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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Wait, Take Me Apart and I'll Flow Like Water
Summary:浪费时间

他们因为下面大厅中的巨响而猛然惊醒。
“扎克斯……”
“克劳德……”
尖利的声响后是成片的笑声,接着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只是外面的人而已。
克劳德昏昏欲睡,心脏跳得飞快,他够向扎克斯,感觉到对方也正在凑过来。他精疲力竭,已经到了极限,自他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周之后就再也没有如此疲惫过了。克劳德试图放松下来,抓着扎克斯的手臂为自己提供一些支持。只是一点响动,甚至都没有危险,但他的心跳就加速了起来。克劳德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已经是深夜,他的大脑仍然是一片空白。扎克斯将他翻在身下,警惕着,撑在他上方像是要保护他。他的呼吸也很用力,这么看来不仅是他的问题。克劳德想起静电干扰的事,扎克斯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他更用力地抓着扎克斯的手臂。
他们都没有动,紧紧地抱着对方,等待着,但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只剩下夜晚的寂静。他们的身体同时放松下来,扎克斯呼出一声笑,吹痒了克劳德的脸颊,俯下身将他的头紧紧地靠在克劳德的肩膀上。他的手伸进扎克斯的头发,顺着捋到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用力按在了自己身上。那血,他止不住的想着那静电干扰的情况出现时扎克斯的血,胸口隐隐作痛,雨水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轰然作响。
扎克斯哼了一声,他的皮肤随之震动。扎克斯的手掌在他的肋骨上划着圈,这让他冷静下来,也让他感到疲惫,可大脑又不肯休息。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后,他的胸口仍然有着一种怪异的紧张感。他们不可能睡了太久,克劳德翻身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扎克斯的精液在他体内。这甚至让他又清醒了点,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克劳德发出的任何微小响动总能引起扎克斯的注意,让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大概是带着他逃亡了那么久之后的习惯?扎克斯的手动了,将克劳德推进枕头里,从他的身边退开。他剧烈地吸气,因为扎克斯的离开而令人尴尬地焦虑起来。他恨这个,总是如此渴望与扎克斯的接触,这令他窘迫,也让他觉得虚弱。扎克斯显然喜欢这个,每次克劳德犹豫着将手伸向他又立刻收回时,他的目光都会因情欲而变得更暗。就比如现在,他正低头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克劳德,接着俯下身子亲吻他的胸腔。慢慢地,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仅仅只是轻吻。这点燃了克劳德的神经,让他的心脏怦然而动,扎克斯几乎没有碰触他的身体,但他已经彻底屈服了。
扎克斯这一天一直都……很有攻击性。总在克劳德毫无防备的时候用那些亲吻和那些爱抚突然袭向他。然而现在他却是格外的甜蜜,他的双手平稳地顺着他的大腿向下摸去,温柔的分开了他的双腿,这样他就可以待在他的双腿之间。他将他的其中一条腿抬了起来,拉到自己的腰部,这样扎克斯就可以更容易地够到他的臀部。他慢慢地,轻柔地用嘴唇描摹着他身体的轮廓。他的手指,克劳德能够感觉到它们擦过他的入口,这让他喘息着退开了一点,感觉比平时还要紧张。
扎克斯低声笑着,这让他的腹肌发痒,“太敏感?”
确实是的,非常是的。扎克斯从未像之前那样粗暴地操过他,他的身体仍然没有从那些突如其来的触碰、欢愉还有疼痛中缓过来,仍然因为每一次接触而紧张。扎克斯贴着他皮肤的嘴唇弯出了一个弧度,这是他唯一的预警,接着他的两根手指便进入了他,快速地搅动着仍然还在里面的精液。又是那样充满进攻性,他的身体又开始紧绷了。克劳德大叫着翻动身子,试图推开他,这太过激烈了,但扎克斯困住了他。他抬起身子,这是扎克斯唯一允许他的动作,能令他更加接近他的动作。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将他推开。他感觉到了扎克斯的硬挺。
“别闹,美人,你就在这待着。”
扎克斯找到了他体内的那个地方,手指擦过后开始用力按压,随后抽出,然后弯过指节顶着那里,他不肯放过那个地方。这太过了,克劳德的每根神经都开始燃烧起来,几乎有些发疼。
“扎,扎克斯。”他哪也去不了,只能让扎克斯为所欲为。
他加快了速度,用手指操着他,克劳德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这太快了,将他卷入了愉悦构成的迷雾之中。疼,但是感觉很好,他不想让他停下来,但同时又必须让他停下。克劳德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那些高亢的,短促的“啊”声,还有那些随着扎克斯用力的抽插发出的喘息声。他甚至无法睁着眼睛,或是抬着头,这真的太过了,他向着扎克斯蜷起身子,摇着头。
“就差一点了。”
补足那一点的是扎克斯突然用力冲刺的手指,深深地插了进去,快速地抖动着,试图进得更深。这让他高潮了,剧烈、迅速、痛苦,并且完美。阵阵欢愉的余韵让他的身体颤抖,甚至等他的高潮结束的时候扎克斯的手指仍然还在他体内,仍然按压着他。缓慢而用力地摩擦着,一次又一次地。这让他的下腹又开始热了起来。克劳德能够感觉到微凉的泪水在他发热的脸颊上滑下,他无法止住颤抖,也无法止住那些令人羞耻的绝望呻吟。
“再来一次,你可以的,再来一次,克劳迪(cloudy-sky)。”他又硬了,这么快,以前从未这么快过,那些快感叠加得太快了。
接着扎克斯粗大的阴茎进入了他,这真的太多了,他体内的某些东西炸裂了。扎克斯将他按在床上深深地进入他,接着慢慢地抽出来,克劳德止不住将脸埋在他脖子上啜泣着。扎克斯随着克劳德的移动晃动着他的身体,包围着他,进入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进得更深。
不知怎的,这比那似乎永无尽头的快速抽动的手指还要有侵略性,更加用力地,粗暴地,缓慢地进犯着他最敏感的地方,掠夺着他的一切。
他不停地喘息着,啜泣着,羞耻的同时却又毫不在乎。扎克斯抚弄着他的阴茎,仅仅是简单的套弄,加上他的抽插就让克劳德分崩离析了。他尖叫着,弓起身子尽可能地进入扎克斯的怀抱之中,吸着气,浑身都没了力气,沉浸在一种模糊而愉悦的麻木中。在扎克斯最终在他体内到了的时候他勉强抓着他的上臂。他抽出来后回到了克劳德的上方,看着他的眼睛。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推到脑后,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
扎克斯对他说着什么,但克劳德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些轻柔而温暖的震颤。他在扎克斯面前颤抖着,慢慢地重新陷入睡眠。扎克斯摧毁了他,他需要这个。
有一些微弱的静电干扰的声音,克劳德模糊的意识勉强能够辨认出来。遥远的恐惧感,为什么会是现在?但这里没有萨菲罗斯或是火焰。
这里只有扎克斯。

