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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五悠捏造
  ◎時間點在虎杖高專畢業後,含大量私設

  
  〈成人の日〉中


  ※


  且不論交接的過程中如何一言難盡,總之,隔天兩人搭上新幹線往東北出發了。

  從東京到仙台不算長卻也不短,在快要對窗外沿途連綿的山景、稻田和晴朗不變的藍天感到厭倦前,耗時約兩個鐘頭的旅程總算來到盡頭。

  分明是一樣的空氣組成,東京或者仙台理論上應該是沒有區別的,但下車的那一刻,虎杖仍是在深深吸了一口老家的空氣後久違地感到了懷念。

  少了東京的塵囂,多了一些來自海島的鹹腥與濕潤的水氣,是名為故鄉的味道。

  「這麼說起來,車站附近也變了好多啊,記得以前沒那麼多商店的。」

  兩人走在綠蔭盎然的行道上,兩側的楓樹經歷冬雪的洗禮和春風的吹拂,新長出的葉子顯得特別翠嫩,初夏陽光還未有七八月的毒辣,透過層層枝葉過濾後,便如同情人的指尖般溫存落在兩人身上。

  「平常沒有回來嗎?」五條問。

  「之前的話是有拜託鄰居阿姨幫忙照看啦,有任務的話也會回來看看。」

  「這樣啊。」

  在隨意的閒談中,兩人最終來到一處墓園。

  初夏時節的綠蔭尚未濃稠,僅是幾片清新的鮮嫩顏色。墓園打掃得很乾淨,並不會給人陰森的印象,刻著不同名諱的石碑林立在放眼望去的這一片土地上,在晨間的陽光中肅穆而寧靜。

  取了擺放在入口處的長杓和水桶,灑出的水珠折射出一道小小的虹。將帶來的鮮花和貢品擺上去,線香燃燒的煙盤旋著,虎杖半蹲在墓前,雙手合十。

  陽光並不猛烈,落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傷痛早在時光浪潮一遍又一遍的沖刷中被盡數帶走,所留下的盡是被磨礪得越發圓潤剔透的回憶,安靜地被包裹在心裡最柔軟的那塊,最終成為獨一無二的珍珠。

  虎杖垂下眼,視線觸及墓碑上的刻字,神情顯得溫柔。五條落在他身後幾步的距離,一手揣在懷裡,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背影上,嘴角微彎。

  掃完墓出來,虎杖無意間提起車站附近有一間很好吃的拉麵,兩人便決定回車站附近解決中餐。

  從墓園走回車站,周遭也從清幽安寧逐漸變得喧囂嘈雜,人潮熙來攘往的情景和東京相比似乎也並不差到哪去。儘管仙台一直以來都很熱鬧,但在漫漫數年間也並非一成不變,這種改變乍看之下並不起眼,卻是在察覺到以後最能清晰感受到時光流逝的。

  在經過某個路口時,五條忽然開口:「啊──好想喝珍珠奶茶。」

  雖然習慣了男人總是時不時的突發奇想,但虎杖還是下意識地吐槽:「那不是女生才會喜歡的飲料嗎?」

  「別小看女性,世界跟菜刀可是掌握在她們手上啊。」

  總而言之,五條打了個招呼,就丟下虎杖跑去排隊買珍珠奶茶了。高大帥氣的男人夾在女高中生和年輕的OL之間,一臉神色自如,倒是半分格格不入的自覺也沒有。

  拿自家任性的戀人沒轍,虎杖撓撓頭,低頭滑起了手機。

  聊天群組裡因為釘崎的出現又熱鬧起來,人在國外的少女似乎剛結束任務,丟了一大堆瘋狂採購後的戰利品和伴手禮的照片上來,一邊大肆抱怨國外的氣候有多讓她水土不服,底下則是伏黑冷靜的吐槽。

