」終究是到了極限,月島螢緊緊環抱住山口忠,被他禁錮的人已經快被他操到暈過去了,所以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問:「我可以、射在裡面嗎?」 是想得到什麼回答?說不可以他還是會抓著人內射,也許他早就已經瘋了吧。 至於山口忠到底有沒有聽懂問題,大腦肯定是沒有懂,而身體的部分,月島螢要求的,他一向都說「好」。 精液灌入腸道。溫暖的、黏稠的液體,將腸壁與陰莖之間最後最後的縫隙,全數填得滿滿當當。 兩具身軀,兩個靈魂,身心合一的滿足感,幸福的多巴胺於腦中爆炸,山口忠向後仰躺,雙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 翌日。 「嗶」,三十七點八度。收起溫度計,月島螢嘆了口氣,伸手將被褥又往上拉了點。山口忠傻笑著,聲音有點虛:「抱歉,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我的問題,你睡吧。」月島螢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安撫。山口忠順從地闔上眼,不一會兒,便再次沉沉睡去。 手指輕輕拂過髮梢,柔順的、乖順的觸感,好像一閉上眼,連氣氛都能因此沉靜下來。 也不是第一次欣賞山口忠的睡顏了。但就是喜歡看,看眼睫,看雀斑,看紅撲撲的臉頰,「喀嚓」,抵抗不了誘惑,手機鏡頭紀錄下這美好的一瞬。月島螢換了個姿勢躺臥。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忠?」喃喃自語,不似抱怨,更像是溢出來的愛意無處宣發,只敢用這樣彆扭的方式傳遞。 不免又想起昨晚的旖旎,可愛之人向他索求無度的模樣,熟悉,卻也不是那麼熟悉。四年的隔閡確實造成了一些陌生感填充進來,但月島螢很清楚,昨晚印刻在大腦皮層最清晰的記憶,比起陌生疏離戒慎恐懼等等他早已在昨日以前沙盤推演過無數次的可能面臨的難題,更多的,是信任、依賴、之類的,美好的感受。 被全然託付的感受。 能將自身全數託付出去的感受。太過崇高,以致於直到此刻,仍不敢置信。 ──那會是「愛」、嗎? 看著熟睡的山口忠,月島螢心中默默給出肯定的回答。畢竟山口忠真的很可愛嘛,看來愛是做出來的這句話不完全空口無憑。唉。 「……不想出門。」 任性著,同時傾身於眉間落下一吻。欲退離時身軀卻被環抱住了,半夢半醒地,山口忠蹭了蹭枕邊人的臂膀,夢囈:「練習、加油喔……」 月島螢只得忍痛將腰間的手推開,確認被褥掩實了,才輕聲離去,門板闔上,發出一聲低沉的,空咚。 一室靜謐,「路上、小心」,軟軟的嗓音囁嚅著,漸弱成規律的吐息。 5. ……嗶。嗶嗶。嗶嗶嗶。電子訊號刺激神經末梢,戳一下,又戳了一下,實屬惱人。 山口忠緩緩睜開眼。天花板、窗簾、微微透進來的光。 他猛然瞪大雙眼。 「──現在幾點了!?」 彈坐起來,枕邊的手機順勢「啪」地砸在地上,手忙腳亂撿起,定睛一看,「星期六」三個字才讓山口忠鬆了好大一口氣。他倒臥回床上,臉埋在枕頭裡,賴著,「不想起床……」 好像又睡了好一陣子。也許十分鐘,半小時,也許只有五分鐘,山口忠再次猛然驚醒。 不對。 「這裡是螢的家……」 昨晚那些畫面又流進腦海了。羞紅了臉,他偷偷嗅嗅自己的衣領,嗯,月島螢的味道。 是洗衣精還是昨晚沾上的,不管是哪邊都足以讓他滿足到心靈昇華,想著想著忍不住又裹住棉被翻滾好幾圈。此時,手機震了下。 「醒了嗎?」 下午兩點整,球隊練習時間。大概是抽空偷傳訊息過來的吧,山口忠發現自己又在傻笑了,趕緊回覆:「剛醒。