***

刺眼的白色,像是直视着太阳。
光线渐渐淡去,变成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场所。蓝色与紫色的远山,顶端有些薄薄的白雪。现在是夏天,麦田一天比一天金黄,小镇尽头成排的橡树上仍然长满了绿叶。已经到黄昏了,克劳德并不怎么想到镇上,不想到人群之中。他喜欢让林间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在凉爽的草丛上,在树叶的阴影中。遥远的群山脚下,绿色要更多一些,魔晄炉并没有影响到那里。
他可以永远地待在这里,睡着觉。他很安全。
“嘿,克劳迪(cloudy-sky)。”
扎克斯挡住了树梢落下的阳光,他看起来……有一点不一样。他的头发短了些,脸前多了点刘海,他的下巴上不应该有道伤疤的吗?扎克斯仍然低头对他微笑着,伸出手压低了他脑袋上几绺乱翘的头发,它们像往常一样又翘了回去。扎克斯笑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样,接着压在了克劳德身上,他们在草地上安定下来,扎克斯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让他感到安心。
“我可以吻你吗?”他问他。真奇怪。
克劳德还是对他笑了,点了点头。
这很甜蜜,扎克斯总是这样对他。他们的嘴唇因为夏日的热度而有些干燥,但这力度很好,一会之后克劳德感觉到他的嘴唇有点刺痛。这只是一些缓慢的、懒洋洋的夏日之吻,扎克斯在中间笑了几回,嘴角上翘,牙齿轻咬着他的嘴唇。
克劳德可以永远就这样下去,和扎克斯一起在树荫之下。
他们的吻并没有加深,但夏日的热度让克劳德有了一种梦一般的感觉,他闭上了眼睛,在扎克斯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温柔地向下抚摩时哼笑着,就像平时那样,感觉很好,感觉……
他无法呼吸。挤压,他窒息了。
别的什么东西在弄得他的脸发痒,细细的发丝。克劳德挣扎着睁开眼,他抓住扎克斯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拉开。为什么,为什么扎克斯在掐他的脖子?他不能……变得虚弱。
克劳德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银色,银色的头发垂落在他身遭。
“克劳德。”
他的眼睛睁大了。
萨菲罗斯在他上方,压在他身上,触摸着他。一只手掐着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像扎克斯那样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的胸口,随后停留在了那里,重重地向下压,挤压的同时另一只手仍然掐着他的脖子。
恐慌胜过了疼痛,让他瘫在那里。萨菲罗斯靠近了,他眼中有什么东西,某种冰冷的,来自星球之外的东西。有什么……有什么正在他的皮肤之下移动着,像蛇一样爬过他的脸颊。
一切都开始模糊了,静电干扰的声音轰鸣着。
“他就是这么维持控制的?”萨菲罗斯的嘴唇离他的太近了。不,克劳德感觉到他的双眼正因泪水而刺痛。
放开。
放开。
“他就是这么让你远离我的?”
他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不,只有扎克斯,克劳德只想让扎克斯碰他。
有铜的味道,是血,滴落下来,溅到了克劳德的脸颊上。燃烧的热量笼罩着他,是火。
尼布尔海姆在燃烧着,他需要让萨菲罗斯走开,他正在摸他。
烟尘、火焰与鲜血的味道。
那么多的血滴落下来,从萨菲罗斯的身上滴落下来,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嘴巴里。它们盖住了他,深红的,深红的血液,几乎成了黑色。它们试图进入他。
“服从我,克劳德。”
人偶。
“扎克斯……”
萨菲罗斯大笑着,低沉而沙哑,那里有着一些别的东西。某种怪异的,萦绕不去的笑声在回响。他的手不再掐他的脖子,而是温柔地绕到他的脑后,这更糟了,这让他的胃里涌起魔晄。
别碰他,别像扎克斯那样碰他。
“服从于我的控制,克劳德。”
人偶。
他太近了,嘴唇碰上他的皮肤,他离他太近了。
“他不可能永远把你藏起来。服从我。”
人偶。
反抗他,克劳迪(cloudy-sky)。
“扎克斯?”
萨菲罗斯大笑着,摇晃着他的肩膀,震颤着。
反抗他,克劳德,你可以打败他。
没有那么热了,感觉像是有一阵凉风。
“克劳德,醒醒!”

***

“来吧,美人,醒醒。”扎克斯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帮倒忙,但是离开克劳德感觉更加不对。他全身都在抽搐,脸上全是泪水,并且不是之前情事留下的那种甜蜜泪水。
“克劳德。”
他才刚刚让他们舒服了些。他得承认之前对克劳德稍微粗暴了点,他一直在避开他的触碰,身体还太过敏感。他们几乎是刚刚睡着克劳德的整个身体就突然开始紧绷,随后抽搐起来。同时,扎克斯的脑中满是静电干扰的声音,痛苦的哪一种。但有些遥远,像是并非直接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它最终渐渐消失了,克劳德的身体的每一丝紧绷也随之消去。扎克斯靠近了一些,他刚刚一直在尖叫着放开他。之前在古留根尾那里时感觉到的黑暗情绪再次在他胸口萦绕不去。谁在他身上,古留根尾?萨菲罗斯,那黑暗如此说着。他希望不是,他更希望不是他自己。
克劳德瘫软了下来,蜷缩的身体展开了一些,发出轻轻地响动,跳动着眼皮,最终睁开了双眼。
“克劳德。”他的双手悬在他身体上方,有些不确定。
“扎克斯?”他翻过来了一些,混沌的目光慢慢变为澄澈,“什么……”
“我可以碰你吗?”他问,他的前臂犹豫地动着,触碰往往是他安慰时的第一反应,想要克制有些困难。克劳德向他伸出手,坐起身子,将扎克斯拉向了自己。
扎克斯想要抱紧他,将他抱在怀里,但克劳德不让。克劳德抱着他,双手抚摩着他的后背,仿佛他才是那个刚刚在脑子里遭遇了萨菲罗斯的人。
“怎么……”克劳德问他,声音是如此的,如此的轻,仿佛扎克斯就要消失了一般,“你是怎么阻止他的?”
扎克斯不明白,这令他沮丧,克劳德是如此的迷惘,但他无法为他提供答案。
“我不知道,克劳德。”
“不,你帮了我,怎么做到的?”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扎克斯。
帮了他?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满是静电干扰时克劳德做的那样?让他从那种状态脱离了?扎克斯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
“那么是他?”扎克斯犹豫着该不该说他的名字,仿佛他会就这样出现一样。
他的头贴着克劳德的脖子,他能感觉到克劳德的的喉结动了一下。
“总是他。”
扎克斯感到恶心。
“他……他碰你了?”
克劳德发出小小的声音退开了些,带着疑问注视着扎克斯的眼睛。
“你……你喊着放开你。”他很难掩饰声音中的担忧和那一点疼痛。
克劳德悲伤地微微皱起眉毛,向前探过来将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他,他说你就是这么控制我的。”
这就像是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重重的一拳。这是正在发生的吗?扎克斯在……控制克劳德?怎么,这怎么可能?有什么,宝条说过的……关于杰诺瓦的事,就在他的意识边缘,但他就是无法组织到一起。
恶心的感觉加重了,那么这一切……是他控制着克劳德让他和他在一起的吗?让他想要他?
“扎克斯。”扎克斯看到他的眼睛时那里面只有坚定,没有一点点不确定或是羞怯的痕迹,只有毫无动摇的信心,真正的信心——这并不是他逞强时带的面具,“你没有。他只是想要扰乱我们。”
“如果……”
“不,那感觉不一样,他试图这么做的时候不一样。”
感觉像是克劳德对他的影响一样,是一样的吗?只是帮忙?扎克斯感觉他的脑袋疼得突突直跳。一切都令人困惑,他们知道的不足以拼出任何推论,只是在黑暗中胡乱摸索。
“扎克斯。”那么他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少?只是有点影响他的感觉?他的想法?还是很多?
“扎克斯,”克劳德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开了些,眼中带着坚定,“你帮了我。”
好吧,好吧,他就算这样陷入自己的想法也是徒劳。他们仍然什么也不知道。他笑了,因为声音中的沙哑而有些尴尬。他趴了下去,将克劳德推到枕头里,自己待在他的两腿之间,脸埋在克劳德的胸口。
克劳德抱着他,还是仿佛他要消失那样。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令人安心,这让他平静了下来,心跳渐渐恢复平和。克劳德的心跳声甜蜜地在他耳边响着。
“你总是能帮助我……”扎克斯在渐渐睡去时听到。

