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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盯著眼前那個微笑著的訪客,似乎是從紅國附近的森林過來的。
身為白國騎士的你,只是靜靜地等待他晉見的理由。

「不好意思,我需要見白皇后殿下,我這邊有蜥蜴比爾遺漏的一些物品要帶給她。」
那個人身上帶著雪霜清冷的味道,長途跋涉而來,並沒有讓他露出半點疲倦,如風雪中的松柏,背挺得筆直。

你聽聞過這個人,你知道他的原型是一頭鷹頭獅身的動物。
也難怪白國冬日的風雪並沒有讓他有任何退縮的表情。

他藍色的眼睛笑得微彎,顏色像天空一樣乾淨。眼裡的光彩像是晨間照著雪山稜線時那般,彷彿晶瑩閃爍連連不絕的鑽石。
他身上的一隻毛團生物似乎在打著盹。你看見他用很溫柔的力道輕撫著牠。

「請跟我來。」你的聲音一如往常,清冷的像白國最高的山頭上永不化的雪,身邊許多人說過、你的神情跟嗓音遠比寒風還刺骨,許多人避你唯恐不及,像你是場大風雪,總是刮著風侵襲他人。

只有上位的白皇后與國王總是用無事的態度面對你,彷彿看穿你冰凍的外衣。

「謝謝你特地送來。」你看見白皇后優雅的彎起粉色的唇,接過那位叫鷹鷲獅的人手裡的箱子。她金色的眸子看了對方幾眼,馬上轉過頭望向你,眼裡閃過一些你讀不懂的笑意。

「哎呀、你們是兄弟嗎?你們真相像。全身衣著白,又是白髮藍眼睛的。況且很難得看見有人被白騎士帶過來的時候還能笑的這麼開心呢。」

「阿、並不是的,皇后殿下,我這樣的顏色只是因為我的毛色是白的。」
你看著那個叫鷹鷲獅的人對著白皇后笑了笑,又轉過頭來與你視線相對。你被那清澈的眼神盯得焦躁。決定忽視他眼裡的笑意。

一點也不相像,你心說著。
儘管都是白,但你是冬日高山上不融的積雪,而他是夏秋和煦的陽光下盛開的初生之花。你們甚至根本不存於同樣的季節。
永世不會有過多交集。

「不過你們乍看之下可真像,我還以為白騎士有了個兄弟呢」
你並沒有順著白皇后的話接下去,應該說,若是你接了,她倒要感到訝異。

他們的對話在不久後結束,基於禮儀,你需要送他出城。

一路上他不斷地向你攀談,而你只是點頭搖頭,幾乎沒說半個字,你心只想著,為什麼這個人可以一點也不尷尬得不斷跟自己說話?

你看見白國的子民們不斷交頭接耳的看著你與身邊那個人,你不用細聽就可以明白他們是在談論你們兩個之間的相像。
再因為對方嶄露的笑容而否決你們兩個是兄弟的答案。
這讓你感到無奈又焦躁。

你送他到城的門口時已經入夜,你只是輕輕點頭示意就往回離去。
但走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你聽見了遠方的狼嚎聲。

這時你才突然的想起這冬日的夜晚偶有狼群在森林裡流竄。
你還想起了走向漆黑森林裡的那雙清徹的藍色眼睛。

你身子一頓,迅速轉過身跑出城外,甩過白色的大披風,腰間上的劍閃過一絲冷冽。

你順著血的氣味往森林中央前進,但當你終於抵達目的停止奔跑,你看見的是一群受傷而不敢前進的野狼,以及被圍在中央的那個人。

那朵你認為的初生白花,那搖曳在與你之外的另一個季節草原上的乾淨白色,此時染上了血紅的色彩,那方才你才見到的溫暖笑容並不在臉上,而是被凶獸的陰狠取代。像是一陣急凍襲來,將潔白的花瓣結凍,搖曳的姿態霎然變得張牙舞爪。
你看著狼群慢慢的後退,直至消失在只有微弱月光透入的黑色樹林。

那個叫鷹鷲獅的人轉過頭,他望向你時,臉上的表情已經又回復一片柔和,彷彿剛才的一切全是你腦中的幻境,只有他純白的長大衣上沾染的血腥還停留在上一刻的風暴中。

「我沒事,那些野狼也只是受了點傷撤退了。」

此時你才驀然發現,你們的世界並非永世沒有交集,他捲起的風暴並不讓你感到嚴寒,只讓你覺得熟悉。像是終於有人踏進了與你一樣結凍而烏雲密布的世界,你窺見了這人初春的流水在瞬間風暴後結凍成霜、且陰狠的模樣。

那與你是如此的相似。

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而站在你對面的鷹鷲獅不明所以的看著你。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你的笑容,而那也不會是他的最後一次。

你輕啟雙唇「我錯了,你跟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