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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狂歡，啖天ｘ伊得。
＊都是玻璃渣，請小心食用。


「啖天，在這裡！」伊得在遠處開心地揮了揮手。

啖天嘆了口氣，面帶無奈地走過去。
「跑哪去了，原來在這裡。」

伊得嘿嘿的笑了笑，兩人肩並肩散起步來。

「吉羅還好嗎？好久沒見了。」
「他啊，就老樣子，不過上個月結婚了，現在在度蜜月中。」

「結婚？吉羅嗎？！」伊得驚訝得張大了嘴：「居然結婚了，吉羅也長大了啊......」
啖天翻了個白眼：「拜託，他都幾歲了，長不大的只有你吧。」

伊得不滿的嘟起嘴：「不是啊，我們和他一起翹課的記憶明明才像昨天而已。」
「是你翹課，我們阻止你不成反被你拖累好嗎。」

轉眼間兩人的外型已經變成學生時期的模樣，穿著學校制服白襯衫的伊得，雙手枕在腦後露出調皮的笑容：「欸～～？是這樣嗎？我怎麼記得最後在湯姆熊玩得最兇最起勁的人是某個紅頭髮的啊？」

「我才沒有！」啖天紅著臉反駁。「而且如果不是你拿著我的學生證威脅我，我也不會跟你去！」

「誰叫你那陣子老是臭著張臉，我可是為了你好，想帶你出去散散心，用心良苦啊！」伊得搖搖頭聳起肩：「沒想到某人完全不領情，還說要告訴老師，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

啖天詫異的看向對方：「你是為了我？這我第一次聽說......」

「你那時候心情不好，是因為期末考考砸了吧？」原先戲謔的語氣緩了下來，伊得偏頭望著他，笑得有些無奈：「你啊，就是給自己壓力太大了，才幾歲就天天把責任掛在嘴上，直接勸你，你也聽不進去，我想破頭才想出這個迂迴的方法來逼你放鬆的。」說著說著伊得用肩膀親暱的撞了下對方：「如何，我這個前男友夠貼心吧？」

啖天停下了腳步，伊得回頭看到他的表情後訝異的微張嘴巴。然後像是壓下了什麼情緒似的皺起眉癟癟嘴，很快又恢復了笑臉，他回身拉起啖天的手，繼續向前走。

「說起來以前也有這樣過呢。」伊得回頭瞥了一眼，笑著說：「那個時候你也是一句話都不說，我們就這樣手牽著手，啊，不過那時候是你帶著我走就是了。」

啖天回握住被牽起的手，兩人十指緊扣，少年人的身形轉瞬間變成了兩個小男孩。

「我對你的第一印象真的只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
「明明和我一個年紀，偏偏要冷著一張囂張臭屁的臉，天天用那種看不起人的態度對我說話，簡直氣死我了。」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嫌棄似的回身扮了個鬼臉，然後噗哧笑了起來。「要不是我媽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和你好好相處，我才懶得理你咧。」

「......還不是你先開始的......」
見身後的人終於開口了，伊得裂嘴笑得更開心了：「好嘛，我承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小屁孩不都是那樣的嗎？越在意對方就越想欺負對方，那些都只是小小的惡作劇啦。」

「惡作劇到連自己也整了？還跳進河流裡差點溺死？」伊得從紅髮男孩微慍的語氣裡嗅到了不妙的氣息，怕對方又要翻舊帳來一次長篇大論，他急急忙忙打斷他：「是是是，我錯了，我不該為了挑釁你不知天高地厚就跳進河裡游泳。」

「你差點就溺死了！」
「哪那麼誇張，那條河也才及腰，要不是我腳抽筋......」反射性辯解的話才講到一半，就看到啖天面色鐵青的瞪著他，那憤怒又帶著擔憂後怕的表情，讓他心臟緊縮了一下。

「反正、反正後來你也救起我了啊，也氣得一個禮拜都不跟我說話了不是嗎？」
他討好似的湊近啖天，抬起手用指腹揉開那始終皺起的眉頭，就像過去他做過的無數次那樣，邊揉邊說著生氣會老得快唷的溫柔話語。

啖天抓住那隻成年男性的手，不知不覺間兩人又回到了青年的狀態，身高差使伊得必須墊起腳尖才能吻上對方。

「啖天啊，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後悔。」
伊得逃避似的將額頭抵在啖天的胸膛上，不再去看對方的眉眼：「還記得吧？就分手那天，我說你很自私，總是把家族放在我的前面，從來沒有考慮過我。」

「對不起啊，那些話都只是氣話，我只是……太寂寞了。」伊得的氣息漸漸不穩，被抓住的手也忍不住握起拳來：「我就是這樣的爛人，難怪你會不想挽回呢，哈哈......」

「我有。」啖天用力抱住了他，將頭埋進了他的頸窩間，呼吸急促。
「我訂了餐廳、買了戒指，本來打算完成手上的案子後，就……」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原本又難受又委屈、痛得扭在一起的心臟，被遲來的真相溫柔地安撫了。伊得鼻子一酸，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他回想自己因為喝太醉走在路上，為了撿不小心滾到馬路上的酒瓶，被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上——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下次一定……啊，也沒有下次了。

意識到什麼，啖天抱著對方的手更加用力，幾乎到了想將對方牢牢鑲進自己體內的程度。

別走。
他聽見自己喃喃哀求著的聲音。

然而他殘酷的戀人並沒有停下來。
溫柔的手輕輕順著他的長髮撫慰著他，就像遙遠的過往，當他沮喪失意時，伊得總會這樣默默的安慰倔強的他。

啖天這一生掉淚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幾乎次次都是因為伊得。

他願意不計一切代價，只求時間能倒回，回到他因為無謂的自尊賭氣拉不下臉、總把挽回的時機不斷往後拖延的那時候，抓住對方，告訴他他對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他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事業與愛情平衡的問題，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一起面對。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也許他們曾經有過白頭偕老的未來，但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伊得額頭輕輕靠上啖天的，他低下聲呢喃著。

啖天啊，不管怎樣，已經五年了啊。
放下吧，放過自己，好不好？這不是你的錯，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你，你是我最珍愛的人，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現在的你要來這裡還太早了。
你該醒來了。


在清晨微弱的光照下，如玻璃珠般瑰麗的異色瞳緩緩睜開，啖天醒了過來，懷裡的衣服依舊冰冷，他卻久違的有種從深眠的惡夢裡甦醒的感覺。

他還以為伊得忌日的這天，他會和之前一樣徹夜未眠，但昨夜是他這幾年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因為他的伊得來和他道別了。

床頭櫃上的合照裡，他的戀人笑得那麼燦爛，看得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拿起相框，手指緩慢而仔細地描繪著那張笑顏。

因為愧疚，他已經很久沒有直視照片裡的眼睛，每天都被悔恨壓得喘不過氣來，連怎麼呼吸都遺忘了。
而如今他終於如釋重負般，可以好好的吸氣和吐氣了。

他必須好好活著，才能在重逢的時候，驕傲的抬頭挺胸，告訴他自己撐過來了。

沒有伊得一個人走完下輩子也沒關係，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終點，知道他會一直都在彼端等著他，這就足夠了。

停滯了五年的時間，總算再度流動。


END.

本來想寫大綱畫短篇的，但寫著寫著又覺得這樣的小短文也不錯。
等哪天心血來潮再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