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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命三年(四)
  
  接下來的日子,不死川實彌開始在岩柱宅邸待著,大概一個禮拜內去蝴蝶屋約三到五次,幫忙完機能回復訓練後,他會在回去的路途小逛一下,有時候買個晚餐材料順手就帶回一些童玩小物;有時在路邊的和果子店小憩,觀看往來的行人和孩童們的嬉鬧。
  沒有去蝴蝶屋時,他就和榛在後山打轉,找山菜獵河鮮給山田先生料理,等山田先生準備晚飯的空檔時,他會幫忙餵貓,拿著那份貓名冊來辨認來客。漸漸的貓咪們也開始熟悉新主人,某天黃昏山田先生來請人用餐時,就看到一人一鳥在貓堆中打瞌睡,貓名冊還落在鳥身上像蓋著小被子。
  這裡也曾有像這樣靜謐的時光在這駐留數刻,只是那畫面在鬼的威脅下顯得虛假且稍縱即逝,從沒想過會有永恆;但現下相同的構圖裡,卻換上了那人的血親,望這人能抱著這份歲月靜好直至餘生盡頭。山田先生默默的祈願。

  待最後一位隊士完成機能回復訓練離開蝴蝶屋時,時序已入夏中。
  讀著那些書信,給了他這些日子一點重心。反正也還沒決定要做什麼,就看看有沒有他能完成的事。
  首先是去掃墓。意外的是居然在寺廟裡有建墓,榛告訴他:玄彌前幾個月的薪水幾乎都用在這裡了。
  但就算有墓,他還是沒有把玄彌的遺物放進去,仍舊供在佛堂上,和悲鳴嶼的遺物一起。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想法,或許只是想再多看它們一會兒,也可能只是覺得等自己離世了再一起放進去也不遲,既然如此早放晚放都一樣。
  因為不知道上面寫的和果子店是哪間,那就走得到的店都去吃吃看。
  貓的名字特徵總是和名冊沒有完全對上,可能是有新舊成員的更替,這時就會請山田先生幫新貓咪取名字記錄下來。
  和輝利哉、宇髓、冨岡去看了電影,雖然看不太懂,但還是很有趣。
  將庭院翻了一小塊地丟了一些西瓜種子下去試種,不太確定照顧的方法,但目前都有發芽應該還算順利。
  去後山轉繞時發現了玄彌專屬的射擊訓練場,想起其中一項:去鍛刀村道謝。
  那裏有弟弟想要道謝的人,既然如此,這趟他非去不可。
  在蟬聲鼎沸的某天,實彌收拾好行李交待了一下山田:「這裡就拜託你了。」
  「是的,不死川大人,路上請小心。」
  「榛,走了。」
  「好!」
  目的地是新鍛刀村,無慘已死的世界已經不需要矇眼塞耳由人背去鍛刀村,可以自由前往,本質上就是一人一鳥的旅行,算起來還是傷好之後的第一次遠行。
  「玄彌怎麼殺鬼的?」實彌研究著鍛刀村的地圖像是隨口問問,以前去岩柱宅邸時有偷看過那小子的訓練過程,也記得他最後戰鬥的模樣,雖然心裡大致有底,但現在很想多聽一些過去沒有參與的部分。
  「…玄彌殺鬼的方式很粗暴,」榛回答的很小聲:「基本上就像野獸。」
  那個人戰鬥的方式跟肉搏沒兩樣,就算手裡拿著刀也沒有多大的作用,拙劣的刀法和平庸的體能,反而像是用來引誘惡鬼近身的狐狸戲法,結果沒有一次不掛彩的,如果不是體質特殊,普通的隊士早就死二、三十個了。
  但玄彌從來沒有被送進蝴蝶屋過,都是自己走進去,還是因為岩柱的要求才過去。因為這方面他很小心。
  「小心什麼?」
  「玄彌都會確保傷勢好了才會解除鬼化。在那之前他都會躲起來,印象沒錯的話在上肆戰前,沒有人看過他鬼化的樣子,看過的人基本上都死掉了。」斷掉的肢體只要撿回來接上很快就會癒合;就算身體被貫穿,只要脖子還連著身體,不到十分鐘傷口就會被新肉補上;骨折根本不是問題,接回去只是瞬間的事。「不是玄彌殺人滅口,而是因為鬼太強,要不是靠著鬼化他也撐不到最後。不過有一次例外。」
  「例外?」

