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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圈21-25

迴圈21 實玄


「玄彌,昨天還順利嗎?」一早炭治郎就小聲的關心,卻不知道這樣的好意強迫辛酸了自己。
「嗯...這個...」要怎麼回答呢?再一次的告白沒有得到回應,可是一起回家、下廚、共享晚餐、親吻什麼的,難道不算有進展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輕輕捏住眉間,眼神沒有對著聽話的人,玄彌不曉得該怎麼敘述這些困擾──他不想讓前輩看起來像是個渣男,可是沒辦法確定前輩的心意,又讓他無法不去想起過去自己被愚弄的種種──咬著下唇沉默,直到炭治郎用力拍了自己的臉。
「玄彌!」伸出手拍住同事的臉,想讓他清醒一點。
「啊!怎、怎麼了?」臉被手掌夾著,剛摔出自己世界的玄彌並沒有掙脫。
「不死川前輩欺負你了嗎?」炭治郎的認真正氣凜然,好像如果一說出昨天的情況實在有點讓人失望難過,他就會提槍闖入辦公室突刺穿戳。
「不、不是,沒有。」抓著對方的手腕向後拔出自己的臉,玄彌邊搖頭邊說「只是...我有點......我們先不要聊這個話題好嗎?」我自己也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有辦法說給你聽...玄彌擠出一點笑容,想要把這件事情輕描淡寫的帶過。
「......好吧。玄彌不想說的話,我不勉強。」嘴上這樣說,眉毛卻向下垂,炭治郎看起來分明就沒有要放棄的意思「但是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玄彌一定要告訴我!」
「玄彌君真的不再積極一點嗎?」忍的聲音從辦公桌隔板後方傳來,兩人轉頭,她正笑盈盈地趴在隔板上,嘴裡說出的卻是殘酷的話「不然到時候人調回去了怎麼辦?」
「咦?!」
「玄彌忘了嗎?不死川先生原本就是調來的喔!時間到了的話調回去也是很正常的吧?」蝴蝶忍的話是甜蜜的毒藥,裹上現實的箭矢後射穿白川玄彌的胸膛。
「啊...」大夢初醒般皺起了眉,玄彌慢慢地低下頭,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衝動逐漸被痛苦淹沒而不發一語。
「小忍,妳別老是這樣。」炭治郎一邊扶住玄彌的肩膀想要安慰,另一邊則帶著一點不滿的把話丟給同儕「玄彌別想太多,我們、我們一起想辦法!」
「哎呀,都不知道是誰追誰了呢。」蝴蝶忍不卸下笑容,老樣子用玩笑話在兩人之間迂迴。
「小忍現在會這樣說是有計畫的,對吧?」炭治郎並沒有因此產生什麼情緒,反而一臉信任的說「一定是和姊姊有什麼想法。」
「呵呵,你說呢?」不正面回答,女子保持神祕地笑了笑,坐回椅子上後便不再發話,彷彿已經完成了今早的「任務」。

前輩總有一天會調回去。
這件事情不是沒想過,只是每天每天的相處像是塊橡皮,把這些原本很警惕的字跡逐漸擦得模糊。

怎麼辦...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怎麼辦?
自己有前輩的電話和通訊軟體,也知道是從總公司調來的,硬要說起來不可能找不到人,可是只要前輩拒接或者封鎖了自己,那麼要避不見面也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這一類的詞彙最討厭了,居然一晃眼就過了兩個多月,白川回想起原本的主管長假期限是三個月。

就快到了。
期限就快到了。
那傢伙就要回來了。

不、不、不......
不要、不可以......
不要重演、不要回到那樣的過去、不要沒有不死川前輩...
不要、不要......

