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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的蓝色开始变化,晚间的夜雾似乎正朝着镜子的纵深流淌,克劳德在浴室洗了脸,换下了(和“神罗医护套装”同系列的条纹)病号服,在地板上蹲了好一会儿,又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瞅着天空,他磨磨唧唧老半天,像是满心别扭的小蘑菇想要钻回积雪之下,但他也知道“逃避不仅无耻更没太大用处”,萨菲罗斯仍身处与浴室一门之隔的卧室内,总归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男子汉大丈夫答应了(扎克斯)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DUANG!”

开门撞猫,已成定律,克劳德捂着红彤彤的鼻尖举目仰望,刚想嘀咕“难道你一直站在门外吗萨菲罗斯,为什么能不出声”——一个黑影就落上了他的头顶。

“咦?!”克劳德赶紧抬手去捋头发,怎料萨菲罗斯维持着饶有兴致的俯瞰式笑容,抬指又是一弹,便让又一道黑影划出抛物线,完美空降克劳德明晃晃的金发之中。

“什么东西?!”未成年的小士兵怎能想到光辉伟岸的将军阁下能来这一出,他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就揪下了两个纸张般柔软中带有棱角的——

克劳德:“……”还真是纸。手工,纸艺,折纸。

萨菲罗斯用纸折了两只陆行鸟……虽然好像是直接从书上撕下来的、还带有印刷油墨痕迹的纸,但陆行鸟宽大的喙和张扬的尾羽等特征都有体现,乍看上去惟妙惟肖,似乎还能“Kweh!Kweh!”地欢叫,简洁的造型透露出十足的可爱。

——但萨菲罗斯继续往克劳德的头发里扔纸艺陆行鸟的行为,就不怎么可爱了。

——也已换回原本制服的银发将军微微笑着,记仇的本性浮动于柔和的声音之下:“书看完了两遍,第三遍时,开始折纸。”

——潜台词:我等你等得好无聊。竟然让我感到如此无聊,你必须付出代价。

于是,撕掉了一整本书、折出了十七只陆行鸟的萨菲罗斯——一只只地丢,目标明确,命中精准。心有愧疚不敢反抗的克劳德——一只只地从头发里捞,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好在十七只陆行鸟终究能在四只手之内数完,克劳德欲哭无泪地将折纸小鸟们抱了个满怀,“对不起,萨菲罗斯……”他在小鸟们支棱的纸羽中仰望男人,既羞愧又委屈地说:“我刚才在想事情,忘记了时间……”

萨菲罗斯:“你在想什么?”

克劳德咬了咬下唇,正绞尽脑汁思考该怎样表述一团乱麻的思绪,就听萨菲罗斯单刀直入道:“出来说。”

克劳德被男人牵着手腕引出浴室,他怀里的纸艺陆行鸟散落一地,如果放任不管,小鸟们一定会被浴室内的湿度和水汽泡失形状,舍不得那些虽为恶作剧、亦是手工艺品的克劳德立刻就开口道:“萨菲罗斯!请等一等,我想先把这些折纸收捡起来。”

可萨菲罗斯没有放开他的腕骨,直至将他带到床边的扶手椅旁,通过一个角度巧妙的放手,让少年跌进扶手椅,“那些是书。书是尤物,亦是身外之物。”

“克劳德,你则相反。”

萨菲罗斯在一脸茫然的少年面前单膝落地,借由微微仰视少年,让视角的逆转呈现出暧昧的引诱之意。他专注凝视着少年缓慢蒸红的脸颊,看着克劳德颧骨上的薄粉像是害羞的阳光筛下云层的缝隙,这份年少的纯洁无邪超越了水晶的通透无暇,但映照在男人狭长的竖瞳中,白色也许比魔晄绿更加寡淡无聊,需要增加点烈焰与鲜血,以作云下供观的烟火。

“我注意到你有来自于网络的苦恼,你却对我隐瞒不报。但追查到某个论坛发帖,以及部分人类不恰当的行为举止,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姑且向你告知我的一个调查结果,关于诱发你近日所有痛苦的那则匿名帖。克劳德,那个隐藏的ip地址,是你的PHS。”

克劳德的所有金发都要惊悚站立,他傻了很久才冒出声:“啊?”

