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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黑市裡被販賣的男孩們當中,他是最有天分的一個。

  天生的好嗓,即使經歷過痛苦的變聲期,依舊帶著一種青澀的、清麗的聲音。

  他被人包下,一個不常回家的商人,他像是這古怪商人收藏的一部分,住在南歐一座小島的別墅裡。
  
  在島嶼上很自由,他可以四處悠晃,在海岸邊看夕陽照耀對岸的港口,白色的小船一隻隻返港,橘光溫柔地包覆住它們,像是迎接回岸。

  他喜歡看著這樣的景,在無人的海灘上唱歌。

"I came across a fallen tree,
I felt the branches up and looking at me.
Is this the place we used to love?
Is this the place that I've been dreaming of?

And if you have a minute, why don't we go?
Talk about it somewhere only we know.
This could be the end of everything,
So why don't up we go?
Somewhere only we know. "

  那是一個奇怪的青年給他的CD,他很喜歡這首歌。那名青年說是為了論文研究而來到黑市裡,看他站在木籠裡,穿著衣不蔽體的衣袍唱歌。

  他聽不懂青年說的研究內容,但他喜歡青年說話時的神情,那是一種他自己從未擁有的,對生命充滿熱忱的美。
  
  唱著唱著,不知道現在那名青年過得如何呢?他只來過兩次,聽說研究好像有獲得補助之類的。

  他踩在沙灘上走,溫熱的砂,他住了兩年,商人只回來過三次,一次比一次短,總是吩咐僕人們事情後,在夜晚叫他唱歌,隔一天或兩天就走。

  他不討厭商人,也不是喜歡。

  刷!

  後頭樹叢有人影閃過,僕人們從不出來找他,也許是島上的動物,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是個人。

  他走近聲響出處,一個女人衝了出來,撞上他。

  他踉蹌地退後幾步,接住了那個女人。她身上有傷,有濕黏的髮,從岸邊游過來的?

  他不解,那女人就這樣暈倒在他懷中。

  他把她偷偷帶回了別墅。

(2)

  女孩醒了過來,這間小房間是他的練唱室,有一架白色平台鋼琴,一張長沙發,一張小几,商人怕他無聊而設置的,也是每次商人回來,他表演歌唱的地方。平時僕人不會進來,怕打擾他練習的興致,所以他將她帶來這裡。

她躺在沙發上,警戒地環顧四周,盯著他:「這是哪裡?」

  「我的家,妳昏倒了。」

  他趁僕人坐船去對岸買補給時,將女孩帶去房間盥洗,借她衣物。女孩一開始不太願意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慢慢地,她習慣了這個地方。

  「為什麼你都不問我從哪裡來的?」女孩斜躺在沙發上,吃下一顆白玉葡萄。

  「也許是習慣了吧。就像妳也沒問我一樣。」他坐在鋼琴前,纖長的手指架於琴鍵,象牙白與乳白。

  女孩一甩她的金棕色捲髮,今天她從衣櫃翻到一件薄絲製的短式浴衣(那是他以前在木籠裡表演穿過的),一層輕柔的桃紅覆在她的古銅肌膚上,肩上與下腹有明顯的白色曬痕。

  她把頭髮全部往後甩,胸前沒了遮蔽,使得他一時之間不知該看哪裡。

  她輕笑,他知道女孩喜歡捉弄他。女孩像一隻貓,喜歡逗弄食物的貓。

  「你來唱一首歌吧。我記得那天的歌聲,就是你在唱歌吧?」

  他猶豫了一下,「好吧。」按下琴鍵,哼唱起歌詞。他閉上眼,只感覺到音樂環繞助他所有的感官。

  直到女孩從背後抱住他。

  樂曲被雜亂的音符做了結束。

  她靠在他的耳邊,私語著:

  「小鳥兒,一起逃走吧。」



  島上再也沒有男孩的歌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