  虎杖一看下來便樂了,興致勃勃地加入話題。

  「你是.......虎杖?是虎杖吧!」

  正問著釘崎什麼時候回國的虎杖抬頭,「誒?」一臉茫然。

  「你該不會不記得我了吧?我是佐佐木啊!」

  虎杖瞪大眼睛。

  「前輩?!」

  「哈哈,沒錯哦,本來還有點擔心是不是認錯人,沒想到真的是虎杖。」留長並燙捲了頭髮,舉手投足仍是十分颯爽的女性笑著說。

  「總之,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忘了是誰說過,人生就像是旋轉木馬,在經歷無數的起起伏伏後,終將會轉回一切的起點。


  在從小生長的城市,車水馬龍的街口上,虎杖意外地與故人偶別重逢了,湧上心頭的是久違的親切與熟悉,儘管時隔多年,這股熟悉已經摻雜了許多生疏,但欣喜之情卻是不減半分。

  據佐佐木說,高中畢業後她去唸了師範學校,現在在一間小學擔任教職。當年熱愛著怪談與靈異現象的少女如今長成了成熟而穩重的模樣,拿起粉筆成為孩子們的領航者。

  雖然並不是頭一次了,但此時的虎杖仍是再一次真切意識到時間正在流逝。

  「對了,剛才虎杖旁邊是不是還有人?一個很高很帥的男生哦。」佐佐木突然眼睛一亮,語氣帶著對年輕女性而言十分易懂的興奮,一邊比劃著形容。

  「不過好奇怪,居然戴著眼罩,這是東京的流行嗎?」大都市真是令人難以理解啊。

  虎杖唔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語氣倒是坦然。

  「是戀人喔。」

  「什......沒想到去過大都市後果然都不一樣了,虎杖你真的是......好!不愧是我曾經看好的下一屆社長!」

  「耶?不是吧,話說下一屆成員不是就我一個嗎?」

  佐佐木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兩人聊起了以前杉高的往事,聊到田徑部的社員在得知虎杖轉學後各個捶胸頓足、井口畢業後繼承老家的居酒屋、正經古板到有些討人厭的學生會長如何在畢業演講時哭得唏哩嘩啦、聊到那些名字耳熟的老師逐一退休,儘管當初在杉高只待了短短的兩個月,但通過佐佐木的描述,虎杖卻彷彿真切地和這些人一同度過了高中三年。

  沒有危險,無須受傷流血,或許平淡到可以稱得上無聊──卻也珍貴的平凡日子。

  對如今的虎杖而言,這些都已經很遙遠的過往了,但那樣的時光仍是珍藏在心底的溫暖回憶。即將成年的大男孩想起曾經那般柔軟的過往,面部表情顯而易見地流露出柔和,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浮現笑意。


  話說到一半的佐佐木在觸及到那樣的目光後,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啊⋯⋯對了,這麼說虎杖也是回來參加成人式的吧?」

  「是沒錯啦,不如說這個時候特地回來應該都是為了這個吧。」虎杖摸摸鼻子,「其實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回來的,因為工作實在很忙......」結果最後還是被戀人說服成功了,說起來老師好像總是在這些奇怪的地方很任性啊。


  不過......也幸好回來了。

  虎杖看了佐佐木一眼,眉眼彎起。


  佐佐木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聽到忙於工作而考慮不回鄉,身為早已獨立的成年人,不由得心有戚戚焉地點頭認同。

  「不過畢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嘛──順帶一提,我也會去現場幫忙喔。」

  「誒,真的?這樣應該很辛苦吧。」

  「沒事沒事,難得的機會嘛,再說其實也蠻有趣的。」佐佐木擺擺手,又嘟嚷著補了一句,「雖然也是真的很累啦......」

  「前輩小心不要把自己搞到筋骨勞損喔。」

  「欸?我還不到三十歲,應該不會吧哈哈。」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佐佐木一邊說話一邊下意識伸手捶著肩頸,完全就是一副操勞過度的標準社畜模樣。

