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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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私立醫院自由度比較高，加上現任院長的興趣，婦產科的樓層牆面的顏色格外粉嫩，加熱著牛奶的護士站讓整層樓都飄散著淺淺的奶香，電梯門一打開，空氣中的氣味就讓趙武雄表情不自覺放鬆些許。
循著房號一間間尋找，趙武雄在拐角後發現了林惠美的病房，下意識鬆開了虛握的手再次握上，這才推開門。
單人病房的空間較大，還布置了小陽台跟落地窗，大概是開著窗通風，淺黃的窗簾隨風搖曳，與淺藍的牆面映襯得格外可愛。
自趙武雄的方向望過去，純白的隔簾也同窗簾般被風吹得鼓起，半遮掩著床上的人，直到再次垂落，才看得清林惠美的臉。
大概是剛生產完的緣故，與平時相比顯得有些沒有血色，可更為奇怪的是，坐在一旁的趙火旺膚色則更為慘白一些，一副花了氣力生下孩子的是他一樣。
聽見腳步聲，兩人同時往趙武雄的方向看來，林惠美頓了數秒，直到看見趙武雄舉高了手上的塑膠袋，才伸手拍上趙火旺的後腦勺。
「就說了我沒事，一個飯糰而已，還需要特地喊人去買。」
「怎麼這麼說！要是你突然有事情怎麼辦？」
「那我就按呼叫鈴。」
「護士有我細心嗎？」
「護士比你專業。」
見兩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起來，趙武雄嘴角淺淺彎了彎，將飯糰與名片簿放到趙火旺身側的小桌，從中拿出自己的那份飯糰後便躬身開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趙火旺偏頭看向趙武雄手上的飯糰，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語氣帶著明顯的笑意：「冷了就不好吃了，坐著吃吧，反正椅子很多。」
趙武雄眨了眨眼，沒有拒絕也沒有肯定，直到趙火旺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才走向另一側的小沙發坐下。

身高的關係，趙武雄坐在小沙發的模樣有些逗趣，無法剛好踩在地上的長腿微微屈起，加上體格本來就好，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塞在了沙發裡一樣。
翻動著名片簿的趙火旺下意識往聲音的來源瞥上一眼，卻沒預料會看到這樣的畫面，一時忍俊不禁笑出聲。
聽見趙火旺的笑聲，林惠美也跟著抬頭，頓了頓卻沒能忍住，也跟著漾起笑容，這才指向陽台的藤椅。
「還是你要去陽台啊？不然這樣吃東西感覺對胃也不好。」
「謝謝夫人。」
「沒事沒事，話說你們一個個的都喊我夫人，真的感覺有種奇怪的年代感。」
趙武雄站起身蹬著腳，將剛剛屈膝時微微鬆開的皮鞋踩實，這才偏頭思考起來。
真要說起來，公司裡的人大多都是跟著吳金龍喊林惠美，於是一個個都喊夫人，加上趙火旺的身分，一來二去眾人也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見趙武雄一臉認真地苦惱起來，林惠美正想開口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如果他習慣喊夫人也沒關係，反正他也不怎麼去趙火旺的公司。
還未待林惠美開口，趙武雄就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定定注視著病床上的林惠美，沉聲開口：「大姊。」
林惠美與趙火旺兩人同時一頓，最後是趙火旺沒能忍住大笑出聲，眼角都被擠出了淚光，臉頰都因忽然高昂的心情而泛起血色。
聽見身邊的人直率的笑聲，林惠美被感染得也笑出聲，過了一陣才壓住發酸的嘴角開口：「聽向哲喊還好，你喊起來怎麼──」
趙火旺笑得有些岔氣，緩過呼吸後按上林惠美的肩膀，故作認真地開口：「大姊好，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小弟在下我嗎？」
「你很煩耶，滾啦。」林惠美翻了個白眼，卻笑笑地佯裝勒住趙火旺的脖子，這才看向一臉不知所措的趙武雄：「沒關係啦你不習慣的話，喊夫人就好，沒事沒事。」
欲言又止了一陣，趙武雄正想再次開口，就被門開的聲音打斷思緒，下意識戒備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忽然被身著西裝的高大男子瞪視，護理師下意識僵在原地，有些緊張地眨著雙眼，這才乾著喉嚨開口：「那個……因為剛剛檢查後，發現媽媽傷口的狀況不錯，寶寶現在也很有精神，有需要抱過來……嗎？」
趙火旺聞言先是頓了一下，這才不顧自己在林惠美懷裡的拙樣，亂著一頭半捲的頭髮揮舞左手：「可以抱嗎？」
「可以的。」
「那麻煩你了。」
「不會，那我去抱寶寶過來。」
見護理師離開，趙火旺突然笑出聲，抱著林惠美用力蹭了兩下，這才埋在對方肩頸低語：「謝謝你，我愛你。」
難得聽見不習慣說情話的趙火旺用認真語氣示愛，林惠美瞬間紅了一張臉，笑著揉上趙火旺的後髮，語氣帶著明顯的寵溺。
「在下屬面前這樣，你不要面子啦你？」
「我這才是大丈夫，真情流露。」
「都給你說。」
嘴上說著，林惠美的眼底笑意卻漸濃，指尖一下下地輕輕梳理著趙火旺的髮尾，也沒有開口讓對方鬆手。
懷孕期間，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提醒或叮囑不少事情，也聽過不少產婦的辛酸血淚，可他當時只是有種沒來由的自信，覺得趙火旺絕對不會這麼對待自己。
只能說，他運氣很好地賭贏了。
才剛吃晚餐，自己隨口說了句今天寶寶踢得比較用力，肚子有些抽筋，才剛洗完澡的對方就頭髮也沒擦地開車把自己送來醫院，可分明離預產期還有一週多的時間，自己直到停車，都還說著對方真是瞎操心，可一踏進門口，無預警流過腿肚的暖流就像是要證明什麼般滴落地面。
他只記得那瞬間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自己看著地板上殷紅的血滴，還沒能意識到那是來自自己的產物，就感覺一陣疼痛瞬間讓自己險些站不穩，而後就是讓人印象深刻但又同時讓人失去意識的劇痛，逐漸加劇的痛意幾乎讓整件連衣裙都被汗浸透，而後就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直到他終於失去意識。
他本以為睜眼後看見的會是睡在自己身旁的戀人，可卻沒想到會迎上對方水藍色的眼睛。
因為病房的裝潢關係，對方的身後就是大片的落地窗，剛迎來清晨的天空萬里無雲，與眼底的水藍如出一轍。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對方的雙眼不只是哭得通紅，眼底的水光更是滿得幾乎要馬上落下。
甚至就連一旁的護理師都忍不住打趣道趙火旺的反應，他才知道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闔眼，就這麼緊張兮兮地坐在床邊握著自己的手。
好似無比珍貴一樣。
思及此，林惠美抿了抿唇，這才戳上趙火旺的額頭：「對了，因為我後來睡著了，寶寶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護士抱走了。」
「……我不是問這個，你沒看嗎？」
「我想說晚點就能看到了。」
見狀，林惠美呆愣了數秒，才又再次笑出聲，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捏著趙火旺睡得蓬亂的後髮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