***

爱丽丝无法入睡,她辗转反侧了一阵,之后在恐慌中惊醒,仿佛已经能够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大概是那个平行世界魔石对她起的副作用。记忆来得太过强烈,仿佛她正在重新经历它们一般。这是她起码应该承担的,克劳德已经承受了所有的苦难。她已经知道了吐魔晄的那些事,扎克斯在家的时候就提过了。从别的时间线带来的?感觉像是那魔石造成了强烈副作用,但为什么只有魔晄?为什么没有别的?或许她只是还没注意到他身上的其他问题。她希望不要有更糟的了。
她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床头柜上的种像是嘲弄她一般闪着红色的灯。她坐起身子,双脚滑到地面,蒂法正躺在她对面的床上睁着眼。
“也睡不着?”爱丽丝在寂静中说着。
蒂法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挤弄着,仿佛这样就能挤掉他们即将面对的现实一般。她也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仍然满是悲伤。
“你觉得……古留根尾是在说谎吗?”
不,她不觉得,她已经在她的脑子里看过圆盘无数次掉下来了。
“我觉得……未来尚未决定好,你不这么想吗?”她这样说着。
哦,这没有让她感觉好一点,蒂法的整个姿态看上去都更加悲伤了一些。不,她讨厌蒂法伤心的样子。
——真的讨厌她伤心的样子。她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在没在赶路的时候。巴雷特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爱丽丝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帮上忙。克劳德的意识几乎不和她们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抵抗着他血液中杰诺瓦的呼唤。蒂法……只是不停地哭泣。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闪而过的记忆,在另一个人生中的记忆,在杰诺瓦之后的废土之中,只有她,蒂法还有克劳德。她痛恨这个,这让爱丽丝自己的双眼也开始刺痛。记忆不停地回溯着,蒂法很快就死去了,为了保护她。克劳德冷漠地毫无反应。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她就不能直接得到点信息而不是这些令人心痛的画面。又一个副作用,好吧,她能承受,她自找的。
“那我们就不要想这个。等我们回去了,有什么你想做又很长时间都没能做成的事情吗?”爱丽丝站了起来,她止住自己的眼泪,坐到了蒂法的床上,挤了挤她。
至少她得到了一个微笑,一个悲伤的微笑,但还是比那快要流泪的双眼要好。
“买东西吧?去上面,上面有太多好东西可以买。”
“哇哦,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一直想要一双新靴子。”她晃动着双腿,不过她的靴子正放在门边。这让蒂法笑了出来。
“当然,我们可以让克劳德和扎克斯当我们的搬运工。”
“哦!还有给克劳德买点可爱的小裙子。”爱丽丝正想着他要是穿上可爱的夏季小裙子会有多甜美。他会痛恨这个点子的,但扎克斯会爱死它。这个主意让蒂法大笑了出来。
“我想扎克斯的脑袋会爆炸的。你注意到回来的时候他不停看克劳德的样子了吗?”
爱丽丝也笑了,“你应该看看他最开始的样子,我不得不把他从克劳德身上推开。”
她们靠在一起笑着的时间可能有点太长了。折磨她们的男孩们真是太好玩了。
她也记得曾经干过这事,在某一个时间线里,扎克斯活着到了米德加,当时也有很多的调戏环节。克劳德在那条时间线里是如此的快乐,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是的——扎克斯并没有存活很久。这回忆令人清醒,好吧,这种记忆涌现什么的出现在凌晨真的太糟了。她试着不表现出来,但蒂法还是注意到了,撞了撞她的手臂。
“你还好吗?”
“还好,”她看了看表,“你觉得男孩们醒着吗?”
蒂法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意会的眼神,“你觉得他们睡了吗?”
爱丽丝止不住脸上的红晕,这种事一旦开始去想就很难再停下。
“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她说,这个……好长的持久力。
“他们是特种兵,我想这对他们是小菜一碟。”蒂法快要再笑出来了。
“你觉得我们该去打扰他们吗?我是再也睡不着了。”爱丽丝说,最好别再想下去了。
“嗯,也对,早点开始总不是坏事。”
她们安静地清理了一番,免得吵醒其他人,这里的墙壁有些薄。脱掉那条华而不实的红裙感觉真好。爱丽丝喜欢宽松自在的衣服,更便于活动。蒂法也看上去更像她自己了,带上手套后她的眼神更坚定了起来。现在是差一刻四点,走廊是一片死寂,俱乐部在两点左右就关门了,所以这小段路十分的平和而安静。她们需要延着走廊一直走下去,阿尼安给男孩们的房间接近走廊的尽头,大概是有原因的。
“好了,”爱丽丝微笑着说,“准备好,蒂法。”接着用指节敲了敲门。
里面有拖着脚走路的声音,接着克劳德漂亮的脸蛋从门里探了出来。他看上去昏昏欲睡,勉强睁着眼睛,几乎没穿衣服。她们两人克制着不要笑出来。克劳德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正在应门,他的目光在她们脸上集中之后才又清醒了一点,脸颊立刻就红透了。
“早上好。”她们两人说,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微笑。
“嗯。”
这令蒂法爆发出笑声,“克劳德,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
“啊……哦。”他看了眼身后接着关上门。
她们靠在一起尽量克制着不要笑得太大声。太简单了,可怜的克劳德,想欺负他真的太简单了,他自己基本上就完成了全部的工作。里面发出了更多的声响,接着扎克斯打开了门,他至少穿着他的制服裤子。爱丽丝听到小小的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女士们……”
“……呃……”
“……扎克斯,我们说过了……”
他对她们微笑着,让她们走进狭小的房间。哦,阿尼安绝对给了他们不同的房型。这里甚至算不上睡觉的地方,还有那充满氛围的灯光也说明了一切。
“我们在想可以早一点回去。”蒂法说,靠在门旁的墙壁上。
