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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聰實你明天請喪假嗎?
聰實:對,我的舅舅去世了,如果有交辦工作的話再麻煩您留個便條。

靈堂相片中的狂兒一如既往的露出營業笑容,直到這個時候還戴著面具啊,聰實不禁這麼想著。
在一群西裝筆挺的凶神惡煞中,聰實顯得格外突兀。來參加葬禮的人,都跟狂兒生前有過交情吧,裡面有組長、狂兒的下屬、合作夥伴⋯⋯每個人跟狂兒間的關係都有明確定義。
那我呢?我跟狂兒算是什麼關係?聰實腦袋第一百次浮現這個世紀難題。

「我金盆洗手的唯一條件,就是組長死了。」
狂兒似笑非笑的看著聰實。
「或是,我死了。」
如同黑幫電影中的常見劇情,狂兒死於一場幫派火拼,至少喪禮中除了組長和聰實之外的人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喪禮好玩嗎?」
「通常打開家門聽到的問候會是歡迎回家,而不是喪禮好不好玩。」
聰實嘆了口氣。
「是這樣沒錯吧,狂兒先生?」
「成田狂兒已經死了,這裡只有成田京二呦~」

「狂兒」,是帶動人生的齒輪中出現的第一個錯誤。一步錯,步步錯,就像命中註定一般,發狂的齒輪最終將狂兒推往無法挽回的道路。
加入黑幫後,狂兒腦中不知浮現了幾次後悔的念頭,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無法回頭了。

我什麼時候才會死呢?
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讓人留戀的事物,狂兒活著的目的就是等待死亡,等待人生齒輪幫他安排最後一程。
「死了就能結束一切,向這世的荒唐告別。」
某次組長和狂兒談論到生死話題時,狂兒這麼說。
「死亡帶來的一定就是結束嗎?死了不就能邁入新的輪迴,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嗎?要是能做到就好了。」狂兒嘀咕著。
「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話,就能好好照顧你家小朋友了呢。」組長意有所指的看了狂兒一眼。
「你真的不考慮金盆洗手嗎?」
狂兒嚇了一跳,「組長這話是⋯⋯」
「要是遇到命中注定的對象,我也會想讓人生重新來過,好好的和對方一起走下去呀。」
「可惜你身上背負的一切,無法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但若是你死了,剩下的就好辦了。」
「狂兒,你為組織做得夠多了,就當作我送你的最後一個禮物,這次讓我幫你一把吧。」

「這到底是用哪個部位想出來的計劃。」
聰實難以置信的皺起眉頭。
狂兒思考了一會兒,少見的擺出嚴肅的表情。
「這陣子我想清楚了,我其實不是想死,只是想要重新來過罷了。」
「可是我沒辦法等到下輩子了,聰實。」
「我一直不金盆洗手,你就會等到組長真的死了的那天,對吧?我不想耽誤你那麼久。」
聰實像是在消化這難懂的對話般,沉默許久。
「狂兒死掉之後,就能跟我一起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嗎?」
「我會乖乖待在家裡,短期內不會出現在公共場合,直到時間將我從其他人的記憶中洗去。」
好像,也不是不行。
聰實動搖了,這一切都很瘋狂,他的大腦高速運轉著,想要計算出計畫失敗的機率。
「這樣子狂兒會幸福嗎?」
狂兒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耳朵肉眼可見的泛紅。
「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聰實上半身往前傾,雙眼認真的看向狂兒。
狂兒難為情的撇過頭。
「我、是、說,能跟聰實一起生活我就很幸福了。」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等不到回應的狂兒瞄了聰實一眼,才發現對方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狂兒手忙腳亂的抽了幾張衛生紙遞給聰實,聰實沒有接過,而是一把抱住狂兒,將臉埋在狂兒的胸口。
「就照狂兒說的做吧,我會請假去參加你的喪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