萨菲罗斯:“并非难解之谜。回答我,克劳德,你的PHS一直由你自己保管?”

克劳德:“是、是的……”

萨菲罗斯:“在那则匿名帖发出之前,你睡眠不足,时常困倦?”

克劳德:“嗯……是的,因为任务,和,训练……加在一起,每天睡不太够……”

萨菲罗斯:“第二人格与主人格争夺身体的主导权,借由打击主人格,扩张自己的生存空间,或是在主人格的意识陷入沉睡之际,上浮至表面,接管身体。以上均为你在‘生病’后,最可能遭遇的情形。”

克劳德:“……啊。可,可是,这……”

萨菲罗斯:“我的猜测与你相同。”

克劳德:“可是,萨菲罗斯!你的意思是说,C趁我睡觉,偷用我的PHS发那则匿名帖,目的是打击我的意志、夺取我的身体,可C却告诉我,他‘有工作’、‘很忙’、‘无法过多停留’——C并没有和我抢夺身体主导权的想法!”

萨菲罗斯:“坏人若将真实的恶意坦诚相告,你还会认定他为好人?”

克劳德:“……呜……不,不会……”

萨菲罗斯:“也许取走你身体的时机,被安排在以后。但至少目前,C做到了离间你我,你认为呢,克劳德。”

克劳德:“啊……”涉世未深的少年陷入了两难,他挠了挠金发,心像苦恼的琴弦般绷紧,他不明白萨菲罗斯和C的说法,为何是完全矛盾的?C警告他萨菲罗斯很可能在他的PHS上动过手脚,包括在最初的相遇之夜,使用了他的PHS,也包括在传送给他的手机程序中,植入了窃取信息的SDK插件,但萨菲罗斯远程操作他的PHS发布那则匿名帖?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萨菲罗斯没有理由那样做。

可C对此的解释却是:“他想挑拨你和士兵同伴们的关系,让你被孤立,让你在痛苦中催生愤怒,走上一条追求强大、借以复仇的暴虐歧路。他还很可能向你提出为你复仇的邀约……要小心,克劳德,切莫因一时冲动错误地揭开魔盒,不要让萨菲罗斯以你为借口,开始杀人。”

但“神罗的英雄”至于做出那么卑劣的事吗?因一个普通小兵,玷污自己高尚的品行?

“另一个克劳德”也是,C的气质沉静又高雅,看上去年长、严厉却也温柔,那些相由心生的美好,不至于全是装出来的吧?

左右为难的克劳德揪紧了眉,他在这样的二选一面前,毫无果断之心,他天真地想:大人们不至于都会坏到,要在小孩子面前“贼喊捉贼”?也许C和萨菲罗斯就是讨厌着对方,才互相怀疑,默认对方是嫌疑犯……但真凶另有其人的可能性,谁说又是0呢,ip可以伪造一次,也可以伪造第二次嘛。

“不知该信谁吗,克劳德,”细致观察着他的萨菲罗斯很快便戳穿了他的心事,“那么,我再问你,你左耳的耳钉,去了哪里?另一个你劝诱你摘下它,对吗?”

克劳德僵硬着点头,尴尬道:“我……只是取了下来,有好好收藏……绝对没有丢掉。”

他听见萨菲罗斯幽幽说:“其上的附魔可以帮助你抵御邪念侵扰。如你想躲避另一个你,提防C趁你松懈、抢夺身体,不妨再试着佩戴。”

克劳德从喉咙眼里挤出一声“嗯……”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很有弹性的糯米年糕,被C和萨菲罗斯拽着两端拉扯,双方都想将他塑造为自己喜欢的形状,而距离对方中意的模样越远越好。

又或是打个不太恰当——很不恰当——非常不恰当的比方:C和萨菲罗斯简直像是离异夫妻反目成仇,为争夺小孩的抚养权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但不限于互相喊打喊杀、冷嘲热讽,一人一边揪着小孩的耳朵灌输对方坏话、让小孩只支持自己,等等等等。

