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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4)
包含大量ZA

本质儿童文学写手

秋名山上不缺一个赛车手,但是托儿所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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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所以?”

克劳德听见凛冽的风裹着水汽击打自己头盔的尖啸,身上的斗篷无法在高速运动中保持稳定,在风中呼啦作响。男孩趴下身,一只手揪住领口保证斗篷不会彻底飞出去,另一只手紧紧环抱着巨兽的脖颈,手指埋进深深的毛发里

“所以——”他再一次大声重复,避免风把他的声音带走,“他就是那个亡灵骑士,对吗?我是说萨菲?”

“谁?哦。”扎克斯丝毫没有减速,他的话里也没有任何疲惫喘息的迹象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传说的,但如果说‘那个骑士’的话,十有八九吧。”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更重要的问题,慢慢停了下来

“如果抓不稳皮毛的话,抓住布带就行了。”他指的是出发前萨菲罗斯系在他脖子上的简陋的小包,据说里面是一些爱丽丝需要的素材。克劳德好奇地打量过,深蓝色的布料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石竹,一点也不酷,非常不骑士,所以他猜那本来就是那个女孩的东西

克劳德从他背上坐起来,用手指试了试,有点担忧地问:“这样不会勒到你吗?要驮着我已经很不方便了吧。”

“安心安心,你这种小崽子是绝对没问题的。”巨狼抖了抖毛,男孩赶紧迅速地双手抱紧他的脖子,避免被甩下去

他是故意的,克劳德忿忿地想,因为扎克斯丝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

“我经常驮着爱丽丝一起出门,所以不用担心,她比你重多了——当然!千万不许在她面前这么说,尤其不能说是我说的。不然今日菜单就是‘陆行鸟崽和扎克斯青蛙汤’。”巨狼半开玩笑地说,一边扬起脖子用后脑蹭蹭背上的男孩,“最开始她还考虑过给我配个缰绳,我坚定拒绝了,这种play只适合私下玩——咳,总之就是,你想,没有人会戴着有绳子的项圈在街上走,对吧?”克劳德眯起眼睛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这个话题他不是很能理解,但是隐隐觉得明显超出了自己这个年龄应该接触到的知识范围

“嘛,后来她就学会怎么稳稳地抓住毛了,现在可能还能在我背上轻松翻两个跟头,这个倒是可以给你表演。总之——”巨狼跺了跺四爪,“赶紧上来抓好,小鸟!我已经等不及见到我亲爱的和她美味的饭菜了!”

“后面才是重点吧?”克劳德也咯咯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剥开,一颗从南瓜开口扔进自己嘴里,一颗伸手塞给扎克斯。“补充点能量,狗狗先生。”

“得意忘形了啊,小伙子。”虽然这么说,声音里也没有任何不悦。克劳德清楚的听见硬质的糖果被嘎嘣嘎嘣嚼碎的声音,然后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抖

“呃!”扎克斯缩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柠檬味的。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小鸟,不然不管今晚吃什么,我保证你的那份一块肉都没有。”男孩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算了,还挺提神的,多谢了。”巨狼意兴阑珊地咂着嘴,“我会给你留一半肉的。现在!趴好抓紧!”

克劳德听话地趴好,隔着斗篷,重新感到风从背上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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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今天一大早就感觉心神不定,似乎是昨晚做了噩梦,可她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每年的这几天都让人不安,因为“界限”会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模糊,这完全是合理的、符合逻辑的担忧。但是感觉从来没有如此真切过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就算了,这些不安可以被简单解释成没有科学依据的杞人忧天抛之脑后

但她不是,十分遗憾

她的母亲是侍奉女神盖亚的女祭司,往上数她的祖母也是,再往上她的曾祖母也是,所以按照规律,她也是

盖亚是生命与大地之母,在远古的地位十分重要,传说她孕育了善恶诸神,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但人们很少专门为她祭祀祈祷,因为她并不掌管丰收安产等切实的琐事,而是更加抽象虚无的东西。她的名字往往只存在于人们无意识的感叹中

却也正因为如此,在信仰消亡,神灵早已纷纷死去的现代,她的信徒还能保留一点微薄的魔力,因为她的存在如此模糊,却仍被稀释进大地上每一个生灵的血脉中

她的女祭司们正是这份血脉相对浓厚的人

特殊血统,正如萨菲罗斯提及的。她们的信仰并非依靠一般的布道称颂,最主要的信息通过血系遗传和亲子教导来传承。这种方式狭隘,但是确实稳定而长久

但即使如此,诸神的时代早已过去了,而爱丽丝很清楚,自己将是盖亚的最后一名祭司。她的孩子可能仍然会比普通人敏锐,但是不再能驱使特殊的力量。事实上,她比她的母亲了解的知识也少多了。即使口口相传,漫长的时光还是不可避免地磨损一切