  「不過,最近確實老是覺得肩膀啊、胸口都有點悶......難道是因為換季的關係嗎?」

  年輕的女性稍微活動了下似乎有些僵硬的脖子,露出納悶的神情。而後她抬眼,卻注意到眼前的大男孩若有所思地盯著空氣中某一點,眸色微深。

  「虎杖?」

  似乎被這聲呼喚引回注意力,虎杖回過神,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又活泛起來。

  「啊,嗯,說的也是。最近季節正在交替,有些不好的東西就順便冒出來了也說不定。」

  虎杖神色如常,目光掃過攀附在對方肩上的小型咒靈。

  這種咒力低微的小型咒靈十分常見,只要有人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滋生出一些這種陰暗的產物,因為並非源自什麼強烈的負面情緒,即使孕育出詛咒,大多連最低微的等級都劃分不上。

  儘管構不成危險,但數量一多起來也顯得相當惱人的蟲子──大約是這樣的情形。

  虎杖歪了歪頭,忽然開口。

  「對了,前輩,對面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像以前田徑部的高木老師?」

  「什麼?在哪裡讓我看看.....」

  佐佐木順著虎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右側肩膀無意間向前微傾,正好讓那隻小型咒靈暴露出來──

  在側過頭的瞬間,垂落頰側的髮絲忽然被不知何處的風帶起,年輕的女性愣了下。然而這陣風太過細微了,彷彿只是呼吸引起的錯覺。

  肩膀......好像變輕了,錯覺嗎?佐佐木有些困惑,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下意識一閃而過。

  她認真地往馬路對面瞧去,在人潮中努力地辨認了老半天,最終卻仍是無果,只得遺憾地收回視線。

  「沒有誒。」

  「是這樣啊,那大概是我看錯了。」年輕帥氣的大男孩撓了撓頭,笑嘻嘻地說著抱歉。

  而在他的指尖,似乎有些許細微的黑色粉塵隨風消散。

  佐佐木也沒有多想,看了下時間,說自己有事得先走了。

  「總之,你就好好期待明天吧!」

  她揮了揮手,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

  虎杖以為對方還有什麼事情:「前輩?」

  「那個......」

  佐佐木躊躇了一會,深深呼吸,才像是終於整理好自己的思緒。

  「雖然可能遲了太久,但是我跟井口一直都很感謝虎杖喔。」她頓了頓,認真望著虎杖,「而且當初的事情也不是虎杖的錯,反而是虎杖保護了我們,對吧?」

  虎杖愣了愣。

  年輕的女性目光柔和,終於把堆積在內心多年的話語傾訴出來,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即使見過真正的恐怖,知曉了真實的恐懼,但不管是她或是井口都從來沒有怪罪虎杖,縱然靈異研解散,兩人也一直擔心著虎杖。明明比他們還小一歲,自己都還是個後輩,卻不知不覺間處處照顧著他們這些學長姐,然而他們最後連好好地和那孩子道別都沒有做到。

  能再見到面真是太好了,雖然並不知道在虎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佐佐木隱隱覺得虎杖是為了他們選擇了一條很艱辛的路。

  既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的義務,就只是......為了能讓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夠一無所知地繼續幸福活著。


  「如果井口也在這裡就好了,他看到現在的虎杖一定也會放下心來的。」

  「雖然我們這些前輩都還很不成才,但我們一直都會在這裡,所以......如果累了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歡迎回來喔。」


  佐佐木露出笑容。

  親眼看見對方還好好地站在自己眼前,那雙眼中的光芒亦未因命運作弄而熄滅,她這些年擱在心頭的重擔也能放下了。


  虎杖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身影,這才收回視線。

  結果一回頭,便看到銀髮的男人坐在人行道旁的欄杆上,手裡拿著剛買回來的飲料,正悠閒地吸著珍珠。

  不過或許是高挑帥氣的男人手上拿著一杯奶蓋加好加滿的浮誇系珍珠奶茶,甜膩膩到看上去完全是少女們喜好的情景太過違和,明明正值人潮高峰的假日時分,來來去去的行人似乎都不約而同選擇繞開,讓五條身邊硬是生生空出一圈無人地帶。