“……噗。”克劳德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但也因此放松了压抑的心情。当他从睫毛下偷瞟萨菲罗斯,发现后者也正以微低的视角仰视他,绿眼睛中有着十分难得的人情味,就好像为了和C较劲,神化的英雄主动走下了祭台,由不理世事学会斤斤计较,坚决贯彻猫的任性与固执。

“萨菲罗斯……想不想和C见面?C说过段时间,会再和我联系,只要我不重新戴上耳钉,他就能找到我,”克劳德突发奇想,提出了惊人建议,“C和我很不一样,他很有想法,又有行动力,他说他已经在制造‘克劳德专属武器’,我感觉他什么都会,也许萨菲罗斯会更……喜……喜……呃,嗯……那个。如果你们之间有误会,可以当面澄清。”

但萨菲罗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驳回了他的提议:“不必。由人偶自选契机,主动来见我即可,克劳德无须多做其他。”

克劳德:“‘人偶’?指C?”

萨菲罗斯:“对。命运的棋子试图反抗命运,却连身体的自主权都无从掌握,不是人偶又是什么。”

克劳德似懂非懂地忽闪睫毛,心里想着:哦,原来萨菲罗斯已经给C起好代号/绰号/昵称了啊……感觉C肯定会为被叫“人偶”而暴怒,附带暴走,他一定不能在C面前提及“人偶”这个词。

“克劳德,若你想占据优势地位,主动呼唤人偶,而非由他来找你,我倒也有方法。”萨菲罗斯抬手一指墙边的衣柜,说:“你没有打开我的最后一封邮件。作为替代,送你新的画。”

“于画中你能摸索到一面圆镜。独处时照镜呼唤,声音就可传递给人偶。”

“之后试试,克劳德。”

既惊讶又不惊讶于萨菲罗斯的近乎“全知全能”,克劳德很符合年龄地乖巧点头,他的“谢谢”刚说一半,就见萨菲罗斯偏了偏头颅,像是侧耳倾听的猫科动物,时刻探知着星球最细微的脉搏,“扎克斯要回来了,那便说回正题,克劳德。”

“关乎那些用不恰当的行为举止,曾在过去一周伤害我之半身的人类……我可否收集他们的悔恨,用于交换你心上痛苦的痕迹?”

萨菲罗斯眼神轻柔,虹膜的绿意像是致幻的植被,他朝克劳德抬起指尖,如塞壬薄纱尾鳍的勾引,他用和缓亲切、极度近似于“亲密”的语气说:

“那些恶意让你痛苦,你在嫉妒招致的恶行下无所适从。我很遗憾你的同胞借我之名折辱你的尊严,可怜的克劳德。”

“让我来补偿你如何?通过我,将‘他们’送往无尽痛苦之城。非常简单,克劳德,你只需给我一个首肯。我将赋予你的愤怒以实形,为你的敌人送上真·实·可·感的惩戒。”

“试着将我作为刀而使用,来吧,克劳德……杀戮是武士的罪责,向来与主将无关。你有权展现我,释放你另一半的力量。”

萨菲罗斯的五指完全地张开,修长的指节似藤蔓延展,他的骨节又撑动皮质的手套,像是神代的原罪之兽正从骸骨开始复原,要在人类的皮囊下呼之欲出。

“来,克劳德,”他笑得非常温柔,堪比凝神屏息的沉思者也抓不住的魅影,他朝克劳德伸展的左手掌心则似一个请求共舞的要约,仿佛只要少年探出的指尖接触到他的掌心,便是一个纵使博引举世律条,也无法撤回的永恒承诺,“来吧,好孩子……这次你不必失去任何,而我将给予你一切。”

萨菲罗斯满意地看着少年瞪着蓝色的大眼睛,木木呆呆地抬起双手,小陆行鸟似乎整个头脑都被浸入了幽深的沼泽,伸向他左掌的十指细弱无辜,但即将染上屠杀之始的乌黑,这让银发的男人振奋如一束疯狂的光即将照亮遍布坟茔的星球之末——