扎克斯重重地叹了口气,“睡不着是吧?”
“没错。”爱丽丝说。
水声停了下来,扎克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克劳德就裹着一条很小的毛巾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有很多淤青,爱丽丝轻哼了一声看向天花板。她已经够让他尴尬的了,那条裙子的事大概会让她领一整年的红牌,不过蒂法完全说对了。克劳德愣了一秒,谁也不看,直直地盯着地板,至少这次他没有脸红。扎克斯,她,还有蒂法看着彼此,好让克劳德能够穿上衣服。这个小房间里除了彼此的脸之外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好吧,她和蒂法在看着扎克斯,他并没有怎么移开自己的目光,基本上是正好相反,完全就是正好相反。天哪,如果扎克斯不是这么可爱的话这都有点恶心了。
“好了。”克劳德说,护甲还有别的什么的都穿好了。他站在那里,看着……扎克斯,他只是一直盯着。
哦看在……这俩的份上,简直太可笑了,这小两口。爱丽丝扇了一下扎克斯裸露的手臂,“穿上衣服,我们该走了。”
她的话有点刺耳,以至于这两个人走在走廊的时候全程没有看向对方,这应该是破纪录了。他们尽量地保持安静,不过扎克斯和克劳德的剑碰撞发出的响动比她以为的还要大,这肯定会吵醒一些人。令人惊讶的是,有些工人正在大厅里走动,他们看上去精神抖擞,早早地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爱丽丝好奇这里是一直都有表演还是只有晚上才有。他们将钥匙卡还给前台,离开了。天还没有亮,等到他们回到第七区太阳恐怕都还不会升起。
他们没有耽搁,径直从主路出发,所有的餐馆都还关着门,所以他们如果想吃东西的话恐怕还得再等等。等他们走到北侧出口的时候周遭甚至更黑了。他们维持着队形,怪物门最喜欢在清晨出没。爱丽丝站在蒂法身边,两个男孩打头阵,但也并没有离她们太远。她注意到他们经常轮流回头看向他们,真贴心。
这也让蒂法微笑了起来。
走到半路的时候上方回荡起奇怪的气流声,他们的笑容消失了,他们在听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直升机。古留根尾确实对他们撒谎了,那个狡猾的混蛋,如果再让爱丽丝遇到他的话,他将再也无法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她身旁的蒂法崩溃地浑身颤抖着。
“不,”她说,“不,不,应该到晚上的。”
“我们走。”扎克斯打断了他,他们开始拼命跑了起来。
克劳德和蒂法是最快的,她很快就将爱丽丝甩到后面,追上了克劳德的速度。她注意到扎克斯落后了一些,陪着她。真很贴心,但也让她有些难受,她知道她是最慢的,和那两名特种兵还有蒂法健美的身体比起来的话。
道路似乎永无尽头,哪怕以他们的速度也是如此,他们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赶到。太可怕了,恐慌与害怕攥紧了她的肺,她感觉太糟了。她以为会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她应该意识到的,天黑时的记忆可并不一定是发生在晚上。终于,绕过一个堆满了岩石和废墟的角落之后,上方变得清晰了一点,第七区的支柱进入了视野。
支柱的上下已经都亮起了子弹的火光。
不。
至少又有六架直升机从他们上方气势汹汹地飞过,他们接近之后开始听到尖叫声。
圆盘还没事,但那些直升机毫不在意它们究竟在对着什么开枪。火光和飞溅的残骸已经殃及了车站,开始向着贫民窟蔓延。人们在向着第七区跑去,而不是跑出来,他们觉得家里是安全的。太糟了。
“克劳德,看,巴雷特在上面!”蒂法已经开始向着支柱冲刺,克劳德就跟在她后面。
当他们抵达支柱下方的时候,爱丽丝能够看到一大群人正在向着直升机开火,通过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她能够认出巴雷特,但认不出其他人。
不过克劳德,蒂法和扎克斯认得,一声猛烈的爆炸和刺耳的叫声后一个有些敦实的男人摔倒了。
“维吉!”三人都叫到,蒂法冲了过去,像是想要接住他一样。他起先止住了下落的身体,但接着还是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不过他还活着,已经在试图站起来了。四人跑过去,爱丽丝已经将魔力抽到了指尖,在他们碰到维吉前就已经使用了治愈魔法。
克劳德先到了他身旁,“维吉。”他跪在他旁边,惊讶于他已经开始愈合了的伤势。克劳德看向她,快速地点了下头。
“克劳德,大哥……你还活着。”维吉抽痛了一下,克劳德已经开始移动他了,扎克斯站到了另一边帮他站起身子。
“放松,”扎克斯说,“让我们先给你治疗一下。”
“我得回去,巴雷特……他们都在上面,神罗在袭击……”
“我们知道。”克劳德说,让蒂法接过维吉的肩膀,“我上去。陪着维吉。”
爱丽丝冲了过去,接过扎克斯的位置,对维吉露出了担忧的微笑。尽全力表现出友好,她从未遇到过蒂法的雪崩组织的朋友们,除了巴雷特,她只认识他。倒也不是说维吉会害怕她什么的,她看起来就没什么威胁性。
“克劳德!”扎克斯叫着他,两人已经冲上了楼梯。
“蒂法,”维吉看起来不是很好,爱丽丝将更多的魔力凝在指尖,“马琳,我们得去找马琳。”
蒂法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察觉她忘记了。爱丽丝看出她踌躇,想要上支柱帮忙,但是……
“走吧,”爱丽丝说,继续对维吉用着治愈魔法,“如果我们都去的话会快一些。”
——“……如果我们都去的话。”蒂法说。
蒂法看着她,死死定在了原地,圆盘已经开始崩塌,中间出现了裂痕。
“蒂法!快点,我们得帮他们,克劳德已经跑了一半了。”
“好的,没错。”他们跑上台阶,尽量不去看第燃烧的第七区——
每次记忆涌现的时候都是这样,总是让她的头开始疼。这一个……这一个还有其他几个一起来了,还伴随着恐惧,她不能让蒂法去圆盘上面,她还不知道这一回会发生什么,但在涌现而来的记忆之中,一半的时间线里蒂法会在上面死去。几层之上的某个地方剧烈地爆炸了,蒂法的身体猛地向前晃去。不,她不能让她去,她并不知道在一半的情况下她会死去。爱丽丝隔过维吉抓住她的手臂。
“蒂法,拜托,我们可以在找到马琳之后再去帮他们。”
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说服了她,她的眼中少了一些恐惧,随后点了点头。她们两人一起将维吉拉高了一些,然后带着他一起转个了身。她又抽出一些魔力,再治疗一起维吉应该就可以跑起来了。
他们快速跑向贫民窟,战斗和子弹的声音在身后轰鸣。

