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sc]小克劳德只是想要一个抱枕
过两天我过生日,所以关于生日礼物,再来一篇

杀咩咩太太在微博更新萨猫猫抱枕制作进度,出必买系列,俺已经准备好小钱钱买做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多亏克劳德帮忙,上个月的缝补工作赚到了翻倍的钱,今年能买些樱桃做蛋糕……”

“妈妈,可以不做蛋糕吗?”

克劳德扯扯裤脚,自以为隐蔽地在母亲面前掩藏膝盖因为打架跌撞的乌青,但金发上的灰土出卖了他,温柔又聪慧的妇人顿时心如明镜。

克劳迪娅轻柔地拂去灰土,她爱她的孩子,希望他永不受伤,可她同时尊重他。权衡利弊,她决定用伪装的粗心大意来维护少年的自尊。

于是克劳德的隐瞒成功了,母亲顺着少年的话问:“为什么?我做的蛋糕不好吃吗?”

“不,怎么会!”克劳德急忙安慰道,“好吃!但你说,大人们都不爱吃蛋糕。”

为了缩减开支而撒的谎被孩子当成急欲彰显自己长大的证据,克劳迪娅哭笑不得:“好,克劳德不是小孩子了,但生日是一定要过的,你看,就连妈妈也会过生日对吧?”

少年歪头想了想,咕哝道:“是这样没错……”

克劳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手指松开了裤脚,膝盖上细小的擦伤映入母亲眼帘,她忍住问询的冲动,却也想知道这一次她的孩子又为了什么打架,听话懂事的克劳德,漂亮可爱的克劳德,为什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此好斗?

克劳迪娅有她的办法。母亲循循善诱:“换成其他的生日礼物如何?克劳德,你的朋友们过生日都做些什么?”

“谁知道,我没朋友。”克劳德撇过头,蹲在电视机前按开关,金黄色的头发揪揪地蓬起来,像一只炸毛的陆行鸟幼崽,开启电视的噪声紧随着他愤懑的嘟囔响起,令克劳迪娅无处插话,但这已足够表明她的孩子又遇到了怎样的排挤,而那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问题——没有父亲和丈夫的家庭,总有些事无能为力,这还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万分之一。

克劳迪娅苦笑着为儿子绞尽脑汁,毛衣针忽地停下:“对了,洛克哈特家的孩子呢?是叫蒂法吧,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蒂法……”克劳德幼嫩的脸颊被荧光屏照得蓝莹莹的,像所有孩子一样不太有耐心地迅速调频道,很快,他的心思被电视推销吸引了,后半句话消散在神罗的征兵广告语中。

银发的将军背倚一架重型坦克,锋利的绿眸投向森森雨林,他的胸带被削断了一根,英挺的肌肉上留下道正在愈合的浅浅血痕。

【I WANT YOU】

“咳咳……”克劳迪娅立刻分辨出这招兵广告明显不是针对未成年,她一边腹诽神罗公司对那位凶名在外的将军也利用得如此淋漓尽致,用萨菲罗斯代替风韵女郎在征兵一途上发挥美色诱惑的本事,一边起身轻斥,“克劳德,离电视远点,特种兵可不会近视。”

克劳德往后蹭,眼睛却一个劲儿黏在萨菲罗斯身上。

于是克劳迪娅不着痕迹地挡在电视前头,像过去每一次遮住肥皂剧里的激情镜头一样,她清清嗓子:“克劳德,能帮妈妈理毛线吗?”

可那毕竟是萨菲罗斯,克劳德先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等他发现踮着脚尖也看不见时,他又挪了个位置,接过毛线圈。克劳德是个大孩子了,帮妈妈干活和看萨菲罗斯,他都要。

万幸,克劳迪娅听见画面转换的声音,玩具推销的欢快音乐响起来,奇异的是,克劳德依然目不转睛。

“……可拆卸的正宗,三种发型设计替换,神罗公司出品,每一丝设计都与萨菲罗斯将军本人绝对吻合,真材实料……”

男孩子们永恒的浪漫,模型。

而且对于克劳德来说,还是萨菲罗斯的模型。

完全不出克劳迪娅的预料,如今仍能引起克劳德兴趣的玩具一定与萨菲罗斯相关,或者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孩子只允许自己借崇拜力量的理由去喜欢玩具了。

本不必如此的。

克劳迪娅在心底悄悄叹气,她想满足克劳德的愿望,从他开始学会拒绝并且频繁拒绝来自母亲的宠爱时,如何让克劳德过得愉快成了母亲日常思考的谜题,因为他已然善于压抑和隐藏自己的欲望,哪怕那些只是小小的请求。

但价格狠狠打击了各怀心思的母子二人,克劳德收回视线,他努力装作对萨菲罗斯模型无动于衷,哪怕那价签被设计得如此小,模型闪动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克劳迪娅则皱起眉头,紧盯着屏幕上的模型,以她的眼光评判,合金刀身,矿石基底,线条精致还原的人体和服饰……不行,她找不出一点名不副实偷工减料的地方,买不起,连粗制滥造的仿品都不行。

但这广告冗长得足以令人陷入沉默与尴尬,一团毛线缠完了,模型还站在电视正中央,甚至周围多了些神罗公司过去出产的盒蛋和海报,宣传语变成了“送给每个热爱将军的你,不论天涯海角。”

克劳迪娅悄悄眯起眼看海报和盒蛋的价签,天哪,一张纸片要一周的生活费,盒蛋则翻了倍!

