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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紅礬能夠預知未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自己的狐朋狗友們做傻事——或是至少該掉頭就走的。

  看著幾人興致勃勃的在學校廢棄的後山瞎晃,紅礬又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想不開去淌這趟渾水。

  「紅礬!快點過來啊!」

  已經走遠了的同學遙遙朝他招了招手,催促還站在原地陷入掙扎的紅礬跟上他們。紅礬苦笑著嘆了口氣,苦中作樂的調笑了自己一把:「我有預感,我一定會後悔的。」儘管如此,他還是跨過了校方拉起的「禁止進入」的封條,跟上他們的步伐。

  事情說來話長,紅礬是個天生就有靈異體質的人。所以班上男生起鬨著要帶他去學校有最多詭異傳說的後山探險。

  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的這一幕。

  紅礬像是早有預料,面對眼前不知何時漫開的茫茫白霧、以及自己被強迫和隊伍拆散而落單了的事實,沒有表現出半分慌亂。他拿出手機,哪怕上頭的「圈外」兩個字也不能勾起絲毫漣漪。

  「唉,看來今天沒辦法準時回家了。」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為亂碼的時鐘,紅礬越看越心煩,乾脆收起來眼不見為淨。

  他的口袋裏還收著之前妹妹給自己求來的平安符,紅礬輕輕握了一下,發現它竟像是在發熱似的傳來滾燙的溫度。微涼的手被這股溫度暖了起來,莫名令他心中稍稍踏實了幾分。

  不知道在迷霧中漫無目的的走了多久,直到紅礬發現雜草小徑走到了盡頭,接續的是一座向上延伸的石梯,兩側擺有對稱模樣的石燈籠,青白色的火焰在裡頭靜靜燃燒著。紅礬直覺的認為自己或許不該上去,想回頭,卻看見身後的路以被更濃厚的白霧掩蓋住了,若是驀然踏入恐怕會迷失在其中。

  「……好吧,不去不行啊。」他苦笑了一下,邁步踏上台階。

  石階很長,紅礬走的腳都酸了,才終於能看見階梯試圖引導他到達的目的地。他依稀能看出那是座古舊的廟宇,紅漆金漆都剝蝕的難以看出原本的模樣,從磚牆的裂隙中竄出青苔與雜草的綠,宣示著長久以來無人打理的事實。

  大門敞著,上頭兩隻木雕的龍仍栩栩如生,紅礬要幾乎錯以為它們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他小心的進了廟裡,大廳空蕩蕩的,除了中央的神龕以外,就只有蛛網、塵灰與淡淡的霉味。

  神龕上沒有神像或佛像,只有一個貼有符咒的舊木盒被放置在上頭。紅礬注視著木盒,像是被吸引住似的,忍不住將它拿了起來。


  ——傳說,後山有一座廢棄的廟,裡頭封印著一個邪神。直到廟宇被廢棄、神像搬遷去了其他廟宇,留下了封印邪神的木盒。


  那就是他們要找的,「封印邪神的木盒」嗎?紅礬確實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卻不曾讓他有噁心或反胃的感覺,這令他感到相當新奇。說不上原因,連紅礬都不曉得自己為何要這麼做——

  他輕輕地,撕下了斑駁泛黃的符咒,打開了木盒。

  黑煙從盒中猛然湧出,被嚇到的紅礬手一鬆,盒子便摔落在地上。他連忙閉氣,雙眼卻還是被刺激的閉了起來,導致他錯過了黑煙逐漸凝聚成一張少女面旁的瞬間。

  「汝……是汝把吾從封印中釋放出來的嗎?」

  清冷的氣息服過臉龐,輕輕拂去了紅礬雙眼被煙燻到的不適,卻帶起肌膚一陣疙瘩與微顫。他愣愣地睜開眼,敏銳地捕捉到一閃即逝的瑰麗燦金——紅礬眨了眨眼,在對上一雙沉靜敬的灰眸後又想,剛才那驚鴻一瞥,是不是只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對,是我把你放出來的。」愣了好一會,紅礬才終於回過神,「你是邪神嗎?可是我沒有在你身上感覺到討厭的氣息。」

  「吾?吾乃邪神終霜無誤。」自稱為終霜的少女點點頭。「自鍾馗將吾封印於此已過了數百年,吾想,世事肯定也經過一番變換了,卻只得待那盒中無所事事。因此,吾必須得感謝汝將吾釋放出來。汝名為何?」

  紅礬不知道該說什麼。眼前的「邪神」看上去相當人畜無害的模樣,還一本正經地向他道謝,似乎缺乏了身為邪祟該有的自覺,相當少根筋。

  「呃……我是紅礬。請問,你知道離開這裡的方法嗎?」紅礬有些尷尬地說。

  「汝是被鍾馗設下的陣法所困。」終霜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落在地上的盒子說:「無礙,只要汝將吾之本體帶出,便能脫離此陣。」

  這聽起來像是個好主意嗎?

  紅礬彎下腰,撿起木盒。先前沒看清楚,裡頭還擺著一隻剔透的白色髮簪,一觸及掌心,便傳來冬雪似的冰涼。把邪神隨意地從廟裡帶出去真的好嗎?紅礬又問了自己一遍。

  然後哂笑起來,想到:講的好像那個把封印隨手解開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好啊。」

  這麼說著的少年,笑著將木盒纂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