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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你成為那樣的大人(六十五)之十
文:蒼微



  「呵、那有什麼問題呢?」



  綿密而流暢的鍵盤敲擊聲,儘管刻意放輕,仍舊喚醒淺眠的夏油傑,他撫摸身側細滑的絲質床罩,指腹冰涼,顯然原先安睡於此的人,早已離開一段時間。

  五条悟每逢休假,撇除寥寥幾次過於期待行程,其餘的起床時間,全都是想盡辦法纏住他,貪懶至最後一刻,彷彿是想彌補平時上班而被剝奪的相聚。

  剛開始,夏油傑以為五条悟是在汲取溫暖,後來,他覺得那是在給予,而現在,他偏過頭凝視玻璃酒櫃後的五条悟,室內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由筆記型電腦的畫面映射,透過潔淨的雙層玻璃,寧靜的銀白宛如水底的月色,伸手可觸及。

  他恍然憶起,在與五条悟同居前,他也曾如此對玻璃酒櫃沉思,他知曉紅酒需要避光,卻訂製一座雙面透光的酒櫃,但也不捨得讓收藏變質,又移至房間中央,照不到自然光就當作是避光了。

  僅有他自己知道,他遠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還要更矛盾。

  菅田真奈美告訴他,盤星的新址裝修完畢,等商量好開幕日期就可以開始營業,而禰木利久得知他想要廢棄掉做好的程式,如同五条悟說的,沒有怪罪他,僅是說他想多研究原始碼幾天再處理。

  霎時空閒使他茫然了整個昨日。

  他自櫥櫃深處取出多年前練習用的雪克杯,注入酒液,半滿而不加冰的不鏽鋼容器在環繞手腕間停頓,摔落得理所當然。

  酒液潑濺出的聲響彷彿與許久之前、五条悟沒有接住的膠瓶重疊。

  『啊!這個好難!』

  混沌中他彷彿聽見五条悟抱怨的嗓音,低頭輕笑,左手捻起攪拌匙,隨意撥弄,攪拌匙在指尖晃出一片不間斷的銀花。

  彈指上拋、承接,擺盪了成串弧光,才甘心將撚得溫熱的攪拌匙握進左掌。

  他收拾掉練習的道具,蹲踞在離地毯有段距離的酒漬旁擦拭,推動抹布的右手偶然顫抖凝滯,卻虔誠得猶如第一次練習。

  在水槽邊清洗時,他接到五条悟的來電,歡快的午餐邀約,他覺得他應該要答應。

  手機聽筒忠實傳遞五条悟周遭紛亂而忙碌的噪音,夏油傑翻看空無一物的冰箱,語調柔軟。

  「悟,我在煮了。」

  「這樣啊?那有沒有我的份?」

  「悟想吃什麼呢?」

  側首夾住手機,兩滴不慎噴灑到流理臺的稀釋酒液也被拭淨,五条悟不知道又做了什麼,沒多久就被拖跩著結束通話,而夏油傑則是忍不住笑,笑聲埋沒在沖洗的水流裡。

  夏油傑揀取鑰匙錢包,蜿蜒行過樓道,踅轉出他所熟悉的暗巷。

  渡過春分,午後的陽光逐漸醞釀暑氣,五条悟帶他走過的小道依舊僻靜,典雅的屋瓦及素淨的牆垣沉穩著陰涼,他望著他時常望的地面,臺階邊緣鑲嵌幾簇半凋的灰色蘚苔,又望向五条悟時常望的蔚藍穹頂,景物模糊向後,明朗的天幕包容枯瘦的枝枒在其中生成裂隙,一點含苞的新綠自末梢吐露,夜裡最後的霜氣凝結成水珠滴落,在他以為死去的蘚苔中,綻放一抹花開似的艷紅,宛若開在骯髒雪地裡的玫瑰。