明明就是對著螢幕工作,腦中的思緒卻變成漩渦,白川玄彌彷彿被吸入其中,所有以為脫困的、離去的、遺忘事件從深淵反撲,毒蛇猛獸般席捲而來,而自己只能在那中心毫無反抗餘地的看著一切不斷旋轉。

一整個早上因為一句話接踵而至的煩惱就像一部亂糟糟列車,而白川玄彌是上面唯一的乘客。亂糟糟的心情搭配著亂糟糟的工作節奏,連同開啟亂糟糟的應對模式。吃完飯回到座位後,發現桌上有封陌生的信,不疑有他拾起打開,卻是史上頭一遭的震撼衝擊。

「怎麼了?」發現石化的同事,神崎葵撇頭關心。
「這、這個...」
「你要去赴約嗎?」葵摸著下巴說「情人節不是過了?」
「應該要去一下吧...不然萬一對方在那裡等,很失禮不是嗎?」玄彌歪著頭回答。
「你吼!」葵戳戳比自己高大男子的手臂「難道沒有危機感嗎?」長這副身材到底是不是浪費啊?
「嗯?」玄彌一臉懵的看著葵「我、我還是去一下吧...只是公司的在天台應該、應該還好?」
「......」葵扶著額頭,帶著「真不愧是傻瓜」的語氣說「好吧,如果你堅持要去的話。等等炭治郎他們回來我會告訴他們以防萬一。」
「唔,好。」答應後玄彌就獨自一人前往信紙上寫的見面地點。


迴圈22 實玄


悄然推開天台的門,左顧右盼了一下沒什麼看起來很危險的事,跨步踏出去迎面而來的也只有颯颯凜風。

「白川先生,你來了。」喚著自己名字的音調響起,玄彌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棕色短髮的女孩子看起來高興極了,圓潤可愛的兩旁因此變得有魅力,玄彌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眨眼到底是因為正午的關係,還是因為把對方的笑錯看成陽光。
「嗯...妳是...?」
「我是隔壁部門的姬宮。」因笑淡淡瞇起的眼尾彎著情意,姓姬宮的女孩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盒子遞到玄彌面前「昨天,我臨時請了假......雖然情人節已經過了,但是希望白川先生能夠收下。」語畢,原本看似開朗大方的面頰上逐漸暈開了緋紅。
「欸?」從來沒有被這樣送禮過,玄彌如同被點穴般動彈不得,任憑對方把盒子放到手裡。
「白川先生有喜歡的人嗎?沒有的話,請跟我交往!」

超級直球告白加上九十度鞠躬,加速了玄彌從腳底淹上來的燒燙感,他手指僵硬地拿著那盒禮物,彷彿瞬間中啞毒般聲帶失能,除了粗重的呼吸與斗大的汗水,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白川先生?」遲遲得不到回應,姬宮直回身子,往前跨了一步觸碰玄彌的袖口,想弄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那個,」突然觸電般回神,玄彌退了半步「我、我不、對不起,我沒辦法。」硬生生把禮盒塞回對方手裡,不曉得怎麼做才不會傷人,但又不可能答應對方,加上完全零經驗,玄彌用最粗糙的方式表達拒絕,並且轉過身打算快速逃離。
「等一下!」一把用力環腰抱住玄彌,姬宮以行動表達心意「白川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加入公司之後我看著你好久了...雖然你從來沒注意過我,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啊!姬、姬宮小姐...」怎麼會有這種事?自己也會被主動喜歡?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別、別這樣,妳先放開我...」這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有如此肢體接觸,玄彌完全驚慌失措。
「我不要!」聽見不想答應的要求,姬宮的手只有越收越緊「我喜歡白川先生,請跟我交往!」
「我、我、我有喜歡的人了!請妳放手!」擠進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最後一個聲音結束後玄彌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氣。
「真的?」稍微鬆開了力道,姬宮的語氣稍微軟化了。
「真的。」玄彌的聲音有些顫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必須擔任拒絕別人的角色,也沒想過要說出拒絕的話原來也是很困難的──這就是前輩的心情嗎?

「...............」一陣沉默在兩人間暈開,玄彌全身僵直地什麼也做不了,只感覺自己的襯衫逐漸被汗水浸透,對方的體溫和重量依然緊緊貼在自己背上。
「姬宮...小姐?」試探性地叫了一下對方,不曉得到底該先確認自己的安全還是先確認對方的安全,玄彌拉了拉那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想要重獲自由。
「白川先生真的有喜歡的人?」不死心地追問。
「真的。我很喜歡他。」雖然他並不喜歡我。聽見自己心中話語後,玄彌低下了頭「所以請妳放開我。」語調晦暗的提出要求,而對方也真的鬆開了手。

「好吧。打擾你了。」女孩轉身推開門跑離天台,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這畫面讓玄彌不禁想起好久之前自己的經歷。

對不起......

