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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臨】夫夫喧嘩

曹生結婚了！

這個消息一出，震驚了曹生身邊的同事朋友，曹生？那個曹生！那個在消防隊做事的曹生？那個不善言辭的曹生？

「不是欸五哥！我們同事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有對象的！」

「就是說啊！男的女的？ABO哪一個？五哥的話感覺可以優先撇除Alpha啦。」

「幾歲！做什麼的！」

鮮少在公務以外的事情被眾人圍聚的曹生顯得左支右絀，推開了旁邊的隊友，從文件櫃抽出了一張假單，半晌才難為情道：「Omega男，大學剛畢業，再多沒了。」

但僅僅幾個字，第五分隊就炸開鍋了：「Omega！比隊長小十多歲！」

「五哥你上輩子是拯救了地球吧！」

「是銀河系吧！五哥你是我們消防隊之光！居然找到了一個Omega，快！假單呢？快簽，簽了快走！」

「對對，快把婚假簽過了，趕快回家！」

曹生並沒有因為隊員們的激動心情而感到冒犯，本來消防隊要找伴侶就難，何況是一個Omega？這本就是個難以家庭為重的職業，再加上伴侶發情期時，他們大多無法陪伴在側，使得消防隊員找到一個Omega伴侶成為罕見的事。

「曹生，聽說你伴侶小你十多歲啊？」局裡的長官簽核假單時打量著曹生，審視的目光和虛偽的笑容讓人感到不適，他說著，定睛看了一下結婚證書的資料，「真是想不到啊，十六歲，這是老牛吃嫩草嗎？你要是年輕時混帳些，也是生得出來。」長官逕自笑著，說著自己覺得好笑的笑話。

對方是個能聞得到自己情緒的Alpha，作為Beta，曹生感受不到費洛蒙也無法操控，只能依據著經驗按捺著自己的情緒，最起碼他知道這樣做，另外兩個性別的人是聞不到自己費洛蒙中的訊息。

他無法違心的跟著笑兩聲，只針對事實的部分說道：「是的，伴侶比我年輕。」

調侃的對象沒有反應，長官自討沒趣，卻也聞不出曹生的心情，不過曹生向來是這樣的性子，也就無所謂地拉開抽屜，翻出印章在假單上核章，給了這一貫盡責的老下屬他認為有建設性的建議：「有點意思些，別把年輕人嚇跑了啊。」他說著，將假單遞還給了曹生。

曹生點頭接過，心裡只想快點將這繁瑣的請假流程跑完。

好在隨之而來的八天婚假，新婚旅行沖淡了這短暫的不愉快，他和葉臨過得十分愉快。

隨著跟葉臨一同出入的時間變得頻繁，周遭鄰居也開始意識到這兩個人的關係。

「我看你們剛搬來，是父子哦？」好事的鄰居趁著一起搭電梯，八卦的問了一句。

曹生仍然會對這樣的猜測有所介懷，但他心裡也很期待自己可以說出：「不，這是我的伴侶。」的這一刻。

聽到的人往往會留露出幾分錯愕，然後禮貌性的笑一笑，說聲原來如此。一些裝熟的人再次見面時，會在私底下和曹生說著和局長類似的調侃話，有的甚至會問他一個Beta是如何拐到這麼年輕的Omega的。

他總是困惑，為什麼這些明明就不太熟的人可以這樣自以為熟稔的打趣他？曹生自認自己的耐性並不差，但遇到這種問題，他總忍不住冷下臉，回覆：「與你無關。」

在曹生與葉臨交往時，曹生就知道這些事和一些質問是無可避免的，但好在一般人不會在Omega的面前講這種垃圾話──法律界大多是Omega的天下，如果不想被告得傾家蕩產的話，這種性騷擾邊緣的發言是不會對著他們出口的。

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那天他下班，交接完加上回到家已經很晚了，他正在挪機車位停車，他並非刻意要聽，但兩個人正坐在社區樓下的長椅上，地上擺著幾個啤酒的空罐，聊天的聲音帶著醉意，顯然在他到來之前已經喝了不少。

「我就覺得說啦齁，那個AO和BB以外的戀愛都是亂七八糟啦！」一個Alpha大著舌頭說著。

「欸？那個幾樓的，新來的，不就是BO嗎？」另一個Beta邊說邊喝了口酒。

「誰？」Alpha瞇著眼睛想了一下，接著長長的「哦」了聲：「那個消防員的Beta那個？」

Beta連忙點頭：「對對，就他們，我就覺得他們很亂。」

聽到對方聊到了自身，曹生挪車的手不自覺的緩了下來，聽著那個醉漢Beta繼續說：「你看，他們看起來就像父子，你就想，怎麼可能有年輕的Omega會跟那麼老的Beta在一起？」