  他俯身端詳許久,小心避開休眠中的植物,拐往熱鬧的街。

  行道旁的樹影扶疏,抖落在他肩上的光稜溫軟得不可思議,人群裡的喧囂如同即將沸騰的開水,翻滾微小的氣泡,卻不曾帶來燒灼。

  在喧嘩又寂靜的路上,他走進不曾進入過的小餐館,點了一碗蔥花鹽燒牛肉蓋飯。

  他繞行大街,穿越小巷,漫步兩個多小時、無所知地抵達御三家醫院。

  佇立於仍未點亮的街燈邊,他凝視御三家醫院的招牌等待,目光如同此刻他凝視五条悟側臉般誠懇。

  五条悟翹腳背靠沙發,從未見過的筆記型電腦擱置大腿,坐姿舒適,指尖卻快速而有序地落下,他的嘴唇微微抿起,神情專注,甚至沒有察覺夏油傑正在看他。

  在毫無侵略性的忙音中,突兀穿插的輕微咳嗽聲使夏油傑的呼吸停頓片刻。

  他原先以為五条悟所說的陪他去看電影,是到電影院去,沒想到用過晚餐的五条悟帶他在街上閒遊幾圈,就返回家裡,翻出DVD播放動畫電影,五条悟揪著他邊看邊鬧,玩到半夜一點多。

  夏油傑低斂眼簾,打算找理由推拒五条悟等等的散步邀約。

  五条悟驀地綻開混雜得意而愉悅的笑容,夏油傑看得出神,也跟著勾起一抹微笑。

  隨即關閉闔上的電腦被順手擺放於矮桌,五条悟朝夏油傑的方向看過去,動作自然得彷彿他曾做過千百次,夏油傑猝不及防地愣怔,而五条悟則是笑容擴大。

  「傑你醒啦?老爹的玉子燒跟味噌湯吃得有點膩了吧?今天要不要去有趣的麵包店啊?」

  夏油傑回應得含糊,在五条悟自顧自地詢問中完成盥洗,他一面抬手束起頭髮,一面無奈地笑道:「悟,老爹聽到你的話會哭的吧?」

  「哇!那個畫面光是想就覺得可怕。」五条悟翻找手機的地圖書籤,毫無反省的意圖,「傑傑傑快快快!我等不及要給你看我特訓的成果,我現在喝咖啡只加三顆糖了喔!」

  「呵呵、根本跟之前差不了多少吧?」

  「哪有!明明就少很多了!」五条悟從抽屜裡挑選湛藍的耳釘,遞給換好衣服、正對鏡子調整領口及皺摺的夏油傑,夏油傑目光掃往五条悟瘋狂瞪大眼睛再閉起的神情,隨手別上耳釘,五条悟滿意地點頭,晃著腳步把耳釘盒子歸位,「傑我跟你說,我昨天夢到你了喔!」

  「嗯?你確定是我嗎?不會其實是你所謂的夢中摯友吧?」

  「是啦!我眼睛可是很厲害的,才不會認錯!快點出門,我在路上講給你聽。」

  「現在不能說嗎?」

  「不行,我需要醞釀一下情緒。」

  「算了,感覺不是什麼值得一聽的內容。」

  「欸傑,你一點都不好奇我夢到什麼嗎?」五条悟瞇起眼睛,滿臉竊喜,他用手肘輕撞明顯不感興趣的夏油傑,「不會是、有人在吃我夢中摯友的醋吧?烤麻糬要適可而止,別烤到手了唷!」

  「好吧,那我決定去吃吃看別人的麻糬了。」

  「什麼?不可以!傑你不可以亂吃!會跟著奇怪的叔叔走的!」

  「沒辦法,會烤到手呀。」夏油傑鎖上門,五条悟單手捏著毫無保護的筆記型電腦,沒正經地甩動,兩腳橫跨不同的階梯,催他,他卻只是低頭笑著,完全遺忘要拒絕。

  夏油傑在麵包籃裡揀取雜糧口味,他低下頭細細咀嚼,芝麻、葵花籽及核桃等堅果,混雜原始的麵粉香氣,濕潤柔軟中帶有堅硬的爽脆,令他彎起眉眼,而五条悟面前的添加三顆方糖的黑咖啡以及草莓蛋糕,更是讓他忍不住笑出聲。