沒有辦法好好說出口的歉意湧上,玄彌一邊想著前輩是否也遇過這樣的心理糾結,一邊慢吞吞地回座位拿好下午工作的資料,敲了兩下門進到前輩的辦公室裡。

「你去哪了?」深沉的嗓音滑過耳際,玄彌沒有心情仔細聽裡面含藏的情緒。
「沒有去哪裡。」隨意回答,卻惹來了怒火。

「沒有去哪裡?」不死川實彌關上門壓著語調逼近到玄彌身後「那你背上這是什麼?」


感受到襯衫被揪住,玄彌努力扭過頭去看自己的後背,然後,他在前輩捏握的地方看見一個已經因拉扯而糊掉的顏色。


口、口紅的印子?


迴圈23 實玄


完蛋了。
真的完蛋了。
前輩現在這樣把自己困在牆壁和他之間的這個氣勢,一切真的完蛋了。

「前輩,不要誤會、那個、那個不是...嗚!」
還沒解釋完就被反摺手推至牆上,玄彌臉頰貼著冰冷,一掙扎就會疼痛的肩膀限制了他的行動。
「你好大的膽子啊,玄彌。」俯身靠上去,用體溫和慍怒完全籠罩對方,實彌也懶得去想此刻自己到底抱什麼心態了,不管這樣的行為看起來有多惡劣,總之誰想要沾染他的弟弟就是不行。
「前、前輩,不是你想的那樣...」試著扭過頭解釋,卻只是被壓得更緊。
「不是我想的哪樣?」整個臉貼在對方後腦,將熱氣全呼在頸上「你知道我在想啥?嗯?」
「嗚...我...」
「玄彌。」音調暗啞了起來,而被喚著的人只聽到耳後傳來的陣陣吐息「玄彌......」生氣、憤怒最終化為層層愁緒,緩慢濃稠地披上兩人的背,實彌鬆開牽制玄彌的手,半抱半摟的靠在他身上。
「前輩?怎麼了?」原本在盛大驚慌之中的玄彌,被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一頭霧水,但他似乎感受到從實彌手心傳來的不安與寂寞,沒有掙扎逃跑,只是將自己的手掌覆蓋了上對方的,彎起指尖輕輕勾住。
「玄彌...」只是在稍微嶄露自己的脆弱時,得到了對方的主動回應,心臟就像要爆炸一樣狂躁起來,不死川實彌恨不得能就此融化,與對方的血肉徹底混合「你說,你喜歡我?」

怎麼突然說這個?前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是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圈著自己在辦公室死角,在看見口紅印後那樣的興起憤怒,如果前輩不喜歡自己的話,又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確認我的心意?

千頭萬緒都比不上一吻,被強行翻身的玄彌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實彌深深地吻住。

「嗯.....前輩...」話還沒說完就又是一吻,玄彌不知道為什麼前輩要這樣突然抓著自己吻個不停,他也不想知道,交往或不交往是不是根本不重要,只要此時此刻擁有的美妙是對方就好。
「玄彌...」慢慢地分開,兩人的唇都濕潤不已,中間牽連著的絲線被實彌的舌頭給勾去「喜歡我嗎?」扶著已經被吻到有點出淚的臉問。
「喜歡...好喜歡。」伸手抓緊對方的襯衫,玄彌主動再吻上去,離開後他鼓起勇氣問「前輩...喜歡我嗎?」
「別問。讓我吻你就好。」閉上眼,不死川實彌再度捧起白川玄彌的臉貼上自己的唇。

前輩...為什麼不回答?
不回答...也沒關係...至少他現在吻著我...

白川玄彌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作賤自己?
你能不能有點魄力,好好的為自己的愛情爭一口氣?

