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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

  遠方的天空開始透出魚肚白,晨曦從窗簾的縫隙透進房間,照出了細長的光。米涅奧躺在床上眨眨眼,轉頭看了眼身邊還未醒的人。因為過往的夢魘羅琴一直睡得不好,現在也是將身軀整個蜷縮成團,深鎖著眉頭。他有些想去撫摸那頭耀眼的紅髮,但那樣必定會吵醒對方就沒有行動,僅是盯了一陣。

  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有些可笑,幼時的他們明明是彼此最親密的朋友,現在卻連一個觸碰都得猶豫再三。羅琴是他的一片花田,每個階段都被謹小慎微地灌溉,最後卻迎來了最嚴峻的旱季。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才讓他們踏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也可能他們都沒有錯,就只是像花會謝、日會落,人也會丟失自己。

  掛在椅背上的白色制服亮得扎眼,所以他用前臂遮住了視線。

  眼前剩下無盡的漆黑,當發現時,心底的鮮花都枯萎成滿地荊棘。

  「米涅奧?」

  他望向了那雙金黃色的眼瞳,接著落下細碎的吻在眼角、鼻尖和唇上。每個吻都是輕輕的,像是在描繪羅琴的五官,把所有細節都刻畫進回憶裡。羅琴也回應了他,熱烈地將舌頭探入口腔,舔舐著他的臼齒,還幾次磕疼他的牙齦。分開時兩人都有些緩不過氣。

  他希望自己不會忘記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米涅奧坐在床上看著羅琴起身將散落的衣物一件件拾起並套上,房內有人生活過的氣息瞬間就被掃了乾淨。他清楚他們需要活得理智,在暗區的房裡留下太多私人物品顯然是種疏忽,但他著實無法解釋看見羅琴後背的鞭痕時,心裡升起那股想不管不顧的慾念為什麼難以磨滅。

  「你沒事嗎?」羅琴順了順領口。

  「沒事。」他牽起嘴角。

  羅琴欲言又止,最後彎下腰,淺淡地吻了米涅奧,一如微風吹過樹梢。

  「我先走了。」

  「好。」

  米涅奧聽見關門的聲音。

  燎原的野火燒得永無止盡,或許再沒有下一次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