  「唔嗯、老爹確實沒辦法在早餐就端出蛋糕呢。」

  「我才不是為了吃蛋糕才來的!只是想換換口味,傑你不覺得那個草莓好像在呼喚我,叫我好好地享用它嗎?」

  「嗯、呵呵,悟確實只加了三顆方糖,我看到了喔。」

  「是吧?」

  夏油傑揶揄著愉快地挖取蛋糕進食的五条悟,挑選一片柔軟的小麥麵包,在恰好一口的小角仔細塗滿草莓果醬,豐沛的玫紅果膠使充滿孔洞的麵包顯得飽滿而香甜,五条悟毫不客氣地張嘴吃掉,笑得瞇起雙眼說:「傑,這個果醬很好吃喔!也不會太甜。」

  「悟的不會太甜對其他人來說,是兩回事吧?」夏油傑笑著調侃他,卻就著五条悟咬過,還沾有一些草莓果醬的邊沿淺嚐。

  「如何?」

  「嗯、我不是其他人。」

  五条悟得意地笑,湛藍的雙眼望向夏油傑的麵包籃,他好奇地詢問每塊不同的麵包吃起來的感覺,夏油傑將麵包籃推給五条悟,想讓他自己吃,五条悟擺著手說,他只想在每塊麵包的上面塗滿各式果醬。

  夏油傑笑得無奈,邊認真咀嚼,邊仔細形容,五条悟最後問他,最喜歡的麵包是什麼口味?詢問的表情彷彿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於是他鄭重思考後回答:「雜糧口味吧?」

  「我也這麼覺得。」

  「悟是怎麼猜出來的呢?」

  「表情呀!傑講雜糧麵包的表情跟其他的不一樣,忘了我的眼睛很厲害嗎?我看得出來喔。」

  五条悟僅讓夏油傑跟緊他,沒有說明目的地,邊旋轉手裡的筆記型電腦,邊對夏油傑描述昨晚的夢境:「傑,我昨天夢到你站在御三家醫院的大廳裡看路標。」

  「呵呵,這個夢、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妙?」

  「沒事啦!仔細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傑你拿著一瓶沒有開過的水,對在找你的我解釋,說你因為口渴出來買水,結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眼神超級緊張也超級迷茫的喔!」

  「然後呢?」

  「然後我就醒了。」

  「……好蠢喔。」夏油傑低下頭笑,彎起的眼角有些許晶瑩的水光,「夢裡的我。」

  「不是啦!」五条悟將筆記型電腦夾在腋下,自鼓鼓囊囊的褲袋中掏出200毫升的小瓶裝礦泉水,喀啦喀啦擰開,遞給夏油傑,「我是想告訴傑,口渴的話就先喝水啊,路等一下再找也沒有關係,真的找不到的話,我也會去找你。」

  「所以我現在、是要把它喝掉嗎?」夏油傑手底的礦泉水,由於長時間貼在五条悟的腿部,顯得有些微溫,暖得他想笑,於是他就真的笑了起來。

  「如果傑還喝得下就喝吧。」五条悟說得理所當然,「夢裡來不及給傑喝的水,現在喝也是一樣的吧?」

  「怎麼想都不、哈,悟是為了說這個夢才帶水出門的嗎?」夏油傑一臉錯愕,而後眉目一點一點地軟化,站在路旁緩慢把水喝完。

  「是啊!重死我了!傑可以喝掉真是幫大忙了喔。」

  「那、電腦我幫悟拿好嗎?」

  「不要,這個真的很重,我拿就好了。」

  「可是、我看悟拎著它一副很嫌棄地甩來甩去,畢竟是電子產品,掉到地上會摔壞的吧?」

  「沒事沒事,反正裡面也沒什麼重要的資料,而且這玩意的殼是特製的,堅固得很,不用說掉在地上了,就算拿炸彈來炸也不會壞喔!」

  越想弄清楚五条悟的邏輯,就越混亂的夏油傑,被五条悟帶到東京都警視廳,石造矮牆浮凸的金字逼近,他低頭沉默,心想要是五条悟帶他來自首的話,他也沒有怨尤。

  五条悟短暫停駐於護欄旁身著制服的人身前,細微的無線電通報聲響起,內容模糊不清,視線未曾投往該處的夏油傑,並不清楚他的職階,也不知道五条悟用手指夾過一張磁卡,點頭致意,笑得優雅而佻薄。

  進入建築物的左側櫃臺圍繞幾名前來見學的人士,有中學生,有外國人,亦有五十多歲的婦女,夏油傑踱向齊整的隊伍,沒想到馬上就被五条悟拉住手臂,朝他比劃噤聲的手勢,一路往右。