  「嗚哇,看上去就超甜。」虎杖來到五條面前,目光在觸及那超厚一層的濃郁鮮奶油時便下意識想摀住腮幫子。

  「加了兩倍糖哦,日本的服務業真是不錯呢。」雙倍糖份的奶茶在虎杖眼前晃了晃,「悠仁想嘗看看嗎?」

  「不要。」秒拒。

  五條假裝很失望地噘起嘴,不過很快便收起這個表情,單手支著下巴,偏頭朝虎杖笑了笑。

  「那麼,感覺如何?」

  「啊?」

  五條雙腳交疊,神情玩味。「難得回家鄉一趟,沒想到又遇見曾經的社團前輩,是不是很懷念?」

  「老師還記得佐佐木前輩?」虎杖有點意外。

  「當然啦,因為是和悠仁命運的相會,說起重要性差不多可以等同結婚紀念日了哦。」

  「耶?但老師一開始不是跑去買喜久福了嗎?」還推薦了毛豆泥生乳口味,雖然他自己也挺喜歡這個口味就是了......

  五條停頓,露出十分令人心動的笑容:「......悠仁。」

  「嗯?」

  「有時候過程並不重要哦。」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麼,總之虎杖雖然還是不明所以,但在觸及那張笑咪咪的臉時,突然響起的第六感讓他最終只是乖乖地哦了一聲,轉而又講起另一件他有點在意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這裡的小型咒靈數量確實不少,總覺得有點奇怪......」虎杖撓撓頭,面露困惑。

  儘管附在佐佐木身上的小型咒靈被他輕而易舉地祓除了,但也是因為這個插曲的提醒,如今觀察下來,虎杖才發現此處的咒靈數量多得有些不尋常。

  雖然都是些像蠅頭一類威脅性低微的雜碎,但依照此地的人口密集程度,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些太多了。

  五條用吸管將奶蓋和珍珠攪得一蹋糊塗,嘴角揚起的弧度似乎有些微妙。

  「悠仁知道蝴蝶最脆弱的時候是什麼嗎?」

  「幼蟲吧......毛毛蟲?」

  「NONONO,答錯了。」戴著眼罩的男人搖了搖手指,「正確答案應該是──在破蛹而出,等待翅膀風乾的時候哦。」

  「畢竟處於青少年這個時期,可以說是相當敏感的。」

  生命正處於兩個階段間轉移的過程,即將脫離舊有的型態,又還未完全成長起來,已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幼崽,卻也還未完全轉變為成體。

  無論是身體或是心靈都在向著成年轉變,卻又還未真正成熟,夾在這過渡的期間反而恰恰是最脆弱的時候。青少年們處於這個矛盾的時期,亦是最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的時期,對於未來產生的種種不安、期待、惶恐,有人抱持著正面的情緒,自然也有人懷著負面的想法。

  而詛咒,既是誕於世之陰暗,便於焉而生。


  五條又吸了一口飲料,所有的佐料攪和在一起,嚐起來十足混亂邪惡。


  不過,是個不錯的前輩呢。

  看了一眼還在苦苦思索剛才那番話的虎杖,五條彎了彎嘴角。


  「那麼,正事做完了,也差不多該做點快樂的事情吧?」

  「哈啊?」


  嘴上說著一點也不像正經師長的糟糕話語,捏扁手中的空杯,順手丟進不遠的垃圾桶,五條站起身,自然而然地勾住戀人的手。


  「接下來第一站──鏘鏘!就決定是喜久水庵了~」


  才一回過神的虎杖就聽到男人興致勃勃地宣告,在滿頭問號的狀態下被對方愉快地拉著踏上伴手禮採購行程。

  不是......老師你到底有多喜歡喜久福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