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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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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是一间大约长约20英尺，宽约20英尺，高约10英尺的小房间。只有被固定在混凝土地板上的的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除了一整面是巨大的单向玻璃的墙，其他上下左右的五个平面均嵌有炽白的冷光灯珠，整个房间无比明亮，没有一丝黑暗的死角。

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枯槁，两颊塌陷的女人。她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攥在扶手上，浑浊的凸眼死死盯着对面。可那单向玻璃上始终只能映照出她自己身穿囚服的可怕容姿。

「咣咣！」那块玻璃连续猛震了几下，比起受到捶打更像是直接被一梭霰弹命中。女人惊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不过这下巨响后，玻璃看上去仍然完好无损。于是她小心翼翼的缓步走近玻璃。

「唧——唧唧唧！」这次的声音像是什么利爪或刀剑反复在玻璃上剐过，但也没什么用，这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玻璃看上去牢不可破。女人更加放心，两手趴扶着贴近玻璃。

之前她也杀过一些无用的老人，不是什么胆小无能的鼠辈。既然已经作为死囚，被政府秘密卖给神罗充当研究材料了，她想。那好奇一下隔壁房间关着一个怎样的倒霉蛋不也很好吗？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那块玻璃又剧烈的颤动起来，这次更加密集，像淋漓的暴雨。

会是一把微冲吗？什么样的情况下，什么人，会对着一个像她这样藏在防弹玻璃后的人开枪？这实在太奇怪了。女人尝试着把耳朵靠上冰凉的镜面。

模模糊糊中她先是听到了一连串低低的哀呜，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然后是什么机械的转轴牵动齿轮的极细小摩擦声，伴着一阵极为尖锐悲鸣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嘶喊和听不真切的呜咽。

紧接着是凌乱的叮叮铛铛了几十下，就像是弹片溅射在玻璃和四壁之间，几乎是同一瞬间，有一个什么东西被大力甩向玻璃，发出嘭的沉声闷响与嗡嗡不绝的震鸣。



女人被震的跌倒在地。但她觉得自己想通了整件事。

应该是神罗的疯子在隔壁的研究室里放了一个人和一只怪物，起初怪物在笼子里，那个人冲它射击，几乎打光了所有子弹，以为已经结果了它。结果笼门打开，怪物窜了出来，瞬间把那个人穿个透心凉。

哈哈哈哈哈哈，她对着玻璃狠狠啐一口，疯狂的笑起来。她就知道那些关于神罗在培育怪物的传闻都是真的，什么时候会轮到她？

她站起来用脚狠踹玻璃，嘴里不停的大喊大叫着她的猜想，“怪物！疯子！怪物怪物怪物！疯子疯子疯子！狗娘养的神罗！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一个三级冰魔法轻易折断玻璃，也撕毁了她的诅咒，女人眨眼间就被搅成一滩冷硬碎屑，散落一地。

萨菲罗斯收回魔力，没再多看一眼。径直走向昏迷不醒的金发少年，把他打横抱起来。

少年是一只羽赫。龙翼般半透明的赫子像是星宿的幻影，能爆射出如闪烁银钉般的刃芒。抓到他便是男人自回到神罗后最满意的意外收获。

羽赫的骨骼相对人类既轻且脆，他们是以机动性和爆发力见长的猎食者，肌肉和关节的柔韧性极佳，难以用通常镣铐和捆绑的方式困住。为了便于实验，萨菲罗斯也不想对他使用rc细胞抑制剂。

于是选择用几组钢弦穿过关节附近的骨骼空隙，不听话时可以随时把他吊起来，从而不容易让他在疼痛挣扎时真正压断筋骨。就像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提线人偶。



位于玻璃这一侧的观察室是属于少年的囚室，面积至少比之前女犯人所处小隔间大上十倍，家具也齐全的多。除了串着钢弦的吊环和高清摄像探头，几乎就像是一间度假酒店的套房。

萨菲罗斯松开几个锁扣，把他的人偶抱回沙发上。检查了一下较深的伤口，施放几个治愈魔法，确认了下无大碍后，便也坐下来，托着少年的头让他枕在膝上，以窝成一个相对舒适的弧度。

男人顺着少年汗湿的金发抚过他苍白的脸颊，心中回想关于今天实验中的每一个细节。

他已经研读过神罗之前关于喰种这种生物的所有记录，也知道那些项目被废止的理由。归根到底，他们因精神脆弱，反而导致难以控制。

本来喰种的普遍身体素质高于普通人类，虽有不耐受魔洸的弱点，也曾算是一种颇具潜力的素材。但是无论哪种改造，一旦突破了rc细胞平衡的临界值，暴戾的食欲就会完全主导他们的身体。

这种进食的欲望凌驾一切，吞噬他们的理智，支配他们的精神，甚至不惜自毁。再好的商品，只要事故率高，就必然被替代或淘汰。



不能被信任，也不能被控制的种族。不能被理解，也不能被解释的欲望。

萨菲罗斯的指甲刮过少年的唇峰，描摹勾勒他的唇线。少年的薄唇像缺水的花瓣一样枯萎干涸，他已经接近两个半月没有进食过任何血肉了。

从今天的实验看来，这就是极限了。此前，他从来没有对任何陌生的人类表现出攻击性。

难忍的饥饿，这还不是他面对唯一的麻烦。在这期间，萨菲罗斯每天都会逼他喝下一些不同的粘稠混合物。显然那些都不是喰种能够消化的东西，他反复呕吐，喉咙疼的说不出话，最近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蜷缩在床上。

第七十二天。今日那个女性死囚被带进了小隔间，被极度焦灼的饥饿感逼到趋近绝境的少年，看着单向玻璃后的活生生的人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獠牙。

他濒死挣扎，全力攻击，甚至在萨菲罗斯扯动收紧提线后，被割的遍体鳞伤也不顾一切的向他袭来，直到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空腹极限约七十二天，具体情况……食性可接受范围为人类组织的含量不低于百分之九十，截止目前……」

这次结果仍是喰种的本能占上峰。看起来，rc细胞对于这个种群精神方面的影响还有很多未知领域。或者应该换个思路？

萨菲罗斯把全然失去意识的少年搂近，感受他的心跳，与人类相比急促很多，有些衰竭的肺脏鼓出的疲惫的喘息。

他俯身凑近少年的颈窝轻轻嗅过，那肩背的肌理之下藏着喰种的专属的捕食器官——赫包。这也是每只喰种最重要的储存rc细胞的中枢器官，也许答案就藏在这里？

可以预见，这个新的实验将会很难捱过去。这次，萨菲罗斯决定还是等等再唤醒他。到那时，他会构想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



“……怪物怪物怪物！疯子……”

公寓黑暗的卧室内，克劳德猛的睁开眼睛。

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刺耳恐怖的声音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不过细节却在头脑清醒的瞬间就飞速溶解了。他阖动了几下睫毛，试着缓慢调配全身上下困倦又酸痛的神经。

眼前是萨菲罗斯无法形容，超越一切经验的美貌睡颜。既魔魅又神性，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呼吸起伏。就像一幅圣像，把少年的恐惧、仇恨、迷惘，万种情绪都抽象进了画中。

现在是深夜？还是即将黎明？

克劳德一片茫然。最后还是决定再睡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