「你不專心。」實彌瞇長眼盯著玄彌。
「啊、不,沒...」被發現了。玄彌粗糙否認著。
「在想誰?」
「沒有、沒有...」真的就是沒有,但又無法說是在擔心現在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前輩,不然再一個?」拉住對方領子將自己湊近,玄彌只是急著討好。
「不用,已經夠了。」推開靠過來的人,不死川實彌撥了撥一頭銀髮,轉身回到座位「該工作了。」

前輩生氣了?
等、等一下,我、我可以解釋的!我可以解釋!
前輩...

看著主管坐回座位,一臉沒事地開始讀起文件和操作電腦,玄彌不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確認剛才隱密角落裡的親熱到底是不是夢──前輩到底在想什麼?喜歡的話為什麼不一起走到下一步?不喜歡的話為什麼要給出這麼多溫柔?
難道前輩真的和那些人一樣,只是把我當成填慾的對象,有需求才來蹭飽蹭暖?
不,不會的,前輩不是那種人!前輩不是...前輩不是...

在座位上捏緊手低頭,腦中混戰了好一陣子也沒能說服自己什麼,更不知道如果開口的話能跟對方說些什麼,到最後只好把所有心緒化為一縷長嘆,將自己塞回工作崗位之中。


沒辦法再做更多。
再多下去一定會失控。
面對幾百年來都深愛的同一個人,此刻依然多麼的想要緊擁,卻害怕用力守護的下場依然捏碎而成空。

不能衝動迎接,也不能推拒冷漠,不死川實彌試著找到一個中庸的方式或速度,來保持增進或者說彌補兩人的關係,心知肚明白自己並不善於做這些,只是為了應驗香奈惠所言的跳脫命運所控,硬著頭皮一步步踩出去,看到玄彌退卻的樣子,他很想告訴對方其實他也很怕犯錯,可是自己是兄長的身分,說什麼也不應該把這擔子給晚輩挑。

很想要趕快把人抱在懷裡用力疼惜,每天每天訴說愛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哪怕烈日暴雪、風吹雨淋。
可是,過去所有的經驗都在告訴他這樣的方式並不被允許,如果他不改變累劫累世的慣性,那麼到最後依舊只是重蹈覆轍的紅塵來去。

朝深愛的人看了一眼,對方還濕潤著的眼角清楚說明了情緒,自己卻怕跨太大步又會踉蹌撞得彼此滿身傷口汙泥。


對不起。
玄彌對不起,再給哥哥一點時間吧...


迴圈24 實玄


其實就要沒時間了。
申請調派的日子已經快要結束。

幾天後實彌瞥見桌曆上用紅筆圈起來的日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把握在那之前圓滿好和玄彌的關係,而日子每天都用無可挽回的速度在逃離。
再度透過百葉窗看向辦公室外的工作小組,和自己剛來時大相逕庭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和諧有秩的互助、交流,而一開始總是低眉順眼、容易垂頭喪氣的弟弟,現在看起來重拾了真正發自內心的快樂和信心,就算在自己面前仍然像每個前世一樣帶著卻步和渴望靠近,也依然堅強努力的生活著。

有種鬆口氣的感覺。至少他給了玄彌一個安心穩定的工作環境,還有一群可以放心依賴的夥伴,玄彌不必再像過去一樣因為擔憂害怕,而把所有人都拒於門外的孤軍奮戰。

如此一來即使自己沒有回到他身邊,也無所謂吧?
弟弟已經可以自己生活了。
而幾百年前的自己其實也是這麼希望的,不是嗎?
讓弟弟去一個沒有生死威脅,甚至沒有自己的地方,娶妻生子活到老掉牙。這樣的心願也許這一世可以實現吧…

這樣好嗎?