你的床太好睡了,哪牌的啊?」 發送,已讀。對話泡泡咕嚕嚕地跳動,不一會兒。 「喜歡的話,今晚多留一天。」 山口忠想,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被月島螢逼瘋。幸好此時屋子內沒有人會被他燒開水般的哀嚎聲打擾,一旁架上的恐龍模型靜靜地盯著他,靜靜的。 「冰箱裡有三明治,你先吃一點。晚點我們出去吃飯?」 ……怎麼可能說「不好」。發送貼圖,訊息沒再讀取了,山口忠又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尖叫了好一會兒。 「也變得太坦率了吧,這個人……」 他戳了戳床頭櫃上的腕龍模型,乖巧的食草恐龍,溫馴姿態總讓人忘記牠其實是巨大強壯的侏羅紀霸主。笑嘆口氣,山口忠爬起身,悠著步伐往客廳走去──嘶,腰有點疼。 昨晚忙著滾到床上,心猿意馬的,根本沒有好好參觀,這會兒,寧靜閒適的午後二時,山口忠邊啃三明治邊探索這間屋子,老實說,也不是特別大,兩個人住起來應該是最剛好的。 停頓住,山口忠嚥下最後一口白吐司,將那忽然浮現的奇怪想法速速驅離。 屋如其人,月島螢的房子同他本人一般一絲不苟,書就是在書房,衣物就是在臥室,以致於偌大客廳空蕩蕩的,除了──電視前方一台正在充電的遊戲機。 眼神亮起,「我的switch!」 經典紅藍配色,沒有灰塵也沒有刮痕,一看就是被精心收藏著。熟練輸入密碼,遊戲畫面閃亮亮跳出,山口忠隨即開了場線上對戰。 在被對手按在地上摩擦不知多少回合後,終於遇到一場五五開的拉鋸戰,黃色和綠色的墨不斷攻佔來攻佔去,直到最後關頭。 山口忠操縱的綠色章魚從場地後方躍起,落地時筆刷直接猛搧敵方一巴掌,敵方倒下,我方驚險獲勝。 「贏了!」 ──你的機台我幫你收著,你隨時可以來拿。 即便只是遊戲,贏得勝利的感覺還是挺好的,山口忠喜滋滋地將遊戲機收回盒子裡,拉開電視下方的抽屜將之放回,沒想到。 「這是……」 小東西。好多好多的小東西。原以為早已消失不見的、淹沒在記憶長河裡的,好多好多的小東西。 比如。 「這次恐龍特展的票根是三角龍耶!回去想貼在筆記本上!」票根被夾在透明夾內。 又比如。 「咦,想要我的第二顆鈕扣?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們不是已經在交往了嗎?」金屬鈕扣裝在透明盒裡。 再比如。 「嗚啊,果然領帶很不好綁啊,開學典禮可不能出錯,你、幫幫我?」 十八歲,青澀的熱戀期。從高中邁入大學,所見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什麼東西都想收著藏著留作紀念,也曾以為眼前的人,會一直在那兒,待著,注視著,永遠不變的事物。 山口忠拿起被收納袋好好包裹著的西裝。入學典禮,那天的櫻花是第二美麗的,在他的記憶裡。 「真的是、輸給你了。螢。」 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他走到臥室的穿衣鏡前,拉平襯衫,紮進褲頭,扣緊皮帶,再打上領帶──現在對他來說是呼吸一般自然的小事了。所謂成長,大概就是發覺曾經以為不得了的大事竟變成日常的,那一瞬間。 他看向鏡面裡的自己。肩線有點緊,褲管也沒那麼合身了,領帶花紋顯得有些稚氣,不過。 「該說歡迎回來……嗎?」 時不時仍會懷念。懷念一點小事都能視作人生大事的,少年時期。 他拍了拍扣在胸前的那雙手。身後人喘著氣息,不難聯想他方才經歷過一場怎樣的奔跑,山口忠轉過身,仰起頭,月島螢的眼神仍有些悲傷,濕漉漉地,盯著。 