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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 & Valentine

「好吧，這次是侑。」角名收回手，狹長的灰綠眼睛帶著笑意，「那就由你去點飲料嘍。」
可惡，他跟治難得有了同仇敵愾的感覺，「要喝什麼？」
「巧克力可可碎片。」
「杏仁豆腐巧克力咖啡。」
「……什麼？」
角名若無其事的又重複了一遍，「杏仁豆腐巧克力咖啡，菜單上真的有。」
好吧，侑把手插在運動服外套的口袋裡，轉身慢慢的跺步下樓。

「請問需要什麼呢？」
「我要買一個招喚愛情馬克杯。」
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他在取得平衡後趕緊後退數步，躲在牆後偷偷看向櫃台。
蜂蜜色眼睛、白髮、深紅的稻荷崎運動外套、還有平穩清冷的聲線，不是他們家排球部隊長，還能有誰？
北前輩怎麼會來星巴克買什麼招喚愛情馬克杯？是要送給誰的？
待到北接過盒子，從星巴克離開後，侑還在原地發呆。
「你在幹嘛！」打算來樓下上廁所的治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侑只是緩慢的回過頭，一臉彷彿世界末日的表情。
「北前輩……有喜歡的人了。」
「你有沒有看錯人？」治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自家兄弟的視力。
「我才沒有看錯！」侑不滿的嚷嚷道。

宮家的雙胞胎喜歡同一個人，這在排球部完全不是秘密，差別在於治還有點自覺，侑完全沒有，還自以為隱藏得很好。
「你這輩子眼光最好就是現在了啊，侑。」
「少囉嗦！」自家兄弟非常不耐煩的給他一記瞪視，治慢悠悠的掉轉視線，開始思考下課後的點心該買飯糰還是肉包。
「我要直接回家了，你自己過去。」
「不行！」治如果先回家，肯定會把自己把東西忘在體育館的事加油添醋的說給父母聽，正當他還在絞盡腦汁的時候，治卻掉轉了方向，是往學校的。
「不是要去拿東西？」
「喔、對啊。」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因為當時北還留在體育館裡面，治才願意去的。

「所以說，北前輩買了那個貓咪杯子？」還以為他們都掉進馬桶裡了，角名嚼著炸雞，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雙胞胎均覺得他的反應過度平淡。
「我親眼看到了！」
「又沒人說是假的，白癡！」怎麼會，治心底的焦躁不斷翻攪，像是一鍋滾燙的水，透明的氣泡緩緩上升，然後爆裂開來。
角名來回看著雙胞胎，只覺他們宛如困獸的樣子……很白癡。
「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北前輩呢，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是大事好嗎！」侑跟治同時大叫道。
「喔。」被雙胞胎同時攻擊的角名只是懶洋洋的支著下巴，「那就繼續憋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撐多久。」
侑跟治同時安靜下來，角名又涼涼的補上一句，「情人節很快就到了，不趁這個機會順便告白？」
「……北前輩又不喜歡吃甜食。」
真受不了，他問什麼，這兩個傢伙又在答什麼，角名咬著吸管，果斷決定放生。
反正他有預感，這事不會輕易結束。

□

「謝謝！我今天請你吃午餐！」
「喂，只請人家吃午餐太小氣了吧，聽說不好買耶。」
「沒關係的。」北趕緊出言緩頰，「我自己有帶便當了。」
「那體育課之後要吃點心嗎？」
北想了想，然後欣然應允，「好。」
若不是被同學拜託去星巴克買貓咪杯子討女友歡心，他還真的沒有注意到情人節快來了，畢竟這個節日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個念頭在北的心底一閃而過，然後取而代之的是兩道身影，穿著黑色的運動服，背後繡著白色的數字，分別是7跟11。
雙胞胎最近的狀態不好，失誤的頻率比之前還要高，過陣子比賽要開始了，得盡快調整到最佳狀態才行，北決定今天再跟他們談一談。
「該不會是因為你那天去買杯子，被侑跟治看到了吧？」阿蘭試圖猜測，「可是信介你不是也……」
「得等他們的未來意向完全穩定下來再說。」北用宛如討論戰略的口吻說道，一如既往的平靜。
大耳跟赤木互望一眼，他們的隊長出乎意料的死心眼，不過雙胞胎也是超出想像的當局者迷，就算拖到畢業，恐怕也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你有打算送他們東西嗎？」阿蘭不抱任何希望的問道。
「……」北這次沒有立刻回答。
「考慮一下嘛，說不定這樣他們打球的狀態就會變好了。」
「不，我覺得會一直出界。」
眾人的吵吵鬧鬧只維持到雙胞胎進來為止，他們默契十足的轉移話題，雖然侑跟治隱約覺得不對勁，但也無從問起。