  他們通過小房間,重複刷卡開門、鎖門的動作,搭乘內部電梯直達九樓,穿行的迴廊空蕩,似乎刻意避開人群,五条悟終於停下腳步,正對警視長辦公室的門板,輕輕敲兩下,裡頭還未傳出回應,就立即扭開,領著夏油傑大搖大擺進門。

  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但背脊挺直,偶然能見到不起眼的眸中抖擻精光,有股無法形容的威儀,但五条悟僅是舉起手,笑著招呼:「唷!老哥、還沒睡啊?」

  「別人是恨不得辦大事,你是不小心就搞大事,你上次搞給我的情報,我到現在還收不了尾。」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粗壯的手指捏執便宜的鋼珠筆書寫,急速而小幅度的晃動,得以知曉筆劃蒼勁有力,五条悟不等中年男子邀請,拖著夏油傑自顧自坐到沙發,夏油傑皺起眉頭,想提醒五条悟面對長官還是要有點禮貌,就聽到中年男子嘆息,「你還是叫我瘋狗吧,每次一聽到你叫我老哥,我就開始腳底發涼。」

  「效率低下,都是哪裡來的老弱殘兵啊?」

  「這是必要的過程,不過、像你這種無秩序又強得過分的特權份子,大概是無法理解的吧?」

  「欸老哥,雖然抱怨連篇,但是、」五条悟沒有絲毫被數落的難堪,雙腳交叉擱置玻璃矮桌檯面,支於沙發扶手的左掌撐著下頷,笑得意味深長,「不爽嗎?」

  中年男子沒有回應,在文件底部落下最後一筆,隨即撥打電話吩咐,可以了,起身朝沙發主位走來時滿臉愉悅的笑,目光湧動燃燒的瘋狂。

  「說吧,又有什麼厲害的玩具想拿出來嚇我,我準備好了。」

  「拉普達。」五条悟打開筆記型電腦,桌面上僅有一個程式,赫然就是夏油傑當初構想,由禰木利久和五条悟接續完成的禁藥船隻運送海圖,但仔細檢視,可以發現與嚴密保護的初版不同,港口及可以停泊的位置開出缺口,從完整的結界轉變成傾向誘導的蟑螂屋,夏油傑瞪大雙眼,愣怔凝視五条悟笑得宛如惡劣的掮客,油滑而充滿煽動性,「看過天空之城嗎?會飛、會鎖定,也會攻擊喔!」

  中年男子平靜的神情,在五条悟逐步示範海圖的使用方式,漸漸崩解,海圖上的小船隻在點擊之下,會出現種類、呼號、註冊國家及行經路線,目前均是綠色小船,五条悟歡快地說:「要是遇到紅色的,就會多一行字,寫的大概是船上疑似裝運的禁藥名稱,也會多幾顆按鈕,在距離兩百海浬以內就可以使用,我印象中是阻擋、轉向之類的,看是要延遲進港,還是把船搞到你們方便埋伏的地方,當然,什麼也不做,直接上船取締也很不錯,就是怕效率很差的老弱殘兵們卡在什麼奇奇怪怪的手續上。」

  「疑似裝運?準確度怎麼樣?能夠偵測的禁藥種類呢?安非他命?海洛因?還是大麻?」中年男子興奮而激動地在綠色船隻上點了又點,但出現的窗格僅有船隻的基本介紹,他非常扼腕,彷彿恨不得馬上看見有販毒團夥載運禁藥進港。

  「百分之八九十吧?百分之百是不用想了,沒那麼多情報可以用。」五条悟聳肩,「原本只有海洛因,不過、最大宗的安非他命、其他零零總總的大麻、古柯鹼也有,但是更細,還有新型禁藥就不用想了。」