不死川實彌沒辦法給自己答案。每次只要想到這些胸口就有如千根針隨著心跳鼓動刺穿。不想對玄彌放手的念頭是多麼明顯,可是正因為這樣的念頭彼此才會永無止境地糾纏。

實彌摸著數日前玄彌從夜市射擊遊戲贏來一堆戰利品中,特別挑出來送給他的風車造型鑰匙圈,心中盡是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覺得很適合前輩。」咧開嘴笑著,玄彌就像當時一切都完好如初的時候那樣天真。

將風車貼在額上,實彌閉眼深深地吸吐著回憶,痛苦的事情很多,但每一世甜蜜的事情也很多,過去總是過度在意自己所犯下的「錯」,而不斷想懲罰自己來彌補些什麼,卻忘記其實他們都只是想要彼此快樂的生活。輕輕在鑰匙圈上烙下一吻,實彌知道自己還是想要與玄彌分享一切所有。

到頭來還是沒辦法真正放下,他依然渴望彼此是對方最重要、最緊要也最必要的存在,在他心底他與玄彌永遠都是不死川。



「前輩,我進來了。」一樣在門上敲兩下,一樣的招呼內容,玄彌走入待了一個多月的位置,手上抱著資料沒有放下──難得看到前輩仰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模樣,他躡手躡腳靠過去,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在寂靜的午休時光細沙似地流過自己。

啊…前輩睡著的樣子也好好看。
偷偷親一下應該沒有關係吧?前輩親了我那麼多次…我親他一次應該…應該沒問題吧?

左顧右盼了一下,玄彌決定先去關上門,畢竟這是前輩每天午休都會做的事,平常都是等他進來之後,前輩會自己去關,但今天…
關上門後,凝視著對方一會兒,玄彌掐著自己的心跳小心翼翼湊上前,慢慢傾身靠近。

不,不行,不能這樣。
不死川玄彌,你不行這樣卑鄙…怎麼可以趁前輩睡覺的時候偷襲?
不死川玄彌,你要不要有點骨氣,狠狠宣示前輩我就是愛你?
不死川玄彌……

等等!我在想什麼!?為什麼我要叫自己不死川?
但…好像滿好聽的…如果我姓不死川的話,整個名字叫起來還滿好聽的。
不死川玄彌,不死川玄彌……啊,聽起來好舒服。

「你在做什麼?」
「咿!!」
忘了明明就是自己主動超靠近前輩,聽見聲音玄彌張開眼瞬間被主管犀利紫眸嚇得要往後彈走,實彌卻早一步拉住了他。
「哇!」手被用力拉住,原本抱在懷裡的資料散落一地,玄彌被迫面對面跨坐在實彌身上「前、前輩…」
「我問你剛才在做什麼?」持續握著手腕不給離開,實彌拉長每個字的間距壓低聲音問。
「我、我,沒有、沒有、沒、沒有什麼。」掙扎著想起身,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坐在同一張椅子上,隱私的部位幾乎靠在一起這樣的姿勢太害羞了。
「你確定?」一手繞過對方身後,擺明防止金蟬脫殼,看見年下者雙頰逐漸發紅,實彌另一手穿過長髮撫上後頸將人往下壓「你確定你不是想這樣?」語畢,他抓著他溫柔地吻上,這個吻很短,像是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玄彌還沒來得及享受就早已分開。
「前輩…」迴避視線只是因為被看穿,玄彌不知道該把眼神擺哪裡,只得一直盯著熄燈室內昏暗的地磚。
「我猜對了?」只有在這個時候,不死川實彌的聲音才會聽起來特別寵溺,玄彌也明白。自從情人節那一晚過後,這樣的事情就偶爾會在午休的辦公室裡發生,連同幾天前前輩像是吃醋慍怒的行為也是。
「………前輩為什麼不和我交往呢?」既然都已經講了這麼多次,現在再講這一次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
每次提到這個問題,前輩都會陷入沉默,然後就會和他分開,現在玄彌也做好了同樣的心理準備,但這次不一樣,長長地嘆一口氣後,前輩將臉貼在他的胸膛,閉著眼抱緊了他。

「因為,我怕自己不夠資格愛你。」


迴圈25 實玄


「前、前輩?」第一次被這樣貼著,第一次聽到前輩這樣的聲音,第一次對方和自己心的距離那麼的近。
「我怕,無論怎麼做最終都傷害了你。」實彌閉著眼繼續說「無論是疏遠或靠近,我怕我都沒辦法不傷害你。」
「我不明白...」玄彌輕輕把手放在實彌肩膀上,聲音又小又溫馴,只差沒摸摸那鋪滿銀白的後腦勺。