“萨菲罗斯,不可以杀人。”

胜券在握的“英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克劳德竟然用双手“包裹”住他的左手,将他的五指合拢于那对小小的掌心之中,好比稚嫩的鸟羽试图劝熄灭世的火种,“我听出来了,你是想代我去找那些,对我……不太好的人,向他们复仇,用你的刀……可这样是不对的,那些人不是我的‘敌人’,我应该用努力变强让他们对我改观,让他们认可我真正的能力,认同我也能成为特种兵,而不是永远依靠你……萨菲罗斯。”

“请你再,稍微……相信我……几天,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不让你失望的方法……C说他会帮助我,用一种,更适合‘克劳德’这一层次的方式,而且‘萨菲’也还在……我会加大训练量!我会更加、更加努力。”

“所以,萨菲罗斯,请你……不要杀人,不要杀那些一直把你当作英雄的神罗士兵。那些家伙由我自己去揍!我一定会锻炼出不输给萨菲罗斯的拳头,让他们一起上,再把他们一拳打趴——一拳!就一拳。”

少年深深呼吸,他攥紧男人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拒绝萨菲罗斯令他从牙关深处开始胆怯,他无法不紧张,可他明白萨菲罗斯隐藏在微笑之下的杀意绝非玩笑,他能朦胧察觉到神罗的英雄即将展露的反骨,是作为仰慕者的他的荣幸——但更是悲哀,是“不可以”与“不应该”。

他始终认为萨菲罗斯作为英雄,对仍是普通士兵的他,给予得未免过多了。

适当地推脱,必要时拒绝,这样萨菲罗斯便不至于付出过多……他也能良心稍安。

可被他“控制”着惯用手的男人却眯了眯眼睛,语气中的热忱冷却成了扭曲的冰锥:“是么,你比起我,更相信另一个你,以及‘那个程序’。”

“‘杀人’作为我最大的用处,如不被你接受,我的确应尽早离开为佳。”

见笑容淡去的英雄作势要抽回手,克劳德赶紧叫住他:“等等,萨菲罗斯!你才不是‘只能用于杀人的刀’,请你不要那么说自己!”

“那还能是什么?对你们人类而言?”萨菲罗斯用收缩的瞳孔支配着少年的视野,他似笑非笑地轻声补充:“为蜚蠊开疆扩土,清扫它们螡蚋的同胞,为免自相残杀带来道德困境,利用我和母亲便成了毫无负担的轻松之选……你认为‘你们人类’把我当成是什么,克劳德?”

“你们人类”这个说法听起来极有歧义,好像萨菲罗斯真把自己当做了C反复强调的“人外种族”,但克劳德只纳闷了短暂的时间,就被更迫切的争辩之心占据了注意力,“你!你是——反正、反正不是‘刀’——你也比起‘刀’,更加、更加的——”

克劳德又开始舌头打结,一肚子急于倾吐的心声都堵在喉头,他着急地向萨菲罗斯俯身,眼神中的千言万语像是如水月光洒满浅绿色的天空,他那瘦小的身影在灯光下似乎将亲吻萨菲罗斯的倒影,他也是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勇气与惊人天真、但烂漫无比的可爱智慧——

克劳德用一手圈起萨菲罗斯的半只左腕,另一只手则用指尖依次抵住男人左手五指的第二指节,轻轻用力、下压,让萨菲罗斯左手松松握拳,再扶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部下扣,与腕部成接近九十度角——

克劳德:“……招、招财。”

萨菲罗斯微微瞪眼。

克劳德:“嗯……招……招财猫。”

少年又就着萨菲罗斯的左手腕与左手,上下摇摆一次,再上下摇摆一次,对着空气、对着他自己的方向,“招呼”了两下。

萨菲罗斯瞪大了眼睛。

克劳德:“就……唔,萨菲罗斯……嗯、那个……你的手,和你,除了杀人,还能做更多的事……比如说,就,这样……我相信肯定很、很灵……比起‘使用你去杀人’,我,我希望你,你能……替我,招一下……那个……”