***

扎克斯就跟在克劳德身后,心脏在胸膛跳得飞快。他感到难以置信,该死的神罗……特种兵……这就他妈的是个笑话。弄掉一个圆盘。神罗应该保护人们,建造一个更安全,更美好的未来。而这……这就是之前第六街区发生的事吗?他们也是出于某种目的弄掉了第六区的圆盘吗?甚至是在它竣工之前。
“扎克斯。”克劳德的叫声压过了风声还有枪声,“护盾,他们需要护盾。”
比格斯在他们上面的一层,面对着太多的神罗步兵,手里却只有一把该死的手枪,他看上去已经受伤了。他们一次跨过两节台阶,扎克斯将魔力凝聚到手中,他勉强到了魔法可以笼罩的范围内。克劳德比他先冲上台阶,挥舞着他的大剑冲向比格斯。
该死,扎克斯也在他身上用了一个护盾魔法,像这么冲过去的话那些子弹也会打到他的。现在他知道自己每次脱缰的时候安吉尔是怎样的的心情了。
“扎克斯,克劳德,”比格斯看起来筋疲力尽,浑身都是子弹的擦伤,不过扎克斯没有看到任何严重的出血状况,“总算登场了啊?”
扎克斯假装锤了他肩膀一下,“放松点,这个护盾不会一直有效,别干蠢事。”
比格斯笑着,他们转向帮助克劳德,结果……克劳德站在一堆倒在地上的士兵中间,紧紧地抓着他的剑,他的眼神燃烧着,胸口因为怒火而剧烈地起伏。
“该死,克劳德,给我们留点乐子。”比格斯说。
“你已经有过乐子了。”克劳德拭去了剑上的血,比格斯笑了,听起来很疲惫,他们已经战斗了多久了?
“对了,维吉他……”
“——他没事,”扎克斯打断了他,“蒂法在照看他,他们去找马琳了。你还能继续吗?”
“能。”
扎克斯还是对他用了治疗,以防万一。克劳德又一次冲在了前面,扎克斯的胸口因为恐慌而发疼,他们回头得谈谈这个。他和比格斯到达下一层的时候刚好看到克劳德跑到杰西面前,一架直升机正用灯光照射着他们这一侧。妈的说真的,真的得谈谈这个。或者训他一顿,扎克斯会吼他一顿接着再把他干到哭泣,因为这也火辣的让人发狂。
大概会让他折寿,但还是很辣。
克劳德的护盾只挡下了几发子弹,大部分都被他的剑挡下了,子弹弹射出蓝色的闪光。比格斯跑向杰西,她勉强跪在克劳德身后,扎克斯则跑向那该死的直升机。他冲到平台上,向打开的窗户里面扔进去一股火焰,驾驶员被火焰包围,扎克斯的嘴里可以尝到灰尘的味道,直升机撞向了他们下面的某一层。
呃,他不喜欢火焰魔石,那灰尘的味道永远也散不掉。
他转过身,看到那三个人凑在一起。杰西看起来不太好,比格斯让她靠在他胸口,克劳德跪在他面前。该死,扎克斯可以看到她左边的大腿正在流血,很多很多的血。
克劳德在他之前已经用出了治愈魔法,对她来说很温和,但从克劳德的抽痛来看,他太快地抽取了太多的魔力。扎克斯还没能教过他如何使用治疗魔石,这和战斗用的那些用起来有些不用。杰西的伤口立刻就愈合了,血液逐渐干去。
“嘿,漂亮眼睛(pretty eyes),”她对着克劳德微笑着,紧紧抓着比格斯的手臂,“你摔下去之后没什么事?”
“嗯。”
在扎克斯走过去的时候她看了过来,她可能还有伤口在流血,从头上的伤口看来还可能有脑震荡。
她对他咯咯笑着,“还把你这位高高的黑发帅哥也带来了。我们是不是很走运,比格斯,有特种兵在战斗的时候帮忙。”
比格斯温柔地搂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你说的太多了美女。休息吧。”
她又笑了,“啊,我才是幸运的那个,三个帅哥全围着我。”她至少让比格斯笑出了声。
他们周围越来越糟,很多的火焰还有热度,扎克斯可以听到更多的直升机正在飞来,而巴雷特还在上面,从他的喊声来看,还在非常上面。他很快就会需要支援了。
“走,”扎克斯说,手抓着克劳德的肩膀,“带着杰西去找蒂法和维吉,我们会去帮巴雷特。”
杰西笑了,畏缩了一下,“他会恨我们的,送了两只走狗过去。”
“嘿,”扎克斯说,“我们是最好的那种狗。”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整个支柱都在晃动,炙热的火焰在他们上方蔓延,他们真的需要走了,巴雷特快没有时间了。扎克斯的肩胛骨之间又开始发痒,似乎整个宇宙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化了,就像当时在那个沙漠中的悬崖上时一样。
“还有这个,笨蛋。”扎克斯给比格斯加强了护盾,给杰西也弄了一个,“以防你们在下去的时候遇到麻烦。”
“这,这是你的外,外号。”杰西用手指比作枪给了他,做了个他见过的最糟的开枪的动作。
“该走了。”比格斯抱起杰西的同时克劳德也站了起来,他的仍然在看着杰西,目光很温柔。
“你知道的,漂亮眼睛(pretty eye),”杰西说,“如,如果你,你不……”
“嘿,”克劳德走近了一些,“别担心。”他还是那么温柔,轻轻地跟杰西对了一下拳。杰西陷在比格斯的怀里,对克劳德露出了她最甜美的微笑。
四人彼此最后一次交换了一下目光,最后一次用眼神表示“注意安全”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扎克斯注意到克劳德在楼梯边徘徊了一下,注视着他们走下去。
接着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们向上冲得很快,那些自动机枪和士兵对他们造不成多少影响,这是个不错的热身机会,他开始分泌肾上腺素,头脑也很清醒。扎克斯知道那些直升机里的是谁,塔克斯。他们之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亡了太久,他现在留下的魔力都是给他们的。
在他们向上移动的时候,柱子开始分崩离析了,他们身后的楼梯塌了下去,天花板在爆炸,承重墙坍塌。就算他们能够阻止圆盘碎掉,支柱也是主要支撑结构,它最终还是会坍塌的,可能会花上一两天的功夫。而如果神罗下定决心要毁掉第七区,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不去修复就可以了。他们不会的,都结束了,圆盘无论如何都会掉下去,从雪崩炸掉第一个魔晄炉开始就全都已经注定了。扎克斯感觉到一阵怒火,一剑砍掉了好几个小型机器。神罗动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是小打小闹,一定要伤筋动骨。
都是些疯子。面对下一波士兵的时候他失去了冷静,甚至都没让克劳德碰到其中任何一个。不行,这些都是他的,他挥着剑从他们中间穿过,好发泄掉一些恨意。这和猎杀怪物不一样,这个——和神罗作战——能够净化他的灵魂。他要复仇,替安吉尔复仇。他一路都在发怒,为了安吉尔,为了克劳德,为了每一个死于伟大的神罗手中的人,甚至是为了该死的萨菲罗斯。他挥舞着,让重剑的惯性最终停住他的动作。他以为克劳德会用担忧的眼神,但他看到的却是和自己一致的情绪。
一样的怒火。
一样发着光。
还有决意。
已经是最后一层了,他们已经到了终点,扎克斯可以听到巴雷特正被直升机的机枪扫射着。
他抓着克劳德的手臂,用力将他拉过来,将两人的嘴唇撞在一起,一个火辣,短暂又带着怒意的吻,有着火焰和烟尘还有蜜糖的味道。克劳德总是有种该死的甜味。在他退开的时候他用自己的额头撞上克劳德的。
“以防万一。”
克劳德用那该死的凌晨三点的微笑晃瞎了他的眼。