春高已經結束，三年級再沒多久就要畢業了，北站在原地，看著三年來每天都會看到的天橋跟夕陽。
規矩的、謹慎的、嚴謹的。
但有些習慣是源自於無法控制的意外。
接下來的我們，應該會怎麼樣呢？
北想了想，決定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所以、那個不是北前輩要送人的？」
「不是。」角名連白眼都不想翻了，繼續懶洋洋的扒在桌上滑手機。
「我就說嘛，北前輩怎麼可能會買那樣的禮物。」
「這可不好說，也許旁人會給他建議。」角名涼涼的補刀，「是說情人節快到了，你們真的沒有任何表示？」
「當然是直接告白。」
好，當我沒問，角名翻個白眼，現在講得氣勢萬鈞，結果見到北前輩肯定連屁都不敢放，這對雙胞胎對外人能有多囂張，在北的面前就能多沒用，他看得夠多了。
「送巧克力好像也怪怪的，北前輩不喜歡甜食吧？」
「是不喜歡。」
「你們除了吃的以外沒有其他選項？」他們還沒升上三年級，角名已經深切體會到阿蘭平常有多辛苦。
「暫時想不到。」雙胞胎異口同聲，「這比考試還難。」
或許吧，畢竟送禮的對象是北信介，就算是三年級生都不見得拿捏得準，角名打了個哈欠，決定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

到了情人節那天，社團的練習活動照樣進行，已經恢復正常水準的雙胞胎不時偷覷著北信介，也就他們家主將可以視若無睹了，眾人不禁感嘆。
「有人跟北前輩告白嗎？」
「有。」阿蘭毫不猶豫的說出實話。
「那他有答應嗎？」
「當然沒有。」至於沒有具名的巧克力則是先收起來了，之後應該會分批吃掉，「所以你們今天有準備嗎？」
依照雙胞胎的人氣，肯定也是收到不少巧克力，阿蘭還沒忘記，去年有個女孩子站在校舍裡最高的那層樓，探頭出來喊說她要跟宮侑交往。
侑當時的臉色陰沉如鍋底，強壓著火氣說出拒絕之詞，回頭就進體育館把倒楣的別校對手殺得落花流水，幾乎是暴力輾壓的程度，就連治的情緒都比平常亢奮，不知道是雙胞胎的心電感應使然，還是看到了自家兄弟的笑話所以特別高興。
「有準備啦，但是他不會收吧。」
這樣的雙胞胎真奇怪，阿蘭拍拍他們的肩膀，「總之，社團練習結束後，好好跟他說吧。」
「阿蘭果然對我們最好了！」侑跟治很開心的撲上去。
「你們給我等一下！」

北花了點時間才拿出內容物，畢竟包裝弄得花花綠綠，而且膠帶還纏得很緊。
侑跟治正忙著用眼神譴責對方，紙是侑挑的，包裝是治處理的，說是怕他忍不住偷吃。
這是要送給北前輩的，他怎麼可能偷吃！
「巧克力布丁？」
「是。」雙子立刻站得筆直，要是有長尾巴的話肯定豎起來了，所有防止被拒絕的話語已經含在嘴裡，只要北有那麼一絲推拒的念頭就會脫口而出，聽來縝密，但最先衝口而的恐怕是「我喜歡你」之類的直球，兩人的腦袋不約而同陷入混亂。
「謝謝，我就收下了。」
欸？侑跟治很傻的睜大眼睛，北前輩該不會以為這是義理巧克力之類的存在吧？不，他們也沒有要強迫北前輩立刻跟他們交往，但這發展好像哪裡不對？
但還有更不對勁的在後面，雙胞胎看著北收下布丁，然後又從書包裡拿出兩包餅乾，相當慎重的遞出。
「……」
「……」
「怎麼了，你們不想收嗎？」北罕見的透出幾分遲疑。
「不不，當然要收！」治趕緊踹了自家兄弟一腳，侑連痛呼都忘了，手忙腳亂的接過餅乾。
是巧克力口味的。
「時間過得很快，我也不能一直用未來當藉口。」北深吸一口氣，「如果你們成年後，還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那我們就交往吧。」
宮侑的日文理解程度瞬間退化到連小學生都不如，北前輩在說什麼？這種驚喜到腦袋一片空白的感覺太可怕了，侑趕緊轉頭，發現治也好不到哪裡去，若不是還會呼吸跟眨眼，看起來真的跟雕像沒有兩樣。
而且表情還特別呆。
「你們還好嗎？」
一道冷風倏忽颳過，直直鑽進兩人的後頸，激得他們瞬間回神，「不，我們、我們只是太……總之沒事！」
「好。」北點點頭，「就這樣說定了？」
「當然！」
「北前輩一定要等我們！」
「不，是我讓你們等了。」北看著治，接著又看向侑，「我也會做好我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是指什麼？兄弟倆互望一眼，難得精乖的閉上嘴巴沒有多問。
「那麼，你們也該回家了？」北的樣子完全不像剛提出(準)交往請求的樣子，「聽說你們的功課很多。」
「對。」該說不愧是北前輩嗎，永遠不會落下正經事，兩人心想著。
「好好加油，該念的書還是要念。」北在轉身前還頓了頓，「還有、謝謝你們送的布丁，情人節快樂。」
被擊沉的雙胞胎差點心臟病發，一個蹲在地上一個扶牆壁，弄得北差點要送他們去保健室。
可惜時間無法快轉，他們在回家的路上依然吵吵鬧鬧，但步伐相當輕快。
距離二十歲的成年還有兩年多。
請好好看著吧，我們一定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