他不禁失笑。「你是猜到我會把遊戲機放回去,才把東西放在那裡?」 月島螢不回答,只是緊緊抱住他,蹭著頸窩,十足依賴。 「忠。」像是找回寶物的孩子般,他悶著聲,說。 「──你終於回來了。」 *** 兩人依偎了一陣子。說真的,氣氛很好,好到現在馬上再滾一次床單也十分合適,不過。 「我約好餐廳了。」月島螢非常克制地放開雙手:「我先去洗個澡,很快。」 轉身之前卻被猛力拽了下,身子向前踉蹌,被山口忠順勢接住,他捧起他的臉啄了口。 「回家吻。」笑咪咪的,「歡迎回來,螢。」他說。 月島螢深吸口氣。 「那裡、好、好舒服、太深、太深了──嗚嗯!」 沒人說做愛和洗澡不能同時進行,事前前戲正戲事後一條龍,可謂效率。 「職業選手都是體力怪物吧……」 被塞進副駕時還有些昏沉,山口忠打著呵欠,一邊揉揉又變得痠疼的腰,表情卻不見絲毫不滿,反而有種得逞的自豪。 唉,遲早會被這個人榨乾。月島螢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臉。 6. 歡笑聲。 刀叉與瓷盤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昏黃的餐酒館內,女孩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純真眼神,像琉璃珠。 「大葛格。」月島螢順著聲源看過去。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從桌邊探頭仰望,「你長得好帥」,女孩說。 面不改色,他喝著水。 「你的頭髮是染的嗎?你看起來比我把拔還高耶?你是不是大明星?」連珠炮似地問,女孩不顧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仍舊不停問著,因此山口忠從洗手間走回來,看見的──便是一個女孩和一名青年正在大眼瞪小眼。 一時難以消化,他走上前:「螢?你認識?」 月島螢總算放下水杯,水杯早就空了,他搖搖頭。 「哇,不會是迷路了吧?」山口忠趕緊將女孩抱起,放在腿上:「小美女,你把拔馬麻呢?」 女孩眨了眨眼,「你是大明星葛格的男盆友嗎」,她指向月島螢。 「對。」對面一秒回答。女孩鼓起雙頰:「原來你會說話!」 月島螢聳聳肩,又倒了杯水繼續喝,山口忠無奈地笑了下,正打算帶女孩去櫃檯找工作人員,此時一對年輕夫妻急匆匆跑來,一邊道歉一邊將女孩接過去,「沒事沒事」,他揮手表示無需在意,女孩在被父親抱起時,眼睛還一直盯著月島螢瞧。 「把拔,那個帥葛格是大明星耶。」 「小聲一點,別打擾人家!」 「旁邊是他男盆友。」 「──好了!」 夫妻與女孩離去,山口忠這才回到位子上就座。 「這間店很不錯耶,餐點好吃,氣氛又很溫馨,看蠻多家庭和情侶都會來的。」他也替自己盛一杯水,「怎麼找到的?」 月島螢放下水杯,「隊友推薦。」 「咦?」略微驚訝:「想不到,也有心思細膩的類型?」 「不是每個人都是黃金川。」又說:「有個隊友最近剛結婚。」 山口忠正想問「什麼意思」,一旁忽然響起的鼓噪聲直接給予了解答。 只見一位年輕男子單膝跪地,手中黑色絲絨的小方盒,鑽戒反射盈盈光輝,鎏金色的,面前的年輕女子難掩驚喜神色,微微泛淚的眼角,流露著幸福。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問。 嗯,我願意。她答。 戒環滑入無名指時,周圍響起熱烈的鼓掌聲,男子緊緊擁住女子,珍視一般、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愛人。 