「八成是包養的吧？話說這樣他發情的時候Beta能讓他爽嗎？又不能標記，搞不好那個Beta屬烏龜的，那麼常不在家！」

「我跟你說啦，那個Omega就是撿屍的，我就是Beta，我能不知道他能不能讓那個Omega爽嗎？再說消防隊這種三天兩頭就要沒命的，又可以領保險金，又不用擔心被標記找不到下家，何樂而……唔！操你媽的！」一個拳頭打斷了醉漢接下來要說的話。

只見消防隊的紅色外套被扔在地上，一名只著黑色棉T的Beta滿臉怒火，正是他們談論的事主本人，一旁的Alpha回過神，也跟著出拳往曹生腹部打去，曹生連忙以臂護住腹部，攻擊被手臂吃下。

醉漢Beta跟著反應過來，三人扭打在一起，等到警衛趕過來時，只見曹生拎著那Beta的領子，一字一句狠狠道：「要怎麼說我你請便，但我警告你，不准再提我伴侶半個字！」

Beta的費洛蒙向來淡薄，但此時麥味的費洛蒙異常的濃厚，當中的情緒訊息厚重得讓那名Alpha的酒意都醒了幾分。

儘管是曹生先動的手，但背後說人難聽的閒話還被當事人聽到這種事情實在太丟臉，在警衛的協調下就這麼到此為止。

事情結束了，但另一個問題又產生了，曹生現在臉上和身上都掛了點彩，而且儘管自己聞不到，但他敢說他現在身上的費洛蒙情緒一定很精彩，除了自己的以外，一定還有沾到剛剛那兩個傢伙的。

無論是哪個，都會暴露自己剛才打完架的事情給葉臨知道，他站在自己家門前糾結著。

在曹生還在尋思著該怎麼進家門時，「喀啦喀啦」門鎖轉開的聲音響起，曹生被嚇了一跳，家門被打開，葉臨打開了門。

「阿、阿臨……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葉臨見曹生這狼狽的樣子也愣了一下，一邊牽著對方的手進來一邊道：「我剛剛在客廳等你，好像聞到你的味道，才出來看看的。」

「我的天，生叔叔，你還好嗎？怎麼傷成這樣？」一進到燈火通明的屋內，葉臨登時看清了曹生臉上的瘀青和手上拿著的弄髒的外套，眼睛睜得大大的，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心疼。

葉臨拉著他的手，想將他帶到椅子上擦藥，曹生卻將自己的手抽出，逕自往浴室走去：「沒事，我先洗澡。」

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上過多的費洛蒙惹得葉臨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幾股不同的費洛蒙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刺激著Omega的鼻子，得趕快將那些惱人的氣味洗掉。

在洗澡時，曹生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瘀青，想著等等不能讓葉臨看見，但臉上的傷口告訴他，這樣的傷勢怎麼可能衣服底下會沒有其他的傷？又怎麼可能瞞過有顆玲瓏心思的葉臨？是以曹生洗好出來時，絲毫不意外見到葉臨拿著醫藥箱，坐在臥房的床上等著他。

因著消防隊工作的關係，曹生身上時常會有大大小小的傷，葉臨這樣幫他上藥也不是第一次，曹生故作自然的和葉臨閒聊，聊到了葉臨做的便當、接到了清理蜂窩的民眾電話……講了許多，但沒有一個是講到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葉臨只是不時地點頭、應聲，這樣的狀態持續到葉臨幫曹生擦完藥，曹生道了聲謝後就穿起了衣服，眼看著就要拉著葉臨躺下來睡覺，只聽葉臨喚道：「生叔叔！」

「你就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嗎？你身上、你臉上……」

「啊，這個啊……」曹生佯作沒事地笑了笑：「我騎車回來的時候有狗衝出來，結果犁田了。」

他看著葉臨，摸摸他的手臂作為安撫：「沒事的，過兩天就……」

「騙人。」葉臨皺起眉，他拉住曹生的手按在床上，臉上有著曹生沒在他身上看過的……怒意？

「你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費洛蒙聞起來這麼生氣？還有聞起來對你不友善的陌生味道？」葉臨的眉頭豎起，雙眼直視著他，抬手輕輕觸碰曹生臉上，那看起來就是被打出來的瘀傷。

「真的沒什麼，狗衝出來害我犁田，狗飼主又不講理，就這樣而已。」曹生垂下目光，拉著葉臨的手帶往自己唇邊，在他掌心親了下。

「騙人！」葉臨用力地將手抽回：「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怎麼會分不出來你身上的傷是怎麼樣的，是誰打你？是誰欺負你了嗎？」

若是承認了打架，就得解釋打架的原因，就算只是一點點，那些閒言閒語，曹生是絲毫不想讓葉臨知道的，可是眼下葉臨又一副不問到答案誓不休的樣子，這讓曹生感到為難，他的嘴巴要是能再聰明些就好了。

見曹生這沉默的樣子，費洛蒙散發出的怒氣、無奈、為難等情緒，使得葉臨更加擔心、不解和著急：「生叔叔！我只聞得到你生氣、你難過，但你在想什麼，你不說，我是不會知道的！」