***

到处都是火焰和混乱,直升机坠落在贫民窟。人们哭泣着,恐惧着,站在原地,为什么他们都站在原地?她对他们喊着,让他们逃跑,蒂法在他前面,用她的拳头轰出一条道路。爱丽丝痛恨她胃里的那种感觉,她知道他们已经输了。不论如何圆盘都会落下来。
酒吧关着门,这是个好事,他们已经在帮维吉一起揍翻那堆愚蠢的神罗警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那些人不肯让人们通过,简直是噩梦,真恶心,将人们困在死亡的边缘。她感觉到反胃。
从他们能看到的来看,酒吧目前还没事,外面的挂灯闪烁着,它周围的建筑都燃烧着,一架直升机就落在前方。灼热和烟尘包围着他们,火越烧越大,爱丽丝和蒂法冲上了台阶,蒂法没有减速,冲进第七天堂后直接上了楼,一直在呼唤着马琳。
她只上去了几秒分,接着惊恐地冲了回来。
“她不在这,哦天啊。”
爱丽丝眯着眼睛,看到在吧台的门板后方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移动着,接着是微弱的哭声。
“蒂法,吧台。”
她们都冲了过去,在远远的角落里有一个深色头发的小女孩蜷缩在那里哭泣着,爱丽丝并未见过她。
“马琳!”蒂法跪在地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
孩子们在恐惧的时候总是容易糊涂,她本以为马琳会反抗,但她没有,显然是很喜欢蒂法,她紧紧地抓着她,甚至止住了眼泪。
“蒂法!”不过那可怜的小家伙还在颤抖,“爸爸在哪?”
“别担心,亲爱的,他正在外面保护我们,我们得离开,好吗?”
巨大的撞击声后整栋建筑都在晃动,爱丽丝看向窗外,隔壁的火焰正在绵延,酒吧的门廊已经有一半被点燃了。
“蒂法,我们得走了。”
到处都是烟雾,甚至在他们穿过火焰到了台阶下方也是如此。贫民窟的火势很容易蔓延,就像是圆盘下的一个火柴盒,陈旧的废品,因为没有任何天气影响而非常干燥。那么多的掉落的掉落的东西让火焰甚至可能在圆盘掉下来之前就将一切化作灰烬。蒂法紧紧地抱着马琳,她的脸埋在她肩头。到处都是火焰,他们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眼前的路被堵上了一半,只有一小块可以通过,但也没办法,这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非常热,爱丽丝感觉她闻到了自己的头发被烧焦的味道。烟雾太浓了,哪怕在开阔的空间也是一样,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她甚至很难看清三尺之外的事物。她够向蒂法的手,凌晨的光线加上烟雾实在是太暗了,他们会走散的。她只摸到了空气。
突然的恐惧,在哪里?她找不到蒂法的手。
“蒂法?”
哦不,她弄丢了她,或者丢了的是她自己。那么多的烟,她抬起头的话也只能看到半个支柱,她看到一团火焰魔法射向一架直升机,扎克斯。
那么多的火焰。
——火,到处都是火。她追着克劳德,很难跟上他的步伐。他一步跨过两级台阶,恐慌着。他们不该分开的,不该让扎克斯一个人去的,火焰太强了,太过灼热。
他们看到他倒在地上,火焰在他周围燃烧,在他身上燃烧,她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到,她没有魔力了。
克劳德在尖叫——
爱丽丝绊倒了,今天见到了太多的记忆,在他们审问古留根尾的时候却一个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却有这么多?圆盘在坠落,那么多的平行世界中都有这样的画面。这就是原因吗?有那么多种不同的结局?她很难找到方向,不知道她该做什么才能阻止那些死亡。蒂法,扎克斯,还有那些她未曾相逢的雪崩成员。
浓烟加重了这种负担,她感觉到恐惧正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找不到出路。
“蒂法?”她再次叫到。
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人,什么都没……
“这里。”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我在这,走这边。”将她拉出了浓雾。
蒂法,有点被烟尘弄脏了,但安然无恙,爱丽丝几乎哭了出来,她给了蒂法一个拥抱。
“谢谢,”马琳已经不在她的怀里了,“去哪?”
“这边,”蒂法没有放开她的手,一直拉着她,“马琳和维吉、比格斯还有杰西在一起,就在街区外面。”
她们不需要走太远,但是火舌在舔着她们的脚跟,浓雾似乎永远也散不尽。她这几天都会因此而咳嗽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拉紧了蒂法的手。
终于,她们走入了更加清新的空气之中,她又能看到东西了。火车站就在她左边不远处,那里有一大群人,有些则在大门之外通往围墙商业街的主路上,维吉正扛着马琳,他看起来仍然很糟,但还是对她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只能推测另外两个人是比格斯和杰西,他们看上去都是又累又遭,而杰西看上去几乎要撑不住了。
“你能治疗杰西吗?比格斯和克劳德做了一些,但我觉得可能不太够,她看上去很不好。”蒂法松开了她的手,转向她,“哦,你的头发,那里有点烧焦了。”
爱丽丝低头,她右边卷曲的发梢颜色有点深,有点被烧焦了,她笑了,放下心来。
“比别的情况要好,对吧?”
蒂法笑了,“对。”
她们穿过人群,走向那三个她尚未结识的雪崩成员。杰西在比格斯的肩头失去了意识,她在有人开口前就用出了治疗魔法,绿色的光包围了杰西,在咒语被她吸收后她看上去脸色好些了。
“谢谢你。”比格斯对她说,不过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杰西美丽的脸庞。
“当然。”她觉得有点不自在,她不认识这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完全没见过。但哪怕是混乱中的几个照面也让她清楚了他们对蒂法很重要,对克劳德和扎克斯也是。
“爱丽丝,”蒂法轻拍着她的肩,“我要上去了,我不能让他们独自战斗。”
是的,到战斗的时间了,到保护蒂法的时间了,“好的,我也要去。”
“不,”蒂法反驳,“爱丽丝……拜托,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这不安全!”蒂法冲向她,将她撞倒在水泥地上,整个圆盘都震动了起来。爱丽丝能够感觉到血正顺着她的脸留下来,烟尘进入了她的肺里。枪声和直升机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回响,渐渐地化作静寂。
尘埃落定后她第一个看到的,是蒂法伸展的手臂。
不,爱丽丝止不住眼中的刺痛。
蒂法被埋在了一大堆混凝土下方,天花板直接掉了下来,她纤细的手臂周围有一摊血迹。——
这些记忆,它们就像是无穷无尽的子弹,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击中她。她不得不眨着眼止住泪水,重新集中注意力,她看向蒂法担忧的表情。她正对她露出恳求的眼神,将她留在这,自己去找男孩们,爱丽丝将她的恐惧咽了下去。
维吉、马琳、比格斯还有杰西……
她不认识他们。
她认识蒂法,认识她美丽的深红双眸,还有带着关心的微笑。
百分之五十。
一半的情况下。
她会死去。
“蒂法。”