  那次是一個乘著馬車的好心家庭順路載他一段回程,入夜時馬車卻被鬼襲擊,駕車的丈夫當下直接遇害,而被害人母子被壓在馬車下昏厥,沒看到鬼被打倒的過程,玄彌在鬼化未完全解除的狀態下確認生還者時,剛好被害人母子醒了。
  『怪物!不要過來!』那個女人拿著匕首,護著懷裡的幼子這樣對他尖叫。對著滿身血汙、有著紅眼金瞳獠牙利爪的救命恩人。
  玄彌沒有反應,只是默默的把馬車扶正後就跑掉了。
  『玄彌…』
  『沒事,這個樣子嚇到人很正常。』本來就不是為了要得到感謝才獵鬼的:『反正鬼已經死了,還有人活著就夠了。』
  『不生氣?』
  『…我沒那個資格。』不知為何,牠覺得那時的玄彌看起來好像反而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榛還是想不透那個資格是什麼?
  「那小子是甚麼時候開始拿南蠻槍的?」
  「是因為岩柱大人的關係。」

  玄彌出任務的次數相對頻繁,仗著自持的異能,新舊任務常常是無縫接軌,早期的他甚至把獵鬼看的比鍛練修行還重要,雖說實戰經驗也是修行中很重要的一環,但每次結束歸來時,纏繞在身上的血腥氣味和戾氣,濃烈的程度就連看不見的悲鳴嶼也無法忽視。
  有著那個味道的人通常不是死人就是瀕死之人。
  『玄彌,關於你戰鬥的方法,我覺得有必要好好的談談。』
  『是、是的!師父!』
  自每次去蝴蝶屋檢查回來的報告中,驗出玄彌體內血液混入了鬼(無慘)的血,雖然微量但濃度一直在變化,整體觀察下來居然有累積的趨勢。
  也就是說吃鬼這個行為等同在蒐集無慘的血,說不准萬一累積超過了某個量後,導致鬼化會無法解除而變成真的鬼,從玄彌自身出現的異變也間接證實了這個可能性。再來,擁有越多無慘血液的鬼就會越強,難保哪天玄彌獵鬼失敗變成對方的大補丸,這個結果也必須要迴避。
  『無法使用呼吸法的話,體能的提升很快就會遇上瓶頸,就算是使用反覆動作也會有極限。』對於各種難以預料的血鬼術就更難應付:『現在你的情況只能從武器改良這方面下工夫。』
  『要用像師父一樣的日輪刀嗎?』
  『本來是有這打算,但你目前的肌力負荷不來,也無法造成足夠的傷害。』
  『話是沒錯…』
  『我已經寫信給主公大人核准你去鍛刀村,明天早上出發。』
  那個時候的玄彌身高已經差不多快接近六呎了,背他的隱幾乎每個都很辛苦,而且還是夏天。
  第一次看到鐵珍村長的時候還很失禮的對村長說出"好小隻!"這樣的話。
  「那小子…」弟弟的個性口直心快他是知道的,但這種時候真的會讓人捏把冷汗。如果當時他也在現場的話.大概會當場把那小子的額頭直接壓到地板上跟村長道歉。
  「鐵珍大人沒有生氣呦。」村長先生也有自知之明吧,「大概是看在岩柱大人的面子上。」

  『這樣啊--必須在鬼近身前就給予傷害,但又無法像岩柱大人一樣使用鏈錘斧那樣的武器,老夫知道了,這可真是給老夫出了個有趣的題目啊。』小小的村長搖頭晃腦了一番,雖然看不見面具下的表情,還是可以感受到對這個委託的濃厚興趣。『對於鍛刀師來說新挑戰也是很重要的。』
  『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不會不會,刀本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武器,從選材、煉鋼﹑淬火、研磨…等,我等鍛刀村每個姓氏都有自家獨門的鍛造技藝和堅持。正因為每位獵鬼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出現不同的日輪刀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就像蟲柱、戀柱、蛇柱、岩柱大人們的日輪刀一樣,少爺你只是還沒遇上屬於自己的刀。』
  『那我的刀要重打嗎?』
  『適合少爺的刀要從新的方向去思考,必須是刀但卻又不能是刀的形式…有個人選您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