少女蹙起眉头,趴在桌前无意识地玩弄自己美丽的发卷,零碎的花草枝叶铺满了一桌子,角落里压着一个半成型的木块。按理来讲,她应该趁早把这些药草和施法素材细心归类然后处理收藏,在潮湿的空气里一切都容易霉烂变质

但是她现在焦躁不安,完全没这个耐心

冷静一点,爱丽丝。她闭上眼,在心中对自己说。妈妈以前总是说你没有耐性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总该有点长进?

这样的自我激励没有起到什么帮助,少女沮丧地从桌子上爬下来。她听见厨房窗口的风铃轻响了一声,一阵微风抚过她的脸颊,这是一个信息

爱丽丝暂时将莫名其妙的忧虑抛之脑后,脸上露出了微笑:扎克斯要回来了。她赶忙跑进厨房把头探出窗外,想要听到更多东西

扎克斯要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是谁?并不是我们熟悉的?生人?怎么会?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了什么?

风没有回答更多的疑问,爱丽丝只捕捉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

“迷雾,一切都在迷雾之中”

她确定将要到来的那个陌生人是她忧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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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爱丽丝所居住的小屋附近前,克劳德丝毫无法想象在死地中还能存在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离扎克斯所指示的目的地越近,克劳德就能看到更浓郁的绿色,铺满了一小片山头

他和扎克斯行进了许久,几乎花费了一个白天的时间,黑暗又慢慢开始收拢。扎克斯放慢了脚步,陶醉地深吸一口气,用鼻子指指前方:“看,那栋房子就是。”

男孩眯着眼张望了半天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山崖耸立。不过他也察觉到,这附近的雾气比其他地方淡了许多,空气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好像……轻松得多?

他也学着扎克斯的样子,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隐隐约约地嗅到了花的香气

男孩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这是幻象吗?扎克斯。还是我们走出去了?”着实不能责备他多疑。巨狼飞奔的一路上男孩所见的除了漆黑的狼毛和无穷无尽的白雾,就只有偶然抬头在幕布后窥见的不知形体的阴影

他有些明白了萨菲罗斯所说的,“凡人不能在这里久留”是什么意思,铺天盖地的死气几乎要把他掐死在扎克斯背上。巨狼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减慢停歇,现在扎克斯放慢了脚步,必定也是很累了

“不,不是。是真的,厉害吧?”克劳德听见他话中已经夹杂着野兽特有的那种震耳欲聋的喘息,坐直起背,歉意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颈毛。“放心,我没事,我也想早点见到我可爱的小仙女嘛!她肯定等我等得着急了。”

克劳德的脸扭成一团,夸张地做出了个嫌弃的表情,生怕扎克斯看不见还要配上音效,坚定地表示自己对酸臭恋爱气息的拒绝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毛都没长齐的陆行鸟崽子明白个什么?”扎克斯故意跳了跳以示抗议,男孩几乎从他背上飞了起来,咯咯笑着赶忙抓紧巨狼的脖子

“嚯?学得挺快的。”扎克斯也笑了起来,他恢复力惊人,一会儿功夫呼吸已经回到正常频率了

“等再长大一点就差不多了。等你遇到喜欢的那个姑娘,分开的每时每秒就会想念她,担心她受伤,害怕她孤独,一心只想飞回她身边。啊——恋爱就是苦刑啊,小鸟。”扎克斯发出了一声甜蜜又痛苦的长叹

年幼的男孩觉得脸上开始有些发热,他没有怎么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一个兄长或者什么人,像扎克斯一样对自己讨论他们的恋情

父亲在他更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脑海里甚至没有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而村里人始终似有若无地排斥着他们,似乎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就象征着暧昧的不宁和无止尽的麻烦,和父亲留下的姓氏一样。如果不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克劳德很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这个偏僻的村子

学校的男生们有时会凑到一起聊些相关话题,但克劳德不喜欢他们讨论女孩子的方式,他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应该更加具有绅士风度

可他甚至从来都不敢和女孩主动搭话

妈妈偶尔也会在这方面关心下儿子,但他并不怎么想和她讨论这些,太尴尬了。

她总是说希望自己找一个年龄大一些,能引导自己的姑娘。这很奇怪,听起来倒更像是找保姆或者老师

或许她和父亲当年就是这样……

“想什么呢?怎么不吭声了?”扎克斯扭过头打断了他的思考,这狼(人?)是怎么做到在自己脸上写满八卦的?“喜欢的女孩子?不错嘛,比哥哥我还早开窍,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

“没—什—么—”克劳德闭上眼睛不去和他对视,不想让这个人看穿自己的尴尬而更加得意洋洋,但充血的脸蛋还是出卖了他

“哼——?”扎克斯也学着他拖长了语调,戏谑地看着他“真的没有?”