  「這是哪裡來的?運行的邏輯是什麼?能不能擴充功能?」

  「無可奉告、無可奉告無可奉告。」五条悟雖然在笑,但眼神毫不退讓,但面對抓耳撓腮的中年男子,垂下眼瞼,食指與拇指捏住些許空氣,「但看在我們的交情上,稍微提示一下下,畢竟我是無秩序的特權份子嘛,運行的模式沒有那麼符合規矩喔,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那、編寫的人員?」中年男子試探地詢問,笑得逐漸高深莫測的五条悟連眉毛都沒有抽動一下,中年男子冷靜的威儀完全消失,彷彿變成超市裡搶奪特價商品的婦女,試圖爭取更多,「總該給我維護的人吧?要是程式出錯或是電腦壞掉怎麼辦?可以把他編列在特別搜查隊,我會盡力申請優渥的薪資。」

  「盡力什麼的聽起來完全就弱掉了啊,還是省省吧,忘記我是誰了嗎?我隨便一單投資都比你們的撫恤金還要多喔。」五条悟不知是挑釁還是突然想到補充說明,「啊對了!剛才忘了講,這臺電腦是特製品,就算綁上炸彈炸、火烤一陣子再淋冰水、被車輾過或是拿來墊吃便當的桌子,都不會壞喔,這一點小錢我就不跟你收了,就當成是良好市民支持市政工作的貢獻囉。」

  「這可是為了正義!你知道這可以拯救多少人、多少家庭嗎?」

  「我救的人還算少嗎?就連你的命也是我救的呢。」

  「這、該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不是唷!」有兩成是利久做的,傑也有幫忙喔。

  五条悟的眉眼霎時溫軟下來,好似想到了令他愉悅的事,嗅到氣氛改變的中年男子趁機問道:「都有海圖了,空運版本應該也不難吧?」

  「差多了,空運太零散了,準確度跟效益會低得不像話喔!況且、不是訓練了很多乖狗狗可以幫忙嗎?也留一點功勞給海關賺吧?還是說、」五条悟笑得銳利而張狂,瞇細的湛藍雙眼,彷彿能夠刺進人心,「瘋狗已經老到瘋不起來了呢?」

  中年男子微愣,隨即發出粗豪的大笑,他刻意露出犬齒,惡狠狠地道:「別的不敢說,但、獠牙還夠咬斷毒梟們的脖子。」

  「那就好。」五条悟的表情又恢復成沒事人般的雲淡風輕,他將開機設定為中年男子的指紋解鎖,第二層程式開啟權限則是讓中年男子輸入密碼,期間完全沒有看畫面,僅是拉長聲調提醒,「記好密碼唷老哥,要是老年癡呆犯了、不小心忘記密碼,誰都救不了你。」

  簡潔明快地交接完程式後,五条悟沒有再多說廢話,便引導夏油傑起身離開,中年男子喊住他,道謝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直到五条悟不耐煩地挑起一側眉毛才說:「上次、還有這個的獎勵金,今天應該會進你上次報給我的帳戶,怎麼樣?效率還是不錯的吧?」

  五条悟笑了起來,道:「馬馬虎虎囉。」

  「我從剛才就想問了,這個人、到底是誰呀?」中年男子收妥筆記型電腦,恢復為鎮定自若的模樣,朝夏油傑揚起下頷,「我原本以為是你帶來讓我編制的技術人員,但看起來、不像。」

  「見證?監督?隨便你怎麼想吧,別亂搞喔,會有人看的。」五条悟偏過頭,像是示意,又像是潛意識擺出的無意義動作,他望向神情惚恍的夏油傑,朝中年男子頑皮眨了眨左眼,語調異常得意,近似於炫耀,「真的很想稱呼的話,可以叫弟妹,我可是很乖的,搞大事都會跟老婆報備喔。」

  「弟妹?老婆?」中年男子的嗓音拔高成被捏住脖子的雞,「等等、這個是男的吧!我眼睛沒壞吧!我記得你有未婚妻的吧!不是這一個吧!」

  「喔!這個是私奔的,老橘子他們還不知道,但我個人比較喜歡,所以、禮金什麼的你就看著給吧。」五条悟隨意朝後擺了擺手,挽住夏油傑的掌心卻慎重而溫柔,「不聊了,事情處理完了,我們要去約會吃點心了。」



  作為監督與見證人、私奔但五条悟比較喜歡、鄰近午餐時間卻被迫去吃點心的弟妹夏油傑,直到踏上一樓長廊的地面,依舊無法回神。

  方才獲得的訊息巨大而片面,他還無法順利在腦中重組為可以理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