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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西-兔子




　　他的家族有個傳統，每個孩子固定會在五歲生日收到一隻寵物，可能是狗也可能是貓，甚至是鳥。不管哪種都是被精挑細選過，外觀出色不說，性格方面也相當溫馴親人。
　　
　　他生日那天的禮物是一隻兔子。黑色毛皮，圓滾滾的咖啡色大眼，兩隻成人手掌就能捧起來的大小。
　　
　　他有些失望，畢竟他或多或少都期待過會是狗而不是兔子。他悻悻然的接過那隻小生物，開始他的飼養生活。
　　
　　兔子不是狗，不會在你回來時搖著尾巴撲向你，也不會繞著你興奮地汪汪叫。也不像貓那般愛理不理，心情好時蹭著腿，心情壞時就躲得不見蹤影，摸了還會賞爪子。
　　
　　兔子不一樣，牠似乎永遠都在進食，嘴巴曾沒停過，不會叫只會用一雙眼睛咕嚕咕嚕的看著你。生氣時會發出噗噗的聲音，縮在角落用屁股對著你，可是沒多久又朝你靠了過來。
　　
　　撒嬌時總會在你身邊又蹦又跳的，直到你抱起牠才安份下來，全然忘了上一刻一腳踹翻飼料的壞事，看著那一雙圓潤眼睛，你想生氣也沒辦法。
　　
　　“後來那兔子呢？”褚冥漾問。他的眼睛圓潤，盯著人看時總會讓人產生一種小動物的錯覺。
　　
　　“……生病死了。”西瑞垂下眼睛說。
　　
　　“對不起。”褚冥漾面露歉意的看向他。
　　
　　“你道什麼歉阿。”西瑞嘖了下嘴，用拳頭不輕不重的落在褚冥漾的肩膀上。
　　
　　“不說這個了，餐廳推出新菜單我們趕快去搶個好位置！”他拉著褚冥漾的胳膊往餐廳的方向跑去。
　　
　　
　　
　　他的家族有個傳統，每個在五歲生日擁有寵物的孩子必須在兩年後親自結束那隻動物的生命。
　　
　　你要細心照顧那脆弱的生命，且要無時無刻關心牠。
　　你要將情感投注給牠，直到牠成為你心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你明白牠的特別後，你必須學會如何捨棄牠。
　　殺手不能有弱點。
　　
　　他撒潑打滾，威脅利誘，最後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求人，年幼的他捨棄尊嚴只為了保住那隻會在他手掌上睡著的兔子。
　　
　　他的低姿態換來是一個落在臉上的巴掌。
　　“看你這卑微的模樣！給我拿出羅耶伊亞的樣子！”
　　
　　被打到腦子發昏的他，聽著大人氣急敗壞的聲音想著，他才不要什麼鬼家族的樣子，他只要他的兔子。

　　那隻會在他腳邊吃著飼料聽他吐苦水，會撒嬌要他抱著的兔子，會用乾淨的眼睛看著他的兔子。
　　
　　他流著眼淚看著他的兔子因為被大人粗暴的抓起來尖叫著，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牠過，哪怕牠調皮搗蛋他也沒有像大人這麼粗魯的對待牠。
　　
　　他流著眼淚拒絕處死他的兔子，哪怕眼前的大人咆哮著說要給他更重的處罰，他也不要。
　　
　　過來結束鬧劇的是他的大哥。
　　
　　那人走到他面前說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讓其他人來處死那隻兔子，一個是他自己動手。
　　
　　這選擇有差嗎？為什麼他的兔子一定要死？
　　
　　“當然有差。”對方說如果是讓其他人動手，那隻兔子就會很痛苦的死去，如果是你動手你可以選擇一種最沒有痛苦的方式結束牠的生命，你想要哪一種？”
　　
　　我想要牠活下來。
　　
　　他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想起對方以前曾養過一隻綠繡眼，是一隻性格溫馴，聲音清脆的小鳥，很黏人，三不五時就棲在肩膀上叫個幾聲。
　　
　　有天那隻綠繡眼不見了，他隨口問幾句。
　　“……牠飛走了。”明明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卻很傷心。
　　
　　所以你那時也跟我一樣痛苦嗎？西瑞抱著死去的兔子，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黑色的毛皮上。
　　
　　他把那隻兔子葬在沒人知道的地方，並種了一些花在那個小小的土堆上，他久久才去看一次，看一次就是一天的時間。
　　
　　
　　西瑞曾做過一個夢，夢見他的兔子蹦蹦跳跳的繞著他，他蹲下身想去抱，結果兔子轉身便往草叢跳去，攔都攔不住。
　　
　　他起身想追上，草叢裡卻蹦出一個褚冥漾朝他走來。
　　
　　褚冥漾會是那隻兔子嗎？如果是那他能捨棄他嗎？西瑞有些難受的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