“真的!扎克斯,我都要怀疑你是因为一天到晚太过八卦才被变成狗的!”

“哇这都被你发现了,从前我是一个英俊的王子被恶毒的巫婆诅咒才变成这样,你看我现在多帅!我的人形比现在还要帅气1000倍!”

克劳德的疑惑又增加了,他是怎么做到吹自己的彩虹屁不打草稿的

“啊对对对扎克斯大爷是天下第一美……狗?”男孩随口完全不走心地糊弄他

“狼!你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崽子!”

“啊对对对……”

男孩重新瘫回狼背上,四肢耷拉着,脸埋进厚厚的兽毛,拒绝再跟他拌嘴。扎克斯一边不满地哼哼唧唧,一边又稳稳走着,生怕他溜下来

“说起来,”克劳德确定他被消耗的精力条已经完全回满了,怎么一刻都不肯安生,“你之前一直盯着最前面那个姑娘吧,嗯?在队里的时候?”

刚下去的血压又起来了“什……什么?!没有!”

“嗨嗨这么心虚干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

又是这副得意忘形的语调!克劳德又坐起来准备愤愤地抓住他该死的大耳朵,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谁?”

“我不知道啊,”扎克斯笑得大嘴要咧到耳朵了,“我只是看到大半个队的人都盯着她,随便猜猜而已。”

“你这个可恶的……!”

“诶诶别气嘛,那姑娘挺漂亮的喜欢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吧?”感觉到小手已经抓上了后脑勺,扎克斯选择保命要紧,“所以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她?”

“不是!”一天没怎么正经吃东西还被这个家伙耍来耍去,克劳德气得头脑发昏,往狼头上拍了一巴掌。扎克斯十分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做作的哀嚎

“……我在想我妈妈。”气氛一下沉重了起来,巨狼的油嘴滑舌都被这一句噎回了肚子里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行走着。天色已经接近全暗,克劳德已经看到了前面昏黄摇曳的光点,目的地就在眼前

就在他天真地以为男子聊天室时间已经结束的时候,事情总是不会如他所愿

他听见扎克斯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就觉得大事不妙

“唔……”巨狼似乎在斟酌措辞,但这个语调不知为何让男孩想起萨菲罗斯拒绝糖果的场景,“说真的,各人有各人的癖好这一点我完全理解。”

什么?

“你如果喜欢妈妈类型的,我觉得可以把安吉尔介绍给你?虽然这个辈分就会有点乱,年龄相差也有点大……不对,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成年!唔……不过认识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啊?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孩终于还是愤怒地跳起来揪住了扎克斯的两只大耳朵,在听见扎克斯的放声大笑后立马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

“嘛安吉尔是个很不错的人啊!虽然没有我和萨菲那么帅,而且人古板了一点,还是很温柔的嘛!嘶——耳朵毛要被你扯掉了!——”

算了,跟这家伙生气一点意义都没有。大概是气过头了,克劳德的大脑甚至还开始冷静运作起来

“你在这里喊他的名字,他不会听到吗?”男孩平静地趴在狼头上看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近,周围甚至零零碎碎地出现了野花

“嗯?安吉尔?他会啊。”扎克斯没心没肺地说,“但是他不会回应的,不然哪怕是条死狼也要再累死一次了。”

克劳德在心里为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献上了哀悼

“好了,小鸟崽。”

“嗯?”

扎克斯收敛了那副让人火大的语调,听起来就是一个绝对可靠的大哥哥了

“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爱丽丝了,她会帮忙送你回去。你很快就可以重新和妈妈团聚,所以高兴点,好吗?”

“……嗯。”

克劳德闭着眼,在狼头上蹭了蹭。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分清楚那个玩笑是一个扎克斯式的安慰

混蛋,但是效果拔群

所以他决定给扎克斯一个回礼

“说起来,”男孩懒洋洋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发现大半个队的男孩子都在看着蒂法?”

“嗯?这是什么问题?还用问嘛,黑灯瞎火走一晚上的路,不盯着漂亮姑娘还能看哪儿?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叔可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克劳德闭着眼睛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百合香,安逸地要睡着了

“所以,你也在看她?”

银铃般的女声响起

克劳德最终还是顺着坍塌的狼背滑在地上,在花地里笑得滚来滚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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