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暴風雨02

　　那天的事我全都記得。

　　激情高昂的歌聲、交互相擊的劍鋒、踩著長靴在舞台上奔跑的喀嗒震動、擊落銅色鈕釦的時候我臉上的表情，還有，天堂真矢。

　　劇本不該那麼演的！心裡不禁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的真矢不可能會輸。
　　即使是輸給我也一樣。

　　她維持著落敗時的跪姿，有很大的注意力都不在任何人的身上，我腦海思緒紊亂，想著究竟該去扶起她或是走到舞台的中央，宣布我的勝利。
　　真矢的眼裡沒有波動，很難相信自己的落敗，這點我也是相同的，我沒有想像過她會輸，沒有意識到過她也會有這樣的反應，事實上在砍下鈕釦的前一秒，我都不曾感受到一絲接近勝利的喜悅。
　　我們的競爭像是命運註定好般，交纏不休，刻劃在血液裡頭，如同DNA的形狀那麼揪扭在一起；然而現在爭鬥結束了，我成了站著到最後的人。

　　我戰勝了天堂真矢。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去將她扶起，她拉住我前伸的手掌，順著施力的方向站起身，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有道明顯的失落從她紫色的眼瞳閃瞬而過。

　　那竟是從她眼裡反射而出的，我的情緒。

　　「恭喜妳，西條克洛迪娜。」她道賀著，「最後那個招式很不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看樣子天堂真矢也猜不到我的成長呢。」我昧著自己的真心，說著毫無意義的話語。

　　是的，已經毫無意義了，從現在起，站在前方的人變成我，變成西條克洛迪娜了。

＊

　　這裡的夜晚很冷，讓人難以入眠，我在自己的夢境中輾轉、逡巡，最後在頻繁的翻覆中醒了過來。
　　真矢雙眼緊閉著，呼吸十分平順，額前的碎髮稀稀落落地扎在了眼皮上；替她理順瀏海，再幫她將被子重新蓋得嚴實一些，她翻過身子向我靠近，無意識蹭了蹭枕頭，含糊地喊著我的名字：「克洛迪娜……」
　　被這個叫喚弄得愣了愣神，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只是在說夢話。
　　究竟我會用怎樣的形式，出現在已經失去記憶的真矢夢裡呢？

　　甩了甩昏沉的腦袋。
　　現在去想這些都是多餘的，西條克洛迪娜。我告訴自己：「這是妳自己選擇的結果。」

　　對現在的我們而言，這個狀態已經能夠稱得上是不錯了。

　　至少真矢的情況已經有極大的改善。

　　我的思緒飄到了極遠的地方，因為過於專注，沒有注意到真矢也醒了過來。
　　她瞧過來的雙眼朦朧，帶有些許的困惑，似乎還分不清現實或是夢境，直到她視線定焦在我身上，眼裡的不實感才逐漸驅散。

　　「睡不著嗎？西條小姐。」她關切地問。

　　搖了搖頭，「起來喝杯水而已。」說著站起身來，「時間還早，妳可以繼續睡。」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我聽見她再次躺下的聲響。
　　將房間門給帶上，做出裡與外的阻隔後，我背靠著門板，滑落在門前的地上，頭埋進了雙腿蜷起的狹小空間裡。

　　可即使是自己的選擇，我還是沒有辦法就這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