「……隊友推薦你的時候,還說了什麼?」 「『求婚必定成功』,有著這種傳說的餐酒館。」 「是嗎。難道這是你的目的?」 「不完全是。」 山口忠看向月島螢。不知何時,他的手上也多出一個黑色絲絨方盒,盒中的金屬物同樣反射出盈盈的光,卻不是餐酒館內溫暖的鎏金色。 清冷的、遙遠的、孤傲的光輝,月一般的色彩。 「總有一天會讓你答應的。在那之前。」 一只泛著銀光的耳釘。 「需要依靠的,不是傳說。」他篤定道。 新月型的耳釘。美麗的、溫潤的光澤,靜靜待在盒中,然而叮鈴、叮鈴,山口忠又聽見聲音了。 手中捧著「幸福」的撲滿,那些存進去的小東西,到底是什麼? 似乎山田曾給他解釋過。女孩說:「所謂戀愛啊,就像是拿著一個撲滿,填一點進去,再花掉,填了,再花。直到某天,當『它』把撲滿存得滿滿滿的,沉甸甸充滿重量,搖晃起來也不會聽見聲音,等到了那個時候……」 投進撲滿會發出金屬聲,握在手中卻溫暖無比,時至今日仍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除了,唯一可以確定的事。 「糟糕,剛剛有一瞬間,我啊……」 山口忠抿起嘴角,半垂的眼眸,透著無可奈何的溫柔。 「好像、在期待你的『求婚』。」 期待。或者描繪,或者想像,或者希望,用什麼詞彙來形容「它」都無所謂,只不過對於他而言,其中──一定飽含著月光。 月島螢微微一怔。眼前,山口忠遞上一個白色方盒,盒中,金屬鏈鏈著一個泛起銀光的新月吊飾。 「那年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還沒送出去就分手了,每年都想寄給你,不過……」 無可奈何的笑容。是釋然,也是慶幸,也許更多的是對於「注定好了」的這件事感到萬分感謝。 你願意幫我戴上嗎?他問。 嗯,當然。他答。 一抹新月映在胸前。一彎新月依著右側耳垂。 那天晚上。 回家之後,他們又在沙發上做了一次。客廳燈暗著,於是月光透過落地窗淹了上來,月島螢發現自己總克制不住去咬山口忠的右耳尖,而山口忠同樣克制不了自己輕扯項鍊好讓月島螢收斂一些,好像光是套上標籤還不夠,必須要留下更多痕跡,更多、更多、更多──月光徹底吞沒一切。 「結果,情侶款就這樣莫名奇妙多了一對。」 山口忠忍不住笑道。纏綿過後失了氣力,他靠在月島螢的胸前,兩枚新月倚在一塊兒,身體也是,腳趾也是,當然還有手,月島螢握住他的掌心,指尖於無名指處輕輕摩挲。 「……下一對,我們一起去挑。」他說。 微微一頓。這次,不再是惶恐著否決,而是滿心期盼著,以相牽的手,描繪出「未來」。 他點點頭,答:「嗯,一起去吧。」 叮鈴。 月光又落進去了,幸福的撲滿。 是月島螢手中的撲滿。他明顯一愣,直到山口忠啄了口他的唇,笑問:你怎麼了? 他看向他。下一秒,人再次被他撲倒在沙發上,對方只得扯住他頸部的項鍊大喊:「不可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再來一次了你明天要練習我明天要加班!」 「……你明天要加班?」月島螢停下動作,山口忠急忙點頭如搗蒜。眼眸低垂,就在山口忠以為對方終於肯善罷甘休的時候,瞬間,他人已被打橫抱起直往臥室送。 「改成兩次。」 「──兩次!?」 終究是個不眠夜。反正,窗外皎潔的滿月將會一直高懸於天,直至明日的晨曦來臨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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