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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啪瘩啪瘩的作響,打在樹林間有著不同的音律,大自然降下的交響曲本該讓人心曠神怡,可這陣雨聽在夏油傑耳裡此刻卻格外顯吵。
坐落在深山的林間學校咒術高專本就是個和自然為伍的環境,而下雨這種情況他本該早就司空見慣。可最近和其他天氣相比之下他顯然不怎麼喜歡天空被遮蓋的模樣;厚重的烏雲如同屏障壟罩在視野裡,會讓他一整天心情不好。

「在看什麼啊?」

左邊肩膀有了重量,而那帶有些許上揚的聲音讓夏油傑忍不住眼角的餘光對上那笑彎的嘴角,只有當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他才會下意識地眼神變柔和,甚至連講話的語調都不一樣。

「在想哪個傻瓜又被抓去訓話啊。」

些許調侃的話語讓夏油傑自己也覺得好笑,原本鬱悶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緩解,眼看對方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甚至連問都沒問的拿走他喝到一半的罐裝飲料喝了一大口,這些肆無忌憚的行為只屬於五条悟這個人。
就像是條懶貓五条悟又往人身上蹭了上去耍賴發著各種牢騷,而在一旁傾聽的夏油傑只是靜靜的聽著。不得不說,這個人的出現帶給他許多轉變,原本極度討厭自身咒術能力的他卻與之共存,他既討厭自己卻又不得不這樣活著,說沒詛咒自己.......那一定是騙人的。

「喂!傑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看人遲遲沒搭理自己的五条悟開始鬧脾氣,這次乾脆整個人跳起往夏油傑身上撲去,一下子沒站穩,夏油傑只能整個人往地上跌,然而結果並沒有直接摔個臉朝地,反倒是與地板有了一小段間隔,而罪魁禍首現在正攬著他的脖子在自己身下盯著他。

「.......我說.......不要亂用咒術啊.......」
「可是掉下來很痛啊!」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夏油傑一下子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能手撐著不知是地板的什麼一臉無奈。下個瞬間五条悟解開術式,這次他們倆真的一起跌在地板上。
絲毫沒想過對方會直接解除咒術夏油傑挨上五条悟的胸口,本來想趕快起來卻被底下的人扣的老緊,耳邊甚至傳出歡愉的笑聲。
「抓到傑了!」
宛如大孩子獲得心儀寶物那開心的心情一覽無遺,五条悟的手將夏油傑整個環抱就是怎樣都不讓人起來,這讓夏油傑只覺得現在兩個人看起來都好蠢,也跟著笑出了聲。
直到他再度迎上五条悟的眼,他撇見了在那墨鏡背後的藍天。

啊......原來晴天藏在這裡。

就算外邊的世界不知何時會放晴,可他只要隨時往身邊一望,他最喜歡的藍天就會出現陪伴在他身邊。

「怎麼?」

突然的叫喚讓他意識到自己在發楞,夏油傑想掩蓋掉內心的想法,一個大掌直接胡亂往五条悟頭上抹。

夏油傑知道,五条悟對世間的人事物沒有太多的追求,甚至一開始在道德上也沒有明確的界線,是個只要走錯一步就會無法挽回的存在。捉摸不定、難以看透、無法理解,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出現在這個人身上。他羨慕著這樣強大的五条悟,可卻也同樣擔心這樣的他......但也或許這樣的強者從來都不需要他擔心,畢竟這樣的力量總會牽引著世界改變。他很清楚,這樣的人除非自己有所圖,普通的三言兩語是無法對他造成影響的。

可以自成一個論理。

這是屬於強者的特權。而他也因為這樣的五条悟而著迷,不論是個人魅力還是咒術能力,天生的人格特質在他眼裡充滿著光芒。雖然他打死也不會當著對方的面前承認,可五条悟這人的存在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說喜歡太過淺薄,說愛太過矯情,這份心意無法用明確的言語訴說也無法用一個詞統整概括。只是當他在五条悟身邊時,那份被肯定的心情以及自己存在的意義,似乎都有了一個方向。從五条悟口中說出「我們最強」的那一刻起,他堅信自己的責任就是要能夠成為與五条悟併肩的人。

他是個平庸的凡夫俗子,不是天資聰穎過人的天才,所以他只能一步步穩扎穩打的前進。可這樣的他從沒被嫌棄過,就算他討厭自己的能力......可有人會因為自己的能力而幸福,自己是個有用的人,光是這點就足夠他願意付出。

『矛盾、迷惘、渾沌』這些都是身為人類會有的各種情感,被惡所吞食,被光芒所拯救。 他知道自己面向陽光,可心底卻有灘極深的泥沼。而對這樣的他願意伸出手的──是眼前看似胡鬧卻又令人無可奈何的五条悟。

他很幸運,也很幸福。想當然爾這些話,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口,只藏在他的心底。

夏油傑覺得透過對方雙眼看出去的世界,一定和自己有極度的差異。就像他看著窗外的是雨滴本身,可五条悟卻能看透其中的分子。先天的差異造就了一切,他不會怨也不會恨,因為五条悟從沒有做錯什麼,這人的自信是天生的,理由只是因為有足夠的實力,如此粗暴簡單。

「悟一直都帶著墨鏡呢。」
「因為不戴會看太仔細,很累啊──」

他明知道答案,可還是想問。

「甚至連睫毛也很濃密很長......」還長得一副好看的臉。

越接近觀察,他就越覺得這人身上有太多的外在優勢,世界唯一的公平就是不公平。沒來由覺得有點氣,夏油傑伸出手拉扯了對方的臉皮,意外的觸感比想像中還好這更他更加把力道加重。

看人在底下吃痛悶哼,他胡亂扯了「誰叫你把我弄跌倒。」為由硬是捏了幾把才鬆手。
夏油傑很清楚,無論發生什麼五条悟都不會將他排除,這是肯定;也是信任。
趁五条悟摀著自己臉頰的空檔,他緩緩起身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手更朝對方那伸去。

五条悟看著朝他伸出的手,他心知肚明無論他對眼前的人做出了多少惡作劇,對人類始終溫柔體貼的夏油傑就算會生氣最終還是會原諒他。

所以──就算是這樣做也沒關係。

剎那間,夏油傑只感覺他喜歡的藍天被放大了,而讓他分心的是那濃密纖長的睫毛。瞳孔被整做天空壟罩,接踵而來的是薄唇上濕潤的觸感以及自己早已空白的腦袋。

他一下子無法理解,這人到底發了什麼瘋。
可他知道,在邏輯上他應該推開,可實質上他不想、也不會。
他只想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