萨菲罗斯已然完全瞪成了猫受惊时才会展现的浑圆眼瞳,他直勾勾地盯了克劳德好一会儿,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然而,猝尔,他以人眼看不见的速度撤回了自己的手,并在少年惊惧不安的眼神中,带着些疑惑地——主动比出了招财猫的手势。

还是用着惯用的左手。

搭配一句很不萨菲罗斯的话:“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萨菲罗斯朝克劳德“招呼”了两次,在少年快乐绽开的笑靥照耀下,表情似乎更困惑了:“我从未获知,人类还有这种‘所求’……奇怪的小孩,克劳德。”

“奇怪的小孩”却觉得萨菲罗斯才是“奇怪的大人”,但英雄不为人知的这一面,足以填饱他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虚荣之心,他为自己能见证萨菲罗斯微小的笨拙而偷偷雀跃,就像是独属于十六岁夏日的心情,如青苹果苏打水般冒出了气泡,“是的,”他在内心欢呼胜利的踢踏舞中,对萨菲罗斯郑重点头,说:“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就只是这个。谢谢你,萨菲罗斯。”

“……不谢。”英雄凝视着少年,聪慧的头脑罕见地仍未转过弯,他垂下手,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又再度看向克劳德,眼中的波纹像是在玻璃结构中跳跃的光,“你可以由人偶和‘那个程序’训练,我不再插手。但你将一直保有后悔的机会,仅限一次。尤其是当你察觉另一个你的真面目之时……期待你重返向我的那一天。”

萨菲罗斯突然偏离的话题让克劳德屏住了呼吸,他听见自己的首位指导者用平铺直叙的语气,继续没头没尾地说:“披萨。人类的食物。”

“嗯?”克劳德努力跟上猫科动物的跳跃思路,他刚问出“是的,怎么了?”就听见扎克斯的大嗓门自门外传来:“克劳德!萨菲罗斯!开门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快开门帮我接住这块披萨,包装盒坏了要掉出来了——”

克劳德扭头就冲向屋门的方向,模糊间听见萨菲罗斯呼气般风吹枝头的轻音:

“人类的食物……”

“不吃。”

赶时间的克劳德拧开屋门就帮扎克斯托住了(大到难以置信的)披萨纸盒,帮助扎克斯将披萨放上沙发前的茶几,然后两位士兵一齐望向银发将军理应所在的方向——

扎克斯:“咦,人呢?”

克劳德:“唉?刚才还在的!”

扎克斯:“不是吧……他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这算什么魔法吗,还是密室逃脱魔术?我的房间只有一个出口啊。”

克劳德与好友对视一眼,独自走向萨菲罗斯曾在的扶手椅之旁,他飞快地捡起地板上闪闪发光的一根银发,抬眼便看到了被打开的房间窗户,与朝外飘动的遮光窗帘,像是夜风鼓起的船帆。

“扎克斯……猫为了逃避吃披萨,跳窗逃跑了。”

“啊?萨菲罗斯?啊?我房间可在三十七层,四舍五入离地一百米?”

“猫会Superhero Landing,应该……没事的吧。”

与一脸震惊与困惑交织的扎克斯不同,金发少年接受度(相对)良好地任由窗户开着,他转身走向茶几及其上的披萨,想着和扎克斯一起,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外卖,就去探索萨菲罗斯藏在衣柜中的秘密,他渴望知晓那“最后一幅画”和“画中的镜子”,会将他揭示萨菲罗斯——和C——怎样的秘密与秘密关系?

他还是小孩,真的很好奇大人的秘密。

但小孩终究还是小瞧了在精神世界之外,物质世界独有的残酷……

“我真的吃不下了,扎克斯……肚子痛了。”

“坚持,坚持啊克劳德,浪费披萨就是浪费Gil,你舍得吗?!”

“……舍不得,呜……可如果萨菲罗斯还在,我们是不是已经吃完披萨了……”

“那必须啊。”

两位少年:

“唉!”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