***

巴雷特被困在一根掉落的管子后面,正用它做掩护,阻挡那些无穷无尽的子弹。支柱最上方的平台上空盘旋着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他吸引的注意力刚好让他们能够更容易地和他汇合。冲出来,接着从地面上滑过,子弹在他们身后乱飞。
克劳德直起身子,瞥向另一侧,剑已经拿在了手里,“还活着呢?还能打吗?”他对巴雷特说。
“你们一定是在逗我,他们把你们两个走狗送到我这来了?”
扎克斯笑了,他们是走狗,“嘿,要么是你的队友,要么是我们。你的队友抛弃你了开心吗。真抱歉。”
巴雷特用柔和了一些的表情看着他们。扎克斯不会管这个叫做喜爱,大概更像是“不打算打爆你们的头”这样的表情。
“明白了,”巴雷特对他们微笑着,破天荒的,“是在帮我的伙伴们。你门一定是真的很喜欢他们。”
扎克斯咧嘴一笑,“嗯,有那么点那个意思。”
克劳德耸了耸肩,重新回到掩体后方,子弹又开始扫射了,“他们没事。”
巴雷特大声笑着,恢复了动力,“你们俩,作为神罗的走狗来说你们挺好。”
“是前神罗走狗。”克劳德说。
接着最烦人的事情发生了。
该死的雷诺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满脸讥笑,正在兴头上。
“该死。”扎克斯骂道。
“嘿,那是个塔克斯,是想找爱丽丝?”克劳德蹲在他身边问着。
是的,并且他还是个快得要死的杂种。他们没时间搞这个,但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直升机里的就是路德了,扎克斯感觉到那种痒的感觉变得更糟了。
“巴雷特,”扎克斯站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帮我们牵制住那只鸟?”
“没问题,特种兵小子。”
是时候看看克劳德到底能有多块了,他转向他,这里很热,到处都是火焰、烟尘还有子弹。天还黑着,火星被风卷起,燃烧着他们的脸还有手臂,克劳德在这画面中看上去美爆了,充满力量,熠熠生辉,他的眼睛燃烧着,是那么的,那么的蓝。
“你准备好了,美人。”他说。他不需要问,他知道他准备好了,克劳德总是准备好了。
是时候停止逃亡了。
巴雷特宣告了作战的开始,他们蹿出去,出现在雷诺身后。他已经在启动分离程序了,克劳德急切地向他靠近着,扎克斯的余光中能够看到他慢慢地潜行向他。
“你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扎克斯在呼啸的风和火焰中喊道。
雷诺很了解他,他们一起训练过,一起进行过任务,该死,他他妈的一直在追杀他。
打字的动作停止了,他瘦削的身体一动不动。
“你他妈在逗我吗,”雷诺说,短促地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转向了他们,“特种兵扎克斯·菲尔。”
“雷诺,想一想大规模屠杀可能有点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外了。”
他说中了,雷诺紧张起来,狐狸一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脆弱,但塔克斯很快就将它藏在了他平时傲慢而冷淡的态度之后了。巴雷特在他们身后浪费着路德的子弹,没有任何一颗接近过他们。
雷诺颤抖着大笑起来,有点狂乱,但雷诺一直都是这种样子。
“真他妈不敢相信,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追捕你,结果你就这么突然他妈地蹦了出来。”
克劳德准备突袭了,这些对话激怒了他,没事,这也激怒了扎克斯。一眨眼的功夫克劳德已经跑了出去。雷诺很快,快到可以拦下克劳德向他甩出的重剑,但他能快到拦下他们两个吗?
“我这正准备干活呢。”雷诺对克劳德说,他的电磁棒已经在劈啪作响了。
它的上面迸发这电流和火花,雷诺很快,扎克斯知道对他来说他快了,所以他保持镇定,目光尽可能地集中在克劳德身上,在魔力告急之前维持着护盾,在雷诺冲向她的时候尽可能地攻击或是阻隔,掩护着克劳德。不会维持太久,雷诺没有那么强的耐力还有魔晄的强化,他会最终会精疲力竭的。克劳德正在击垮雷诺,用他自己的雷电回击着,好几次闪到他身后,完美地和扎克斯站成一条线,双重攻击。
扎克斯觉得他们解决他了,同时巴雷特完美地击中了直升机的引擎,直升机漂亮地坠落在了平台上。扎克斯知道路德没有死,不过好的是那无尽的子弹总算是没了。倒霉的则是他们现在要对付两个塔克斯了,但至少其中一个差不多已经完事了。雷诺摇摇晃晃地走向路德,仿佛他才是那个从坠落的直升机中爬出来的人。
更难打了,扎克斯和巴雷特一起对付路德,但这样一来克劳德就只能一个人面对雷诺了。他们在扎克斯眼中就是一些闪光,这让扎克斯感到紧张。他们占了上风,却感觉像是要输了。雷诺的每一次击打都更加狂野,更加疯狂,更加卑鄙。
“等待确认”的语音不断地在他耳边作响。
风声更大了。
一声巨大的滋滋声,扎克斯看到克劳德滑过平台,他看上去很糟,全身都是电击的痕迹,护盾正发出散碎的光点。扎克斯惊得猛地一跳,错过了一次向路德挥剑的机会,他来不及到克劳德身边,雷诺已经在他上方了。
不!克劳德。
“离他远点,婊子。”