前輩在說什麼呢?我們認識的時間那麼短,怎麼會有這種煩惱?
玄彌感到有陣疼痛莫名地從前輩臉頰貼著的位置,出芽似地穿破而起,隨著兩人頻率不一的呼吸快速蔓延成藤,糾結錯爬把彼此牢牢綑緊。
這是什麼?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身體彷彿逐漸裂成碎片,在對方的情緒前逐步崩解。不知道為什麼,玄彌也抱緊了對方,此刻飛竄在軀殼之內的,並不只有愛情的心念。

「前輩,不要緊。我在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說出這樣的話,他就是知道這樣可以安撫環抱對象的所有苦楚,玄彌順從了自己的心。
「玄彌......」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不死川實彌史無前例地將自己的脆弱攤開,不再遮掩地溺在弟弟的體溫裡,而沒有料想到的事,這樣的坦白居然讓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心。

繼續沉默地抱著彼此一段時間後,實彌長長吐出一口氣,從玄彌身上拉開了臉,放開手讓玄彌可以起身,兩人依舊沒有言語,互看了一下沒多久就又抱在一起,像是拼圖一般唯有對方能將自己的空缺填平。

「前輩,歡送會的事情...我們已經開始準備了。」忍不住將手收緊,玄彌的聲音哭腔微抖「如果、如果前輩有特別喜歡或想要吃什麼的話,就告訴我。」
「沒有。」實彌回蹭著玄彌側頸,開誠布公之後卸下一直死扛著的擔子,從生理到心理都經驗著難以描述的放鬆「只要有你就好,不死川玄彌。」

「!」被這樣一喊眼淚以自己都沒察覺的速度瀑洩逃離,玄彌瞬間頭昏腦脹卻又鬆不開手,無法自制地抓著實彌哭了起來,眼淚很快弄濕對方也弄濕自己,襯衫早已被五指揉爛,胸口因壓抑聲音的劇烈抽啜而顫抖到不行,最終他們倆人都跪下了地,玄彌才驚覺,原來前輩也哭得不成人形。

「前輩?」玄彌抖著手去抹實彌的臉,他不明白為什麼前輩哭成這樣,還有那些分明不合現實相處狀況的言語,以及那個讓他直接崩潰的姓名,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玄彌,別離開我。」捧上臉就吻住,實彌沒空理會溼透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鼻水,也沒空解釋兩人之間的所有因緣。
「前、前輩才是...前輩才是不要離開我...」玄彌被放開之後吸了吸鼻子「你要調回去了,我...」
「時間還沒到。」實彌把玄彌的憂慮完整吻了回去,最後兩人一上一下地貼著地板喘氣「時間還沒到,玄彌。別再提起這件事。」
「前輩,我能問為什麼嗎?」玄彌再次輕輕抱住實彌「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心意相通卻要經歷這麼多拉扯,為什麼這麼大的痛苦居然來自於那樣一點點的坦誠,為什麼明明最近在眼前的反而最求之不得?
這對實彌而言是一句很沉重的話,好像在追究他幾百年來為什麼還沒有突破迴圈的懲罰,讓彼此依然苦苦掙扎。
「也許都是因為我不夠勇敢吧。」不語半晌後,實彌在玄彌耳邊吐出這句話,撐起身後後輩一臉困惑的樣子映入眼簾,實彌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午休結束的音樂卻已經響起。
他拿出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臉,也給玄彌擦了擦臉,收拾完地上的東西就想站起來,被一個力道反向扯住。
「前輩,如果很難受的話,不要說也沒有關係。」還坐在地上的人鼻子上哭紅的證據明明清晰,態度卻已經故作堅強了起來「我不想為難前輩。」
「......你啊...」長吁一口,實彌蹲下手指穿撥玄彌的黑髮,順便用拇指撫了撫依然發紅的眼角「別總是這樣。為難自己,只為了讓別人好過點。」親了一下哭到缺水乾裂的唇,愛憐如月光凝視海浪「對自己好一點。不管怎麼樣先答應我這件事好嗎?」
「唔......那、那可以再親一下嗎?」

突然的撒嬌讓實彌勾唇而笑,接著,他們讓深長的吻代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