被葉臨的情緒一帶，曹生壓抑的怒氣也跟著爆發：「你不用管這些，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話一出口，曹生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看向葉臨，只見葉臨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受傷，曹生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地掐緊。

「我……」

「生叔叔、曹生……我是你的伴侶……」葉臨的眼眶泛紅，淚水在裡頭打轉，但葉臨死撐著不讓裡頭的液體落下：「我是要和你走在一起的人，並肩一起，而不是一個受你庇護的孩子。」

葉臨語落，轉身要走，曹生握住了他的手：「阿臨、阿臨，對不起，是我錯了，你不要走！對不起……」

曹生握著葉臨的手，他想抓得更緊，卻害怕弄痛他，可他又不敢放鬆，深怕葉臨就這樣離開。葉臨背對著他，他猜不透葉臨在想什麼，曹生頭一次如此懊惱自己是個Beta，他想知道他的Omega在想什麼。

手中的另一隻手動了，曹生慌了起來，下一秒，葉臨便道：「笨蛋，放開！」

未曾聽過葉臨爆粗口的曹生登時愣住了，葉臨扭頭，瞪了曹生一眼，只是眼中的霧氣沖淡了當中的殺傷力：「放開，我去拿冰敷袋。」

葉臨離開房間的時間其實很短，但曹生卻覺得十分的漫長。

好一會，葉臨手裡拿著一包用毛巾包好的冰敷袋，他走了過來，狠狠的貼到了曹生臉上的瘀傷上，瘀傷本身並不痛，但被凍硬的冰敷袋攻擊，還是讓曹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葉臨這才看起來稍微解氣了些，坐在了床畔。曹生看著葉臨這副模樣，心下一動，將人拉進懷裡抱著。

曹生聞不到葉臨的費洛蒙不假，可此時，葉臨身上傳來與自己相同的沐浴乳香氣，淡淡的，隨著鼻子進入體內，心裡的焦躁也慢慢平息下來。

他這才開口，一開始喉嚨有些乾澀，葉臨敏銳的注意到了，從床頭邊拿了杯水遞給他，曹生啜了口，才又接著講，講那些他不希望讓葉臨知道的事情、那些令人厭煩的閒言閒語。

葉臨只是窩在他的懷裡，認真地聆聽，不時發出「嗯」的聲音，表示自己有在聽。

一直到講完，冰敷袋都還是一塊硬梆梆的冰塊，時間不長，但曹生卻覺得鬆了好大一口氣。

葉臨忖度片刻，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曹生不確定葉臨要說什麼，只是回想自己的感受，誠實的點點頭，又問：「你呢？」

葉臨從曹生的懷裏鑽出來，一邊拉下曹生按著冰敷袋的手，一邊檢查他臉上的瘀傷說道：「生氣呀，有人這樣說我，你都氣成這樣了，何況他們說你說得更過分。」

他接著從還沒收起的藥盒裡翻出藥膏，抹在曹生臉上：「最生氣的，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人居然還不肯讓我知道。」

曹生剛想開口，便被葉臨捏住了嘴巴：「我不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講了確實不能解決，但我最生氣的，是你！」他收起藥膏，在剛剛自己捏的地方親了一下，輕聲道：「我是你的伴侶呀，你受了委屈，是可以找我的啊。」

說完，葉臨抱著藥盒和冰敷袋離開了房間，曹生一人坐在床上好一會，登時想通了什麼，像個孩子似的「登登登」的跑到葉臨旁邊，伸手攬住了他的Omega，抱在懷裡，緊緊的。

葉臨愣了一下，聞到了曹生的費洛蒙，忍不住揚起微笑，回抱住他的Beta，伸手在他的背後輕輕拍了拍。

曹生骨子裡仍是個傳統的人，他一直覺得這樣的姿勢象徵著「守護」，能給懷裡人帶來安全感，卻沒想到，真正得到安全感的人是自己。

就像受委屈的孩子抱緊熊布偶，而他，抱緊了葉臨。

***

進到電梯，他看見那個前陣子害他跟人打起來的Omega青年站在門邊，一副準備上班的打扮，手裡還提著用大袋子裝著的便當盒，他愣了一下，向對方點個頭打了個招呼。
對方也回了一個點頭，他無聊的看著Omega手裡的大便當袋，應該是剛煮好裝盒的，飯菜的香味還隱隱飄了出來，他忍不住問道：「你吃那麼多哦？那麼會吃的哦？」

那個不高的青年頓了下，笑道：「這是要給我先生吃的。」

電梯很快就到了，葉臨也沒說什麼，禮貌性地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他沒去在意電梯那人剛才的表情，只是在心裡盤算著要先去消防隊送便當，再去店裡開店。

葉臨現在小小的煩惱是，希望能有個保溫和保鮮效果很好的便當盒，讓曹生中午吃便當時，能像是吃到跟現做便當一樣好吃的感覺。



2023/2/14