蒂法?她正从楼梯上冲上来,在风魔石的助力一脚将雷诺踹了出去,他滑过地面,一直撞到了还在冒烟的直升机残骸中。他真他妈的想亲她,她正在查看克劳德,将他拉了起来,将一瓶治愈剂灌进了他的喉咙,他看起来差点把它直接吐出来。薄荷的味道,隔着火焰与浓烟扎克斯仍然可以闻得出。
他们的运气却也结束了,巴雷特和他将路德逼到了角落,雷诺仍然没能从蒂法有力的踢击中缓过来,但一阵强风将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卷了起来。平台的所有的灯都亮着,一个黑影穿过了他们,一架直升机,扎克斯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架特殊的直升机。扎克斯知道是谁打开了直升机的门,甚至都不需要看过去就知道了,曾。
注意力被分散之后,扎克斯几乎没注意到路德狠狠地踢了巴雷特的身体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撞到了平台边缘的蒂法。扎克斯站定身体,挥了挥他的破坏剑,走向路德。
“尽管试试,”他将剩余的全部魔力都注入了肌肉之中,“看看你能不能行,塔克斯。”
路德就像他一样是力量型,所以雷诺会是他的好搭档,就像克劳德是扎克斯的一样,他们擅长对方不擅长的。扎克斯仍然占据上风,他还没有输。
虽然塔克斯的头子就在他上方的直升机里。
路德确实试了,但没能成功,甚至都没有胜算。扎克斯用力地斩下一击,路德回击后砰地一声被撞到了控制台上,他之所以还活着全要仰仗他周围正闪着光逐渐破裂的护盾。
该轮到那架直升机了,他转过身,看到克劳德冲向他,剑背在背上,大喊着。风声太大了,火势太强,扎克斯用光了魔力,所以他只能跳起来向着直升机挥剑。它很低,并不需要跳得抬高,曾站在打开的大门里,惊讶地看着扎克斯,脸上只些微露出了一点情绪。他对着耳机说了些什么,举起一把奇怪的手枪对准了他。
就这个?扎克斯可以干掉一排的人。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肩膀传来,就一枪?这是什么,一般的子弹无法阻挡特种兵。
他准备好起跳,只是——
——他跌跌撞撞了起来,血液中流淌过奇怪的暖意,扎克斯皱着眉头看向肩膀中枪的地方,这是一个飞镖?他慢慢将它拔了出来,一切都那么缓慢。
该死,他要麻痹了,他抬头看向克劳德,所有的声音都变慢了,直升机的声音变成了背景里低沉的轰鸣。
他首先听到了——
“圆盘分离启动。”
他转过脸去,看到路德颤抖的手正落他的身边,他躺在地上。该死,扎克斯又走了一步,又一个趔趄。克劳德……
他转向克劳德,他仍然在向他跑来,那么的慢,一切都太慢了。扎克斯摇了摇头,没什么用。他再次抬起头是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曾将镇静剂对准了克劳德,对着后背连开两枪。
立刻起效了,扎克斯无法够到它,克劳德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徘徊了一阵,接着倒下了。
他脚下的圆盘开始晃动,头顶的钢筋开始坠落,所有的声音都在他耳边远去。他向前走了一步,需要去找克劳德,他受伤了。
又一
步。
时间的流动变得很奇怪,总是漏掉点什么,一切都变得有点……断断续续。
他看到直升机低空盘旋在平台上方,路德扛着雷诺与他擦身而过。
整个世界都在移动,一切都在坠落。
他看到蒂法被巴雷特抗在肩头,他们想着另外一边逃跑着,那是一根缆绳?跑向一根通往贫民窟的缆绳。她尖叫着,但他听不到。
越来越暗,扎克斯跪了下来,但他感觉不到。
克劳德……
有人扛起克劳德,将他仍在了直升机里。
太黑了,他不是还需要战斗的吗?
他可以保持清醒……
他已经不在地面上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动?水平地动着。
克劳德,他就在这,和他那么近。苍白,他看上去太苍白了,到处都是电流灼烧的痕迹。扎克斯艰难地伸出手,很艰难。他的手擦着克劳德的脸,他看上去很甜美,正睡着。
什么都没有了。

***

真令人惊讶,竟然会在这找到他们,在米德加。他倒也不是那么关注这个,毕竟,他有那么多可以用的实验样本,但看着两个他以为早就丢了的突然又出现。
好吧,非常令人惊讶。
考虑到他们是再重组计划的失败品,他不太记得有没有把他们放到一边作为实验器官使用。那个金发的,对了,他首先想起了他,他对S细胞反应良好,但魔晄不行,太敏感了。那么怎么会?他怎么会醒来,还能行动。他给他注射了那么多的魔晄,他应该还在昏迷的,如果不是死了的话。然而他没有,肺功能完好,心脏稳定地跳动,肌肉发达。他应该是个空壳,但从分离支柱时的录像来看并不是这样。跟特种兵一样的水平,甚至没有经过训练。
非常有趣。
那个特种兵,他倒并不意外,他当然还活着。再抽一点血,是的,他是这样想的,再做一点别的测试,应该能帮助发现他的DNA到底有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他怀疑会有什么有用的结果,特种兵已经有了杰诺瓦……没有S细胞。或许?是的,得试试看。
他其他的实验都失败了,而这两个,他最早的失败,却又回来了。
他得为曾的告知而感谢他。在这么久之后,他或许又有机会进行重组计划了。
为了他的儿子。
为了约定之地。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