但比起模型,总而言之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母亲偷瞄她的孩子,孩子则偷瞄电视上偶像的周边,蔚蓝的眼睛与凝固的蛇瞳相互注视,倒显得克劳迪娅像个阻止他们相会的坏蛋,她踟蹰了一会儿,考虑生日预算能否支付得起一件小玩具,而后清清嗓子:“你喜欢海报吗?还是盒蛋,好像买了之后快递员可以直接送到家。”

克劳德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或者婉拒已经成了他的常态:“不要,妈妈,我喜欢萨菲罗斯,但不喜欢这些。”

这孩子,又在口是心非。

克劳迪娅如此笃信,于是拿起PHS:“盒蛋或者海报,正好抵生日蛋糕,现在打电话过去还有九折优惠……”

拿PHS的手被克劳德拉住了,金发少年几乎与母亲同高,但他湛蓝的眼睛游移着,就好像低了一头,视线从毛线到茶杯,最后投向自己的小床:“不要,没有地方放。”

“怎么会?”直觉告诉克劳迪娅真实原因绝非如此,但她一时难以猜透孩子的心,下意识答道,“海报可以贴在墙上,盒蛋就摆在电视上面。”

“不贴,不摆!”克劳德直接给PHS关了机,甩掉鞋子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脑袋。他手脚并用地抱紧了棉被,乱糟糟的金发和后背却露在外面,像只顾头不顾尾的鸵鸟,闷呼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不吃晚饭了。”

他总是这样,遇到会触碰真心的时刻,就把自己藏起来。

克劳迪娅的脑海忽然冒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克劳德拒绝盒蛋和海报,是真的不想买。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在家时从早到晚说个不停的名字,怎么会不是真心热爱,但克劳德这孩子,越是喜欢,越不会张扬,作为母亲才勉强有殊荣探询的感情,必定不会愿意以任何一种形式暴露人前。

开水壶响了,克劳迪娅匆忙地去收拾,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尽管也只是从小屋这一端走向那一端——克劳德放松蜷紧的躯体,压了压被子,腾出呼吸新鲜空气的缝隙。

他闭上眼睛,视网膜还残留萨菲罗斯美丽又强大的身姿,那么完美,值得他不顾一切地去效仿追随。可谁都知道,萨菲罗斯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在这偏远寒冷的小山村,谁说要成为他,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引人发笑。他是一定要走出去,成为最强的特种兵的,可下定决心的美好未来虚无缥缈,同伴们——或根本不能算作同伴——他们的嘲笑更加真切,该怪蒂法把自己的梦想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吗?还是怪想成为特种兵的自己连几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蒙在少年脸上的棉被开始变得潮湿温热,他否决了对他人的责备,将名为自厌的怪物留在心房,任其肆虐啃噬热情与自信的萌芽,落下的碎屑变成难以名状的耻辱铺满心底,堵塞了克劳德的喉管,令他说不出拒绝母亲爱意的理由,连哭声都归于静默。

他不能买,也不配摆,为幻想里的暴露而感到害怕,但又不光如此,少年饱含不甘的羞耻中夹杂了无处发泄的怒气,有一部分的他这样想,我就是喜欢萨菲罗斯,我的生日,就是有权利得到一件我真心喜欢的东西!管别人去死?!让他们笑去吧,像一大群傻瓜!

想着想着,泪水干了,填满克劳德小小内心的郁气消散殆尽,他的肚子在棉被里咕噜噜叫起来,僵硬的四肢开始回暖。

“克劳德,你最喜欢的野菜肉汤,还有,妈妈想到要给你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想知道是什么吗?”

陆行鸟头蹭蹭棉被,克劳德没有下床,沉默好一阵子,他迟疑道:“是什么?”

“来,挑你喜欢的颜色。”克劳迪娅翻出一大堆做缝纫工作时留下的边角料,还有零七碎八新旧不一的棉花,“做个可以藏进被窝的抱枕,就做成萨菲罗斯的模样。”

蓝眼睛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探出来了,连带响个不停的肚皮,少年的脸颊被捂得红彤彤的,也看不出眼角周围的红润究竟出自何因,但克劳迪娅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戳破,连打趣也不,只说:“我们边吃饭边讨论好不好?”



克劳迪娅心灵手巧,比起抱枕,成品更像个肥嘟嘟的玩偶,眼睛和嘴巴是克劳德缝上的,按他自己喜欢的颜色和形状,不大精致,但胜在惟妙惟肖。

于是生日这天,晚饭过后,克劳德就蹿上床抱着它不撒手,连征兵广告也吸引不了他了。被抱枕淡淡的熏香围绕,克劳德觉得有点羞耻,这像是女孩子们才会玩的东西,但无论如何它出自母亲和自己之手,而且描绘的是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将军会原谅的,只要把它藏在被窝最里面,谁也看不到。看不到,就不会被指指点点,成为孩子们讽笑的谈资,也不会随便被人拿去摔坏;它足够柔软,耐得住心情郁闷时肆意的揉搓捏压,棉花填得饱饱馕馕,也装得下少年所有的泪水。紧紧抱住它,好像能够填补一切不安与空虚,陷入甜美的梦境——

梦中,他亲眼见到了萨菲罗斯,在漫无边际的暖光中,他转身向克劳德微笑,抱枕被他捏在手里,皮革深陷裁做银发的布料,使它染上影影绰绰、不祥的灰烬。他似乎很中意这小玩意,手指像要捏断脑袋似的紧紧攥着它,但玩偶果然如同克劳德所料,结实得很,任萨菲罗斯将军怎么揉搓,也没有崩线开裂。于是克劳德为母亲和自己的手艺由衷自豪,快乐的情绪或许感染了幻想中的萨菲罗斯将军,少年听见梦中人开口,以诡异的熟稔语气。

“克劳德,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